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故國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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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德皓,和衛修儀,在淩霄閣,同床共枕,睡了一夜。
    我努力把這些句子組合起來,想知道這件事究竟意味著什麽。
    那邊素羽非常滿意地放下筷子:“老板,結賬!”崔叔聞極其迅速地數了十幾個銅板出來疊在桌上,素羽已經大步走了出去。我追上去:“少爺——”
    三個人在馬車上坐穩,素羽伸個懶腰,又敞著兩腿舒舒服服地倚上了靠墊,才笑說:“還結盟呢……恐怕現在衛修儀已經在回齊國的路上了。現在就是宋皇把半個宋國倒貼上去,齊皇也未必肯跟他結盟咯!”
    崔叔聞一拍手:“不錯!現在要是齊國再和宋國結盟,別人一定會說,齊皇已經沒什麽本事了,隻能靠皇後用美人計拉攏盟國……”
    我終於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我問:“少爺,是不是你給他們——”
    素羽翹著嘴角點頭,眼裏卻透露著些狡猾的光芒:“不是他們,是他——”
    崔叔聞得意洋洋地跟著解釋:“少爺叫我給宋國太子下了些安神藥,保他一覺睡到天亮,就是半夜腦袋被割了也醒不過來!”
    我有些吃驚:“那——為什麽會傳出來說——”
    素羽搖搖頭:“你看,眾口鑠金,誰說很多人都在傳的事情就是真的了?何況……這世上有很多事,就算是親眼看到了,也未必是真的。但是此言一出,齊國在明麵上怎麽都不會再和宋國來往了。”
    我低頭:“明麵上?暗地裏呢?”
    素羽笑笑:“那就要看衛皇後之後怎麽做了。”
    素羽……他到底是奚國人。我突然有些佩服他——經營了那麽多年的淩霄閣,說散就散,他居然還像個沒事人一般,臉上一點後悔惋惜都沒有,就仿佛扔掉的是塊發臭的破布。
    但是我明明記得,他坐在那高高的屋頂上喝酒的時候,臉上分明是意氣飛揚的自豪。
    他現在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難道和蘇青溪一樣,其實都是裝的?可是看上去又不像……要說他現在心情不好,多半是因為衛修儀。
    我忍不住說:“可是少爺,你救了他的命。我想……奚國太子他們……就算這次不能得手,一定還會再找機會對他不利的。現在這消息一傳出去,他們也許就不會對他再下手了。”
    無論如何,蘇青溪這三個字我都說不出口。
    素羽微微一笑:“你能這樣想,很好。我能做的也就是如此而已了。接下來能不能成事,還要看他們有沒有把握機會——”
    崔叔聞小聲問:“少爺,那咱們現在上哪去?”
    我這才想起來,我們都走了一夜的路了,素羽還沒說要去哪呢。隻見素羽把車簾一掀看著外麵遠處,精神有些恍惚:“雲嘉。”
    我驚喜得一下子就懵了。
    蘇青溪他們……辦完了這裏的事,無論如何都會回到雲嘉去的吧?
    那就是說,我還有機會再見到他?!
    崔叔聞一臉的不滿:“少爺,雲嘉有什麽好玩的呢?我記得你以前常說,等有時間了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現在不就有時間了麽?不如咱們去隱居吧——”
    我一拳頭錘下去:“少爺說去哪就去哪,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聒噪!”
    素羽軟軟地哼了一聲:“誰說雲嘉就沒有山清水秀的地方了?”
    崔叔聞在我肩膀上狠狠一拳,兩眼閃光:“天下之大,山清水秀的地方那麽多,為什麽非去雲嘉不可啊,少爺,咱們去別的地方不行麽?”
    素羽腦袋往後一仰:“其實我去哪裏都無所謂的。隻不過突然想去看看,就去唄。咱們從前不也是想去哪就去哪的麽,哪來那麽多羅嗦。”
    崔叔聞哭喪著臉:“是,少爺……”
    這天傍晚,素羽的心情非常好。
    奚國就在宋國的正西方,馬車一路往西,素羽撩起前麵的車簾就能躺著看夕陽。他躺在那裏,臉上的表情無比陶醉,一直到天黑了都不說一句話。
    然後就該睡覺了。
    我躺在外側,崔叔聞突然用力把我往裏麵拉:“過來一點嘛,不然你半夜會掉下去的。”
    我平時雖然讀佛經,但是別的書多多少少都看了不少。平時不一定會記得,但是一到有事的時候就會想起來。
    比如這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加之我身無分文,崔叔聞盜無可盜,所以……
    他大爺的,想那麽多幹什麽?現在他十三我也十三,他就是真想怎樣,我還怕了他不成?!哼,有地方,不睡白不睡!
    我老實不客氣地往裏麵靠了些,立刻就有一條胳膊一條腿橫到了我身上。我一手把那胳膊拎起來甩開,它又橫了上來。我再把它扯開,崔叔聞很委屈地說:“裏麵不夠地方睡,你就讓我放一下啦。”
    原來如此。往外有掉下去的危險,往裏有崔叔聞的胳膊……我想了想,反正他現在也小得很,胳膊細得能羞死擀麵杖,能重到哪裏去呢。於是就沒有再動。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才發覺他半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了,腦袋還歪在我肩窩裏,睡得正香。我正想著這就是得寸進尺的真實寫照啊——再往裏麵一看,就炸毛了——他大爺的,裏麵還有那麽大一塊地方,他居然敢說不夠睡?!
    我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扯開,那邊素羽懶洋洋地說:“孩子們天亮起床了——”
    哼。
    一路走下去,幾個人誰都沒閑著。經過有人煙的地方的時候,素羽就會撩起車簾讓我和崔叔聞看那些從旁邊經過的人——隻看一眼,然後品評。沒人的時候,我們兩個就互相督促著背書。素羽叫我們背的東西都很奇怪,說難也不難,都是些評論奚國時政還有奚、宋、齊三國縱橫之勢的文章。我們一邊背,他在一旁講解。雖然不知道背來有什麽用處,但是素羽督促得很嚴,我們隻得老老實實一篇篇地背下去。
    我不爽的事情就是,為什麽一篇文章我要來來回回背很多遍才能記住,崔叔聞這家夥卻隻要掃一眼就能記個七七八八——我不服氣!
    後來倚風悄悄告訴我:“你認命吧——這小子幾個月大就會說話,抓周的時候把文房四寶都抓了,三歲就會背天下策……當年整個丞相府都以為他這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了。”
    我白一眼背完了書正理之氣壯地睡大覺的崔叔聞,非常之討厭,突然瞥見素羽眉頭一挑,臉色變了變。我頓時嚇得不敢出聲。
    不過崔叔聞睡了也有好處,那就是素羽對我會稍稍放鬆一些。我可以找機會纏著他教我變化的口訣。雖然他嘴巴緊實得好比那泰山上的花崗岩,但是在我甜言蜜語加撒潑打滾的淩厲攻勢之下,終於還是給我從石頭裏榨出幾滴水來!
    所以……馬車又走了好幾天,走到奚國和宋國邊境上的東寧城的時候,我終於能變化自如——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就變回原來的身體再睡,嘿嘿,一來不用再怕崔叔聞那兩隻到處亂摸的爪子,二來終於可以敞開四肢睡個舒坦了。
    進了東寧城,素羽說走累了,要在東寧歇幾天再走。我本來還以為按素羽少爺的排場,一定會甩出一大錠銀子把這城裏最好的客棧包下來,就咱們幾個住——誰知道馬車隻在最繁華的那條街上溜了一圈,就開到一個佛寺去了。素羽跑進去和裏麵的和尚閑聊幾句佛法,那和尚眼都直了,非要留我們住下來,還擺了一大桌齋菜。
    開飯的時候素羽客客氣氣地對那和尚說:“久聞圓通寺的齋菜天下聞名,果然名不虛傳!”說話的時候卻朝我擠了擠眼睛。崔叔聞悶笑一聲,耳語:“少爺可憐你吃了一路的白饅頭素包子,想給你打打牙祭呢!”
    我喉嚨堵住,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素羽帶著我們在那寺裏一住住了三天。雖然東西吃得我恨不能把舌頭吞下去沒錯,可那客房地方太小,還是悶身上要長蘑菇了。這天素羽去和主持下棋,我和崔叔聞就偷偷地溜了出去。東寧是奚宋兩國商賈往來必經的要道,據說繁華得低頭就能揀到金子——所以人也多得能把街道給擠爆。我和崔叔聞本來各走各的,到後來不得不死死拽著對方的手,才勉強沒被擠散。好容易擠到了一個人少些的小攤前,我隻覺自己身子都被擠瘦了一圈!
    我和崔叔聞各自買了串糖葫蘆站在路邊吃,崔叔聞邊咬邊抱怨:“這麽多人……要是每天都這樣,這街上的人還怎麽做生意啊?”
    旁邊那賣糖葫蘆的白胡子老頭搭話:“嘿,每天都這麽多人才好哪!”
    我納悶:“老大爺,那今天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老頭說:“你們竟然不知道?”我和崔叔聞對望一眼。老頭說:“今天府尹大開城門迎接太子回來,全城的人都跑出來想看看太子爺長什麽樣哪!”
    我心裏一動。太子回來了,蘇青溪……應該也回來了吧?
    他們兩個,倒有點砣不離稱。
    我有點心虛地看了崔叔聞一眼,崔叔聞兩隻眼睛瞪著我,他嘴裏的糖葫蘆被咬得喀喀作響,仿佛他正在咬的其實是我那顆齷齪的小腦袋。再瞧瞧他那沾了紅糖的白牙,我蹬時給他這氣勢震住了,低頭去咬自己的糖葫蘆,一邊琢磨著不如先把崔叔聞哄回去,然後我再自己去看……蘇青溪。
    誰知崔叔聞哢嚓哢嚓嚼完了最後一顆糖葫蘆,把手裏的竹簽往地上狠狠一插,然後白我一眼:“怎麽不走啊?”
    我驚訝:“啊?”
    崔叔聞兩手插腰,鼻子指天:“哼,你今天要是見不到那個小白臉你今晚一定會睡不著覺,你今晚要是睡不著一定會連累我睡不著,我為了今晚能睡個好覺,隻好陪你走這一趟了。”
    我笑笑,把剩下的最後一顆糖葫蘆遞到他嘴邊:“說得好!有賞!”他哼一聲扭頭,但是又極其迅速地湊了上去,把它咬掉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顆糖葫蘆他吃了好久。我們都擠到人群的最前麵了,他的腮幫子還是鼓鼓的。
    虧了我們兩個個子小,擠到了最前麵,後麵的人也沒意見。想不到懷安的麵子這麽大,居然全城百姓都出動了。中間的大街上應該是灑水掃過了,地上幹淨得能直接躺上去曬太陽。路的兩邊有兵勇拿著長矛連成路障,把圍觀的人都擋在兩邊。後麵的人群裏還有衙役捕快什麽的拿著長刀在來回巡邏,兩邊的屋頂還有人影在來回閃動。我忍不住說了聲:“真是勞民傷財啊——”
    崔叔聞哼哼冷笑:“等你做了在路中間走的那個,你就不會這麽想了。”
    我?怎麽可能。我也哼哼笑:“那個估計沒指望了。”
    沒多久後麵一陣敲鑼打鼓,有個聲音大喊:“肅靜——府尹大人駕到——”往後一看,先看到兩個衣著光鮮的衙役提著兩麵大鑼邊走邊敲邊喊,後麵跟著整整齊齊的一大隊手拿長矛的兵勇——騎馬走在中間的那個,估計就是那個府尹了。隻見他一身官袍在太陽下閃著光——可惜他那張扁臉上也泛著一層油光,非常的有礙觀瞻。
    這一群人晃晃悠悠地過去了,街上吵成一團。我大個嗬欠:“這人好不討厭。我看他今天大張旗鼓地開城門迎太子,其實是想自己出風頭順便拍太子的馬屁罷。”崔叔聞小聲說:“這樣的人都能當邊陲重鎮一方長官……大奚真的國中無人了麽。”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的吵著,說得都是太子在宋國如何舌戰宋國文武百官終於說服宋皇跟奚國結盟,我和崔叔聞隻好互相對望冷笑。
    又過了足足一個時辰,剛才那鑼聲才又響了起來。一連過去了好幾撥敲鑼喊肅靜的人,街上也都安靜得差不多了,遠處才響起來一陣不急不緩的馬蹄聲。我拚了命探了腦袋出去,又過了一會兒才看到懷安太子和剛才那個府尹兩個人騎著馬走過來懷安自然在前麵,那府尹在旁邊,落後幾步。隻見府尹臉上笑的能開朵太陽花,弓著腰跟懷安說話。懷安也不跟他閑聊,隻是偶爾會點點頭。
    這場麵,用二十一世紀的話來說,安定,團結,祥和,和諧……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問題是——蘇青溪去了哪裏?!
    這一大隊人馬裏麵沒有馬車轎子,但就是沒有蘇青溪的影子!
    我真想衝上去揪住蘇青溪的衣服問個清楚:老兄,虧了你還有臉要蘇青溪做你的皇後——你現在白撈了好處完成任務風風光光地回來了,蘇青溪呢?你把蘇青溪弄到哪去了?!
    我站在那裏咬牙跺腳,崔叔聞用力抱住我的腰,急急地說:“別動——別亂來啊——我看你那小白臉也是個不喜歡熱鬧場麵的,說不定人家早就先悄悄進城了等著他家太子哪——”說著用力把我往後麵拖,“看也看了,可以回去了麽?”
    我不死心,還是在後麵的衛隊裏一個一個地找。到最後還是沒找著,我怒火一上來,就要往前衝。誰知腳才抬起來,就聽到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在大街當中嚎了起來:“太子爺啊——冤枉啊太子爺——太子爺你要給我老人家做主啊——”
    一看,原來是個頭發花白衣衫襤褸的老太太,舉著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狀辭跪在了路中間。府尹臉都黃了,大喊一聲:“來人——”懷安揮了揮手,那府尹的話音活像是被利刃生生砍斷了;整個隊伍頓時悄無聲息地停了下來,瞬間整條大街上隻有那老太太的哭喊聲在響。
    懷安點點頭,便有個親兵走上前去把那狀辭接了過去,又呈到懷安跟前。那府尹在一邊沒命地探著腦袋往那狀辭上看;懷安隻匆匆掃了一眼,動嘴唇小聲說了句什麽。沒多久就有兩個親兵把那老太婆扶了起來,跟著大隊走了。我隱約聽到懷安打馬啟程時冷冷說了句:“快走罷,本王有話要問你!”
    本來那隊伍走得不快不慢的,這下一下子就都沒影了!
    我和崔叔聞隨著四散的人流在街上遊蕩,到處都在議論那老太太是怎麽回事。我一心想著看蘇青溪一眼,現在願望破滅,索性什麽都聽不進去了。崔叔聞悶悶地走在旁邊,過了一陣突然說:“喂,你說今天那老太太會不會是被人指使的呢?”
    我隨口問他:“你怎麽知道?”
    他笑笑:“第一,今天路邊那些兵勇可不是吃閑飯的,你看就連那些人高馬大的男子都給擋得不能前進一步,那老太太瘦弱得風一吹就倒,怎麽就混進去了?除非,是有人特地給她放水。”
    我說:“這樣一說,好像還有幾分道理。”
    崔叔聞再說:“再看那老太太的狀辭,我雖看不清楚那上麵寫的什麽,但是邊上‘狀辭’兩個大字可謂力透紙背,沒有二三十年的工夫練不出來。就算東寧這地方臥虎藏龍罷,給她寫這狀辭的人一定不簡單!”
    我知道他是好心想開解我,於是順勢說下去:“有道理!還有麽?”
    崔叔聞壞笑,聲音突然放低了:“這背後指使的人,一定跟那個府尹有仇!”
    我故意“哦”了一聲,兩手一拍:“我也注意到了,太子爺一看過狀辭,就對那府尹變臉了。那老太太告的就算不是府尹,也該跟府尹有關係。”我一說完,崔叔聞的手臂就到了我肩膀上:“不錯不錯,我家懷真還不笨嘛!”怎麽聽都像是安慰小貓小狗的語氣。
    我大大歎了口氣:“可惜不論背後指使的是誰,估計都不能成功。你看這些疑點連我們都能看出來,太子爺又怎麽可能會被蒙蔽——再加上太子身邊還有個驚才絕豔的蘇——啊——叔聞你又掐我!”
    崔叔聞惱怒地拍拍手:“不玩了。鬧了半天,你還是對人家念念不忘……”
    後麵突然有個清和的聲音說:“兩位小兄弟方才說的頗有見地,不知有沒有興趣同在下喝口茶,再暢敘一番?”
    回頭一看,原來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一身幹幹淨淨的衣服,眉眼嘴角都帶著溫和的微笑,看上去非常之舒服。
    崔叔聞兩眼一瞪:“抱歉,我們要回家了。晚了要被大人責罰的。”
    那年輕人微笑說:“這東寧城龍蛇混雜,小兄弟你不輕信別人也是應當的。敝姓鍾,表字少棋,是守這東寧城的萬將軍帳下的文書。在下隻是聽了兩位小兄弟的高論,便想交個朋友,並無他意。”
    崔叔聞拱拱手:“我和我兄弟不過是隨口閑聊罷了,能有什麽高論?讓鍾公子見笑了。我家大人確實不喜我們兄弟晚歸,還請見諒。”說完就扯上我大步走了。
    拐過一個街角,我拉住崔叔聞:“喂,人家好心請我們喝茶,你怎麽就那麽不給麵子啊?”
    崔叔聞臉一拉:“喝茶……我看你是想多看人家風流俊俏的鍾公子幾眼吧?我問你,倘若方才要請我們喝茶的是今天街上那府尹,你去不去啊?”
    我做嘔吐狀,湊上去耳語:“長成這副德性……別說是府尹,就是皇帝我也不去。”
    崔叔聞大步向前:“這不就完了?回去吧,我不好看麽?”
    我一拳捶在他肩膀上:“大街上說這種話,你也不害臊!”
    他冷笑:“你大街上還想調戲人家良家少年呢,也不害臊!”
    結果是兩個人扭打著回去,到了寺門口的時候都狼狽不堪。我們站到樹後麵各自整理好了,才悄悄地往裏麵走去——素羽吩咐過了,此處乃佛門重地,不得喧嘩。所以剛才我和崔叔聞折騰一番,反而是散了一口悶氣。
    一進山門,就看到有幾個身板很壯實的人守在門邊;前院的樹上還拴著一匹沒見過的白色駿馬。再走進我們住的小院,又看到有兩個人在那院門旁守著。我和崔叔聞對望一眼,默默地走了進去,還好他們也沒有阻攔。
    再進到裏麵,就是素羽住的客室了。前麵居然還站著一個穿這白色勁裝的男子,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不住來回掃視。他一眼看見我們,客客氣氣地問:“你們是素羽公子的書童麽?”
    崔叔聞搶著答:“是。你們是誰?我家少爺呢?”
    那人說:“素羽公子正在和我家公子下棋,還請不要打攪。”崔叔聞斜眼瞟他,又掂起腳尖看了看裏麵,才鬆了口氣,問:“你家公子是……”
    那人說:“敝上姓蘇,是當朝丞相的公子。”
    他話一說完,我立刻撒開腳丫子往自己房間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