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壽禮,她有她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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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除了無關的一眾人等,隻留下藍線在外室侍候。
    窗前的榻上,木寧夕窩在司徒天逍的懷裏,二人的雙手都各自忙著編梅花結。偶爾木寧夕會問一些貝州城的風土人情,司徒天逍很有耐心地一一作答。
    “爺,你的手越來越巧啦。這是第幾個啦?編得這麽好呀。哇噻,真棒!”
    木寧夕誇張地讚美之詞逗得司徒天逍悶笑,抬手敲敲光潔的額頭,拾起旁邊小筐子裏的梅花結與自己編好的放到一起。
    “哪個更好看?”
    “這個。”
    木寧夕毫不猶豫地指向自己編的那個,咯咯地笑起來。
    “野丫頭,越來越頑皮。”
    “爺喜歡嗎?”
    “喜歡。”
    “那不就得啦。”
    木寧夕傲嬌地揚揚小臉,握緊小拳頭很霸氣地為自己加油。
    “誓將‘作死別人,愉悅自己’進行到底!”
    “傻子。”
    親親白皙清秀的小臉,能和她如此平靜地守在一起,司徒天逍心滿意足。
    藍線端了一盤紅棗子進來,回稟:“將軍,駱公子在外麵求見。”
    “又來作甚。”
    “這個奴婢不知。駱公主請將軍出去,說有位汴州城的故人前來。”
    司徒天逍放下編了一半的繩結,下榻,遂出去。
    “是誰啊?”
    木寧夕趴在窗子上,隔著半透明的竹紙觀察院子裏的三個人。
    “不認識耶。”舔舔手指,學著古人的樣子捅破窗紙,獨眼瞧著外麵。果然清晰很多,但是那個男人……還是不認識。
    “藍線。”木寧夕招招手,問:“那個人,你見過嗎?”
    藍線搖搖頭,“奴婢不認識。不過,爺爺也許認得。”
    “他是將軍府的管家,當然認得。”木寧夕隨口理所當然地反駁,忽然靈光一閃,扭回頭看藍線,大眼睛興奮的放光,“藍線,你偷偷去找管家問問。”
    “這個……公主,奴婢不能去。”
    藍線頗有為難地垂下頭,她從來不敢詢問爺爺關於將軍府裏的事情。而且,爺爺也從來不讓她了解,免得招來災禍。
    木寧夕有些鬱悶,但是她不能發火。強忍了半天,她坐回來繼續悶悶地編著梅花結,腦袋裏思考著一件很重要的問題。
    “公主,奴婢幫你編吧。”
    藍線主動上前要幫忙,卻被木寧夕躲過。她動作一滯,羞愧地低下頭,悄悄退出屋子。
    “鬼七,出來。”
    木寧夕對著空氣喚了一聲,果然……鬼七不知躲藏在哪裏,一眨眼便已站在榻前,恭敬地行禮。
    “公主。”
    “如果司徒天逍讓你們去探查一些消息,而提供消息的人是你們的親人,你們會怎麽做?”
    木寧夕問出這個問題時,心髒跳得很快。她有點心虛,又有點焦急。
    鬼七幾乎是在木寧夕問完之後立即回答,“回公主,主子的命令高於一切,在屬下的眼中隻有主子。”
    那就是說,在他們的心中,親娘親爹都沒有司徒天逍的地位高。
    木寧夕一知半解地點點頭,思考她是不是把藍線收到“七仙女護衛隊”裏有點心急了。應該多觀察觀察再作決定。
    見木寧夕沒有再問什麽,鬼七默默地行了禮,閃身躲藏在暗處,繼續自己的職責。
    “咦?藍線,你在站在外麵?”
    屋外麵隻響起駱名流的詢問聲,還有藍線略帶哽咽地低泣聲。
    司徒天逍進屋,看見木寧夕已經編好數百朵梅花結,正站在榻上,點起腳尖,將一朵梅花結嵌在最高的一根金枝上。
    “藍線在外麵哭嗎?”木寧夕漫不經心地問。
    “她惹你生氣了。”
    司徒天逍拈起一朵,站在木寧夕身邊,一同嵌在上麵。
    “沒有。隻是……有點心急。”
    木寧夕猶豫該如何向司徒天逍解釋,她其實還不懂得馭人之術。也許她該向司徒天逍取取經,學一學他能讓護衛們死心塌地追隨的方法。
    看出她有煩惱之色,司徒天逍拉著她坐回榻上,認真且嚴肅地問:“若你真的不想要她,隻和管家說一聲即可。不必如此煩惱自責。”
    “爺,也許是我想得太簡單。”木寧夕泄氣地垂下頭,悶悶地說:“紅線是爺的人,她同情我的遭遇,甘願留在我的身邊保護。青線自小與我長在一起,忠心是肯定的。紫線也是爺送給我的護衛,是爺親手調教出來的忠護。”
    “藍線有不忠的行為嗎?”
    司徒天逍捧起她的小臉,柔聲安慰:“別氣餒,天地之間人心最難測。昨日的忠護也許在明日會變成殘害你的劊子手。誰都不能保證身邊的人會不會變。”
    “可是爺不明白我的心。”木寧夕頭撞在他堅硬的胸膛,鬱鬱不歡,“朋友無須太多,得一知己足矣。”
    “寧兒要的護衛,絕非知己。”司徒天逍提醒,攏著她更舒服地窩在自己懷裏。大手若有似無地為她撫順烏黑的長發。
    “不。”木寧夕搖頭,看向司徒天逍,很認真地說:“我想要的是危難之時,相互保命的知己。或者,我願意和她們成為親人。”
    “寧兒,你願拚全力護著他們,他們也必用命來護你。但,那不是知己,更不是親人。”司徒天逍很耐心地教導木寧夕。
    他的寧兒太孤單,因此才會把婢女們當成親人一般相待。身份有別,即便她不在乎身份,真心體恤下人們。而那些下人們也不該倚功造過,視主子恩典於自己是理所應當的。
    “主子說的是,公主也該時時提醒自己乃身份高貴之人。”駱名流一旁附和,他同樣認為木寧夕太過輕視自己,完全沒有公主的高貴之態。
    “唉,好吧。”
    木寧夕點點頭,她仍然認為自己要總結出一個適用她的“處世原則”。
    “駱名流,你在做什麽?”
    “回公主,草民在嵌梅花。”
    “你笨手笨腳的,別糟蹋我們的勞動成果。”
    “不會的,屬下會輕輕的嵌在上麵。”
    駱名流一邊說,一邊捏住小小的梅花結往金梅枝上的花托綁嵌。但是……試過幾次,梅花結都被凸起的花托刺勾出線絲了,一朵漂亮的梅花結變得慘不忍睹。
    木寧夕叉腰,憤憤地指著駱名流手裏,抱怨:“看吧看吧,我說什麽來著,你這隻笨蛋。”
    “公主,在下是四國公認的聰明商人,哪裏想得到這嵌梅花結比做生意還難。”
    駱名流委屈地看向司徒天逍求救,後者連睬一眼都嫌煩,直接無視他的存在,繞到另一邊去嵌梅花結。
    “主子,再過十日便是司徒老將軍的六十壽誕。不如我再去命人打造一棵梅花樹,請公主教導幾個小婢女學著編一些梅花結嵌上。當作壽禮送過去?”
    駱名流討好地繞到司徒天逍身邊悄悄說,其實對麵的木寧夕也聽得見。
    “去吧。”
    司徒天逍想想,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
    寒梅獨傲風雪,如同司徒老將軍一生的寫照。他不畏強權,征戰沙場,不與朝中權臣同流合汙,為百姓安居樂業而奮鬥,是真正傲立於世的大英雄。
    “是。”
    駱名流作揖,準備退出去時,被木寧夕叫住。
    “等一下。”
    木寧夕擋住駱名流,看向司徒天逍,說:“爺,不如這個討巧的人情讓給我吧。”
    “你要送?”
    司徒天逍心中暗喜,如此家中的爺爺和奶奶會更高興吧。
    木寧夕走到他的身邊,點起腳湊近耳邊悄悄說:“倘若真的嫁給你,我總要先討好一下司徒家的長輩,以後的日子才能好過呀。”
    “好。”
    正合他的心意。
    司徒天逍點頭,才想吩咐駱名流以扶柔公主的名義送禮,聽又木寧夕搶先一步說:“就把這棵‘寒梅傲雪’送去吧。”
    “你不是也喜歡嗎?”司徒天逍拉住木寧夕,“我另外命人打造便是。這棵金梅樹,你留著。”
    “等我嫁入司徒府也可以每日看到它呀。”木寧夕歪歪頭一臉天真的笑,忽然又故意板起臉來,危險地問:“難道你說娶我入司徒府是哄我玩的?”
    “野丫頭,又胡說八道。”
    司徒天逍氣地咬牙,開口便在她白嫩水滑的小臉上咬一口。
    “嗬嗬,不要在我的臉上留下口水啦,好髒呢。”
    木寧夕抓過司徒天逍的袖子往臉上狠很地擦,不意外看見他立即黑了臉,兩排白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不心疼?”
    “嗯。送給司徒爺爺的壽禮,我還擔心太寒酸了呢。”
    木寧夕笑眯眯地看著金梅花樹被駱名流安排妥當的小廝搬出去。忽然,她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對他說:“等回到汴州城,我會把打造壽禮的銀兩命紫線送回石梅山莊。”
    “為何?”司徒天逍不明白。
    木寧夕微微一笑,“因為成親之前,你是你,我是我。你有你的心意,我有我的心意。”
    “好。”
    司徒天逍笑,明白她有她的驕傲。
    當日夜裏,駱名流便命人將裝扮好的金梅花樹壽禮裝車,送回汴州城的一座宅院。隻等著十日後司徒老將軍的壽誕,派人送上門。
    對於藍線的安排,木寧夕還不知道該如何做、如何說。隻想著離開前再確認一次藍線是不是真的忠心於她,否則就像司徒天逍說的那樣,最忠心的人也許會變成最危險的人。
    “公主。”藍線鋪好床,來到榻前跪下磕頭,低頭垂淚,說:“請公主責罰奴婢。”
    “快起來。你為何下跪?”木寧夕扶起她,為其拭去臉頰上的淚珠。“有什麽事盡可說出來,別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呢。”
    “公主,奴婢的爺爺知道後,狠狠地訓教了奴婢。奴婢愧對公主的信任,請公主責罰。”藍線越說越傷心,嗚嗚哭起來。
    “哦,這件事情啊。”木寧夕思忖片刻,說:“你別哭了。明日請管家來此,我有事與他商量。”
    “公主,奴婢是真心想要跟隨在你的身邊。請公主不要丟棄奴婢。”
    藍線哭著跪下來乞求,看得木寧夕心裏一陣泛酸。可是,她必須先小人、後君子。否則今日的婦人之仁,將變成明日的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