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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10點鍾，梁曉秀和趙小花下樓來到客廳坐下後，趙小花說：“曉秀，今天晚上你們就幫我拿主意吧。你們說咋辦，我就咋辦。”
    梁曉秀把宋福祿叫過來說，他們開一個家庭會議，討論一件大事，做一項重大決定。參加家庭會議的人一共4位，除了宋福祿，還有趙曉霞。宋福祿巴不得摻和進來，他像歡兔子一樣跑到地下室，把趙曉霞嫁叫過來，四人坐到客廳沙發上，召開家庭會議。
    梁曉秀把趙小花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宋福祿已經知道這件事，沒有感到意外。趙曉霞第一次聽說她姐姐還有這檔事，她先是感到驚訝，緊接著開始同情她姐姐。姐姐現在孤身一人，確實應該找一個伴侶，可是羅二順……她也沒看上呀。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梁曉秀問趙曉霞的意見，說她是小花的妹妹，應該先表態。曉霞說她剛得知這一消息，她再想想，想先聽聽大家的意見。其實她不知道姐姐的心思，不敢隨便發表評論。她暗暗想：這麽大的事，姐姐心裏一定有自己的主意，梁曉秀也一定有傾向性的意見，哪還輪到她發表意見呢？
    宋福祿搶過話頭說：“還是我先說說吧。我看二順這小夥子不錯，是一個會過日子的人。我和他在廚房一起工作了一年多時間，我對他還是比較了解的。說真話，他和他哥一樣，是一個難得的好廚師。他幹起活來和他哥哥一樣利索、麻利，將來自己開飯館一點問題都沒有。”他放了第一炮，肯定了羅二順。他從心底想促成這門婚事。在他看來，這是一門好婚事。
    梁曉秀插話說：“你總拿二順和他哥比什麽，小花也不了解他哥。你就說二順的優缺點。說點具體的，讓小花了解二順的情況。”
    宋福祿辯解說：“你怎麽知道小花不了解大順呢？小花和我們一起去過巴黎，見過大順呀。大順開餐館的場麵，她都看過，她能沒印象嗎？大順什麽樣，二順就什麽樣。這哥倆在好多地方都一樣。”
    梁曉秀反駁說：“我們就呆了一上午時間，還能有什麽印象？”
    “一上午就足夠了。小花看人，一眼就能看穿。小花一看大順那樣子就應該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二順是大順的翻版。小花，你說是不是？”
    小花苦笑，不言語。她對羅大順的印象很好，在巴黎那一上午她確實看明白了巴黎餐館運轉的程序和秘訣。
    宋福祿強調說：“這哥倆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說這話的意思是：羅大順能把餐館開好，羅二順將來也能把餐館開好。”
    “福祿，你又跑題了。”梁曉秀提醒說。
    “我沒跑題，我說的是正事。我知道你們女人的那點心思，總愛吹毛求疵，雞蛋裏挑骨頭；你們看不到實質問題。女人找男人，圖什麽？圖這個男人能不能幹，會不會過日子。這是最重要的一條。這條標準，二順完全達符合條件。說實話，像羅二順這樣的男人還真不好呢！
    “還有就是健康問題：男人一定要有一個好身體，像鋼鐵一樣的身體。羅二順也符合這條標準。他那身體壯得和牛一樣，我看就像一個大鐵疙瘩，砸都砸不碎。好身體不僅是生活的保障，還是一生的幸福啊。依我看，健康就是幸福。”
    趙小花留意聽，臉上沒什麽表情。她看著宋福祿默默地想：梁曉秀和這個男人是怎麽生活過來的呀？宋福祿在很多地方就像羅二順，他們屬於同一類人：整天就知道幹活掙錢，好像除此之外沒有什麽生活樂趣。這樣的人活著有意思嗎？宋福祿總拿二順和他哥比較，他還不如和自己比較呢。他們倆才相像呢，要否他們怎麽能成為好朋友呢？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決定正好借這個機會，問問宋福祿一些實質性的問題。她不再感到害羞，忽然變得大方了，什麽話都想說。
    她說：“福祿，你說二順會過日子，你指的是什麽？”
    “省吃儉用，勤儉持家。簡單說就這8個字。”
    “那他是不是挺摳門呀？”
    “你還真猜對了。他不是一般的摳門。我給你舉一個例子：他使用牙膏都計算用量，決不會多用一丁點。一管大牙膏，他能整整用三個月，一天不差。他既不喝酒也不抽煙，個人基本沒有消費。我看他一個月的工資最多用20歐元，其餘的錢都存下了。”
    “那他掙那麽多錢都幹什麽呢？”她看不上摳門的男人，擔心羅二順將來一毛不拔。
    “攢著唄。他等於給媳婦攢錢了。他不是和你說了嗎，以後讓你管錢，他掙的錢都交給你。你們女人都願意管錢，這不正好嘛。再說，你總不希望男人亂花錢吧？那樣的男人隻會花錢，不會攢錢。”
    趙小花便故意說：“他隻是那麽一說，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麽樣呢。”她內心深處其實還是想掌握家庭財權。
    “小花，這點你放心：他們這種人別看文化不高，但說話卻算數，決不食言。他怎麽說的，他就會怎麽做。他就是那種言行一致的人。這一點我敢向你保證。”
    小花又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太死板了？什麽興趣都沒有，就知道炒菜。”
    趙小花這句話讓宋福祿很反感，覺得她這是在貶低他們那樣的廚師。他們就知道炒菜，那有什麽不好？不炒菜怎麽開中餐館？怎麽賺錢？不賺錢怎麽生活？
    他提高聲音說：“你說二順死板？我看那是正經人的表現，是一種優點啊。我們就是靠炒菜維持生活，積累財富。小花，你來法國時間不長，你還不知道廚師在法國的地位。廚師就是一種藝術家，能炒出好菜的廚師就是出色的藝術家。那不叫死板，那叫專注！”
    他停頓一會兒，感覺說得還不過癮，便有挖苦說：
    “小白臉不死板，你跟嗎？你看劉大鵬那個樣，看著人模狗樣的，幹出來的事多讓人惡心。小花，你要吸取教訓呀！什麽叫死板？什麽叫不死板？關鍵看能不能把活幹好，幹得漂亮。”
    “那你的意思是……？”趙小花感覺宋福祿說得也不是沒道理。
    宋福祿直接表態了：“我的態度很明確：這是一門好婚事，你可以考慮。”
    “可是羅二順那個樣子，我總覺得別扭。”趙小花終於說出了心裏話。她總覺得羅二順是一個沒意思的人，長相平庸，為人死板，看起來很無聊。
    “你別可是了。我問你：羅二順哪個樣子啊？我看他的樣子很好嘛！他虎背熊腰，膀大腰圓，身高體壯，比我可強多了。不瞞你說，粱曉秀總嫌我個子矮，人家二順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你看他1.76米的大個子，看著多順眼！”
    梁曉秀瞪了一眼宋福祿，嫌他說個子矮的事。她就不願意當外人的麵說這件事。宋福祿的個子始終是她的一塊心病，總覺得拿不出手。
    趙小花又說：“可是他長得太一般了，就像他本人一樣乏味，沉悶，無聊。”在她眼裏，論長相，羅二順和她不相配，反差太大。
    “這我就得說說你了。什麽叫長得好？五官端正、身體健康就是一個小夥子的優點。長得好？你又不是挑演員。長得好有什麽用？能當飯吃嗎？關鍵是看幹活怎樣？能不能吃苦？能不能賺錢。這才是實質問題，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羅二順文化不高，他的智力會不會有什麽缺陷呀？”
    “這點你放心。他智力一點毛病都沒有，表麵看他挺憨厚的，其實他像他哥一樣心裏都有數，腦子活分著呢，一點都不傻。”
    家庭會議成了宋福祿和趙小花對話的場麵。宋福祿極力想說服趙小花，而趙小花則心裏不服，她還行聽聽妹妹和梁曉秀的意見。她這個人有一個特點：別人能說服她，她才認可；否則她絕不改變主意。婚姻大事，她絕不能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