第兩百零七章 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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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婪擦了擦沾染上雨水的睫毛,仰起頭看了看前麵,依然是不變的黑暗,沒有一星的火光,不由問道:“溫斯,我們走錯了嗎?為什麽還沒有到小教堂那邊?”
    溫斯此刻隱覺不適,但是不嚴重,而且眼下情況不妙,不能讓他們休息。暗暗蹙眉後,舉目四望,亦是彷徨無奈,“我想我們迷路了。”
    迷路兩個字讓尹婪有一刻的心慌,眼下四周已經氳騰起了一片由雨水化作淺霧,這裏地勢不寬,想要安營紮寨也不可能。她放開了溫斯的手,對他說道:“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前麵看看路。”
    “不行!”溫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現在已經天黑了,四周視線有限,如果我們分開任何一方出事,另一方都會六神無主。與其這樣還不如兩個人一直去找出路,況且我是一個男人,要做這件事也該有我去做。”
    尹婪聽著溫斯體貼中帶著一股強勢的話語,不由想起了寧歐,兩個人身上的氣質在某一刻竟是那麽的相近。但是溫斯與寧歐不同,她擔心他的身體會在奔波與天氣過於變化中崩潰。
    溫斯見尹婪不肯答應,藏著紫色疑雲的眼睛一深,聲音染上了幾分細雨的冷氣,“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你一起,會拖累你。”
    尹婪搖頭,重新握住了溫斯,“我們一起走。”
    她和溫斯都是命不久矣的人,偏偏在這段已經進入倒計時的生命餘程還是無法以安定結束,總有那些將他們視為眼中釘的人想要將他們推於死地。如今的她們隻剩下相互的扶持與支撐,她又怎麽可能會這麽想。
    溫斯見自己的激將法管了用,懸著的心這才因兩手再度相纏而放下。剛放下,他就聽到尹婪的聲音壓著雨聲,幽幽傳來,“溫斯,以後不要對我說這樣的話。”
    他愣了一下,任由尹婪拉著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才作出回應,“好。”
    就在兩人相互扶持著繼續逃往的時候,寧歐領著赤火和其他手下風馳電掣的趕到了烈老提供給他的地址,遠遠的就看到了路邊停著幾輛吉普車。駛進之後,赤火率先下車去看,發現裏麵空無一人,回去匯報給寧歐。
    寧歐穿著一身棕色的皮衣,細碎的頭發隨風而蕩,細雨綿綿漂浮在他的發絲上,柔婉淒美。他一腳踏下車,直直往淹沒在綠海中又不甘寂寞浮現出一角木簷的木屋走去。
    “門主。”赤火舉著傘,在後麵追著。
    後方的人那一批人也紛紛快步前行。
    站在屋前,看著已經被踢開的門,以及沾染著泥土的木頭台階,寧歐秀致的眉鋒瞬間攏起。那雙蘊藏著凜然的眼眸寸寸掃過外麵紊亂的腳印,精致如玉琢的五官瞬間浮現出棱寸的冷芒。
    “門主,裏麵好像也沒有人。”赤火站在寧歐的身側,望著一直沒有聲息的裏麵,低聲說道。
    “看來有人比我們先到。”寧歐說著,再度邁開了步伐往裏麵走去。走到客廳,看到地上的腳印直直逼向主臥,他們也跟著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赤火為了以防萬一,走在了寧歐的前方,進到主臥後,他的視線一下子被推開的玻璃與有著些許泥濘的窗沿吸引,“門主,你看!”
    寧歐快步走到窗沿,目光穿透雨霧,直直深入黑暗叢生的山林,當即下令:“追!”
    “是。”赤火揚手吩咐後方的人跟上,率先翻出了窗。
    寧歐臨走時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十分簡單,幾乎沒有人存在的氣息,但是他卻篤定這就是尹婪的房間。因為隻有她才能收斂自己所有的生活痕跡,這是她的習慣,也是她的本能。
    當寧歐的人剛走後半個小時,華景笙領著賽斐與莫森也趕到了這裏,見到路邊聽著好幾輛車,他當即吩咐賽斐停下。墨藍色的眼睛仿佛是正在找尋獵物的狩獵者,敏銳而沉靜,四周悄寂無聲,就連一絲高揚的人聲都沒有,這讓他心生不好的預感。
    吩咐所有下車之後,他帶上了槍走了出去,黑色的風衣隨風而擺,拉長了他頎長的身形,同時在雨霧之中增添了幾分冷肅之色。目光掃視四周之後,他讓莫森留下來接應,順便透過車牌查查金娃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再將車子毀了,找一處便於接應的地點守著。
    莫森十分愉快的答應了,他身手不靈敏,遠距離作戰才更適合他,不然去了也是拉賽斐的後腿。
    賽斐領著後麵的人跟著華景笙往前走,走在最前麵的華景笙看了看還印有腳印的屋前空地,沒有進屋直接從外圍繞到了屋後,見到後方也是一片腳印,當即領著人衝了出去。
    就在華景笙與寧歐的人追著歐拉的那批人腳印前行的時候,這時的歐拉已經逼近了尹婪他們。雖然一路追得跌跌撞撞,百折迂回,但是他們都是人強力健的人,而且個個都是鐵血之士,自然比起病弱的溫斯與尹婪來得快。但是卻比不得兩人默契與輕巧,一行人的腳踏在地麵,幾乎讓地麵發出了一陣細微的共振。
    尹婪那時正好在他們的下方,隱約聽聞寂靜的山林傳來了一陣細碎聲,而且頭頂上還有一束束燈光貼著樹梢飄過,當即明白追兵已到。他們必須加快路程,而且必須往更暗的地方走去,這樣才能掩人耳目。
    因為下雨加上體力的消耗,尹婪感覺她握著溫斯的手時不時會滑開,所以一再的握緊。
    而溫斯此刻亦處於艱難時刻,之前隱隱作祟的心疾如今開始翻湧劇烈,他努力的壓製自己的呼吸讓其聽起來不那麽紊亂,但是捏碎胸腔的疼卻讓他覺得痛苦非常。偏偏這時,頭頂上飄過一道接一道的白光,讓他無法開口對尹婪休息一下,隻能死撐。
    蹣跚的身形搖擺在樹縫間,疼痛占據了他幾乎全部的心思,讓他無法兼顧腳下的路。在尹婪叮囑他小心腳下的斜坡時,他恍惚的點頭而後便一腳踩下了斜坡,身子驟然失衡,巨大的墜力讓他往斜坡下方倒去。
    “溫斯。”尹婪第一反應便是攀住最近的那一棵樹,試圖穩住他的身子。
    但是兩人的手中間隔著一層雨水,她用力的握,溫斯那頭卻因墜力在猛烈的掙脫,一拉一墜間,她隻能握住溫斯修長的指尖了。她猛然放開了抱住樹的手,縱身撲向溫斯,將溫斯牢牢抱住。兩人交疊著以著翻滾的姿勢滾下了斜坡。
    翻滾間,天地連成了一片,黑暗如同纏著眼睛的紗布,無法掙脫。
    “啊!”一聲無法抑製的痛呼從溫斯的嘴裏發出,那時兩人已經滾下了半個山頭。
    翻滾之勢被一塊生長在邊緣處的樹擋出,隨即兩人豎著滑至了底部,雖然全身被石塊碾壓,疼痛難忍,但是所幸沒有大傷。
    然而尹婪借著黑暗至極時,從幽暗天色中切入的微光看到臉色慘白如紙的溫斯,當即變了臉色,扶著溫斯已經無法直立的身子,焦急的喚道:“溫斯,你哪裏受傷了?”
    溫斯被疼痛折磨得幾乎沒了意識,但是疼痛加劇,加上他承受著兩人的力量撞在了樹上,此刻他已經沒有辦法說出任何一個字了。
    尹婪想起之前兩人翻滾的勢頭突然止住,知道是溫斯撞在了樹上。如今看到他已然失色的臉,登時心揪了起來。
    “溫斯,你撐住。”說著,她扶住溫斯讓他靠在自己坐著的腿上,伸手將背包取下,減輕他的負重,同時卸下自己背上的背包,低頭在裏麵翻找之前被他放入的藥。
    “尹婪。”溫斯蜷縮著身子,雙手死死的抓緊自己的外衣,額頭上的發帶已經不知所蹤,沾染上細雨的發絲貼在額頭,遮住了他美麗的眼睛。
    “我在,溫斯我在。”尹婪一邊找藥,一邊回應著他。
    “你走。”反複的理順呼吸,他才戰戰兢兢的說清楚了自己想要表達的話。
    “我不會走的!”尹婪厲目拒絕,同時將東西都照出來,發現藥已經被顛到最裏麵了,這才將它拿出來,同時取出了背包外麵的水杯。
    溫斯的希望被拒絕,整個人緊閉著眼,蜷縮得更緊,身子無法克製的顫抖了起來。
    “溫斯,來吃藥。”尹婪將水倒出來,覺得溫度尚可,便低頭輕聲對溫斯說道。
    溫斯卻已經處於半迷離半清醒的狀態,聽聞尹婪的話想要動身,卻沒有力氣,嘴裏喃喃念叨:“走,走。”
    尹婪聽聞他的話,隻覺心都輕輕疼了起來。看了看已經沒有力氣的溫斯,她心一橫,將要放入嘴裏,同時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後她伸手扶住了溫斯的頭,俯身貼住了他冰冷的唇,用舌頭撬開了他的緊緊咬著的牙齒,而後悉數將藥和水送入了他的嘴中。輕輕的抬著他的下巴,迫使他自行吞咽。
    溫斯昏昏沉沉感覺嘴間有東西,吐不出去隻能努力的想辦法吞下去。
    見他吞下去後,尹婪放棄了背包,從裏麵找出了兩人的藥和之前她找那些保鏢要來的槍,分別放在口袋和別在腰上,之後舒展了一下身子,一鼓作氣將溫斯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