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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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房門,寧歐在烈老的默許下進入了他的書房,當書獨具的那一股香衝入鼻尖的時候,寧歐驚了一下。當看到整整三麵牆的書映入眼簾時,他還是震驚了。每一個聚光芒於一身的人,都有著不為人知的努力。烈老的兒子都不成器,就連阿驀調查出來也就一個溫斯能夠被稱外界稱道,他一個支撐那麽大的家族,還要維持表麵的光鮮,這其中的難處可想而知。
    但是欲戴皇冠,必受其重。
    這就是他追求權勢必須承受的。
    烈老從一個抽屜中拿出了一份被完整封存的文件,打開了外麵的鐵盒裏麵全是一些文字資料以及一些照片。他將這些盒子放在了桌麵上,坐在了一邊的客座上,對寧歐道:“你想知道的都在那裏麵了。”
    寧歐緩步走上前,這件事他以為他是不在意的,但是當一切真相鋪展在自己的眼前的時候,他才知自己是那麽的想知道。
    曾經以為的家人不是家人,曾經以為的陌生人才是家人,這種否定一切卻又被命運強行給予的感覺,讓他無所適從。站在書桌前,他的手即將觸碰那份被烈老小心珍藏卻又不願被人知曉的心事,卻又不自覺的頓在了半空。
    這是他的身世由來,也是他被親人放棄的見證。
    他真的想知道嗎?
    烈老見寧歐站在桌麵,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掙紮,卻道出了內心成殤的痛心,“年少輕狂,不知生於世上到底是多難的事。以為被背棄了一切就會得到真心,但是卻沒想到隻是失去了所有。當初你的媽媽在你的爸爸即將為她付出一切的時候,突然失蹤了。你爸爸找了許久,也衝到了中國去找,但是人海茫茫,他沒有找到她。心灰意冷之時回了美國,在我強行安排下與溫斯的母親結了婚。兩人的日子雖然不算幸福,卻也算和睦,他也終於將心思都用在了事業上。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最終還是被人暗算,黯然離世。”
    寧歐擋得住那些資料,卻擋不住烈老的傾訴。聽著像說故事般的話,他的心卻在體內不停的起伏,他按捺住內心的慌,冷聲道:“既然當初已經分開,那麽你們什麽時候知道我的?”
    “你為什麽不問問你的爸爸是被水暗算的?”烈老沒有回答他的疑惑,卻有意剖析另一個話題。
    寧歐幾乎同一時間預感到不好,但是他沒有阻止。
    或許他的潛意識也是不想去阻止。
    烈老見寧歐不吭聲,發出了一聲機關算盡的蒼涼笑聲,“就是你的媽媽。”
    寧歐聽聞心頭瞬間激起了千層浪,“怎麽可能!”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媽媽雖然不算是和善的,溫婉的,但是卻是安靜的。經常一個人坐在花園中,端著一杯茶,看著一本書,靜靜的坐一天。
    這樣柔靜的女人怎麽可能會有那麽毒的心!
    寧歐的神情在烈老的預料之中,他半怨恨,半歎息道:“你的爸爸至死都不知道他是怎麽被人刺殺的,你的媽媽真心狠,同時又是一個極其聰敏的人。她十分了解你的爸爸,知道他已經回來繼承了烈豹家族,便派人一直暗中留意著他。等到時機一到,一舉便將你的爸爸和溫斯的媽媽殺死了。這樣的城府,這樣的心思,這樣的安排,毫無漏洞。但是她卻忘記了,你的爸爸還有我這樣一個父親,她做的一切可以瞞過所有人,卻瞞不過我。所以我也讓她付出了同樣的代價!”
    說著,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寧歐身上,帶著三分笑意,一分釋然,六分仇恨,“當初我也是要殺你的,但是我隔著監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我便認為你極有可能是我的孫子,雖然你的一切模樣都是東方,但是你的眼神,你的神韻,都像極了你的爸爸。所以我沒有殺你。那一場火,隻是為你的媽媽送葬,讓她死無全屍。”
    寧歐聽聞烈老平靜而漠然的訴說,一場生死被他談論得如天氣吃飯這樣瑣事一樣輕便。他要殺自己和媽媽,他震驚。然而當他提及火字的時候,他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染上了一股恐懼的戰栗。
    “你說火!你是想要放火燒死我和我媽媽?”
    “對。”往事被一一揭開,烈老沒有隱瞞,這些事本就不算什麽秘密,他坦然的承認,“為了殺你和你媽,我暗中派人找到了你們的住所,然後一把火燒了你們的房子。”
    寧歐的思緒不受控的將現在聽到的,和之前張尋驀告訴他的進行對接,但是其間依然有著他想象不到的片斷,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低聲道:“你燒的房子是什麽樣子!”
    烈老冷笑,“盒子裏麵有房子被燒的照片,你可以看看。”
    在他數年被這樣的怒火與痛心折磨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張葬送了仇人的照片來慰藉他的。同時也提醒他,這個世界除了權勢,除了地位,沒有什麽可以靠得住。愛情葬送了他的兒子,親情毀了他的家,所以他不需要任何感情。
    縱然對溫斯十分疼愛,但是也隻是認為他可以繼承自己的一切,一旦他不能達到自己的期待,那他連活著就是浪費!
    寧歐這才伸手去找放在盒子裏的照片,一張張翻開來看,見到了一個擁有黑色頭發,紫色眼睛,笑意飛揚的男人,這個男人應該就是他所謂的親生父親。他捏緊了張片,隨後將它扔到了一邊,繼續翻找。再將整個盒子翻得底朝天的時候,他終於在最底下看到了一張染著火的房子,那棟房子有著白色的屋簷,又高又大的落地窗,窗戶上還飄起被燃燒得正旺的紫色窗簾。
    他秉著呼吸,看了看照片下方顯示的時間。豁然整個人意識發懵,有些站立不定。
    他之所以記得這個時間,是因為當初尹家的鬧得很大,而且之後調查尹婪的時候也看到了關於尹家的報道,就是這一天。
    而那一天,對他來說也是宛若噩夢的一天。
    他當時已經十多歲了,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相處十分怪,而且又一直聽說寧紳心裏喜歡著尹家千金尹之婉,為此他和媽媽吵過很多次架。所以他時不時回去尹家外麵轉悠,那天他剛放學打算去尹家轉悠,就撞見寧紳急匆匆往尹家走,他趁著大門沒有鎖定立刻衝了進去,但是繞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他們,便先回家把作業做了才悄悄去看。但是沒有想到他回家之後媽媽也不見了,又隔了半個小時,便聽聞消防車尖嘯了一路,他湊到窗前就見到它直直往尹家開去。
    他才放下昨夜衝出去看,那時的尹家已經是一片火海,出入無能。那是他第一次去尹家,也是最後一次。
    那一場大火燒去了整個尹家,也奪走了他媽媽的命。
    自那之後,他與寧紳之間便產生了不可逾越的隔閡,他一直認為這件事是寧紳做的。雖然他不曾承認,但是他就一直這麽認定的。
    而且尹婪調查的事實,也是說與寧紳有關。
    他就更加篤定了,但是現在才得知真相竟然是這樣!
    寧紳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列老家族,而促成的人卻是自己。
    自己才是害得尹婪家破人亡的元凶!
    想到這裏,他揮手將盒子打翻,意識混亂,頭腦混沌的往外走。
    烈老見寧歐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坐在客座上沒有動,隻是冷淡的望著他。
    寧歐跌撞下樓,路遇尤曼都沒有理會。
    尤曼見寧歐神色不對,想要詢問,對方卻不理,他不由往樓上走去。見到烈老安然的坐在椅子上,一派自若,不由疑惑的問道:“爸爸,寧歐怎麽了?看起來很不對勁啊!”
    烈老看著地上揚灑的照片,淡聲道:“我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尤曼順著烈老的視線看去,看到地麵的照片,目光驀地一怔,隨即一驚,“爸爸,您不怕他恨您嗎?”
    “難道不說,他就不恨我?”烈老不動聲色的反問。
    尤曼無言以對。
    “我就是讓他看到權力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讓他認識到權力的重要性。”烈老握緊了手杖,沉聲解釋,“這樣的話,他或許還可能因為仇恨而成長,隻要他在,烈豹家族就不會沒落。”
    尤曼聽聞烈老的話,震動的望著他。
    “門主。”赤火站在門口等寧歐,就見到寧歐血色盡失,步伐釀蹌的走了出來,當即迎了過去。
    “赤火,走。”寧歐推開他的攙扶,自行穩定了身形。
    “是。”赤火立刻去取車。
    兩人回鷹門總部的路上,坐在後座上的寧歐一語不發,沉默得近乎窒悶的空氣仿佛將他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讓赤火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月過中旬,夜浮過半,月光成為了天地間唯一的明燈,照入一片黑暗中氳騰出一片迷離之色。
    尹婪從衣櫃中找到之前她穿的黑色運動裝,小心翼翼的從房間中溜了出去。一路安全的來到了溫斯所在的房間,伸手推門時卻發現門被鎖住了。
    她站在門前,伸手也以規定的節奏扭動把手。
    聽聞聲響後,裏麵的溫斯撕下了手裏的針管,翻身下床,步伐虛軟,但是卻堅持著走到了門口。用著尹婪給他的鑰匙將門打開,門外的尹婪快速的閃身進去,將門重新鎖上。
    借著房間的月光,她拿出備好的衣服遞給溫斯,低聲道:“溫斯,今晚我們必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