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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城西的一路上，順風耳巴拉巴拉地跟席影講著“傳說中的黑拳”，因為他也沒有親眼見過，所以隻能胡編亂造，希望能夠吸引席影的興趣。
    “都到家門口了，還不安生？”席影捏著他的耳朵，“回去睡覺了，小孩子長身體的時候要多睡覺，不然下次我不教你練拳了。”
    見偷看黑拳了然無望，順風耳這才鬱悶地推門進屋了。
    直到他進去，席影快速環顧四周圍，見四下無人，這才抄近道迅速地摸回了城東的方向……
    “今天這場你看好誰啊？”
    “那還用說，當然是薛大猛了！那小子揍人可有一套啊！”
    “要我說薛大猛固然是有幾分猛力氣，但真遇到比他速度快的……嗬，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瞧你說得那麽好，不如你上啊？”
    ……
    城東的市集上，很多人議論紛紛，似乎在討論即將開始的黑拳。
    席影從一旁的小攤上趁人不注意順手拿了一頂帽子，戴上之後雙手揣在兜裏，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在人群中。
    這是他頭一次來城東，之前還以為跟城西一樣，到了晚上就宵禁，現在看來隻是城東的大部分區域，唯獨市集是通宵達旦的。
    聽順風耳說這是得到了斬烈風特許的，估計是跟黑市在亞蘭城占據重要地位有關，而這個市集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甚至一度覺得自己走進了災變前的街巷，竄動的人頭，嬉笑怒罵聲不絕於耳，全然沒有半天頹廢的感覺。
    隨著人群來到一處高台下，席影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圍起來的台子，看上去很像一個拳擊台，四周圍堵滿了人，個個異常興奮。
    “快來下注啊，今晚的比賽馬上開始。”一個小個子男孩在人群中熟練地穿梭，如同一條泥魚。
    “一張配給卡，押薛大猛。”席影身邊一個男人拉住了男孩。
    “十八街麻叔，薛大猛一張。”男孩別看個子小，嗓門可一點都不低。
    這一嗓子直穿人群，席影注意到高台下一張桌子前有個老人拿筆記錄了什麽。
    男孩在人群中穿梭的功夫，七八個人接連下注，都是押薛大猛贏的，一時間就連席影都對這個薛大猛起了興趣。
    他從外圍繞過人群，站在旁邊一處屋簷下，他對於所謂的黑拳其實並沒有多好奇，隻是聽蘇紹凜形容的那個鬧事人，八成對這種場合會很感興趣。
    所以，他更願意留在一個不被打擾的地方，靜觀其變。
    “什麽？孫猴子不來了？那怎麽行！今天這拳賽注都下了，你跟我說他不來了？”一個暴跳如雷的聲音從屋後的巷子裏傳出。
    “權叔，你先別急，我……我馬上想辦法。”
    席影不由得挑眉，難道這拳賽出了什麽岔子不成？想到這兒，他眸色微動，拐進了巷子裏。
    “誰？”中年男人最先發現，借著手中的煤油提燈，警惕地盯著席影。
    “路過而已。”席影聳肩，打量麵前的中年男人，對方小個兒不高，但一雙眼睛賊溜溜地泛著精光。
    中年男人對麵站著一個年輕人，幹巴瘦，不過也滿眼警覺。
    “那個……”席影揉了揉鼻子，“權叔是吧，你別那麽緊張，我隻是碰巧聽到你們的話而已。”
    權叔和年輕人對望了一眼，“你想怎樣？”
    “權叔誤會了，”席影笑了，“眼下拳賽馬上就要開始，你的當務之急不是提防我，而是想辦法解決薛大猛的對手。”
    權叔睨了他一眼，“廢話，如果能找到願意送死的人，還用你說？”
    “送死？”席影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如果那孫猴子是來送死的，所有人都買了薛大猛贏……權叔究竟是怎麽賺錢呢？”
    “你到底是什麽人？”年輕人神色微變。
    “阿泰。”權叔一抬手，示意他先別插話，“我怎麽賺錢跟你無關，閣下若是不想惹麻煩，我勸你最好趕緊走。”
    “唉，”席影幽幽地歎了口氣，“我還想著找權叔謀個生計，現在看來，你是你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算了……”
    “等等，”權叔何等精明，那也是見多了世麵的人精，“你什麽意思？”
    席影轉身，斂去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認真地看著他，“權叔，我聽說你這兒有拳賽可以打，我想來打拳，賺點外塊。”
    “就憑你？”阿泰掃了席影一眼，“還不夠薛大猛一個胳膊玩兒呢。”
    “你，叫什麽。”
    權叔心下一動，沒了孫猴子，這不是又來了個替死的嘛。
    “叫什麽重要嗎？”席影反問，“權叔需要我叫什麽，我就叫什麽，哦……不對，我叫孫猴子。”
    權叔精明的小眼神泛著光，阿泰卻皺起了眉，“權叔，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那個孫猴子反正也名不見經傳，沒人知道他。”權叔走上前，打量著席影，“能打嗎？”
    “放心，沒幾分本事，也不敢跟權叔討生活。”席影微微一笑，麵不改色。
    “規矩很簡單，三局兩勝，你若贏了，莊家贏的注金三成歸你，若是輸了或死了……”
    權叔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輸了、死了他們都是不管不顧的。
    “權叔，我還有個問題，”席影聳聳肩，“我隻是想知道如果所有人都買薛大猛，你們賺什麽錢？”
    “這你就不懂了，我們會抽水，”權叔冷冷地一笑，“每場拳賽都是穩賺不賠的，萬一遇到黑馬，還可以大殺四方。”
    席影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權叔，我先提前恭喜你了。”
    權叔盯著他，眸色微動，難道這個年輕人當真如此有把握，能贏得了薛大猛不成……
    哐哐哐——
    敲鑼聲響起，整個場地驟然安靜了幾分。
    權叔背著手沿著台階走上了高台，站在場中央環顧四周，“各位，今天的比賽馬上就開始，權某先感謝大家的捧場。”
    權叔頓了頓，“下麵，由我為大家介紹今天的兩位拳手——孫猴子！”
    高台下噓聲一片，眾人雖然不太知道這個孫猴子是何方神聖，但總不至於能夠贏得了常勝將軍薛大猛。
    “小蟑螂，帶他上去。”阿泰拉住之前在人群中叫嚷下注的小男孩，指了指席影。
    “他……”小蟑螂微微一愣，看席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快點，別磨蹭了。”阿泰踹了小蟑螂一腳。
    小蟑螂揉著屁股帶著席影往高台處擠，邊擠還邊喊著，“孫猴子！孫猴子！”
    席影嘴角一抽，尷尬癌都要犯了，早知道要這麽“張揚”地上台，他就不來了。
    在眾人的一片噓聲中，席影站上了高台的角落，小蟑螂在他身側站著，眼神壓根兒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
    “下麵，就是我們的……薛大猛！”權叔說到這名字時眼神都亮了。
    “薛大猛！”
    “薛大猛！”
    人群中頓時傳來雷鳴般的掌聲和呼喚聲，席影這才知道原來常勝將軍和小透明的待遇差距如此之大。
    “你不是孫猴子。”趁著人聲鼎沸時，小蟑螂壓低聲音，用隻有他和席影能聽得到的聲音開口。
    “我又沒說我是。”席影瞥了他一眼，“小孩子管那麽多幹嘛？”
    “你最好小心點，那個薛大猛打人可是往死裏揍的。”小蟑螂擔憂地看了他一眼。
    嗬——
    席影輕聲笑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看不出這小子還挺有正義感的嘛。
    小蟑螂不情願地從他手下鑽出去，一溜煙跑下了高台，站在人群中。
    在眾人的千呼萬喚聲中，一個彪形大漢從另一側的屋子出來，一步步走上看台。
    深夜寒風凜冽，大漢也依然裸著上身，每走一步身上的腱子肉就顫抖兩下，看上去威風凜凜殺氣十足。
    大漢來到台上，用眼角的餘光睨了眼席影，嘴角彎起一抹鄙夷。
    “現在，我宣布，比賽開始！”權叔說完，徑自下台退開，將場地留給了薛大猛和席影。
    黑市拳賽，沒有什麽所謂的正規規矩，把一方打趴下十秒起不來就算贏，至於打哪兒無所謂，越是血腥暴力這群人越是願意看。
    薛大猛抖了抖身上的肉，轉身看著席影，用力一抱拳，“薛大猛。”
    席影的眸色忽然滯住，他的左手小拇指的位置空蕩蕩的——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個薛大猛竟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想到這兒，他微微一笑，“孫猴子。”
    “孫猴子，切，他為自己是齊天大聖啊？”
    “看來今天這孫猴子要被如來佛祖給壓在五行山下了。”
    ……
    人群中立刻傳來嘲笑聲。
    席影淡淡地掃了眼眾人，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沒動。
    “動手啊。”薛大猛是個急性子，見席影沒動有些不樂意了，“怎麽，怕了啊？”
    “你若是急著送死，你先好了。”席影倒是全然不理會，大有一副看戲的心情。
    薛大猛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漢子，聽他借機奚落自己，那股子火兒登時就躥到了頭頂。
    “小子！今天我就讓你看看猛爺我的厲害！”
    說完，他身形晃動，如同一麵銅牆朝著席影飛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