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汙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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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夜城。
    凜冬,晝短夜長。
    大婚。
    春宵一刻,洞房花燭。
    一邊是鑼鼓喧天,人聲鼎沸。一邊是噤若寒蟬,人跡罕至。
    晉柳兒一把扯掉了頭頂的蓋頭,悶悶不樂。
    忽地“吱呀”一聲,張燈結彩的房裏,多了一重人影。
    “你來幹什麽?”
    晉柳兒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房門前錦衣華服的秦介,隻見那清秀男子笑了笑,說,“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秦介緩緩踱至晉柳兒跟前,眼波如水地注視著她,說,“柳兒,你跟我去牧漁之城吧。”
    晉柳兒白了他一眼,道,“你胡說什麽?!”說罷別過頭去。
    然她的心,不知為何滯了一下。
    “今晚的十二夜宮,將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說這話的人麵色不改,似是成竹在胸,格外溫和有禮。
    有那麽一刹間晉柳兒覺得,秦介突然不像秦介了。
    可能是浪子回頭,亦或是愈發深藏不露。
    “現在不夜城裏的秦家人加上你統共兩人,單憑二人之力,要想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是不是有點吹噓了?”晉柳兒冷笑道。
    “柳兒,”秦介頓了頓,繼續說,“我隻問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晉柳兒忽地笑若銀鈴。
    良久。
    “我為什麽要跟你走?就因為你喜歡我?還是因為他樓心月娶了我?”
    秦介輕歎了口氣,道,“都不是。”
    晉柳兒聽罷麵色一怔,但聞那秦介接著說,“你若是不跟我走,晉連孤那廝怎會把鳳麟給我!”
    話音一落,晉柳兒隻覺耳畔一陣疾風掠過,忙不迭往後一仰,借力翻滾,趁機大喝道,“卓哥!!!”
    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呐喊!然而隻喊了一句,那一襲紅妝素裹的人兒便被狠狠地點了穴道。
    是啞穴。
    晉柳兒滿眼驚恐地看著秦介將自己兩手緊緊分綁在床架上,雙腿不停地淩空亂踢。
    一絲陰寒忽然劃過那清秀男子的眼底。
    秦介側身躲了幾次,順勢一把抓住晉柳兒的腳腕,戲謔道,“我以前以為你真的喜歡樓心月,沒想到……晉行卓那廝才是你二十幾年來的情郎!”像是憤怒、不甘!他麵目扭曲地將身前紅衣一層層地撕裂,繼而捧著那張粉琢玉砌般的臉蛋雨打鼓點般地吮吸纏裹。
    溫熱的身軀。
    柔軟的身軀。
    叫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晉柳兒拚命地閉緊牙關,試圖掙脫。她發了瘋似地拽著那牢牢捆住她手的繩子,玉脂般的肌膚已然顯現出幾道印痕。忽覺身下一痛,然後仿佛整個世界,都凝固住了。
    怎樣形容這種痛楚。
    像小腹被撕碎,又像缺失被驟然填滿。
    刻骨銘心的痛。
    羞憤難當的痛。
    她餘生,怕是再也忘不了了。
    “柳,柳兒……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秦介含著兩瓣冰涼的唇,囁嚅不清地說道,“哪怕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準你去喜歡別……”
    話未說完,一道寒光登時穿顱而過。
    一派血霧後,是她妝容髒亂,眼神空洞的臉龐。
    莽莽中原大地。
    碧山。
    “你還不肯老實交代嗎?”
    刑室內,一豐神俊朗的男子冷冷地注視四肢被釘在木樁上猶如斷線玩偶的人兒,眼底掠過一絲嘲弄。
    “交代什麽?”
    殊不知這被釘在木樁上的人兒,便是南疆古寨裏徒手榨幹數百號人血的無憂。
    憶及當時的場麵,蘇綸信仍是心存餘悸,甚至有些頭皮發麻。
    “交代你怎麽利用我……偷襲生死門的人嗎。”一絲笑意倏爾綻開在她幹裂的唇角。
    那蘇綸信冷哼一聲,沉吟道,“生死門的人死有餘辜,至於你……”他頓了頓,湊近她臉頰道,“你勾結血阿獄的人,盜取續命草,難道不是被人指使?”
    無憂啐了他一口,說,“你哪隻狗眼看見我勾結血阿獄的人了?”
    蘇綸信笑了笑,甩袖擦掉臉上的唾沫,而後狠狠地掐住她的手腕,喝道,“你如若沒有勾結千裏紅,那這對飲血鐲又是從何處得來?!”
    無憂疼得冷汗涔涔,眼前一黑,隻覺天旋地轉。她連連倒抽涼氣,說,“一對手鐲就將我定了罪?泱泱無名大派,未免也太草率了!”
    “家師業已差人送信至不夜城。”
    無憂怔了怔,但聞那蘇綸信繼續說道,“寒水門作為無名派分支,用人不慎,竟將生死門妖孽納入麾下。念寒水門資曆尚淺,故無名派代其誅殺一幹虛偽人等,以彰天道。”
    一字一句,觸目驚心。
    天道?
    “我要見無量真人!”無憂喊道,“你們這是汙蔑!!”
    “汙蔑?”那蘇綸信笑了,“生死門的人要去摘續命草救人,你們也要去摘續命草救人,難道是碰巧?”
    “王八蛋……”無憂嘀咕一句後深吸一口氣,凜然斂眸道,“你殺了我吧。”
    蘇綸信連忙搖頭婉拒道,“那可不行。”
    無憂霎時睜開雙眼,怒目圓睜,問,“為何?”
    蘇綸信若有所思地踱了幾步,說,“因為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們到南疆的真正目的。”
    一記白眼。
    “我說了,我和大師兄他們隻是奉命去南疆尋續命草救治魏師叔,除此以外,別無其他。”
    “當真?”
    無憂吃力地點了點頭。
    “你還是沒有說實話。”蘇綸信歎道,“風吹雨發動血阿獄和鬼煞道兩大派,一定為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南疆風禍,巫女盜靈,事實證明,除了摘續命草……”
    “你煩不煩?”無憂沒好氣地打斷說,“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殺了我也不知道!”
    逼仄的話語回蕩在空曠的刑室內,氣氛又陷入了一片僵滯。
    蘇綸信突然冷哼一聲,道,“我倒要看看,你不說,是不是其他人也不說。”說完扭頭要走。
    無憂麵色一怔,登時阻攔道,“你把大師兄他們怎麽樣了?!”
    然而蘇綸信並沒有回頭。
    與此同時。
    另一刑室。
    “師侄年紀輕輕就將《寒水心經》修至第四重,果真奇才啊。”
    一身披鶴氅,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靜靜地盯著屹立不動的三人,讚歎道。
    “師伯既然通曉了《寒水心經》,應該能放了我們吧?”
    不消說,這三人便是蕭肅,樓展皓和樓雲景三人。
    那無極笑了笑,說,“可惜啊。”
    “可惜什麽?”蕭肅問。
    “可惜師侄你如此糟踐自己,投靠生死門。”
    話音一落,三人盡皆大驚失色。
    “師伯何出此言?!”
    無極哼了一聲,冷言道,“你們勾結血阿獄千裏紅,偷盜續命草,還不是投靠了生死門?”
    蕭肅咬了咬牙,臉有慍色,應說,“師伯,師侄我解釋了不下幾百次,家師差我去南疆尋續命草,完全是因師叔魏小小身受漱溟神功性命垂危,絕不是幫那生死門妖人!”轉念一想,接著冷笑道,“我續命草都交給你們了,師伯若偏偏要無中生有,那師侄也沒辦法了。”
    幽幽的一聲歎息。
    “要是秦瑟還在,見你們墮落至此,肯定痛心疾首哇……”
    蕭肅饒有興味地“哦?”了一聲,道,“師侄倒是希望師祖還在。師祖若在,定不會讓我們平白無故受這麽多冤屈!”
    “罷了罷了。”那無極擺手道,“你們且在這裏思過吧,容我和師兄商量商量如何處置你們。”說完一個閃影消失於不動聲色的黑暗裏。
    一陣沉默。
    “大師兄……”樓展皓伏耳小聲說,“你真將《寒水心經》口述於他了?”
    蕭肅點了點頭。
    樓展皓即刻眉頭緊蹙,焦急道,“無名派老說寒水門是其北境分支,可是明明一點瓜葛都沒有!他們將我們困在這裏小半個月了,到底居心何在?!”心說堂堂中原修仙大派,怎的做事如此齷齪!
    蕭肅突然苦笑連連,歎道,“原以為無名派隻想要回《寒水心經》,沒想到竟栽贓汙蔑我們勾結生死門……”眼底一黯,輕咳了幾聲,說,“恐怕我們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樓展皓怔了怔,說,“大師兄,這種事如何能忍?!”
    突然一聲冷笑。
    蕭肅和樓展皓順勢望向那一直縮在角落裏的人兒,問,“雲景,你笑什麽?”
    “我不是樓雲景。”
    蕭肅身軀一顫,忙攔著樓展皓,說,“石前輩?……不知石前輩有何高見?”
    “中原正邪兩道今年來衝突不斷,你們可知為何?”
    二人相視一眼,緩緩搖了搖頭。
    “相傳有一魔教妖人混進了無名派內,竊取無名秘籍。而無名派乃四大正派之首,秘籍泄露,又如何稱當這個‘首’字?”
    似乎有點明白了。
    “囚禁你們,不過是個幌子。真實目的,卻是……”
    “《寒水心經》。”蕭肅眸光一亮,接道。
    樓雲景點了點頭,語氣有點無奈道,“如今你已將《寒水心經》和盤托出……”
    話音一落,蕭肅不由得身軀大震。
    “連唯一的把柄都沒了。現下就等無極那老頭,隨便找個什麽罪狀安在你們頭上,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