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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賺老外的錢，是他們兩人眼下最迫切的事，宋福祿一直沒想出辦法來；而梁曉秀剛來法國一個月，她能有什麽辦法呢？
    梁曉秀這個18歲的農村姑娘此刻隻有一個心念：把中餐館開下去，一定要賺到老外的錢。她承認老外的錢確實不好賺；但她不相信賺不到老外的錢。
    民以食為天，老外也是人，他們也得下飯館；既然別人在巴黎開中餐館能賺到錢，他們為什麽賺不到錢呢？這不合乎常理呀。
    阿貴說：裏爾不適合開中餐館；她認為那是胡說八道。裏爾也是法國的地盤，巴黎人吃中餐，裏爾人為什麽就不吃中餐呢？他們都是一樣的法國人嘛！
    她想：宋福祿的餐館一定是在某個環節上出了問題。她必須找出問題的結症，必須破解這個難題。
    人在陷入絕境時，往往會調動一切神經細胞苦思冥想。梁曉秀當時就處於那種狀態：她開動腦筋拚命地想，想找到一條賺錢的路來。
    宋福祿原來擔心阿貴走了，餐館沒有大廚就無法運轉；梁曉秀卻認為大廚根本不是問題：她已經到了法國，看過阿貴做飯做菜，她完全可以當大廚。餐館沒賺到錢，不是大廚的問題，而是有別的原因。
    阿貴走後，宋福祿就病倒了，他在床上躺了三天。在梁曉秀看來，宋福祿患得隻是心病，而不是什麽嚴重的疾病。她的先想辦法讓宋福祿振作起來。宋福祿千萬不能倒下，否則一切都泡湯了。
    第四天，梁曉秀起床後，看到宋福祿還是那麽萎靡不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便和他說：“宋福祿，你必須振作起來呀。你是餐館的主人，你這樣萎靡不振，怎麽能開餐館呢？”
    “我怎麽振作呢？”宋福祿的情緒低落到極點，他有苦難言，“阿貴走了，我們沒有廚師了，我們怎麽開餐館呢？”
    “阿貴走了，還有我呢。我來當大廚！”梁曉秀堅定地說。
    “你當大廚？你行嗎？”宋福祿知道梁曉秀在家做的菜隻是家常菜，和餐館的菜完全是兩回事。她哪能當大廚呢？
    梁曉秀不屑一顧地說：“那有什麽不行的，不就是做飯做菜嘛！我在家就做飯炒菜，保證沒問題。”她並不認為餐館的菜與她家的菜有多大不同，更不認為大廚是什麽了不起的職業。
    宋福祿笑了。
    他說，梁曉秀在家做的飯菜是家庭普通飯菜，和餐館的飯菜有極大區別，不是一回事。餐館大廚是講究手藝的，培養一個大廚至少需要4-5年時間。人們之所以到餐館吃飯，是因為餐館的飯菜要比家裏做的好吃，做的講究。他接著還舉例說了一大堆大廚對餐館的重要性，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一個餐館沒有一個好廚師，就不可能贏得顧客，更不可能賺到錢。
    梁曉秀認為宋福祿已經陷入了大廚的怪圈，他還沒有看出問題的本質，於是說：“你說的也許有道理，可是我們必須得麵對現實呀。我們不能因為阿貴走了，就把餐館停下來；我們還得辦餐館辦下去。你說是不是這樣？”
    宋福祿唉聲歎氣地說：“你要是會說法語就好了，你可以在前台招呼顧客，我在後廚做菜。可惜你不會說法語，沒法在前台幹呀。”他心想梁曉秀要學會法語至少也得需要幾年時間，她不能去學校學法語啊。他當年到法國過了四年才勉強能和法國人交流；六年後他才感到說法語不那麽困難了。
    語言關比廚師更更難，梁曉秀什麽時候能過這一關呢？他不知道。
    梁曉秀安慰說：“什麽事都得一點點來，這個法語也是人說的話，我慢慢也會說的。現在最緊迫的問題是廚師。我當廚師，你在前台招呼顧客。我們沒別的辦法，隻能這樣做。”
    “那就試試？”宋福祿還是不相信梁曉秀能做餐館的飯菜，“我們確實沒有別的辦法，隻能這樣試試了。餐館已經關了四天了，不能老是這麽關著，我們得開門營業呀。”他還惦記著餐館開門營業，雖然沒有顧客，但他總抱著希望，希望有一天顧客上門吃飯。
    “餐館現在不能再開門營業了，”梁曉秀看了一眼宋福祿後又說，“即使開門也不會有顧客，我們得想別的辦法。”
    宋福祿糊塗了，他不知道梁曉秀的話是什麽意思，便問道：“那你有什麽辦法嗎？”他不相信梁曉秀有什麽辦法能讓顧客登門吃飯。
    “說實話，我現在也沒什麽好辦法，但我想我們倆一塊兒想辦法，總能想出一個好辦法來。這些天餐館一直沒有客人，我就覺得哪個地方出了問題。我們現在需要找到問題的結症，對症下藥。”
    宋福祿失望地又低下了頭，梁曉秀說了半天等於什麽都沒說。要說想辦法，梁曉秀能想出什麽辦法來呢？他宋福祿來法國已經8年了，在裏爾市考察半年時間才開的這家餐館。他現在都沒辦法，梁曉秀能有什麽辦法呢？
    他說：“我現在什麽辦法都沒有，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堅持，就是硬挺著，挺到有顧客那一天。”
    梁曉秀的口氣不容置疑：“這樣不行，肯定不行。這是一條死路。我想這樣：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我來法國已經一個月了，一直想找時間和你聊聊，可是你總回避我。現在我們正好乘這段時間把話都說清楚了。我有好多話要問你，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這對我們兩人都很重要。”
    “我知道你想和我聊天，談事，可是餐館沒生意，我沒心情和你聊。你有什麽話問我，你現在就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