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再見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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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一時失語,終是什麽都沒能說出口,又坐了回去。
“母後……”沈雲初倒是想說些什麽,慕青猜不出他到底是不是也想要為齊妃開脫,但太後娘娘卻沒有給沈雲初開口的機會。
顧沁嬋凝望著“沈雲禾”,心口不住地抽痛著,最後怒瞪著慕青,她很確信這一切就是慕青搞得鬼,慕青,她便是死,也不會放過她的!
“帶下去!”太後娘娘似乎一刻都不願見到顧沁嬋一般,甚至不給顧沁嬋一句辯駁的機會,便被一群太監押了下去。
慕青托起麵前的酒盞,啜飲一口,顧沁嬋大概怎麽都沒有想到,原本這個屬於她慕青的結果會淪落到自己身上吧!
顧沁嬋被帶下去後,殿內雖還有歡笑,但任誰也知道那歡笑有多假,太後娘娘一向端莊慈祥,卻唯獨對於程寧公主的事零容忍,太後娘娘扶著額,想來做壽的興致已然盡失。
沈程寧大概也沒料到壽宴上會出這樣的狀況,但這並不影響她的刺殺行動。
很快就會結束了……
而一切就在賓客悉數散去之際,宋別枝小心翼翼地跟在蘇氏身後,她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再多滯留一刻仿佛就會多一刻的危險。
蘇氏走在眾多賓客最後,宋別枝躊躇良久,卻突然停了下來,猛地搖頭,她不能走,她必須要趁著這個機會將所有事情都告訴皇上告訴太後。
宋別枝幾步疾奔回殿中,衝上前便拽住了太後娘娘的衣袍,“太後娘娘……救我!”
殿中頓時驚亂,頃刻間無數禁衛軍湧入殿內,太後被驚得連連後退。
“你是什麽人?竟敢驚了太後娘娘!”趙總管上前一步,一腳踹開宋別枝,宋別枝一直悶著頭抽泣,太後驚魂未定,在沈程寧的攙扶下落回鳳座。
沈程寧一眼就認出了底下跪著的人就是宋別枝,想不到她竟還有膽子跑到這裏來,沈程寧饒有興味地睨了慕青一眼,當日,在平月湖救下宋別枝的人,就是她無疑。
“母後……”沈程寧輕撫著太後娘娘的後背,低喃道:“兒臣適才注意過,她好似是慕夫人蘇氏的隨侍丫鬟呢!”
“慕青?”太後娘娘轉而望向慕青,慕青半張著嘴,她隻知宋別枝來曆並不簡單,也知道她有過人的心思,隻是萬萬沒想到她會這樣魯莽地衝撞到太後娘娘。
皇後難得逮著個機會,痛失齊妃這顆棋子已經讓她心生不甘,再不濟也要讓慕青嚐嚐苦頭。
“靜嬪,既是你娘家家奴,怎的這麽沒有規矩,還是說……你們另有什麽不軌的圖謀?”
“皇後娘娘,這可是莫大的冤枉啊!”慕青起身辯駁,“她雖是我娘家家奴,可她隻是一個弱質女流,又怎會有什麽不軌圖謀呢?況且……看她這樣,定是有什麽隱情……”
“噢?本宮卻是不知,她會有什麽冤情要這般膽大妄為地要同太後娘娘說的。”皇後冷笑著坐下,沈雲初嗬道:“抬起頭來!”
眾多禁衛將宋別枝圍了個水泄不通,宋別枝驚慌中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那是一張刻意掩藏的傾城容顏,麵上掛著淚,叫人看著不禁生憐。
“說,為何要衝撞太後!”沈雲初逼問,宋別枝哽咽道:“皇上……太後娘娘,奴婢有話要說……奴婢……”
宋別枝吞吐了兩下,正了正色,“奴婢是雲州宋家的人。”
雲州宋家?這個敏感的地方又觸動了太後的心弦,太後不禁動容,“雲州宋家?你當真是雲州宋家的人?”
“是!”宋別枝點頭,“奴婢……奴婢是大將軍宋憲的堂妹,宋別枝!”
太後驚道,“怎麽回事?你既是宋家的小姐,又怎麽會成了慕府的家奴?”
“奴婢……奴婢是被人追殺至此,迫不得已,才成了慕府的家奴,奴婢此次以身犯險,隻想告訴太後娘娘,告訴皇上,沈程寧那個賤……”宋別枝話說一半,突然沒了聲音,再看時,隻見她嘴巴張合,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而她的四肢漸漸癱軟,最後竟倒了下去。
“這……這是怎麽回事?”太後驚道。
慕青儼然看到了從“沈雲禾”指間飛出去的兩枚銀針,而正是那兩枚銀針讓宋別枝再也開不了口。
這絕不是巧合!顯然,她是分明不想讓宋別枝說下去,。為何她說到沈程寧,會那麽緊張呢?
慕青百思不得其解。
太後命人上前查探了宋別枝的狀況,卻什麽都沒能查得出來,慕青開口道:“看看她下顎可有什麽銀針之類的利器?”
禦醫照著慕青所言查看了宋別枝的下顎,亦並未發現什麽不妥,“回靜嬪娘娘,微臣是發現了她下顎有細微的傷口,可是並沒有發現任何利器。”
不可能!慕青篤定,她明明看到銀針飛了過去,怎麽會沒有呢?
“那她……可有性命之憂?”慕青複問道。
禦醫搖搖頭,“倒不會致死,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這輩子也就會一直這樣癱軟著,口不能言體不能動,卻要嚐盡千百種痛楚,生不如死啊……”那禦醫撫了撫額上的冷汗,他從未見過這世間還有這般殘忍的劇毒,連慕青也吃了一驚。
慕青的餘光掃過沈程寧,儼然從他的眸中看到了一絲戾氣,他不是福王!慕青又一次肯定,他雖扮得像,但卻忘了,福王的小指上有一條細細的疤,那疤慕青曾經特地留意過,並且很確信,那疤這輩子都會跟著沈雲禾,可是眼前這個沈雲禾,一雙手細白光嫩,根本沒有那個傷疤!
像是注意到了慕青探究的神情,為免節外生枝,沈程寧丟給宋泰宋安二人一個眼神,自己率先製住了慕青,而宋泰宋安則奔向了沈雲初。
沈雲初有些身手,自與宋泰宋安二人周旋,再加之即將大批趕來的禁衛軍,沈雲初非但不會受到傷害,宋泰宋安恐怕也會性命不保,而沈程寧當即將慕青製在了手裏,試圖以此做要挾換得宋泰宋安平安。
可是……慕青突然涼涼地笑道:“他根本不愛我,你這一步,走得大錯特錯。”
慕青的聲音壓得很低,近乎隻有沈程寧一個人聽得見。
“我大概已經猜到了你是誰,程寧公主……我們是一路人!”慕青道。
沈程寧勒住慕青的手稍稍鬆了些,但隻是片刻,眼看著宋泰與宋安二人落了下風,沈程寧想也不想又一次勒緊了慕青,“不想她死,就讓你的人給我退下!”
慕青最後一次懷著一絲希望望向沈雲初,沈雲初絲毫沒有要聽從沈程寧的意思。
慕青終於死心,她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從這個男人身上獲取任何指望,就讓這一切都結束吧!
“你看到了,我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罷了……”慕青歎道。
沈程寧突然鬆了手,“我以為我可憐,原來,你比我還可憐!”轉而,沈程寧提劍對準了自己的咽喉,殿內瞬間寂靜,宋泰宋安注意到沈程寧這邊的動向,一個不慎落入了禁衛手中,掙紮不得。
“不……不要!夫人……”
“夫人……”
宋泰與宋安齊聲喚道。
沈程寧忽然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她其實從未想過真的刺殺沈雲初,她不過是想給自己掙紮存活的這幾年找一個借口罷了,現在……她連活下去的借口都沒有了!
沈程寧的脖頸處溢出鮮血,仿佛隻需一瞬,她便能結束這一切苦難,慕青不知為何,心口劇烈地疼著,“不要……”
慕青撲上去,卻不及奪過沈程寧手中的劍,反被沈程寧所傷,手掌上的傷口撕裂疼痛,仿佛通向了心脈,可眼下慕青卻顧不得這許多,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沈程寧死,她不能允許這個被皇權毀掉一生的女子就這麽淒涼無助的死去,她抓著沈程寧的劍,“這麽多年了,為何偏偏要選擇這麽一條路……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為什麽就不能好好開始呢?”
沈雲初與太後娘娘都被慕青的這番話攪糊塗了,適才分明是那賊人挾持了慕青,怎麽此刻好似慕青還要救她?
“青兒,你做什麽?你知道她是什麽人嗎?還不快住手,到朕身邊來!”沈雲初怒嗬道。
“不……正是因為臣妾知道她是誰,臣妾不能鬆手,太後娘娘……難道您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她死去嗎?娘娘……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兒啊!”慕青哭訴著求道,太後怔住了,“你說什麽?靜嬪,你說她是誰?”
“讓兒臣來告訴您她是誰!”這時,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在了門外,是真正的沈雲禾,沈雲禾不知何時醒來,竟趕了過來,一把揭開沈程寧麵上的麵具,可是……
就在假麵撕開的那一瞬間,連沈雲禾自己都驚呆了。
沈程寧這段時間在福王府搞出那麽多風波,原以為自己會恨極了她,可現在看到她這張臉,突然竟連恨的勇氣都沒有了……
這幾年,她到底經曆了怎樣非人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