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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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小久最後一次見蕭乾,是在蕭乾出任務的前夕,當時蕭乾麵對著一臉擔憂地朝小久,隻是把士兵證放在她手裏,說是等任務完成,立了軍功,他就回來娶她,到時候,她父親也一定不會再反對。
朝小久當時傻傻地就信了,回京都一等再等,等來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生離死別,不外乎如此。
朝小久在那一刻,甚至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她怎麽也沒想到,好好地一個人,就這麽忽然離她遠去。
蕭乾是以烈士的身份遣送回鄉,葬禮辦得自然是隆重,而在這其中,朝小久就像個失了魂的木偶,木訥地守在他旁邊,一聲不語,直到蕭乾入土,她還留在他的墓邊不肯走。
朝天正從來沒看到自家女兒是這幅樣子,不吃不喝,不哭不鬧,安靜得就不像個人,一向鐵石心腸的他這會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有心過來相勸。
但還沒開口,就迎上了女兒那滿眼猩紅色的眼,那眼裏折射出的嗜血的,像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恨意,竟把生平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朝天正,逼得直踉蹌地退了好幾步。
朝天正在那時才知道,自己恐怕是要永遠地失去這個女兒了,心裏也不是沒有過悔意,但為時已晚。
再後來,便傳出朝小久輕生的消息。
她是半夜三更在自己的房間割的腕,待到人發現時,床上的攤血,已經染紅了一大片床單。
她是鐵了心要隨蕭乾而去的,所以臉上卻始終掛著安詳的笑。
送到醫院的時候,朝小久的生命跡象幾乎為零,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她活不成了,還是幾個人合力替她輸了血,再經過醫生的奮力搶救,她才得以存活。
在生死線走過一遭後的朝小久,清醒過來後,沉默寡言了不少。
在醫院呆的那些時日,看著兩個不遠萬裏趕來的哥哥眼神裏透露的焦急和恐懼,朝小久終於還是斷了再輕生的念頭。
但麵對自己的父親,那個害得她與蕭乾陰陽相隔的罪魁禍首,她卻始終做不到原諒。
所以在康複後,她便離開了朝家,租了個小公寓住下,退了伍,又接手了二嫂在京都的公司,至此,過上了深居簡出的日子。
一晃眼,四年過去了,四年,她朝小久竟就這樣,守著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守了四年。
“蕭哥哥,小久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她帶著哭腔,對著墓碑上蕭乾的照片呢喃,但回應她的,卻隻是一片寂寞無聲的世界。
終於,還是痛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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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墓回7;1508546來的路上,朝小久便接到好姐妹蘇筱冉的電話,說是為了慶祝她明日將為人婦,邀她一聚。
朝小久還沒從悲傷的情緒中緩過來,原本是不打算應約的,但耐不過蘇筱冉的軟磨硬泡,到底是答應了。
聚會的地方是她們常去的一家清吧,環境很是清雅別致,她覺得生無可戀那會,蘇筱冉常帶她來,陪她安靜,陪她發呆,看著在吧台她唱歌唱到落淚,自己坐在台下也濕了眼眶。
回過頭想想,那會真多虧有蘇筱冉,否則那段難熬的時日,她根本不知該如何度過。
朝小久到的時候去到清吧的時候天色尚早。
恰逢吃午飯的點數,清吧這會也沒什麽人,所以她才剛走進去,小眼神一下搜索到角落裏包得跟粽子一樣朝她揮手的蘇筱冉了。
大步了過去,在她對麵坐下。
“來很久了?”朝小久放下手裏的包包,問到。
“也還好,”蘇筱冉回答,推了一杯帶著薄荷香的雞尾酒過去:“諾,替你點的。本來打算今天跟你不醉不歸的。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免得你明天睡不醒錯過自己的婚禮怨我。我可背不起這個罪,就喝這個吧,意思意思一下,祝你新婚快樂。”
惹來朝小久沒好氣的一記白眼:“你傻了吧你,說這些,明知道這場婚姻與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朝小久!婚姻不是兒戲!更何況你的還是軍婚,受國家法律保護的,不管有沒有意義,這輩子,你就跟那男的綁一塊去了,所以,請端正一下你的態度,接受這個事實!”蘇筱冉義正言辭地提醒她。
朝小久沉默,偏偏又覺得蘇筱冉這話在理,無論她有多麽不重視這場婚姻,但結婚已經是板上定釘的事,她無從選擇去改。
“好吧,就算你說得都對!但是,但是光我一個人端正態度也沒用啊,對這個婚姻不上心的,又不止我一個!”再開口時,朝小久的言語不但沒了剛才的犀利,反而有些委委屈屈的。這能怪她嗎?明天都要結婚了,那死男人到現在都不出現,連一個電話都沒有,她怎麽知道明天會不會被放鴿子,也隻能用無所謂的態度去掩蓋心中的不知所措了。
蘇筱冉當然知道朝小久口中的另一個指誰,有大概了解她在別扭什麽了,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小久,你是不是覺得特委屈?明天就要結婚了,這會卻沒人知會你一聲?但是小久,我拜托你,長長腦子好不好,你可是新娘耶,不是什麽參加隻參加婚禮的局外人,你對這樁婚姻不聞不問,一副置身事外的調調也就罷了,還指望人家提前知會你?沒罵死你直接退婚就不錯了!再說了,你憑什麽認為人家對這樁婚姻不上心,說不定人家這會正為婚禮的瑣碎事宜忙的焦頭爛額根本無心搭理你好吧!更何況,他若真的無心結這個婚,當初直接幹脆利落地拒絕你父親不就好了,還至於搞出這麽多吃力不討好的事?”
蘇筱冉一口氣吐下所有不快,卻發現在她說完這些話後,朝小久看她的眼神,很難過,很難過。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樣不長心,這樣自私,實在是壞透了?”朝小久問她,哽咽:“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從前到現在,我想嫁的,除了蕭乾,就再沒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