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 如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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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尹婪與方元淅用過晚餐,直接去了溫斯所在的房間。溫斯還躺在床上安睡,整個人安靜而祥和。柔柔的燈光不明不暗的流淌在房間,細長濃密的睫毛因為眼睛的閉合折合成了一段剪影映在他的眼下,隨著他均勻的呼吸的起伏的胸口似乎也有了一些力,不如早上那般孱弱。
“方先生,尹小姐。”醫生掐點到來,同時取下了之前放在溫斯身上的測溫器。
“怎麽樣?”尹婪望著醫生,見他看著測溫器,有些懸心。
醫生看到測溫器笑了笑,“沒事了,已經退燒了。如果不出意外,他明天應該會醒。”
“真的?”尹婪柔媚的臉上溢出了驚喜。
“嗯,我怎麽敢欺騙您呢?”醫生用力的點頭,答得誠懇。
“謝謝。”尹婪望著還在沉睡的溫斯,心頭的不安終於放下了。
方元淅聽聞醫生的回答,望著放心的尹婪,伸手放在她的肩頭,低聲勸道:“好了,既然他要醒了,那你就該好好休息了。不要忘記了,你現在的身體也很虛弱。”
尹婪剛軟下來的身子驀地一僵,而後她轉頭望著方元淅,那雙深棕色的眼睛仿佛不曾變過,一如當初那般柔潤沁人。
“那我們先出去吧。”
“好。”方元淅攬著她往外麵走。
兩人走在冗長而安靜的長廊,夜風從不知從哪裏灌入嗚嗚的盤旋在長廊內。方元淅擔心尹婪會感冒,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柔聲道:“你的身體還沒恢複,還是要多多注意。”
尹婪裹著外套,望著外麵漆黑的夜,突然轉了方向,“方元淅,陪我走走吧。”
方元淅看著剛下了懸心,又浮現憂色的尹婪,心頭微微一顫,而後點頭。
外麵的風比起室內的要大得多,加上夜色本就含涼,走在草坪的上的尹婪再度裹緊了外套。沿著草坪的外圍,她步伐不頓,直直往前走,似是有目的,又似任意遊走。懸在頭上的月亮又圓又亮,純白的幽光清淺的落了兩人一背,潤了腳下的一地。
走了十分鍾,方元淅見尹婪沒有說話,他也不出聲。這樣並肩同走的場景曾是他最期望的未來藍圖,月色輕闌,夜風作伴,他的身旁剛好是她,她的腳邊恰好是他,相依相伴,在這片有限的空間中憧憬出了未來的輪廓。
“方元淅。”尹婪選擇了一處擺放著椅子和圓桌的地方站定,而後側頭望著身旁的人。
“嗯?”方元淅迎視她的視線,輕聲回答。
兩人身處朦朧的月光中,各自幽暗,又各自輕揚。
“你知道我中毒的事了,是嗎?”
方元淅柔軟的眉頭輕輕一蹙,激起了眉心的褶皺,“我知道,但是你不會有事的。”
尹婪淡淡一笑,屈身坐在了椅子上,目光落在隱沒在幽暗中的未知前景上,搖頭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管我。”
聽聞她清淡的放棄之音,方元淅驚得心弦繃直,屈身頓在她的身前,握緊了她的手,不解道:“為什麽?”
“因為,我累了。”尹婪答得平淡,語氣有著不為所動的固執。
“婪兒。”方元淅見尹婪話中含盡了無奈,握著她的手不由緊了幾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分擔,但是你不要一心求死,好嗎?”
尹婪的目光落回到被方元淅緊緊攥在手裏的手上,一直清明的眼睛驀地出現了一片迷蒙,“我真的累了,不管是身還是心,都讓我有一種近乎枯竭的感覺。在這個世上,我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沒有家,也沒有了自己。我不想再這樣活著,也不想再成為誰的包袱,更不想成為某人的軟肋,我要的就是這樣一份至死的安詳與寧靜。”
“不!”方元淅聽著尹婪充滿絕望的話,心弦欲崩,一時之間罔顧了自己的計劃,拋卻了自己的冷靜,急聲道:“你沒有親人,我做你的親人。你沒有愛人,我可以做你愛人,給你一個安穩的家,隻要你不要放棄。”
尹婪聽著方元淅心亂的聲音,望著他布滿了痛色的眼,蒼然的笑了,“方元淅,你能死裏逃生必然有你自己的計劃,我不想知道,也不想過問。這是你的自由,你想做什麽都是理所應當的。但是你心裏清楚,你所承諾的未必是你可以給我的。”
方元淅怔愕的望著她,他以為他藏好了一切,卻不想尹婪這般敏銳,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偽裝。
尹婪見他沒有反駁,繼續道:“而且就算你能拋下這一切,成為我的親人,甚至成為我的愛人,給我一個家,但是我要的卻不是你想給我的。而我想要的,卻是我得不到的。所以算了吧,諸多的事我不想強求,也不想卷入,如今的我隻能找一處安靜之地,平靜的過完這多舛的一生。”
“婪兒。”方元淅蹲著的身子突然卸了力,徑直坐在了地上。但是握著她的手卻不肯鬆,聲音褪去了往日的柔和,卻有著一分觸心的真實,“在我決定參與到這些紛爭中來之前,我告訴自己不能心軟,就算我會麵臨與你的敵對我也不能心軟。但是所有的準備,所有的盔甲,所有的殺氣在真正看見你的那一刻悉數崩裂。你無法感受到黨我第一次望見你時的心情,也無法體會到現在我握著你的手時又是多麽的煎熬。你說得對,我曆盡千辛回來必然是有所圖,我不會放棄。可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衝動的問你一句。”
尹婪的目光隨著他話音一頓,落入了他布滿塵霜的眼。
“如果我願意抽身,你願意為我活下去嗎?”
她的目光仿佛被時光定格由淺入深的探入了他沒有防備的心淵,那一刻,她的心是觸動的,但是也僅僅隻是一份澎湃的觸動。
“方元淅。”她抽出了方元淅握著她的手,改為曲腿跪坐在地上,伸手抱住了他,“我很感謝你為了讓我活著說了這一番話,也感謝你願意為我抽身,但是衝動隻是衝動,它隻是一時不會是一世。我看到你的心意,我也感受到了你想要給我的溫暖。但是對不起,我還是那句話,你想要給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方元淅聆聽著尹婪理智而冷靜的話,縱然他能犧牲至此,她卻依然不願接受。那這份執著了半生的情,終究隻會成為回憶中的塵埃。他輕輕的閉上眼,沒有回抱她。這份擁抱或許是尹婪對他最為真心一次,可是如她所言,這卻不是他想要的。
或許這是他今生最後一次以心相待,之後他將藏心遮情,隻為自己而爭,為自己而活。
尹婪給予了自己僅能回饋的溫柔,而後放開了他,脫下了披在身上的外衣,重新披在了他的身上。她望著他,染著月輝的眼睛清明透徹,不含一絲雜質,“方元淅,我知道你恨著許多人,其中也包括我,但是我想勸你一句,仇恨縱然強大,但是比它更強的依然是生長於本能的愛,就如你之前告訴我的,你的父親必然是希望你能快樂的活著,而不是一生都掙紮在仇恨與痛苦之中。世界很大,不一定大家都要以飛蛾撲火的形式去追求那些短暫的名利。我懂得太晚,失去得太多,我希望你不要像我這樣,至死才知自己的真實情感。”
方元淅靜靜的望著她,她的言語,她的音容,都成為了此生難及的夢。
“你心裏的人是誰?”
尹婪聽聞他的問話,驀地怔了一下,而後搖頭,“都過去了,是誰不重要。”
“那他知道你現在的事嗎?”
尹婪錯開了視線,搖頭道:“之前應該不知道,但是現在應該知道了吧。”
“那你為什麽不回他的身邊?”
“因為他和你一樣,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我不想拖累他,而且他應該能匹配比我更好的人,所以我不會回去。”
“那你甘心嗎?”
尹婪悄悄握緊了手,“事實如此,無可厚非。”
說著她自己撐著椅子的邊緣站了起來。
方元淅有意扶她卻被她不著痕跡的避開,從而垂下了手。
“方元淅,你能答應我,不要將我卷入你們的紛爭嗎?”她側著身避開方元淅的視線,輕聲問道。
方元淅臉色微變,一張逆著月光的臉沉似深淵。
尹婪沒有聽聞他的答案,卻也懂得了他的沉默,這似乎都成為了某個人不承認不否認的最佳答案。她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她舉步往前走。
方元淅望著她自行往前走的身影,那麽單薄,那麽纖細,那麽孤苦,心碾成末。可是她說得對,現在的他不是當初一股腦喜歡著她的方元淅,他是從死亡深淵中爬出來的厲鬼,他想做的就是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現在的他給不了他承諾的,所以她也不會接受。
她看得透徹,懂得深刻。
那麽她也該明白,他不可能不利用她。
走在前麵的尹婪無聲哭泣,一切都變了,無論是物還是人,都不複從前的模樣。她可以裝作不知道,繼續沉迷在方元淅死而複生的喜悅中,也完全可以讓方元淅為自己找尋解毒的東西,可是之前不曾給過他希望的她,又怎麽有資格給他絕望,讓再度重生的他為她放棄一切。
一份真摯的愛,不是你肆意傷害他的武器,不能因為他愛著你,你就可以厚顏無恥的肆意索求。
從方元淅的神態上,她能夠知道可能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的立場就要變了。
她不會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