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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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水從不深的眼窩中留下,那雙清澈若水的眼睛以著一種寂滅的光火步步黯淡,她的死裏逃生不值得慶幸,因為她知道這一定是索爾付出生命換來的。
    想到那個明媚得宛若少年的索爾,想著他突然間對於自己的堅持,她不懂為什麽對方會那樣幫她!
    浴室的門拉開,華景笙裹著浴袍,擦著頭發從浴室走出來。腳剛邁進臥室,他就察覺了不對,墨蘭色的眼睛騰起一簇明亮的微光,瞬間看去時,正好望見睜開眼一動不動的尹婪。
    “阿婪。”他扔下帕子,幾步衝到了床邊才發現床上的人早已淚流滿麵。他伸手替她擦去眼淚,心抽搐著縮成了一團,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尹婪察覺溫熱的指腹婆娑著自己的臉,她才從回憶中抽離了神智。定眼一看就望見麵目冷貴,眼色擔憂的華景笙,從他的眼神中她讀得到心疼與自責,可是這些卻不是她想看到的。
    “索爾呢?”低啞的聲音,有著藏不住破碎的音線。
    華景笙蹙起的眉頭微微一舒,不是鬆起,而是心傷。索爾……
    “索爾呢?”尹婪預想到了結果,但是卻還是想要親耳確認。
    華景笙見尹婪緊逼不放,低聲回答:“他死了,已經被葬在了那個山頭。”
    “死了。”明知的結果真的聽聞的時候,一股悲傷直竄骨頭,讓她的眼淚瞬間又砸了下來。
    “阿婪。”華景笙擦不完她的眼淚,隻能伸手將她的臉捧住,低聲道:“不要哭了。”
    對於安慰人,他不擅長,他能做的也隻用沉默的呐喊來陪同她一起悲傷。
    “是我的錯。”尹婪的淚水止不住,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沒有能力還要逞強,是我不夠堅決沒有趕他下車,是我害死了他,是我!”
    華景笙聽著她一聲聲的自責,隻覺心被一刀刀割著,疼得無以複加,卻慌得手足無措。隻能俯身抱住她,用著溫暖的身軀來安撫著她的顫抖,用著自己的存在來驅散她的陰霾,一遍又一遍,無能又無奈的重複道:“阿婪,不要哭,不要哭!”
    尹婪的悲傷與痛苦也抵達了一個頂點,除了自責與眼淚,她找不到救贖自己的辦法,也找不到其他的發泄途徑。在華景笙的懷抱中,她哭得無聲無息,卻又悲慟絕望。
    一番發泄之後,她的眼睛猩紅似染了血。華景笙換了一身衣服,穿著襯衣為她緩和著眼睛的紅腫。
    等待門外,直到裏麵的情緒被發泄殆盡後,巫勝才端著溫熱的清粥走了進來,“景爺,這是您之前吩咐備好的清粥。”
    華景笙放下了帕子,親自伸手去端,巫勝收起托盤,看了看默不作聲,誰也不看的尹婪,隱忍著退出了臥室。
    “來,吃點東西。”華景笙舀起一勺粥,送到了尹婪的麵前。
    尹婪看著白粥,再看華景笙,垂下了眼簾,張開了口。
    華景笙見尹婪沒有拒食,一口一口的將白粥吃下,心裏的窒悶散了些。但是見她沒有再開口說話,眼中又是隱痛。一碗粥見底,巫勝進來將碗收走,華景笙用紙巾為她擦拭嘴角,她還是沒有再說什麽,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用支架固定著的手。
    “想出去走走嗎?”
    尹婪搖頭。
    “那你再休息一下,我在這裏守著你。”華景笙耐心的安慰,這是他從未做過的事,但是他知道這些都是寧歐為她做過的,他也能做。
    尹婪點頭,立刻閉上了眼。
    十分鍾過去後,華景笙見她呼吸變得均勻,這才起身走到了外廳,順手將房門關上,不讓她被驚擾。
    “景爺。”
    巫勝與賽斐這才一起從外麵走進,後麵還跟著前來為尹婪檢查的莫森。
    “小婪醒了,是嗎?景爺!”
    “剛睡下,你們不要去打擾她。”
    “是。”三人齊齊點頭。
    “華景闌呢?”華景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改之前的柔色,整個人散發著鐵血剛毅的氣質,沉毅的眉目盡是沉沉殺機。
    “早上的時候來過,但是隻呆了幾分鍾就離開了。”巫勝如實回答。
    “你查了沒有?那天晚上他到底對尹婪說了什麽?”
    巫勝看著賽斐,賽斐之前就是去忙這件事去了。
    賽斐立刻上前,卻遲疑了小會兒才回答:“從丫頭的通話記錄查到是因為華景闌要跟寧歐見麵,說是要殺他,所以丫頭才衝出去,估計是為了救寧歐。”
    華景笙的麵色因為這個緣由瞬間陰沉,白晃晃的光從他的身側滑過,映得他眉目嵌雪。
    “為什麽他們兩個人要見麵?”
    “這個我還在查,但是還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聽聞是寧歐的手裏有華景闌要的東西。”
    “繼續查,必須要知道華景闌到底要做什麽。”
    “是。”
    這個話題進入尾聲,華景笙話風一轉,道:“下麵的東西都撤了嗎?”
    “是的,差不多撤完了。”巫勝點頭。
    “那就好。”現在哪怕是紅色的東西也能刺激她吧。
    不眠不休,精心布置了三天的會場,在半天的時間就被拆得一點不剩,為了不讓四周看出痕跡,他們連草坪都重新修建了一遍,樓下的客廳因為昨晚華景闌與華景笙動手,所有家具也重新換了一個遍,整個內部看起來煥然一新。
    混在傭人當中的歐拉想要弄清事情真相,好幾次都想上樓,但是每一次都被守在四周的人阻止。生怕讓他們起疑,之後她就不敢再靠近那邊,隻能跟著人群站在另一頭的角落,等待發配。
    婚禮改期,會場被撤,樓上戒嚴,除了華景笙近身的幾個人,其他人一律不得上樓。
    整個上午,忙前忙出,她看到的也是巫勝、賽斐與莫森三人,他們好像少了一個人。
    她豁然想起之前那個愛笑的纖瘦少年,他去哪裏了?
    獵豹家族的別墅中,方元淅與寧歐兩個人呆在書房整整一個上午,張尋驀獨自坐在一樓,有一種被寧歐放棄的孤單與失落感。但是如今的自己不被寧歐信任,加上身上還有傷,寧歐有事不找他也是正常。
    赤火也被留在了張尋驀的身邊,看起來像是為了保護張尋驀,但是他的心裏清楚,寧歐一定是察覺了什麽,所以隔離了他。
    那晚的事,他沒有忘過,好幾次都想要告訴寧歐,可是卻又擔心寧歐知道了會跟華景笙拚命,徹底失去翻盤的機會。
    可是他心裏也不覺得張尋驀錯,一切好的,不好的,都是為了寧歐好,為了鷹門的未來。
    隻是偏偏對上了感情的事,偏離了最初的方向。
    樓上的書房內,剛掛斷了華景闌電話的寧歐,眼中的怒火與殺氣還沒有退,隻得直勾勾的看著窗外。
    “他怎麽說?”方元淅見寧歐身上隱發著殺氣,低聲問道。
    “他要我今晚等他的電話,說會主動找我。”
    方元淅聽聞這個要求,不由沉眉,“對方明顯的來者不善,你打算怎麽應對?”
    寧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方元淅,你不好奇嗎?我手裏到底有什麽東西,能讓華景闌都緊抓不放。”
    方元淅輕聲一笑,“當然好奇,隻是這個東西那麽重要,我又不知道為了知道它,你又會跟我提什麽條件,所以就壓著不問啊。”
    寧歐眼中的殺氣被壓下,回頭冷淡的說道:“這個東西,不僅是華景闌想要,如果你知道,你也一定會想要。”
    “嗯?”方元淅拖長了聲音,“我和華景闌都想要?可是我怎麽覺得,這個似乎很危險。”
    寧歐走了過去,赤手在桌上寫了一個字。
    方元淅在心裏臨摹他的筆記,默寫出這個字之後,瞬間變了臉,“你怎麽會有它?”
    難怪連華景闌都不能拒絕。
    “當初鷹門聲名鵲起的時候曾經跟政府合作過,我和他們簽下了這個保密協議,如果不是現在不得不利用華景闌,我也不會把這個東西拿出來。”
    “可是你不怕,政府那邊以其他名義緝拿你嗎?”方元淅雖然覺得這個東西很有吸引力,但是這對於寧歐自己來說還是弊大於利。
    之後不管是這個東西能不能到手,他一定是會被追殺的那一個。
    “如今我沒有什麽好失去的了,我怕什麽。鷹門我不要了,那些名利我也不要,我就拿所有的一切來賭一個尹婪,你說老天會不會幫我?”
    方元淅一直以為自己能為尹婪死,是愛極了她的表現。
    可是如今看到這樣的寧歐,他才恍然,情癡不是一般人能擔待的,更不是能夠用生死來衡量的。
    寧歐如今做的一切已經遠遠超過了生死的意義,是真正的傾盡一切。
    一旦輸了,他才會是真的萬劫不複。
    華美的古堡中,華景笙在外麵忙著處理著華景闌那邊的問題,已經躺了一個白天的尹婪還是靜默的躺在床上,她聽著外麵時不時傳來的壓低對話聲以及敲擊鍵盤的聲音,一個人靜靜的閉上了眼。
    “尹小姐,我勸你還是快走吧,不要靠近我們門主,不然你隻有死路一條。”
    “你以為門主來是為了見你嗎?阿鶯和我們的人在離開這裏的時候被炸死了,目擊者稱這是你和華景笙聯手做的,門主現在是要來殺你的!”
    赤火的話,還清晰在耳,所有的話都不及最後一句讓她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