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再次,落入賊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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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劫持了。
到了這個時候,再要怪自己多事,怨自己倒黴,或者歎自己命不好,都來不及了,奇怪的是,蘇婉凝的心裏竟也沒有太難受。
也許因為怕到了極致,反倒生出無畏,就好像一個人一無所有之後,就沒有什麽可失去了一樣。
那些人把蘇婉凝抓走之後,趕了半天路,最後停在了回生藥鋪的後門,進了這座深深的宅院,才發現這裏麵真的是別有洞天,蜿蜒的回廊像個迷宮,而路過的每一個看似夥計的人,目光精亮,身手不凡,一看都知道不是普通角色。
這裏,果然不是個普通的藥鋪而已。
最後,他們把蘇婉凝帶到了一個燈火通明的四方大堂,蘇婉凝站在那裏直發抖,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低下頭一看,原來剛剛的一陣慌亂,鞋子不知什麽時候掉了。
雪白的足露出一點在長裙外,白得晃眼。
“她是誰?”
就在這時,內堂傳來了一個很清脆的聲音,蘇婉凝抬頭一看,隻見一個水紅色的麗影走了出來。
眼前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子,她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裙子,臉色也是粉中透紅,襯得那雙眼睛明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她的身材嬌小,顯得有些瘦弱,派頭卻不小,當她一走出,周圍的人都很恭敬退了一步。
而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男子,也是精瘦的身材,容貌還算英俊,隻是那雙眼睛,隱隱透著一股陰氣,讓人很不舒服。
“堂主,她就是那天晚上,打亂我們計劃的女人。”
“哦?”
她挑了挑眉毛看著蘇婉凝,蘇婉凝也看著她,之前南宮羽他們都猜測這個藥鋪不簡單,現在看來,這個藥鋪不止不簡單,隻怕還有很深的背景。
眼前這個女子,被稱為堂主,而剛剛那些人的話中,蘇婉凝還聽說了“護法”,如果沒猜錯,這應該是一個組織嚴密,等級森嚴的幫派宗門。
可是,俠以武犯禁,這一類的幫派宗門雖然不時動刀動槍,但不動官府中人,這是千年來的鐵律,他們如今不僅對宮門中人動了手,而且是行刺,是闖州府!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蘇婉凝正想著,就聽見她問道,“她怎麽會在這兒?”
“是咱們把她抓來的。”
“抓來的——?”,她愣了一下,又回頭看了看蘇婉凝的樣子,突然瞪圓了眼睛,驚愕的說道,“你們,你們真的去動手了?”
那幾個人點點頭。
“誰讓你們擅自行動的?護法明明下令,不準任何人輕舉妄動,你們居然還敢去!”,她急得一張俏臉都發白了,又問道,“那,有沒有人被抓?”
“沒有。”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帶著幾分小心,說道,“千萬別讓護法知道,否則——”
她的話沒說完,那幾個刺客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剛想要說什麽,就聽見一個冷冷的,低沉的聲音道,“有什麽,不能讓我知道。”
一聽這個聲音,蘇婉凝的心裏激靈了一下,立刻回過頭。
大堂內是燈火通明,卻映襯著外麵的夜色更加的黑暗,在這樣的夜幕中,一個黑衣人慢慢的走了進來,他身材高大,黑巾蒙麵,隻露出了一雙精亮眼睛,在夜幕中也璀璨奪目。
對上那雙眼睛的一瞬間,蘇婉凝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腳底,寒氣滲人。
他隻看了蘇婉凝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又看了看大堂上的人,那個女堂主迎了上去,“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他們走得了嗎?”
原來剛剛在牆頭的人影就是他,蘇婉凝默默的看著他,隻聽他冷冷道,“今晚去州府偷藥,是誰擅作主張?”
大堂上立刻沉默了下來,那幾個人對望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一絲怯意,最後還是劫持蘇婉凝的那個人上前一步,道,“護法,是我。”
“很好。”,那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了一絲冷意,道,“你也不是新人了,知道規矩。違抗命令者,自裁一刀,動手吧。”
說完,手一拋,一把匕首當啷一聲落到了地上。
這一次,不僅那些人嚇得睜大眼睛,蘇婉凝在一旁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怎麽也沒想到,第一次被抓到回生藥鋪,麵對這些生殺予奪的刺客,流血喪命的不是蘇婉凝,竟然是他們自己人!
那個人慢慢的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手有些發抖,對準自己的肩膀就要紮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冷硬的聲音道,“且慢。”
頓時,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轉頭一看,隻見站在那位堂主身後的那個精瘦的男子慢慢的走了出來,臉上浮著一絲沒有溫度的微笑,道,“護法,對你這個賞罰,在下感到不服。”
他的話一出口,堂上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
“不聽命令的的確應該罰,但如果命令本身就是錯誤,那麽聽與不聽,就是兩說了。”
那位堂主驚了一下,立刻道,“韋副堂主,你是何意?”
這位韋副堂主看了她一眼,目光倒是有些意外的柔和,但當他抬頭看向那位護法時,眼中透出了一些冷意,“我這是不平則鳴。”
“不平則鳴?”,護法淡淡道,“本座倒要聽聽韋副堂主的高見。”
“好,既然護法這麽說,那在下也開誠布公!”,這位韋副堂主上前一步,說道,“自從你升任護法以來,一直壓製兄弟們的行動,諸多借口,不是怕影響民生,就是以大局為重,不能濫殺無辜,已經一年多了,我們就沒有幹過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
他的話音一落,大堂上的人都默默的點頭。
“而現在,本部的兄弟中毒,你連盜藥都不準他們去,護法大人,你身為護法,應該為本部出謀劃策,狙殺韃子,可你的所作所為,卻不是這樣!”
他這樣說著,周圍的人都點頭稱是,隻有那個女堂主露出了怒容,好幾次想說什麽,都被護法攔下了。
“那你想如何?”
韋副堂主看了蘇婉凝一眼,森然道,“既然她是韃子的女人,我們就應該還以顏色!”
護法淡淡道,“你要如何還以顏色?”
“阿蒙他們幾個不是中了毒嗎?咱們就給這個女人也下毒,等到她痛不欲生的時候讓官府的人看看,叫他們知道咱們的手段。那個時候,再用咱們的解藥和州府的人換解藥!”
周圍的人一聽,有些人露出了遲疑的神色,但還是有人立刻附和道,“對,咱們也這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能讓當官的把咱們當軟柿子捏!”
“讓官府的人知道,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一時間竟然有些群情激奮,眼看著這一幕,那護法濃黑的劍眉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沉聲道,“不行。”
“為什麽不行?”
“我們的規矩不濫殺無辜,尤其這樣手無寸鐵的婦孺,你們這麽做,跟強盜山匪有什麽區別!”
“我們對付的,不是無辜,而是韃子的女人!”,那個韋副堂主說完又看了蘇婉凝一眼,冷笑道,“看起來,這個韃子的女人也不一般啊,如此貌美如花,難怪連護法也要憐香惜玉。”
他的話沒說完,護法立刻怒目看向了他。
“……!”
那雙眼睛如同利劍,看得人心裏一顫,韋副堂主被他這一看,後麵的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而站在一旁的女堂主一聽到這句話,像是有些吃驚,上下打量了蘇婉凝一眼,目光落到了蘇婉凝露在外麵的雪白的足踝上,柳眉微蹙。
不知是不是蘇婉凝的錯覺,那雙眼睛裏升起了一絲敵意。
一時間,堂上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嗬——”
這時,安靜的大堂上響起了一聲冷笑,韋副堂主一聽,立刻看著蘇婉凝,“你笑什麽?”
“我笑可笑之事?
“可笑之事?什麽事可笑?”
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蘇婉凝的身上,感覺到那些沒有多少善意的目光,寒氣從腳底直浸到了心裏,蘇婉凝咬了咬牙,挺直脊背,道,“宮門中人一向認為,江湖人物就是一群草莽,除了舞刀弄槍,幹的都是些違背禮法的事,可我讀《史記》,看《列傳》,以為現今的江湖中人雖然沒有救國救民的大情懷,至少還有一些俠義之道,卻沒想到……”
看了看他們越發難看的臉色,“不過是一群欺負弱女子的草莽而已,這還不可笑嗎?”
“你說什麽?!”
那韋副堂主一聽,火冒三丈,想要衝上來對蘇婉凝動手,但一看到站在蘇婉凝麵前的護法,下意識的忍住了。
看著那個人的背影,不知為什麽蘇婉凝的心裏有一種安心的感覺,更大膽了一些,接著說道:“用毒,原本就是下五門;對無辜者用毒,就是落了下乘;而無辜者還是手無寸鐵的婦孺,那就是不入流,你不是草莽,是什麽?”
蘇婉凝的話音一落,那韋副堂主的臉都氣白了。
而那護法回頭看了蘇婉凝一眼,眼中卻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與蘇婉凝對視了一瞬間,他立刻轉過頭去,看著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位堂主:“如何決斷,還是你來定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