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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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丁瑢瑢尚不知自己已成為某人計劃中的目標,在經過了昨天一晚上的糾結之後,白天她的腦子裏清楚多了。她為自己的彷徨與猶豫而臉紅,明君墨的出身和經曆決定了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她怎麽能心存幻想?
也許媽媽的打算是有道理的,現在她有時間了,應該多與杜西平溝通,如果他能接受小丁當,她或許可以考慮嫁給她。明君墨現在是對她這個人還存有希望,如果她拒絕得徹底,他很可能放棄爭取她,轉而去爭取小丁當。
單親的環境對孩子的成長不利,如果真的鬧到法院上,她很會被動。更何況明君墨慣會仗勢欺人,他如果鐵了心要小丁當的監護權,她是鬥不過他的。
隻是想起杜西平來,她的感受比較複雜。他們曾經是大學校園裏羨煞旁人的一對甜蜜情侶,大家都說他們是郎財女貌,雖然丁瑢瑢很介意這個“財”字,但不能否認,那個時候他們是很幸福的。
杜西平身上沒有那些富二代的通病,他生活不奢侈,為人不虛誇。但是他畢竟在優越的生活環境中長大,又是家中獨子,因此他比較自我,不太會照顧別人的感受。
在他和丁瑢瑢最甜蜜的熱戀階段,丁瑢瑢就清楚地了解他這一點。但是那個時候,愛情的力量會把對方的缺點縮小,把他的優點放大。況且小女生的時候,都會把那種自我理解為一種因愛而生的霸道。
丁瑢瑢一直覺得,她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成長,不是將自己的童貞稀裏糊塗地犧牲給了一個陌生男人的那一刻,而是被杜西平扯起來摔到錦華新世界的玻璃門上那一刻。
在那一刻起,她認識到了愛情的本來麵目,風花雪月的愛情是輕薄的,而生活的本質卻是沉重的。
後來她回到d市,對杜西平不是沒有過期待,畢竟是一段纏綿了兩年多的感情,心中千絲萬縷,不是那麽容易斬得斷。但是她肯定沒有臉麵去見他,而他亦是許久沒有來找她。在她生下了小丁當之後,那一份期盼就漸漸地淡去了。
而就在她已經死心的時候,他卻意外地出現了。時間上的錯位,給丁瑢瑢帶來的是情感上的偏離,杜西平於她,已經成為一個青春的記憶,有歡樂有傷痛,卻與未來無關。
如此心境下,她卻在考慮嫁給他,隻為了得到一個家庭的庇護,讓她在有朝一日爭取兒子的監護權時,看起來沒有那麽弱勢。
這樣對待杜西平,好像不太公平吧?
思來想去,終究是拿不定主意。好在一切都還隻是她的預估,至少到目前為止,明君墨還沒有把她逼到那一步。
送走了董儀燕之後,丁瑢瑢頭痛難過,躺回床上去,迷迷糊糊的,時睡時醒,一直到了下午兩點。
她爬起來,把早晨剩下的粥熱了熱,喝了小半碗,就拎包下樓,去牙診所拔牙。
她的確是長了一顆智齒,長牙的時候就疼得她整宿睡不著,後來隻要她有不順心的時候,那顆牙就鬧騰她。反正丁媽媽早晨走的時候,也讓她去拔牙了,她不如趁今天有空,就把這多餘的東西給處理了吧。
她就沒有想到,拔一顆牙能把她折騰成那個樣子。別看她嘴巴裏長的那顆牙沒有什麽功能性,可堅固著呢。給她拔牙的那位年輕的男牙醫累了一腦門的汗,也沒有把那顆智齒拔出來。
最後,不得不把她的智齒敲碎了,一點一點拿鑷子把碎牙取了出來。等到最後一小片碎牙被取出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臉都歪掉了,雖然麻醉劑的藥效還沒有過,但是右半邊臉又木又脹,非常難過。
取了醫生給她開的藥和漱口水,她捂著腫起來的半邊臉,回了家。
這下可好了,晚飯也不用吃了。反正丁媽媽和小丁當會在菜館吃過晚飯,她又沒有什麽胃口,也不必做晚飯了,就當是減肥了。
不過這一番折騰,倒是讓她把昨晚的事暫時忘記了。傍晚的時候,她也懶得起來開燈,就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天光越來越黯淡,直到完全黑透。
她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帶著小丁當去春遊,在一片綠蔭蔭的草地上,她將一隻美麗的風箏放上天去。小丁當高興地拍手大笑,甩開他的兩條小胖腿兒,追著風箏跑。
突然,他身子不穩,往前一栽,就撲倒在了草地上。丁瑢瑢嚇得大叫,丟下手裏的風箏就去抱他。
結果當她把兒子抱在懷裏的時候,低頭一看,在她懷裏的竟是剛才放上天的那隻風箏。她往天上看去,悚然發現剛剛她鬆手放掉的風箏線,那一頭飛在天上的,竟然是她的兒子小丁當!
她尖叫一聲,跳起來就去追。可是小丁當卻越飛越高,在她的視線裏越變越小。最後他飛到一朵白雲下麵,有一隻大手從雲間探了出來,一把抓住小丁當,拖進雲裏去了。
她就坐在地上哭啊!哭得肝腸寸斷,直到有人推她......
“瑢瑢!瑢瑢!”丁媽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她一激靈,就醒了。醒過來後,心裏依舊難受,眼淚還是往下掉,看到兒子就坐在她的枕頭邊上,她一把摟在懷裏,死死地抱著。
“做惡夢了?你的臉怎麽腫成這樣?”丁媽媽看著女兒腫起來的半邊臉,心疼地皺眉。
丁瑢瑢哭得心都抽抽著,抹了兩把眼淚,說道:“拔牙嘛,沒用的牙長得倒結實,差點兒把我的臉敲歪了!”
“噢,你這個樣子,明天可怎麽上班呀?”丁媽媽犯難地看著她,“周室長今天來找我,讓我勸你回去上幾天班,她的母親去世了,她要回加拿大幾天,一時又找不到人代她,就想到了你。”
“哦?”丁瑢瑢疑心頓生,“行政秘書處那麽多人,都擠破了頭想爬到19樓去,怎麽會沒有人?”
“她......”丁媽媽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她說你突然辭職,不符合提前一個月遞辭呈的程序,你和明君墨簽下的那份協議是要追究的。如果你能按程序辭職,等她回來後,就批了你的辭呈,別的事就不追究了。”
“她拿那份協議威脅我?我要是害怕他們追究,我就不辭職了呢!”丁瑢瑢總覺得怪怪的,昨天晚上出那樣的事,今天就要挾她回去上班?
丁媽媽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好吧,既然你鐵了心不回去上班了,我們倒也不用怕什麽。你胖叔叔的那三十萬還在我這裏,就算是他們真的追究起來,大不了賠給他們。”
丁瑢瑢一聽這話,頓時沒了氣焰。思來想去,又問:“周美美有沒有說她會離開幾天?”
“她說十天左右,她來找我的時候,眼淚汪汪的,我心一軟,覺得這麽短的時間,應該沒什麽事吧,就答應了下來。”丁媽媽還有點兒愧疚。
十天左右嗎?倒不是很久,上十天的班又不會死。她隻是不知道該以何心態與明君墨相處,她不僅僅是害怕他,也擔心自己呢。
猶豫再三,最後她說:“好吧,十天不算太久,但願她說話算數,回來把我的事處理妥當。”
因為第二天要麵對明君墨,丁瑢瑢剛剛平靜的心又浮躁了起來。晚上哄睡了兒子之後,她看著鏡子裏自己這張腫歪掉的臉,真是太醜了。
她用毛巾包了冰塊,敷在腫起來的腮上,不一會兒功夫,就感覺又冰又痛。她忍著敷了一會兒,跑到鏡子前一看,還是那麽腫,根本不管用!
她沮喪地丟了冰塊,心裏罵自己:臭美什麽?醜就醜!你想漂亮給誰看呀?
然後她就跳到床上,強迫自己睡覺!
第二天早晨起來,她第一件事就是衝到鏡子前麵看自己的臉。隻消了一點點,右半邊臉還是腫胖胖的。她氣惱地朝著臉上拍了一下,痛得她哎喲一聲。
洗漱穿衣,收拾停當,她喝了一杯牛奶,就拎起包上班去了。
當她出現在明信大廈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有人裝作來打招呼,順帶著打聽八卦:“你怎麽又上班了?不是不用工作了嗎?”
哎?這話有問題哦。她是辭職,怎麽聽起來倒像是當闊太太去了?什麽叫不用工作了?
她乘電梯上了19樓,準備向葉子寧打聽一下,是不是她辭職的事,又被編出什麽故事來了?
電梯門一開,她就看到明君墨像門神一樣堵在外麵,抱臂而立,像是專門在等她。丁瑢瑢第一個反應,就是抬起手來捂住自己的右半邊臉。然後她一閃身,打算從他的身側走過去。
“早上好。”明君墨開口問候,聲音裏沒有半點兒尷尬,“周室長昨天臨走前告訴我,你會回來代她的工作,對不對?”
完全公事化的語氣,丁瑢瑢鬆了一口氣,又有一點小小的失落。她回答:“是!因為周室長答應我,隻要我回來代她工作幾天,那份賠償協議的事她會處理好的。”
丁瑢瑢這樣說,是想聽一聽明君墨的意思。雖然她逞強說自己不怕追究,但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的錢,她也希望能好好地解決掉,不給丁媽媽添負擔。
“哦。”明君墨偷偷地勾唇偷笑,“那些事都是周室長在處理,我是不過問的。不過既然你是來頂替她的位置,我正好要出門,你跟我來。”
好吧,既然已經回來上班了,那就認命吧。跟他出門辦一趟公事,又不會怎麽樣。
丁瑢瑢沒有反抗,拎著包跟在他身後,又進了電梯。
電梯下行的時候,明君墨問她:“帶身份證沒有?”
“帶了。”前一陣子換新版的身份證,她的舊版身份證沒有注銷,就一直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但是......他問身份證幹什麽?
丁瑢瑢警惕地抬頭:“你要幹什麽?”
“一會兒要用到......你的臉怎麽了?”她剛才一直低頭捂著臉,明君墨還以為她在為前天晚上的事尷尬,這會兒她抬頭,他才發現她的右半邊臉是腫的。
丁瑢瑢趕緊偏了臉:“昨天拔牙......”
“你......”明君墨看著她腫得胖乎乎的臉,心裏揪了一下,想表示一下關懷,又怕嚇跑了她,就哼了一聲:“弄成這樣,真難看。”
這人可真沒有同情心呀,丁瑢瑢氣鼓鼓的,電梯門開的時候,搶在他前麵就衝了出去,跑到了他經常開的那輛銀色跑車旁邊,等著他。
可明君墨好像是故意整她,悠然走到車庫另一端,打開一輛黑色奔馳車的車門,坐了進去。
丁瑢瑢遠遠地瞪著他,最後不得不屈服,走了過去,自己開了車門,鑽進車裏的時候,還不小心碰了頭。轉臉看見明君墨在笑,她立即擺出一副嚴肅正經的態度,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聲明:“咱們可說好了,這幾天隻談工作。每天我準時下班,晚上不加班,也不負責接醉了酒的老板!”
“好啊!”明君墨痛快地應下,發動了車子。
車子駛上了街道,車裏的兩個人都不說話。明君墨安靜地開車,丁瑢瑢專注地瞪著前方的馬路,兩個人像是已經達成了默契,隻談工作不談感情。
但此時若是有第三個人坐在車裏,一定會得這兩個人很詭異。
明君墨的臉頰上還留有前天晚上被丁瑢瑢抓過的痕跡,雖然顏色已經變淺了,但並沒有完全消褪。而丁瑢瑢的右半邊臉是腫腫的,像是被打了一拳。
這兩張臉湊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場家庭暴力戰爭的後果。而丁瑢瑢臉上臭臭的表情,更加強了戰後緊張氣氛的效果。
丁瑢瑢是鐵了心不開口說話,明君墨就隻好讓步。他偏過頭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知道昨天大家見了我,都怎麽說嗎?”
丁瑢瑢沒有回應,明君墨隻好自己繼續:“他們都說,我這張臉價值連城,是哪個小野貓膽大包天,敢毀了這張傾世絕俗的麵孔?”
“你活該!”隻有三個字,言簡意賅啊!
明君墨討了一個沒趣,半天沒想起別的話題來,又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問:“你的臉腫成那樣,一定很疼吧?”
丁瑢瑢抬手,將食指豎在他的眼前,警告道:“提示!隻談工作!”
“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貼身助理,我帶你出去工作,你弄成這個鬼樣子,影響明信的形象,所以你的臉和工作有關!請回7;1508546答問題!”明君墨一生氣,就和她杠上了。
“對不起,總裁先生!既然我影響了你光輝的形象,你去找一個漂亮的帶在身邊,我回去!”她說完,生氣地偏了頭,卻發現他們此時已經在高速公路上了。
“哎!你到底要去哪裏?”她轉回頭問他。
這回輪到明君墨牛氣了:“老板給你安排工作,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不要問那麽多!”
結果丁瑢瑢眼睜睜地看他把車子開進了機場,然後下車,進了候機大廳。她追上他問:“去哪裏?我不跟你離開d市!要出遠門你自己去!”
明君墨一把搶過她的包,從裏麵翻出身份證來,徑自拿走,到頭等艙前台辦理登機手續。
丁瑢瑢跟在他身後,拖住他:“要去哪裏?你跟我說清楚!把身份證還給我!”
明君墨轉回身麵對著她,很嚴肅地說道:“你不要胡鬧!你應該還記得,我家三老太太幾天前暈倒入院,我本來應該在香港照顧她老人家,卻因為某人突然辭職,匆忙回來了!現在我要回去香港的祖宅,要盡到我身為明家長孫的義務和責任!你現在是我的貼身助理,就應該陪我一起去香港,這是你的工作!懂了嗎?”
“我不去!你找別人!”丁瑢瑢才不管這些呢,她迫於那隻古董瓷瓶的淫威,勉強回明信,就已經忐忑不安了,哪裏有膽量跟他去那麽遠的地方?
但是明君墨卻黑了臉:“是你說要來代替周室長的工作,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你現在告訴我不肯去,這種時候我找誰來得及?”
“怪你自己不早說!我哪知道你要回香港?”丁瑢瑢開始後悔,並且隱約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但是明君墨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我是老板!我要去哪裏,不需要提前向你匯報?你身為助理,隻管跟著就是了!難道我每次要去哪裏之前,還需要先征得一下周美美的同意嗎?”
“我......我沒有港澳通行證!”呼呼!總算是讓她想出一個絕好的理由!她沒去過香港澳門,從來就沒有辦過港澳通行證!手續不全,怎麽可能讓她過關?
明君墨瞪了她一眼,也不言語,就直接奔到台前,交了他們兩個人的身份證件,換了登機牌,回到她的眼前,抓住她去過安檢。
“喂!就算香港是中國的地盤兒,那也是資本主義的地方!我沒有通行證,你要怎麽帶我過關?讓我遊泳過去嗎?偷渡呀!”丁瑢瑢甩他的手。
兩個人在安檢那裏扭起來,攔住了其他旅客的去路。明君墨將一直所在他手裏一份證件展開,舉到她的眼前:“小姐,看清楚!你的港澳通行證!別在這裏丟人!你這哪裏是工作的態度?”
丁瑢瑢看了一眼,天哪!果然是她的港澳通行證!他什麽時候辦的?這東西不用她親自到場也能辦出來嗎?
已經有旅客在後麵抱怨了:“到吵架回家吵,在這裏吵什麽?擋別人的路!”
丁瑢瑢劈手就去奪通行證,明君墨手一閃,就躲過去了。然後他拉起她,過了安檢,找到登機口,正趕上登機的時間!
他是算好了的,不給丁瑢瑢任何猶豫和反抗的時間。前天晚上送她回去後,他一夜沒睡,想了許多。他給自己一個結論:楊倩宜之後,他再沒有過如此動心的感覺,對於丁瑢瑢,他不能就這樣放棄。她現在排斥他,是因為她不了解他的生活。他要帶她走進他生活的世界,認識一個全麵的明君墨,也許她就能明白他也有束縛,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而他生活的源頭不在d市,因此他決定帶她先到香港!
他也知道自己騙她不對,可是如果他此時不霸道,就會永遠地失去她。她要結婚了,他沒有時間了!
丁瑢瑢幾乎是被他劫持上了飛機,剛一落座,他拿出手機:“給你媽打一個電話,告訴她你要出公差。”
“我......”丁瑢瑢還是想下飛機。
“工作工作!這是你的工作!你要拿出工作的態度來!”明君墨怕自己控製不住她,心裏不安,就表現出格外的暴躁來!
他怒了,丁瑢瑢倒是被他震住了。她想了想,給丁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丁媽媽她要出差幾天,因為事情緊急,匆忙跑了出來,在飛機上打的電話。
丁媽媽聽說人都在飛機上了,也隻能叮囑她小心,再沒說別的。
飛機起飛後,丁瑢瑢轉頭看著明君墨,他靠在座椅背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她越想越不對,推他:“你醒醒!我有話問你,今天這件事是不是你計劃好的?”
明君墨沒有睜眼,隻是低聲說:“計劃什麽?我又不是人販子,再說你又不漂亮,也值不了幾個錢!你放心好了,做好你身為助理的工作!我不會賣了你的!”
“那為什麽背著我辦通行證?為什麽不把通行證給我?”不僅僅是通行證,連她的身份證一並被他扣下了呢。
“周室長臨走前給你辦的,她要把她走後的工作安排好,她做事很有效率的,不像你拖拖拉拉。她在出入境管理局有熟人,拿了你的照片和身份證複印件,很快就辦好。至於為什麽不給你......你這個人很任性,拿了證件跑了,剩下我一個人當光杆司令嗎?”
其實明君墨的解釋很牽強,但是丁瑢瑢已經在飛機上了,她又不能跳下去。她嘟囔道:“跑什麽跑?錢都沒帶!什麽都沒帶!”
“到了香港,缺什麽你隻管買。”明君墨隻說了這一句,又歪過去睡了。
丁瑢瑢坐在那裏,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過慮了。他還能把自己賣了?不就是回香港照顧一下他們家的三老太太嗎?在他爺爺的眼皮子底下,他更不敢怎麽樣了。
心稍一安穩,胃就開始鬧騰。
昨天拔牙,晚上她就沒吃東西。今天早晨隻喝了一杯牛奶,到現在胃已經餓抽了。她揉著胃,苦著臉,琢磨著一會兒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明君墨其實根本就沒睡,她像不安的蟲子一樣在他旁邊動來動去,他就偷偷地把眼睛啟開一條縫隙看她,見她一隻手扣在胃上,一臉的痛苦,估摸著她是餓了。
他叫來空姐,問人家可不可以送一份餐。其實還沒有到餐點的時間,因為他們是頭等艙的客人,空姐還真就給送來了一份吃的。
丁瑢瑢怪不好意思的,才剛上飛機,人家或看書或養神,或者小聲地聊著天,就她端著一個餐盤,像是難民一樣。
她實在是餓了,但飛機上的餐點卻不是為她這個拔牙的人專門準備的。她喝了湯,勉強用左邊的牙齒嚼了幾口飯,就感覺拔牙的地方更疼了。
明君墨見她沒吃幾口,就從她的手裏端過餐盤,將她剩下的食物全都掃光了。
這種舉動太過親昵,丁瑢瑢瞪他。他喝了一口水,說道:“你以為就拔牙的人可憐呀?傷心的人更可憐,我也有兩頓沒吃飯了。”
見丁瑢瑢要發作,他趕緊解釋:“你別誤會,我是因為工作沒做好,所以才傷心!隻談工作!我沒忘記!”
他真一句假一句,丁瑢瑢也拿他沒辦法,幹脆閉上眼睛睡覺。多奇怪,這兩天她在自家的床上都睡不安穩,這一會兒往座背上一靠,片刻功夫就沉入了夢鄉。
等她睡著了,明君墨就叫來空姐,收了餐盤,轉頭專注地看著她的臉。
瞧瞧這張腫得歪掉的臉,他怎麽會喜歡上她呢?她既不溫柔又不體貼,難道他是受虐型的男人?他到底要怎麽對待她,才能換來她的心好像他對女人慣用的方法,在她這裏全不奏效,他都三十歲了,還要重新學習談戀愛嗎?
見她睡得一歪一歪的,他伸手扳過她的腦袋,放在他的肩上。她睡夢中終於找到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滿意地嘟囔了一句什麽,又沉入了夢中。
下午兩點的時候,飛機降落在香港國際機場。丁瑢瑢睡了一路,臨下飛機的時候,明君墨才叫醒她。她迷迷糊糊地睜眼,發現自己睡在他的肩上,還發現他的肩頭被她的口水浸濕了一片,她趕緊跳起來,假裝沒看見,下了飛機。
明家有車來接,開車的是一位四十幾歲的大叔,恭敬地向明君墨鞠躬,稱呼他為“孫少爺”。
丁瑢瑢覺得,從剛才下了飛機,明君墨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他平日裏看起來是一個很輕鬆的人,可是現在他好像背上了什麽包袱,麵容也嚴肅了許多。
車子穿過香港狹窄的街道,駛上了一座山坡。山路的兩旁是蔥蔥鬱鬱的梧桐樹,樹下開著紫的黃的野花兒。路上很安靜,沒有行人,偶爾看到幾輛車,也都是丁瑢瑢在內地少見的豪華車型。
沿著山路一直駛到山頂,穿過一條夾在參天柏樹之間的平坦柏油路,車子到達了一處別墅的大門外。
大門緩緩開啟,車子直接開了進去,展現在丁瑢瑢眼前的,是並排三棟西式的建築,與其說它是別墅,不如說它是城堡更確切一些。
明君墨見她露出訝異的神色,就向她介紹說:“這是當年明家從一位英國貴族的手裏買下的,我們這一支是長房,就住在正中間那一棟。”
丁瑢瑢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像個沒見識的土包子,她閉上嘴巴,斂住眼神,盡量做不亂打量。但是前方那氣勢恢宏的城堡,路兩邊那修剪整齊的草坪,以及環繞這座城堡的參天大樹,均在提醒著她,她現在身處的可不是什麽一般有錢人家庭,這是一個百年世家,世代尊貴,連前麵這位給他家開車的司機大叔,都透著那麽一點兒貴族範兒。
車停下來後,她小心地開了車門,走下車去。
明君墨站在她的身邊,告訴她:“不用緊張,這裏住的都是人,不是怪獸。”
說不緊張是假的,丁瑢瑢最害怕的還是見明老爺子。那老頭子目光如炬,她總覺得被他看一眼,心裏的秘密都藏不住了:“喂,我可不可以不住這裏?我又不是你們家的客人,我是來工作的,我不必見你爺爺吧?”
明君墨抬手一指:“三樓有一間客房是專門給周美美準備的,她每次來都住那裏。今天你就住她的房間吧,你是我的助理,除非遇到,不必特意去見誰。”
“那還好。”丁瑢瑢呼出一口氣。
臨進門前,明君墨突然想起一件事,回頭叮囑丁瑢瑢:“三老太太正生著病,家裏有許多的忌諱,千萬別提周室長的母親去世的事,隻說她請假就好了。”
“哦。”丁瑢瑢表示理解,大戶人家講究多,好像都是這樣的。
踩著漢白玉的台階,她跟著明君墨進了正中間的那一座城堡。有家仆向明君墨鞠了躬,給他開了門。丁瑢瑢跟在明君墨的身後,一踏進一樓的大廳,頓時傻眼。
剛才他還說,除非偶遇,她不必特意去見明家的人。可是這個時候,在巨大而豪華的大廳右側,靠窗的沙發上,正坐著明君墨爺爺!
老爺子好像專門在等明君墨,見他們進來了,看向這邊。
明君墨走過去,規矩地站在他老人家的左手邊:“爺爺,我回來了。”
丁瑢瑢正在猶豫自己要不要鞠躬,就聽到明老爺子開口教訓孫子:“你還知道回來?前天幹什麽去了?你三奶奶還在醫院裏呢,你一聲不響就跑了?”
“我給福叔打過電話了,公司有急事,我必須回去處理。”明君墨邊說著,邊偷眼看丁瑢瑢。嚇得丁瑢瑢縮了脖子,趕緊低頭。
老爺子這才看到她:“怎麽是這丫頭?周美美呢?”
“她家裏有事,請了幾天假回加拿大。”明君墨回道。
老爺子看了丁瑢瑢一眼:“我記得你,你家那個長得像墨兒的小子還好吧?改天我去d市,你抱給我看一看,我倒想知道到底有多像。”
丁瑢瑢聽他提小丁當,心髒縮了縮,微笑著半躬了身子:“明先生好!”
老爺子拿手指她:“你上次叫我老先生,我還記著呢,我有那麽老嗎?”
“您一點兒也不老,我隻是想表示一下尊敬。”老頭子真記仇,丁瑢瑢嘴角都要抽搐了。
“福叔,帶這位小姐上樓,我和墨兒有話要說。”老爺子朝著身後那位穿製服的管家招了招手,那位叫福叔的管家就上前來:“小姐,請跟我來。”
丁瑢瑢趕緊撤退,跟在福叔的後頭,穿過大廳,步上寬闊的大理石樓梯,上樓去了。
丁瑢瑢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怯場的人,但是今天她來到傳說中的明家祖宅,從進大門開始,她被一種氣場壓抑著,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出錯出醜。
樓梯是青色的大理石,光可鑒人。丁瑢瑢很怕自己腳下一滑,摔在這裏。她正小心著腳下的台階,就聽到福叔在前頭問她:“小姐貴姓?”
“我姓丁,福叔叫我瑢瑢吧。”她微笑著回答。
“安排你住周室長的那間客房,你看好不好”福叔客氣地問。
“好的,給福叔添麻煩了。”
兩個人客氣了幾句,已經到了二樓。踩著綿軟的印花地毯,穿過一條走廊,福叔在一間房屋的門前停住,打開門:“丁小姐請進,就當這裏是自己的家,有什麽需要,你可以叫青嫂,那邊桌子上有電鈴,摁下之後,青嫂就會過來。”
“謝謝福叔。”丁瑢瑢進了房間,關了門,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這是他們家的客房嗎?比她在d市那個兩居室的家還要大!屋子裏開著空調,溫度正好,白色的書桌上有一台電腦,電腦的旁邊有一隻花瓶,裏麵盛放著幾枝百合。
她走到床邊,漆成白色的實木大床上,鋪著淺藍色的床具,聞著有一種熏過的香香的味道。床頭正對著這間屋子的大窗肩,站在那裏往外看,除了明家那綠意盎然的大院落之外,半個山坡的林海都在她的眼底。
這是他的家哦,他在這裏長大的!她總說他很龜毛,可是此刻她卻想,如果把她自己是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裏長大,恐怕她也養成那種龜毛的德性吧。
她說那是龜毛,其實那是世人眼中的尊貴之氣。
她沒帶任何行李,隻有手邊的一個皮包,也沒有什麽好整理的,更不知道有什麽工作是她眼下能做的,就隻能站在窗前發呆。
大約過去了二十幾分鍾,她聽到了敲門聲。
她走過去開門,見是明君墨。置身這處陌生的城堡式建築中,見到他這張臉竟然感覺很親切。
明君墨進來後,笑著說:“你知道剛才我爺爺問我什麽嗎?”
“我哪知道?我對你們家的家事沒興趣。”丁瑢瑢回到書桌前坐下。
“他問我臉上的傷痕是被誰抓的,我說是一個女人。他說哪個女人敢抓我的臉,他要見一見。我就說下次去d市,一定給你引見。”明君墨看著她說道。
丁瑢瑢倒沒有被他嚇住,她說:“你在d市有那麽多的女人,隨便抓一個帶給他老人家見,不就行了?”
明君墨也不跟她爭了,就說:“這裏還住得慣吧?你要是覺得不好,就叫福叔給你換。”
“我沒那麽矯情,我隻是一個助理而已,來這裏工作而已。再說這間屋子比我家還大,我哪裏敢有要求?”
正說話間,房門被敲響了。明君墨應了一聲:“進來。”
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身穿幹淨的白色製服,手上端著一隻托盤:“孫少爺,這是中午廚房給三老太太熬的燕窩粥,我熱過來了,讓丁小姐先對付吃一口。”
“謝謝青嫂。”明君墨點頭,示意她放在丁瑢瑢麵前的書桌上。
青嫂放下燕窩粥,就退了出去。明君墨把盛燕窩粥的白瓷蓋碗推到了丁瑢瑢的眼前:“你剛拔了牙,吃不了別的,就喝一口粥吧,我看你在飛機上也沒吃幾口。”
丁瑢瑢是真餓了,但她沒想到他還能惦記起她的胃來,心裏心心地感動了一下,拿起銀匙,開始喝粥。
明君墨就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喝下幾口,問:“味道好嗎?”
丁瑢瑢被他看得不自在:“你沒有別的事嗎?你這樣盯著我,我都不好意思大口吃了。”
明君墨就拿過一本書翻開:“你吃你的,一會兒有醫生過來,你這樣腫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老板虐待你呢,趕緊治好了,我也好帶你出去。”
他不是回來看望他們家三老太太的嗎?他怎麽不去?他這樣關心她,坐在她的對麵,是存心想讓她感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