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以後我會在你身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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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以後我會在你身邊,一輩子
裴思愉沒有再對景臣說什麽,跟著白皓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望著兩人已經消失的門口,景臣在原地定了很久很久,低垂著頭,額前被一片陰霾覆蓋,令人窺覬不出此刻他的心情,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層薄霧般的陰鷙中。
陳叔跟包間內的其他人都怔住,對於這演變的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緩緩,陳叔凝重著老臉,拍了拍景臣的肩膀,道,“看來裴小姐決意已定,少爺,我們還是……”
倏地,陳叔話還未說完,景臣身影一晃,還不待他們回過身,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陳叔扭頭朝他大步往外走去的背影望去,眼睛浮現出了擔憂。
出了夜歸城,外麵是無窮無盡的夜色,由於是特殊地段,又是在午夜時分,很難打到車。
出來後走出有一段距離,裴思愉甩開了白皓南禁錮的手,低眸淡無情緒的道,“我能自己走。”
白皓南瞥她一眼,闔了闔眸,沒多說什麽,阿晨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側,然而。
還沒走出去幾步,白皓南肩膀倏然被人從身後一握,他本能地回頭時,一記凜冽拳頭惡狠狠地揮向他。
眼瞳猛然一陣收縮,白皓南眼神一暗,極快偏過頭,快速閃過了這一記撲麵而來的拳頭。
裴思愉第一時間發覺到身邊的異常,可還沒讓她看過去,手腕驟然猛地被人一拽,緊接著下一秒就被人拽入一個堅硬地懷裏。
頭頂上景臣熟悉的聲音,“如果我努力的時候而你卻選擇放棄,一輩子我都不能原諒你。”
心髒猛地漏掉一拍,她凝滯著呼吸詫異抬頭看他。
景臣盯著她錯愕的瞳孔,捏起她的下頜,一個吻,毫無預兆的落下來,“裴思愉,愛我。”
唇瓣上是屬於他的溫度,仿佛是帶了一股魔力的電流,傳遍她的全身。
她怔住了,連心髒也像是停止了跳動。
“如果你不能愛我,那就讓我愛你。”唇齒廝磨間,他低喃的語言就像是情人間的繾綣細語,“你隻做被愛的那個人就好。”
裴思愉身體顫了又顫,一時間錯愕得不知所措,不知回應也忘記推開,瞪大了雙眼凝視他近在咫尺的麵孔,呆滯的任由他吻著她。
一邊的阿晨,被這一幕震驚了住。
而白皓南凝視著兩人,隻見,他眼底滲出了絲絲的陰鷙,幽涼得像是一條毒蛇,被人觸犯到了最深層的底線處,雙手一點一點的收緊,麵色冷峻了起。
然後,渾身的戾氣迸發而出,白皓南眼神陰鷙的猛然上前,一拳朝著景臣揮了過去。
那一拳又狠又猛,仿佛是夾帶了所有他的偏執怒意,就像是前千斤巨石橫壓過來,冷風凜冽,呼嘯而過。
裴思愉眼角的餘光瞥見白皓南的行動,她雙眼一滯,心髒的鉉立刻繃緊,本能地推開景臣轉過身來擋住他。
可景臣已經率先從她驚恐地眼裏注意到她的舉動跟意圖,在她剛轉過身子千鈞一發之際,他猛然將她身子板過來護到懷裏,在裴思愉還來不及錯愕時,緊接著隻聽見碰地一聲,原本護住她的人霎時栽倒在地。
而那一刻,仿佛隨著她的心髒也重重的被擊了一下,猛地一痛。
“景臣——”她的聲音幾乎失在喉嚨裏。
一邊的阿晨擴大了雙眼也涼涼的吸了口氣,“景少爺!”
景臣倒在地上,腦海裏有半分鍾甚至更長的時間昏暗,眼前的畫麵全是黑沉,腦海裏徘徊著嗡嗡地聲音,聲音似乎很大,快將他的腦袋震裂開了,耳邊沒有任何聲音,他甚至聽不見別人的喊叫聲,一對眼皮沉了又一沉,仿佛下一刻就好似要昏死過去。
隨後,待漸漸有了點知覺時,他感到自己左邊耳膜有濕濕的帶著腥氣的液體湧出,但左邊的耳膜仿佛是麻木了沒有任何感覺跟聲音,隻有液體順著耳膜湧出後流淌過他肌膚的觸感。
用力強撐著一對眼皮,他猛地甩了甩頭,然後,視線裏漸漸出現了畫麵,剛開始的模糊到漸漸清晰起來,但腦子仿佛還是被刺激到了似的,依舊昏沉得厲害。
但當視線觸及到跟前女人的麵孔時,他忽然輕輕笑了出來,“你看,你還是很在意我的。”
雙眼突然猝不及防地滾出濕熱的淚珠,裴思愉心頭滯滯撕扯的痛著,她定定望著他,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用力吸了口氣,努力摒棄掉腦袋裏那些紛雜吵鬧的嗡嗡聲,景臣雙手撐著地麵,裴思愉慌忙伸手將他扶起來。
而當他吃力地站起身時,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席便他的腦海裏,他又一次用力甩了甩頭,稍稍才好過一些,但方才被白皓南一拳砸到的左耳,除了邊沿處有像是骨頭碎裂等等之類的疼痛感跟湧出的鮮血,依舊沒有其他過多的感覺。
穩下了自己,抬眸,他看向麵前冷眼望著他們的白皓南,笑了笑,“這一拳,是我為惦記了你的女人而該承受的。”
白皓南雙拳收緊,眼神愈發冷冽異常,冰冷得猶如寒冰,刺過人的五髒六腑,隨後,他一句話都吝嗇,突然邁開腿上前來。
景臣察覺到他要做什麽,極快擋在裴思愉麵前,“你不會再有為所欲為的機會了。”
“阿晨!”白皓南徹底失去了耐性,嗓音陰鷙。
阿晨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遲疑著,但再看看景臣現在的傷勢,最終還是咬了下牙,猛然快步上來,從另一邊將裴思愉扯了過去。
裴思愉想要反抗,可當看到白皓南陰鷙的眼神時,心中微涼,而阿晨也低聲在她耳邊說,“思愉小姐,現在情況對景少爺不利,如果……”
頓了頓,他擰著眉頭說,“你不想讓景少爺再出事在這裏的話,還是跟我們離開吧。”
冰冷的語言仿佛鑿擊著她心底最為柔軟的地方,裴思愉渾身涼涼的。
景臣看到阿晨把她到一邊去時,剛想是上前來,然而白皓南卻搶先攔住了他,迎麵又是一拳朝他揮過去。
景臣眼疾手快的躲過,轉為雙手倏地擰住他衣襟,欺身逼近他,“白皓南,從你選擇報複他們開始,就應該做好失去她的準備,這麽多年過去還惦記著一個你傷得完無體膚的女人,你以為這是愛嗎?”
“住嘴!”白皓南低聲冷冷的開口。
景臣笑他,“你做的這麽多事出來,還試圖強迫一個已經不愛你的女人,你算什麽男人?除了威脅逼迫利用人的軟肋,你還有其他什麽新鮮法子?”
“住嘴!”
“從你在賭桌上答應以她為籌碼時,你早就輸了一切,你根本不愛她。”緊緊揪住他的衣襟,景臣冷笑著,“私自的想要占有不過是你內心空洞孤獨黑暗,除了一個曾為你遍體鱗傷的女人外,你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讓填滿你內心的人,所以這麽多年你才固執的想要找回她,但這並不代表你愛她。”
一字一頓的,白皓南森冷地道,“我讓你住嘴!”
“你真可悲,”景臣卻並不理會他眼中絲絲陰涼的色澤,依舊是道,“因為自己的不幸就怪罪到別人的頭上,因為失去母親自己慢慢黑暗就認為是別人的錯,要把所有人都變得跟你一樣不幸才肯甘心,你真的太可悲了,因為你永遠都不懂什麽才是愛跟溫暖,我很慶幸,哪怕是失去父母,我也沒有變成像你一樣的人。”
他的話剛剛落下,隨之而來的就是白皓南狠狠的一拳砸到他的臉上,景臣毫無防備,左邊又挨了又狠又硬的一拳,過大的力道讓他身形不穩,趔趄著往後退了好幾步,耳膜邊又是一陣嗡嗡地聲響襲擊著他。
白皓南雙拳攥得緊緊的,還想上前,這時,旁邊的裴思愉驟然道,“住手!”
他腳步一頓。
裴思愉眼中含著晶瑩淚光,隻感覺渾身被冷意籠罩,寒沉的眸子死死盯著他,她隻咬著牙,瞪著他,沒再說多餘的一句話。
然而那眼神無聲的控訴,更甚千言萬語的嘶吼,他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抹無窮無盡的恨意。
白皓南心神一動,心髒處仿佛有刺刺的痛,到底是被景臣的那些話說的,還是因為她的這個眼神而擁有這樣的感受,他不清楚。
但終歸是沒有再繼續上前,白皓南麵色陰沉的倏然轉身回來,拽著她的手臂用力就她扯走,裴思愉看到一邊的景臣,本能的想要掙脫開白皓南的桎梏,可白皓南卻在這時搶先一步一拳砸掉旁邊一輛車的車窗,伸手從裏麵打開了打開了車門,直接就將她推了進去,隨後衝阿晨冷聲,“上車!”
阿晨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但瞥見他陰沉的眼神時,還是硬著頭皮繞到駕駛座的車窗邊,同樣用力幾下砸開了車窗,打開車門坐入裏麵,隨後動作嫻熟的扯出幾根線試圖發動車子。
沒用多少時間,車子就被發動了,響起了一怔轟鳴聲,很快,他掌控著方向盤,倏然驅車離開。
“白皓南——”
後座中,裴思愉起身去擰開車門,試圖強行下車,然而白皓南卻突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麵目森沉的道,“你敢離開我試試!”
他似乎很憤怒,不管是眼神還是掐住她脖子的力道,都充滿了一股憤怒之感,力道像是不受控製的加大,他冷冷而危險地盯著她。
裴思愉麵色漸漸漲紅,由紅到紫,她雙手推打著他的胸膛,呼吸困難,“放……放手……”
“思愉。”他冷沉的聲音說,“誰我都可以不要,唯獨,你不能離開我,因為,我愛你。”
“……”
裴思愉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而喉嚨的呼吸仿佛被他的雙手阻斷了,讓她呼吸愈發困難起來,但是,她卻不再繼續掙紮,隻是就那麽冷笑地看著他。
他一定不知道,他說出來的這番,讓人感到多麽滑稽。
這算是愛嗎?
腦海裏依舊嗡嗡地響著,擾亂了景臣的整個思緒,當他視線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乘車離開時,下意識地邁開步伐想要追上去,然而剛剛走出去兩步不到,腦海裏猛然一陣黑沉的眩暈傳來,耳朵邊仿佛沒了知覺,眼前也漸漸黑暗下來。
下一秒,他身影搖晃著,腦海仿佛被什麽侵蝕了似的,漸漸失去了知覺……
當聽到有人來說夜歸城外麵有些距離的地方發生了一些情況時,陳叔跟經理等人急匆匆地趕出來,來到了之前的地方時,看到的是景臣毫無知覺的模樣。
“少爺!”
“景少!”
陳叔跟經理臉色大變,忙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感知到身邊有人,景臣艱難地打開一對沉重的眼皮,視線裏模模糊糊的,聽不太他們在說什麽,他隻是突然抓住陳叔的手,艱難啟唇,“帶我去找她。”
望見他狼狽的模樣,陳叔心驚著,“少爺你……”
“別廢話!”他閉著眼睛用力地甩了甩頭,想甩開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試圖想要清醒點,無力地道,“現在就帶我去找她,現在。”
凝視他固執的模樣,陳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驅車徑直來到酒店,裴思愉被白皓南拽下車。
她被迫的跟著他的步伐,現在卻是沒有任何反抗,反而是涼涼笑著看他,脖子上有清晰的五指掐痕還未散去,對此,她仿佛是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疼痛似的。
白皓南有注意到她的眼神,那眼神讓他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他清楚那眼神意味著什麽,可他卻選擇過濾掉,刻意沒有去對視她。
隻是,她一路上幾乎一直如此,讓人心裏生出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
乘坐電梯來到他們所住的那層樓,出了電梯後還未走近,他們遠遠地就看到站在房門前的穆淑貞跟坐在輪椅中的裴晉川。
裴思愉睨見他們時,愣了住,這個時候,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而穆淑貞顯然也沒料想到,裴思愉此時竟然是跟白皓南在一起,但訝異過後,隨即卻又是平靜下來。
待白皓南跟裴思愉以及阿晨靠近時,穆淑貞甚至不過問這麽晚他們到底都去做了什麽,率先盯著白皓南開口道,“晉川有話想對你說。”
白皓南眉心一擰,低眸望向輪椅中的裴晉川。
裴晉川四肢沒有任何直覺,吃力的抬頭,睨著他,艱難地道,“我……我要跟你單獨聊聊。”
“我沒時間。”白皓南幾乎沒做多想就拒絕了,來拿了東西,他現在就必須要帶裴思愉離開這個地方。
可穆淑貞忍不住道,“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他隻是有些話想對你說,難道你連這點時間也不能給嗎?”
白皓南冷眸掃過他們。
穆淑貞鎮定凝眉道,“他剛才堅持說要來找你,看在他現在變成這樣的份上,給他一點時間吧,就算你認為他變成這樣是他活該的,可他始終是思愉的父親,我們恩怨這麽多年,這麽點時間你也不肯給?”
白皓南又看了看身邊的裴思愉,她臉色收斂了住,沒了方才的那種冷笑,而她的視線正在看他。
不耐地蹙了下眉,他將她推倒阿晨的身邊,“把她好看,如果她不見了,你清楚你的下場是什麽!”
他一句話就阻斷了裴思愉逃掉的可能性。
裴思愉咬下牙,冷冷地注視他。
阿晨不得不硬著頭皮應道,“是。”
之後,白皓南打開房門,率先邁開長腿走進去,而裴景川則被穆淑貞也推了進去,待不久後,又才返身出來,將房門帶上。
望著穆淑貞,裴思愉不解地凝聲問,“媽,你帶爸來這裏做什麽?”
穆淑貞也臉色凝重的道,“這是你爸的意思。”
“那他要跟白皓南說什麽?”她追問著,又是憤怒的,“跟他還有什麽好說的?”
穆淑貞歎了口氣,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肩膀,“你爸有話想說,就讓他說吧。”
她也不清楚裴晉川為何會突然醒來之後,就決定要來找白皓南,但思來想去,恐怕怎麽都是跟裴思愉以及以前那些恩怨的話題脫離不了幹係。
裴思愉低垂下眸,目光複雜。
而穆淑貞看向旁邊的阿晨一眼,忽然輕歎了一聲,看來是真的沒有辦法,讓裴思愉離開了,事已至此,除了認命,他們都已經無可奈何……
套房的客廳裏,裴晉川坐在輪椅中,他望向對麵的白皓南,艱難的開啟唇畔,“如果……如果我讓你放了思愉,讓她離開……你不會答應,是嗎?”
“既然你自己很清楚的事情,就不必再來跟我多費唇舌。”坐在對麵的沙發中,白皓南麵無表情扯扯衣襟,極沒耐性地道,“想說什麽盡快,我並不想跟你單獨在一個空間裏,那會讓我覺得,整個空間都充滿了嘲諷的感覺。”
出奇的,裴晉川沒有為他這句話而感到憤怒,反而是極為平靜而傷感地吃力說,“對於你母親的事……我、我感到很抱歉……是我辜負了她,才讓她怨怨而終……但是人無法重來……除了抱歉,我沒有任何能再彌、彌補的地方……”
“你現在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霍然起身,白皓南冷鷙地眸盯著他,“懺悔嗎?如果是懺悔那就大可不必了,時至今日,我也已經報複過了,你的懺悔隻會顯得很多餘!”
“可你始終還是沒有原諒……”裴晉川低垂著眸,老眸裏浮起淚光,“如果你覺得懺悔隻是多餘,那為什麽……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思愉?她隻是一個無辜的孩子……她隻是一個曾經愚蠢的愛上你的孩子……你就那麽狠心,一定還要繼續施加到她身上嗎?”
“行了!”白皓南不耐地道,“我想我跟你無話可說,你可以出去了!”
“白皓南……”裴晉川吃力地望著他,每說一個字,心髒起伏的定律就加大,唇畔一張一合的抽搐著,“我是想讓你放開過她……你讓她自由吧……如果你心裏還有什麽怨恨的地方,衝著我們來就好……她已經為你瘋掉過一次,為你失去過一個孩子……如今她已經不記得你,你讓她生活得快樂些,就真的那麽困難嗎?”
“對!很困難!”白皓南忽然提唇笑了,冷漠的眸子注視著他,笑得有些瘋狂,“如果能放下,這麽多年為何我還會一直找她?裴晉川,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你不會懂得我在想什麽,你們都不會懂得,對我來說,她存在的定義是什麽。”
因為傷害過,因為親眼看到她為孩子奔潰過,因為眼睜睜看到她瘋掉過,所以放開,要比他自己想到的都要困難許多。
因為很舍不得……
裴晉川悲哀地搖頭,“但是你一定不是因為愛她,你隻是想要占有……你想占有一個曾經為你瘋掉的女人罷了……”
“……”
“白皓南,”裴晉川望著他,蒼老而無力的聲音,緩慢地道,“我知道,你母親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你一直活在陰影中……但是,求你別再牽扯上我的女兒,她是無辜的……你心裏的恨跟怨,我能一次償還給你,隻求你……別再扯上我女兒,她本不應該變成現在這樣的……”
聽出他話裏有些詭異的成份,白皓南眸子微微眯了起,“你怎麽償還給我?”
“一命,抵一命……”
話音還未擲地,裴晉川扶在輪椅兩旁的手,用盡他僅剩的力氣,猛然吃力奮力的一推——
下一秒,在白皓南錯愕吃驚的眼皮底下,裴晉川沒有任何猶豫幾乎霎時間驀然撞上麵前茶幾角尖處。
他全身的重量都撲了過去,這一撞,狠絕而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整個腦門都磕到了茶幾角尖上,發出碰地一聲悶聲。
頓時,有鮮血從他額頭汩汩湧出,緩緩地,他無力趴到地上。
白皓南冷冷倒吸涼氣,他擴大了眼眸望著地上的裴晉川,又看了眼茶幾的角尖處那層血跡,刺目驚心得很。
“我這副老骨頭,繼續活著也是累贅……”順著血紅的地毯,裴晉川一點一點費力的爬到他的腿邊,連抬起頭的力量都已經失去,鮮血不斷順著他的額頭湧出來,一手費勁而吃力的抓住白皓南的褲腳,艱難地著用最後的力量道,“這一命抵你母親,我們就都兩清了……以後,請你別再繼續糾纏思愉,別再打擾我女兒……求你……求你……求……”
這一撞,讓本就精力衰退的裴晉川,很快喪失了意識,再也沒有一個字眼,從他嘴中說出來……
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白皓南臉色難看而失去血色,他猛地彎下腰提起渾然沒有任何感覺的裴晉川,憤怒的火焰充斥了他的雙眼,“老東西,你來這裏之前就做好了這樣的打算是不是!你早就想死了是不是!說話!你給我說話!”
可是,不論他如何搖晃著裴晉川,卻沒有任何人再回應他。
這時,聽到裏麵有巨大動靜聲響後,房門被人從外麵倏然推開——
當望見屋內留了一地鮮血,跟被白皓南提起來渾然不覺,像是沒有了生命跡象的裴晉川時,裴思愉呆滯住了,身體突然僵固在了原地。
穆淑貞發出一聲痛呼,“晉川——”
阿晨也呆愣在了門口。
屋內的白皓南聽到門口的動靜聲,他身體一僵,緩緩地,凝固地抬頭,望向門口,視線落在裴思愉的身上。
可也在同時,房門口的身影倏然掠過,穆淑貞看到裴思愉的身形猛然朝著白皓南衝過去,順手拾起了茶幾上的水果刀……
裴思愉崩潰了。
一天超出負荷的壓力,超出接受能力一幕幕的畫麵,直到此刻看到裴晉川身體躺在血泊中時,終於,她崩潰了……
“思愉——”門口,是穆淑貞不敢置信而恐懼的聲音。
白皓南還未過來,就這麽突然的,身形清瘦的女人已經衝到他的麵前。
接著,他隻感覺,心髒的位置一痛,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進去,一聲痛楚的悶哼,從他嘴裏發出來。
他低眸望著胸口的位置,有片片滾燙的鮮血,順著鋒利的刀口,流淌而出,染紅了他的衣服。
他又抬頭看向麵前的女人,喃喃的張了張嘴,“思愉……”
裴思愉神情呆滯而麻木,臉色慘白如紙,她甚至不知道在現在在做什麽,身體就像是本能而不受她控製的,直至耳畔邊響起男人輕喃著她名字的語音,有炙熱的鮮血從她指縫中流淌而過,打濕了她的雙手。
她凝固的眸子緩慢的望向他胸口的位置,盯著那一片快速湧出濕了他半邊身體的鮮血,眼神卻是茫然的,腦海裏忽然湧現很多像是被封存起來的東西跟畫麵,既是陌生,也是熟悉的……
腦海裏的畫麵是第一次她見到他的情景,裴晉川以生意夥伴為名義將他帶至他們家,她莽撞的在門口撞上他,一個不穩差點栽倒時被他輕輕扯住,他低聲對她說了句,“小心。”
她抬眸望向他英俊的臉,那一眼讓她為他失去了心跳……
接著又是她為他穿上婚紗的樣子,他站在她的麵前對她笑意淺淺地說了句,“很漂亮。”
她為這句話而心花怒放……
很快又是裴晉川癱瘓在床,她失去孩子痛徹心扉的模樣,還有……
“思愉……”耳邊又是他的嗓音響起,極輕極淡,仿佛是充滿了珍惜。
接收了腦海裏麵閃過的一幕幕被遺忘的畫麵,裴思愉緩慢而茫然地望向他,空洞地喃喃低語著,“南……”
聽到這久違稱呼的熟悉感,白皓南怔了怔,隨後是緩緩笑了,“你想起來了?”
她沒有回答他,隻是盯著他,空洞而茫然的模樣,像是突然失去所有的動作,迷失在迷霧般的森林裏,找不到出路。
她手上有他血液炙熱的溫度趟過,忽然像是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聲,她呆呆愣愣地望著麵前的男人,所有過去的畫麵彷如潮水湧在她腦海裏,然而她非但沒有想起所有事情來後的精光,反而是無窮無盡的空茫席卷了她,連那雙雙眼,也漸漸變得迷茫,不解,疑惑,像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思愉。”他的手緩緩吃力地撫上她的臉,望著她令人心疼的空洞雙眼,努力笑了笑,那笑容卻充滿了無盡的落寞跟孤寂,心髒口的鮮血汩汩而出,他吃力笑著說,“我沒有想他死……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他死……我隻是想讓你在我身邊罷了……”
心頭上突然像是死了一樣的痛著,裴思愉定定地望著他,分明應該是覺得他很熟悉的,可是,她卻越來越覺得陌生起來,越看他的眼神,越生疏不定,隻有一種讓她不解的疼痛感,席卷了她胸口裏的心髒……
門口的穆淑貞跟阿晨都呆愣住了,而這時卻猛然有人從他們身邊掠過,直接衝了進來。
穆淑貞看到那個背影,“景臣……”
進來後的景臣望見屋內的一幕,修長的身姿即刻定在原地,眼眸裏漸漸流露出一種別樣的情愫。
然後,他緩慢的邁開步伐,一步一步朝著裴思愉走去,極輕的嗓音,叫了她一聲,“思愉……”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裴思愉慢慢地回過頭,當望見他的麵孔後,她有些迷惑的歪了歪,努力組織著語言,“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
“你叫什麽名字?”
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滯住了,眼瞳驟然收縮了起,臉色慘白地望著的她。
見到她臉上迷茫而不解,像是被什麽問題困束住似的模樣,穆淑貞倏地捂住嘴,眼淚從她眼眶裏掉落而出,拚命的捂住自己,沒讓自己失聲痛呼出來。
景臣身體僵硬了一秒鍾,然後,緩步踱步到她麵前,蹲下身,將她仍舊握住水果刀的手拿過來,笑容清淡而溫和,說,“我是景臣,最愛你的男人。”
“景臣……”她喃喃重複著這個名字,眼神空茫而迷惑,歪著頭盯著他。
心髒抽痛了,像是要滴出血來,景臣強撐著笑,伸手輕輕地將她擁過來,把她摟進了懷裏,手按住她的後腦勺,下頜擱在她的頭頂上,笑了笑,低語著仿佛情人間的呢喃,“以後我會跟你在一起,做一個疼你愛你的人,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