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有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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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有父如此
明君墨的心說不出有多麽沉痛,丁瑢瑢是一個多麽容易快樂的女人,就算他和她的事情被身邊所有的人反對,她依然能夠快樂地和他相處,從不會向他抱怨辛苦。
可是剛才看她,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刺蝟,蜷縮在醫院的樓梯上。
沒錯,他不是上帝,像門外正在打架,胖叔卻突然衝出來被撞飛這種事,他沒有辦法預測到。但他可以當一個守護神啊,在她受傷無助的時候,他能做的事就是守護在她的身邊。
也許她身上的刺會紮得他很痛,可他相信,在她豎起尖利的刺對準他的時候,她的內心一定比他還要痛。
他離開醫院後,直奔董家的別墅。
經過了昨晚生日宴上的事,老爺子竟然還住在那裏,似乎鐵了心要留在d市力挺董菲兒,保住明董兩家的聯姻。
他摁下門鈴,是董家的保姆給他開的門,進屋之後,家裏十分安靜,他沒有看到韓照廷,也沒有看到董菲兒。他也沒有多想,直接奔上樓去,敲響了老爺子的房門。
門是虛掩的,他隻是象征性地告知了自己的到來,就推門而入。
老爺子正站在窗前,雙手交疊按在拐杖的龍頭上,望著窗外。看他的姿勢,應該已經站了很久,所以明君墨相信,他一定看到自己從別墅外走進來了。
他站在門口,叫了一聲:“爺爺……”
老爺子沒有動。
他繼續說道:“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不管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意,你衝我來好了,是動用家法打我一頓,還是要在董事會上提議罷免我,我都不會對你有任何怨言。可是為什麽要去找瑢瑢的家人?她的家人是無辜的呀,他們從來就沒有接受過我!瑢瑢的媽媽前幾天還跟我說,豪門深似海,她不希望女兒和一群鯊魚生活在一起!現在你傷害了瑢瑢視若親生父親的那個人!你非要暴露出自己嗜血的本性嗎?”
老爺子緩緩轉過身來,麵對著自己的孫子,臉上有一種木然心痛的表情,好像他才從一個傷心的舊夢中醒來,還沒有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他往旁邊走了幾步,坐在一張圓形的沙發椅上,側仰著臉看明君墨:“我無心去傷害那個人,我隻是讓許助理去接丁瑢瑢的母親過來談一談,發生那樣的意外,我也不可能料想得到。但是你怎麽能站在那裏譴責我?如果不是你把事情弄得亂七八糟,我又何必見那一個小菜館的老板娘?我昨天親自跑去你那裏,你居然不給我開門,你已經迷失到這種程度,我不救你,看著你墮落嗎?”
明君墨就倚在門上,看著明老爺子,冷笑道:“爺爺,胖叔現在就躺在醫院裏,還沒有醒過來。我找醫生談過,他醒過來的機率並不大。你一出手就傷人,為什麽你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我不過是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這對爺爺來說,就真的那麽難以理解和接受嗎?明家的長孫就注定要被家族利益捆綁住,不能有一點人生自由嗎?”
也不知道是明君墨的哪句話戳了老爺子的心窩,老爺子突然眉頭一擰,拐杖用力地點著地板,衝著明君墨大叫道:“明君墨!別以為你多去了幾個地方,懂的道理就比我多了!我從你曾祖父的手裏接過這份家業的時候,你曾祖父切切囑告,家業大如天,務須勤勤謹謹,一步棋錯,滿盤皆輸!我們明家的家業曆經百餘年興盛不衰,你以為靠的是運氣嗎?那是祖宗們謹始慮終、履霜知戒才保住的基業!就你有人情味?你爺爺就是嗜血的鯊魚?我今天就告訴你!我這一輩子勤勤勉勉,不惜任何代價,隻奉家族利益為最大!你是我孫子又如何?你手裏掌握的財富不是咱們爺孫倆兒的私有財產!不是任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老爺子一番家族利益的大道理,轟得明君墨皺了眉頭。他知道老爺子說得沒錯,他老人家一輩子就為這份家業而活。明君墨一度以為,他的人生也會像老爺子一樣,頭上頂著家族的光環,肩上扛著家族的重擔,像一個永遠也不肯休戰的將軍。
可是他注定成不了明老爺子,因為他遇到了丁瑢瑢。那個小女人是他生命裏的奇跡,是從他冷硬的心房中開出來的一朵溫柔之花。
他的生命因為她的出現而有了別樣的意義,在過盡千帆之後,她帶給他的美好感覺猶顯珍貴。
以前老爺子一直教導他,身為明家的長孫,為了家族的利益而奮鬥,注定是他一生的使命。可是現在他卻有了新的人生目標。
於是他對老爺子說:“爺爺,你是明氏的優秀子孫,但你不能把自己的人生指定為明氏後人的模板。我來這裏,是想告訴你,你做再多的動作,我也不會放棄丁瑢瑢這個女人。我隻想請求爺爺一件事,不要去傷害丁瑢瑢,如果你還想采用當年對待楊倩宜的手段,我真的會恨你。”
明君墨提到了楊倩宜,老爺子抿緊了嘴唇,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想再為你背負罪孽了,等菲兒的病情穩定下來,我會召開董事會,到時候你去美國向董事們解釋這些吧,如果他們不在意明信的投資利益,願意你繼續留任總裁,那我辭掉董事局主席一職,從此安心養老。”
果然走到這一步了,雖然明君墨早就料到了,但是想到自己和爺爺將在董事會上對立,他還是有些難過。
他說:“好吧,既然爺爺認為我們爺孫二人的矛盾非要拿到董事會上才能解決,那我也不會坐以待斃。雖然爺爺在董事會裏經營多年,但你畢竟老了,我相信董事們更多地會考慮到明信的未來,而不是過去的老交情,我等董事局的通知。”
立場不同,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了。明君墨轉身離開老爺子的房間,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老爺子剛才的話裏提到了董菲兒的病情。
他又折了回來,問:“爺爺剛才說菲兒的病……”
老爺子失望地搖頭:“你也不是多有情有義的人,來了半天,才想起來問到菲兒。她昨天晚上強撐到晚宴結束,回來後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今天早晨阿姨去叫她吃早餐,發現她在衛生間裏暈倒了。你韓叔叔送她去醫院了,看樣子又是心髒病……”
心髒病……
明君墨若有所思,他出了董家的別墅,坐進車裏之後,給孟醫生打了電話。他問:“孟醫生,從醫學上來看,一個年輕健康的人,如果精神上遭受到了打擊,有多大幾率會突然患上心髒病?”
孟醫生考慮了一下,答道:“一般不會,如果確實出現心髒病的症狀,那極有可能是精神性的心髒問題。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明君墨抓住孟醫生的話尾,趕緊追問:“什麽可能?”
孟醫生猶豫了一下,說道:“身為大夫,不經過診察,我也不應該亂說話的。但是做為朋友,我想提醒你,有些治療心髒病的藥物,如果服用過量,會引起中毒,中毒的症狀類似心髒病發作。不過如果不想死,劑量的控製是很重要的,所以……”
因為明君墨沒有提到董菲兒,孟醫生就裝作不知道他在講誰,為他提供了這樣一種可能性。
明君墨聽得心裏直發冷,他倒寧願相信董菲兒是真的因為傷心,暫時有了精神性的心髒問題。就算他不愛董菲兒,不打算跟她結婚,他也沒有辦法接受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妹妹一樣的董菲兒,會是那麽偏執的一個人。
而此時此刻,董菲兒和胖叔在同一家醫院裏,她在八樓的心內科,已經接受了急救,正在病房裏閉著眼睛休息。
韓照廷就坐在病床旁邊的沙發上,托著腮,望著窗外的浮雲在發呆。
一早董菲兒就在衛生間裏暈倒,他跟著救護車來到了醫院。等在急救室門外的時候,他接到了丁碧瑤的電話。他被丁碧瑤罵了一頓,根本就不容他辯駁。
放下電話後,他感覺很沮喪。他發現自己忙來忙去,卻賺了一個裏外不是人。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已經有人匯報給了董儀燕。她半夜打來電話,警告他說,她對丁家母女客氣,是看他的麵子上。如果他不能解決丁瑢瑢和明君墨的事,她也不會看著自己的女兒受欺負。到時候如果對丁家母女有什麽傷害,可別怪她不留情麵。
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他了解董儀燕的性格。因此他很著急,當即就給丁瑢瑢打電話。可是他找不到丁瑢瑢,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昨晚明君墨和丁瑢瑢離開後,會發生什麽事。
他本來打算得非常好,丁瑢瑢嫁給杜西平,董菲兒嫁給明君墨,他離婚後重拾與丁碧瑤的往日情意,到那時候生活就圓滿了。
卻沒想到現在完全亂了套,丁瑢瑢要嫁給明君墨,丁碧瑤要嫁給那個矮胖的大廚子,他和他的女兒董菲兒同時落了單兒。
怎麽會變成這樣?因為同一個男人,他的一個女兒正躺在急救室裏,而他的另一個女兒在怨恨著他,為什麽他的兩個女兒要走到反目成仇的這一步?這是對他的懲罰嗎?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將眼前的一團亂麻理順嗎?
當董菲兒從急救室出來的時候,他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樣子,他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他悄悄地走出病房,在走廊7;1508546裏給杜西平打了一個電話,他在電話裏說:“小杜,你和你的父母回家有些日子了,那邊的事情處理到什麽程度了?”
杜西平因為和董菲兒的約定,就說:“工廠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不過我媽媽身體不太好,過些日子才能回d市。”
韓照廷就火了:“小杜,我是看中你年輕有為,才把女兒托付給你的,你怎麽做起事情來拖拖拉拉的?我可告訴你,我和你的父親合作辦廠,並不是希圖賺那點兒錢,隻是為了讓瑢瑢在你們家的日子過得好。如果你不打算和瑢瑢結婚,我也不會給你家投資的,你看著辦吧。”
杜西平拿著電話,有苦說不出。他在家裏早等得急了,這幾天他反複和董菲兒溝通,可是董菲兒一再地讓他等。
他的父母也在催他,不知道他在拖個什麽勁兒。杜爸爸前兩天已經簽下了舊廠整體出讓的合同,很著急建新廠的事。
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了,丁瑢瑢是他的未婚妻,為什麽別的男人在追她,他卻要躲在家裏?
接到韓照廷的電話,他更加著急了。他在猜想,是不是這邊發生了什麽事,所以韓照廷才會打電話催他?
如果他和丁瑢瑢的事當真泡了湯,先不說他自己的感情,就說他們家的生意,舊廠賣了,新廠的事又黃了,他的父母如何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心急如焚,又打董菲兒的電話,沒人接。
考慮再三,他撥通了丁瑢瑢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然後他聽到了丁瑢瑢帶著濃重的鼻音說:“西平……”
“瑢瑢,我這兩天就回去,那邊一切都好吧?”他心裏很忐忑,接了韓照廷的那一通電話之後,他就有一種預感,好像有什麽嚴重的事發生了。
丁瑢瑢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就說:“西平,我不能嫁給你,我們的婚約解除了吧。”
杜西平如雷轟頂,當即就後悔了。他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他都堅持這麽多天了,隻要再堅持幾天,等到那個合適的時機,不是很好?
可是丁瑢瑢已經把話說出來了,他不能裝作聽不見了。他冷靜了一下,問:“瑢瑢,這種事不能開玩笑的,不管出了什麽事,你一定要冷靜,我明天就回去,我們見麵再談,好不好?”
丁瑢瑢卻突然就哭了:“西平,我沒有辦法……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嫁給你,關於你家生意上的事,我跟韓照廷談過一次,他答應過我,不管我嫁不嫁進杜家,他都不會撤回投資……”
“是嗎?”杜西平冷笑,“他剛才給我打電話,可不是這麽說的。他說如果我和你不結婚,他也沒有必要和我家合作投資了。”
“剛才?”正坐醫院長椅上的丁瑢瑢有點兒懵。
杜西平就火了:“你們爺倆兒在搞什麽鬼?當初我向你求婚,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賣掉舊工廠,到d市去建一個新的服裝公司,是你爸爸的主意!現在我家的舊廠也賣掉了,突然你提退婚,你爸爸提撤資!你們父女兩個是在耍著我玩嗎?”
整個上午,丁瑢瑢的腦子裏都是胖叔從手術裏出來時,纏著滿頭紗布的樣子。此時跟杜西平講電話,她的腦子還是不太靈光。她愕然:“賣掉了……那可怎麽辦……”
杜西平聽出她有些恍惚,就對她說道:“我這就去訂票,你等我回去!”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丁瑢瑢看著自己的手機,愣了好一會兒。
杜西平家的工廠賣掉了,韓照廷卻在這個時候說,如果他們不結婚,他就不投資了。整件事情多像是一個玩笑,她害胖叔躺在醫院裏,難道她還要害杜家生意破產嗎?
她想了半天,撥通了韓照廷的電話:“是你跟杜西平說,如果我不和他結婚,你就撤回建廠的投資嗎?”
韓照廷不答她的話,隻是說:“你到仁愛醫院來一趟。”
“我就在仁愛醫院!”
“那你到八樓心內科病房來一趟。”
這個時候,丁瑢瑢還不知道董菲兒因為心髒病入了醫院,而韓照廷也不知道胖叔被明家的保鏢誤傷,正躺在六樓的腦外科病房。
丁瑢瑢上了八樓,就看到韓照廷等在病房區的門口。
見了她,他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把她領進了病房區,在最裏麵單間病房的門口,他站住,指著裏麵說道:“我知道你並不願意認下菲兒這個妹妹,可就算她是個與你無關的陌生人,你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你還忍心搶她的未婚夫嗎?”
丁瑢瑢透過門上的玻璃,往病房裏看了一眼。董菲兒正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白罩子的薄被,頭上掛著吊水的瓶子,她正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那一瞬間,丁瑢瑢心裏真是有說不清的複雜滋味兒。
她轉頭看著韓照廷,問:“又是心髒病?”
“是,一早暈在衛生間裏。你別看菲兒表麵上很活潑,其實她的心事都藏在內心裏。昨晚你和君墨當著那麽多的人,掃了她的麵子,她能好過嗎?”對於昨晚發生的事,韓照廷已經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態度。
丁瑢瑢苦笑了一下:“你就是想讓我看這個?你就因為這個才給杜西平打的電話?你打算迫使杜西平給我壓力嗎?”
“瑢瑢,我不光是為了菲兒,我也是為你好,你怎麽就不明白?”韓照廷很難過,因為他的苦心沒有人能理解。
丁瑢瑢搖頭:“你千萬別說是為我好,我承受不起。我再求你一次,不管我和杜西平能不能結婚,你答應為杜家工廠投資,千萬不要在人家賣了工廠之後,你又撤資,好不好?”
韓照廷的目光從丁瑢瑢的臉上移進病房內董菲兒的臉上,凝視了一會兒,又看向丁瑢瑢:“瑢瑢,手心手背都是肉,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菲兒,你讓我怎麽辦?”
丁瑢瑢眼前一黑,差一點兒栽倒。她扶了牆,自嘲地冷笑:“韓照廷,我能上來求你,就充分證明我是傻瓜。我多希望你從來沒出現過,而我還是那個不知道爸爸是誰的丁瑢瑢!你的出現,不但沒有讓我感受到父親的愛,反而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糟!我對你再不抱任何希望。不過你還是低估了我,我已經向杜西平提出解除婚約了,這話我不會收回。不管我和明君墨是分是合,我都不會嫁給杜西平。”
“瑢瑢……”韓照廷很糾結。
正在這個時候,病房裏的董菲兒醒了,她發現韓照廷不在病房裏,就轉頭向外望,正看見丁瑢瑢和韓照廷站在門外說話。
她掙紮著就要坐起來,韓照廷趕緊衝進病房來扶她。
丁瑢瑢在門口看了一眼,轉身離開了。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裏像是塞滿了棉花,完全沒有辦法思考。她的腿是軟的,身子是飄的。她扶著走廊一側的牆壁,一步一步挪出去,坐電梯回到了六樓。
她坐回休息區的長椅上,心裏想:一切都亂了,這就是她橫衝直撞的代價!胖叔如果不醒,杜家的新廠如果建不起來,她以後真的不用再做人了。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頭看,是領班小劉:“瑢瑢姐,你怎麽還坐在這裏?”
丁瑢瑢茫然地轉頭看她,問:“我媽怎麽樣?”
“剛才跟大夫談過了,大夫允許她進重症病房照顧,現在已經是中午了,我出去給她買點兒吃的。瑢瑢姐,你也沒有吃飯吧?你別在這裏耗著了,老板娘一時半會兒不會消氣,你回家吧,有事我會悄悄給你打電話。”小劉勸她道。
丁瑢瑢想了想,站起身來,離開了醫院。
出了醫院的大門,正午的陽光熱辣辣地照下來,顯得她睜不開眼。她呆站了一會兒,從醫院裏開出來一輛出租車,在她的身邊停下來,問她:“小姐,要用車嗎?”
她便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小姐要去哪兒?”中年司機大叔客氣地問她。
她說:“後景街碧馨素菜館。”
司機大叔答應了一聲,踩下油門,穿街繞巷,二十分鍾後,就把她送到了碧馨素菜館的門前。
她付了車資,下了車,站在樹下往菜館門口望。明君墨指派的保鏢依然像是門神一樣守在那裏,而菜館的玻璃門上掛著一塊牌子:歇業!
她走過去,對站在門口的兩個保鏢說道:“你們回去吧,這裏用不到你們了。”
兩個保鏢互相對望了一眼,說道:“丁小姐,我們執行組長安排的任務,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我們不能離開這裏。”
丁瑢瑢無奈地看著他們兩個:“這裏都歇業了,你們還要保護誰?”
兩個人依舊固執地站著,不肯離開。丁瑢瑢一下子就惱了,跺著腳喊道:“你們都把人保護進醫院裏去了!還站在這裏幹什麽?是不是打算把我送進醫院裏,你們才肯善罷甘休呀!快滾!”
兩個保鏢見她跳腳了,好像要撲上去咬他們一樣,這才猶疑著離開了菜館門口,邊打電話向組長匯報,邊往馬路的另一端走去。
大概是得到撤離的允許了,他們在路口攔下一輛出租車,走了。
丁瑢瑢舒出一口氣來,推門進了菜館。店裏的廚師和服務員正圍聚著一張桌子吃午飯,見丁瑢瑢走進來了,紛紛站了起來。
丁瑢瑢指了指掛在門上的歇業牌子,說:“一會兒吃過飯,把這個牌子收了,準備一下營業吧。”
“哎!”大家答應了一聲,飯也不吃了,趕緊收拾了桌子,各自幹活去了。
丁瑢瑢提了一桶水,拿著擦玻璃器,站在外麵的大太陽底下,擦著窗玻璃。胖叔的大徒弟大江從店裏跑出來,從她的手裏搶擦玻璃器,卻被她推開了:“胖叔不在店裏,以後後廚的事就由你說了算吧,胖叔在時怎麽做,以後還是怎麽做。你別管這裏,你去廚房安排一下,一會兒就該進客人了呢。”
大江隻好答應了一聲,進店裏工作去了。
丁瑢瑢就裏裏外外地擦著玻璃,將每一塊窗玻璃和門玻璃都擦得鋥明瓦亮,又拿了抹布餐店裏的桌椅。她幹得很認真,邊邊角角都不放過,連桌腿兒椅腿兒都反複地擦過。
已經過了午時的飯口,沒有客人進店。幾位年輕的服務員看她默默地幹著活兒,累得額頭上全是汗珠,就跑過來幫忙。
將所有的桌椅都擦幹淨,又把地板反複地拖洗幾次,丁瑢瑢才滿意地收了手,像丁媽媽平時那樣,坐進了收款台裏,等待著客人上門。
她很沉默,店員們都很不安,想安慰她幾句,又不知道說什麽。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四點剛過,有客人推門進來,丁瑢瑢趕緊站起身來,上前歡迎客人,端茶遞水,遞上菜單。
稍晚,店裏的客人越來越多,店員們都忙了起來,碧馨素菜館就恢複了生氣。
丁瑢瑢就坐在收款台裏,忙著打單收款,看著客人們來來去去,店裏的氣氛又熱鬧起來,就像是丁媽媽和胖叔在的時候一樣。
她的心裏總算好過了一點兒。
晚上九點半,店裏最後一桌客人也結帳離開了,她幫著店員們收拾了店麵,把大家叫到眼前來,說道:“明天照常營業,早晨我會準時過來,大家都不能偷懶。”
大家都答應著,各自下班回家了。
丁瑢瑢留在最後,她樓上樓下後廚前店都檢查了一遍,關了所有的燈,才走出去,鎖好了店門。
她一轉身,就看到明君墨的車停在馬路的對麵。她隻微微怔了一下,就朝著另一個方走去。
明君墨調轉車頭,追上她的時候,她正在攔出租車。他從車上跳下來,衝過來拉住她:“瑢瑢……”
丁瑢瑢就甩他的手:“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你在生我的氣?”明君墨不肯鬆手。
丁瑢瑢就站定,看著自己的腳尖:“我不生你的氣,你又沒有做錯什麽。我生自己的氣,是我太任性。可是我現在真的不想見到你,你回去吧,好嗎?”
“那你去哪裏?”明君墨問她。
“我去接小丁當,他在我小姨家裏。”剛才攔下的出租車等得不耐煩,已經走了,她又伸手攔另一輛。
明君墨摁下她的手臂:“我送你去。”
丁瑢瑢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話?讓我安靜幾天不好嗎?我們非要任性到底嗎?”
明君墨就鬆了手。
丁瑢瑢攔住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報上小姨家的地址。下午在菜館裏幹了許多的活,這個時候她已經很累了,就靠在車座上,閉目休息。
開出去一段兒,司機突然說:“那輛車怎麽一直跟著我?”
丁瑢瑢睜開眼,扭頭往回望,就看見明君墨的跑車跟在這輛出租車的後麵,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一直到了小姨家的樓下,她下了出租車,眼角餘光看到明君墨的車停在不遠處的馬路邊上。
她不看他,上樓敲開小姨家的門。小丁當已經睡著了,小姨就留她:“孩子已經睡了,你把他折騰回去,他又醒了,不如你也在這裏睡吧。”
丁瑢瑢搖頭:“我要回家收拾一些東西,明天送去醫院。小姨,這一陣子我要在菜館裏照顧生意,白天你到我家幫我照顧小丁當吧,反正你現在也沒事,少打幾天麻將,幫幫我,好不好?我付你工資。”
小姨就說:“我賺你的錢?那我成什麽人了!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過去。”
丁瑢瑢謝過小姨,抱起小丁當。小姨送她到樓下,幫她攔了出租車,看著她坐進車裏,才回去了。
出租車開動以後,小丁當哼唧了幾聲,趴在她懷裏繼續睡著。她在車裏轉頭往後麵望,果然明君墨的車跟在後麵。
到了樓下,她正在付車錢的時候,出租車的車門已經打開了。一雙手伸進了車裏,把小丁當抱了出去。她知道那是明君墨,這次她沒有推他,怕弄醒了小丁當。
出租車司機一路上都在留意跟在後麵的那輛車,這個時候就笑著說道:“有那麽好的車不坐,還坐什麽出租車?這位妹妹可真是照顧我們的生意呀。”
丁瑢瑢接了找錢,沒有答話,下了出租車。
明君墨已經抱著小丁當走到單元門口了,她追上去,拉住他:“你非要跟著我嗎?看到你我心裏難受,你回去吧!”
明君墨指了指樓上:“丁阿姨不在家,這麽晚了,你抱著小丁當上樓,我不放心。你不願意看見我,就走在前麵開門,不看我就是了!”
丁瑢瑢瞪了他一眼,隻好在他前麵上了樓梯,到了自家門口,取出鑰匙開了門。
明君墨跟在她身後,見門開了,推門就走了進去。丁瑢瑢抬了抬手,見他已經進了門,隻好由著他了。
明君墨先是進了臥室,把小丁當安頓好。然後他走出來,進了廚房,開冰箱的門,翻了翻,拿出來一袋切麵和兩隻雞蛋。
丁瑢瑢過來問他:“你這又是做什麽?”
“我看見你在店裏忙了一晚,沒有吃飯。不管你想幹什麽,還是要先保重好身體。你不是不願意看見我嗎?一會兒你吃了麵,我就走。”明君墨說著話,已經點了火,開始燒水。
丁瑢瑢倚在廚房的門上,看著他為自己煮麵,鼻子裏酸酸的。
十幾分鍾後,一碗熱湯麵就擺在了餐桌上,明君墨拉著丁瑢瑢坐下,塞給她一雙筷子。丁瑢瑢挑了幾根麵條吃下去,實在是沒有胃口,就放下筷子:“我吃過了,你可以走了。”
明君墨坐在她對麵不動:“看來你是要留我在這裏過夜呀。”
無奈,丁瑢瑢又吃了一幾口。可是她在極度鬱悶的時候,真的是很難往胃口裏塞進去東西。於是她又放下筷子,對明君墨說道:“既然你坐在這裏,我想跟你說兩件事。”
明君墨挑了挑眉,示意她說下去。
“第一件事是關於胖叔,拜托你找最好的醫生,一定要治好他。他等了我媽半輩子,眼看著要結婚了,他要是在這個時候成了植物人,我永遠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明君墨點頭:“我已經聯係到我同學的父親了,雖然他沒有時間到中國來,但是他答應我進行遠程會診。明天我會讓周美美跟醫院方麵溝通,隻要仁愛醫院配合,遠程會診隨時以進行。”
“謝謝。”丁瑢瑢盼胖叔醒來的心情很急切,聽到有美國著名的腦外科醫生會診,她心裏寬鬆了不少。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是關於我們的,我今天想了一天,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麽任性了。如果胖叔不醒,如果我媽不同意,我不會再跟你交往了。”這的確是丁瑢瑢今天一天思考的結果,但是真正說出口來,她還是很難過。
明君墨倒是很坦然,並沒有什麽激動的表現,隻是平靜地看著她:“沒問題,我會等到胖叔醒來,也會等到你媽同意,我不會難為你。”
丁瑢瑢聽他這樣說,反而更加心酸了。她吸了吸鼻子,又說:“董菲兒的心髒病又犯了,你大概已經知道了……”
明君墨點頭:“這件事我來解決,你不必操心。”
“那就沒事了,不早了,你回去吧。”丁瑢瑢站起身,走到門口開了門。
明君墨這個時候倒沒有賴著不走,他拿了自己的鑰匙,走到門口穿上了鞋,轉回身抱住丁瑢瑢,在她的額前吻了一下。
丁瑢瑢皺了一下眉,明君墨已經鬆了手,推門走了出去。
丁瑢瑢關上了門,跑到陽台上,關了陽台燈,站在窗前。很快她就看見明君墨的身影出現在樓下,他走到自己的車旁,回頭朝著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才進了車裏。
他開車走了,丁瑢瑢仍然呆站在窗前。夜深人靜,隻有樓下的路燈在與她遙遙相望著。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在她的腦海裏回放著。
一夕之間,天堂地獄,說的正是她剛剛經曆過的事情。她任性而自私地放縱自己去快樂,估計了連上帝都看不下去了,隨即就給了她重重的一擊。
隻是上帝很不公平,她做錯事,為什麽要懲罰在胖叔身上?難道連上帝也明白,為難胖叔比懲罰她本人會更讓她難過嗎?
她深深地歎息,再歎息,胸口依舊堵得滿滿的。
一直站到腿酸了,她才回過身,走進丁媽媽的臥室,收拾了丁媽媽的幾件衣物和洗漱用品,塞進一個包裏,準備明天一早送過去。
然後她上床躺下了,渾身都在痛,大約一半是因為昨晚放肆的歡愛,一半是因為今天在菜館裏的忙碌。可是疲憊並不能令她很快入睡,她一會兒想起丁媽媽冷冷地攆她的樣子,一會兒又想起明君墨無聲地承受她的怨氣的樣子。
百感交集,一直在輾轉到了三點多,她才勉強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丁瑢瑢早早地起床,熬了一鍋香菇肉沫粥,裝進一隻保溫桶裏。
小姨早早地就過來了。丁瑢瑢把小丁當交待給小姨,拎著丁媽媽的換洗衣服、洗漱用品和一桶熱粥,去了醫院。
上了六樓,她就看到周美美正坐在長椅上打盹兒。估計是明君墨特別吩咐過,周美美不敢大意離開吧。她沒有去叫醒她,直接走去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口。
從窗戶往裏看,丁媽媽正在給胖叔擦臉擦手。她不能進去,就敲了敲窗子。
丁媽媽聽到聲音,轉過頭來,一見是她,又轉回頭去,理也不理她。丁瑢瑢歎氣,隻好去推醒了周美美:“我媽還是不理我,麻煩你把這些東西交給她。”
周美美接了,無奈地笑道:“其實你媽也不是特別願意搭理我,昨天我請了一個特護來,想要代替她照顧胖叔,上她休息一會兒,都被她給辭退了。”
“胖叔現在是什麽狀況?”丁瑢瑢問周美美。
“沒有什麽變化,我今天會找他們院長溝通,請他們配合與美國的幾位腦外科醫生遠程聯合會診。相信這麽多專家一起會診,一定會有一個明確的結果。”周美美安慰她道。
丁瑢瑢又去病房門口看了一眼胖叔和丁媽媽,就離開了醫院。
大約八點的時候,她到了菜館,開了門。其他的人都還沒有上班,她就一個人在店裏擦擦洗洗。
正忙碌的時候,聽到店裏的門被推開了。
她轉頭望過去,就杜西平拖著一隻行李箱,站在門口明亮的陽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