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炸毀西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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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嘻嘻一笑,便從懷中取出一堆小瓷瓶來,一屁股坐在地上,翻翻找找起來,口中還念念有詞的道:“腐骨散、麻麻癢、穿心膏、七蟲咬……”
罄冉眉頭微蹙,暗自警覺。
“啊!找到了,讓它聞聞這個一準兒便好。”四郎翻找半天,小瓷瓶被他弄得叮叮當當響,這才翻找出一個翠綠的瓷瓶來。他拿著瓷瓶揚揚手,衝罄冉擠擠眉,這才拔開瓶子,伸手就往馬鼻處放,可就在手要接近馬鼻時,他的手腕一翻竟向罄冉揮來。
罄冉一驚,身體猛然向一旁閃,可他的動作極快,手如靈蛇,瓷瓶已湊在了她的鼻息。就在她縱起翻身的那一刻分明就聞到了一絲異香,她隻覺眼前一陣模糊,腳下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哈哈,妹妹,這下小爺看你往那裏跑!”四郎嘻嘻一笑,蹲下將滿是得意的小臉湊近罄冉。
“你是誰?要怎麽樣?”罄冉冷聲瞪向四郎。
四郎卻搖頭輕笑,“我是四郎啊,是情妹妹的情哥哥,小丫頭,我們賴好也算舊識,不要那麽大敵意嘛。”
罄冉直想撕破他那張笑容燦爛的臉,這人暗自給她用毒,居然還怪她有敵意,果真是賊喊抓賊。見男孩壓根就沒想正經說話,她冷冷掃了他一眼,幹脆不再多言。四郎見此,撇撇嘴從裏袖中抽出一根銀針,走至馬兒身旁,低頭在馬頭紮了幾下,那本倒在地上喘息的馬兒嘶鳴一聲,拔蹄而起。
“真乖,小毛驢,這是小爺給你新找的媳婦,快帶著玩去吧。”四郎撫摸著罄冉坐騎的鬃毛,一麵拍拍揚蹄的小毛驢。
小毛驢竟似聽懂了他的話,前蹄飛起便向山間衝去,跑出一陣又停住不前,回頭望來,像是不明白新找的媳婦為何沒跟上一般。
“情妹妹,你這馬兒叫什麽?它怎麽不聽我的!”四郎嚷嚷著瞪向罄冉。
罄冉瞥了他一眼,“沒名字,你給它吃毒藥它不踢你就不錯了。”
四郎本以為她不會回答,沒想到竟聽她說話,一怔之下,繞著罄冉轉了兩圈,口中喃喃道:“原來情妹妹喜歡用強的,情哥哥知道了。”
罄冉聽到他的話差點沒氣的噴血,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不多言。
四郎卻跨步使勁甩了馬兒一鞭,馬兒嘶鳴一聲衝向了山道,和小毛驢匯合,歡快地嗒嗒而去了。
罄冉心知四郎將她迷倒,再將馬兒放走,定是有目的。她方才見四郎拿出那麽多瓶子便留了個心眼,故而見他拔瓶便已屏息,雖匆忙間聞到了一絲異香,現在身上稍有不適,但卻是無礙的。她將計就計倒在了地上,便是想要看看四郎究竟要做何。
四郎哪裏知道她這心思,見她呆坐不語,嘻嘻一笑,在她身旁蹲下,道:“情妹妹,你看現在天色這麽晚了,我們是不是該找個休息的地方?我知道前麵不遠有處荒廟,咱們到那裏將就一晚怎樣?”
罄冉眉宇一挑,“腳軟,走不成。”
“哈哈,沒關係,情哥哥背你啊。”四郎嘻嘻一笑側身便將她拉起負在了背上,步履輕快便向北麵山峰行。
罄冉倒也樂得輕鬆,趴在他背上,惡狠狠地瞪著他的後腦勺,心道倘若這廝知道她能走路,不知會是何種表情。一時又想,也不知這人費盡心思要把她帶到那破廟做什麽。不過不知為何,他這般算計她,可她竟莫名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可能是他的眼睛太過幹淨,身上的氣質太過清爽,雖是調皮可卻從沒讓她感到過陰沉。
待行了有一炷香功夫,天光已隱暗下去,四郎所說的廟宇也終於隱約可見。廟宇不大,依山而建,掩映在綠樹翠林之中,透出火光,竟有人!
罄冉正詫異,四郎卻將她放下,嘿嘿一笑,伸手便將外衣脫掉,露出一件破舊的布衣來。他也不多言,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弄得一身髒兮兮,這才步至罄冉身旁,往她身上也抹了不少土。罄冉一直安安靜靜,隻等他開口。
果然,他弄好這一切,嘻嘻一笑道:“你知道那廟中是什麽人嗎?”
罄冉冷哼一聲,“有話就說。”
四郎嘻嘻一笑,隨即麵容一冷恐嚇道:“那廟中現在可全是官兵!你說我把你交給他們能換多少賞銀?情妹妹怕了嗎?不,該叫雲罄冉雲妹妹才是。”
四郎惡狠狠的話非但沒讓罄冉害怕,卻讓她雙眉一挑,嘲諷地勾起了唇角。四郎方才叫出她的名字,罄冉便直覺他定已知道她的身份,如今聽到他說這話卻是一點也不驚奇的。
“你不怕?還是你不信?小爺現在就把你交給官兵去。”四郎說著,跨步上前便要去拉罄冉。
罄冉靠著大樹的身子驟然縱起,雙手抓住樹枝在枝頭一蕩,身影縱出,輕盈落在了幾步開外。
“你沒中毒?!”四郎一驚,瞪大雙眼望著她。
罄冉冷哼一聲,“你騙三歲小孩啊,既要將我交官,還需要這般裝扮一翻?”
她挑眉望著四郎一身髒亂的衣服,指著他方才抹在自己衣襟和臉上的塵土諷刺道:“難道你要告訴官兵你抓我頗費了些力氣,還指望官兵賠你衣服錢不成?”
四郎揚眉一笑,“雲妹妹真聰明,他們看我這般辛苦自是會多給幾個賞錢的。”
罄冉冷哼,那日他得來的銀票隨手便塞在了她身上,這種會將大把銀票隨意亂放的人,鬼才信他會貪圖那幾個賞錢。
“你到底想幹什麽?不說我走了。”罄冉說罷,轉身便作勢欲走。
四郎趕忙追上,湊近罄冉笑道:“我說還不行嘛,雲妹妹先坐,我們商量個事兒。”
罄冉見他靠近,生怕他再使毒,忙閃身一旁,尋了一塊大石落座。
四郎見此也不計較,在她身旁席地而坐,開口道:“英帝前不久冊封了一個月妃,據說這月妃生的很美,極得寵。她本是雁城人士,多年離鄉,甚為想家,終日鬱鬱寡歡,英帝為此非常苦惱。前些日子月妃提出想找個家鄉人說說話,英帝便下旨在京城尋找雁城女子征入宮中做宮女,以解月妃鄉愁之苦。可雁城距此路途遙遙,此地雁城人本就極少,這兩日過去了,竟還是沒尋到合適人選,現在那廟宇中呆的便是京府衙門往附近村落尋人的差役。”
罄冉蹙眉,她早年便聽爹爹說過,雁城臨海,那裏風俗語言都別具一格,卻不想偌大的戰國京城居然連個會說雁城話的侍女都找不到。不過四郎說這些卻是要做何?
見罄冉挑眉望向他,四郎黑亮的眼珠一轉,“你想不想進宮轉轉?我聽說戰國皇宮建造的極為精美,宮中珍寶無數,妹妹想不想去見識一番?”
罄冉聞言一愣,這小孩竟是想到皇宮去偷東西?真不知該說他大膽還是該罵他天真!
聽他話的意思便知他定是會說雁城話的,罄冉回想著四郎的舉止,隻覺這隨時嬉笑的男孩一點都不簡單。
“十句話沒一句真的,你自己見識去吧,我不稀罕。”
她說著便要起身,四郎忙伸手拉住她,嘿嘿一笑,“天地良心,我剛才說的可沒一句假話。”
“那好,我問你,你去皇宮果真隻是想見識下順便再撈幾件寶貝?”罄冉拂開他的手,目光嘲諷。
“嘿嘿,我去皇宮確實有我的目的,隻是不能告訴你。不過雲妹難道就不動心?這麽好的機會混進皇宮,接近英帝,難道雲妹不想試試?說不定……”
罄冉聞言莫名一惱,打斷他,“說不定什麽?就憑我一個孩童就算是入了宮,難道會有機會殺掉戰英帝?笑話!”
四郎見她邁步便向來路回走,忙快步跟上,“就算殺不了英帝能見見他難道不好嗎?你要報仇,要對付他,總要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才有的放矢,所謂知己知彼呢。如此機會可不多,再說你現在小小孩童,行事反而會方便,誰會將注意力放在一個孩子身上?”
罄冉腳步一頓,心中微動,可卻生生壓下那份衝動。她心知進宮要冒怎樣的危險,再來她根本不認識這男孩,萬一有差便是萬劫不複。
四郎卻也不急,緊追不舍,又道:“你現在被通緝,這半年來怕是沒睡過安穩覺吧?現在的皇宮對你來說該是最安全的地方,難道你不這樣覺得嗎?”
罄冉腳步不停,眉頭微蹙,心道這男孩怕是心機之深不低於那鳳瑛。他這些話,句句緊抓要害,這般會說服人,果真是知道她的軟肋所在。
四郎見罄冉越走越快,眉宇間這才有了些焦急,伸手拉住她,待她望過來,他肅整麵容極為認真道:“一個月,最多一個月,我定安全帶你出宮,你相信我。”
男孩雖麵容尚小,可眸光竟是說不出的堅定,眉宇間閃現的擔當和決然令罄冉一愣。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卻見他目光坦然,月光下黑亮的雙眸熠熠生輝,幾分清亮、幾分真摯、幾分懇切、幾分執著。他那神情竟肖極了靖炎,曾經那個總纏著她的男孩也曾用這樣的目光看過她。
“冉冉,等我長大娶你好不好?我定好好待你,就像你爹對蘿姨一般,你相信我。”
罄冉心頭一觸,莫名地已相信眼前男孩定不會傷害自己。她雙眸輕眨,低頭片刻,半響抬頭道:“兩個問題。”
四郎雙眸一亮,輕呼一聲,“你答應了?好,別說兩個問題,十個八個你隻管問,四郎定據實以告。”
罄冉點頭,“你是誰?我總要知道你是誰,才能考慮要不要信你吧。”
四郎裂嘴一笑,“藺琦墨,麟國人。我不是戰國人,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沒算計你的理由。”
麟國與戰國之間尚隔著燕國,兩國之間向來沒什麽來往,罄冉心知他的意思,輕輕點頭。
“你既會雁城話,想要進宮自去便是,為何非要拖上我?要知道我現在可是逆賊,倘若我被發現你豈不是也要跟著倒黴。”
“我也想自己進宮,可宮裏要的是婢女不要男童啊。”四郎苦惱說道。
罄冉蹙眉:“帶上我難道你就變成女童了?再說我也不會說什麽雁城話。”
“這個好辦,等下你隻裝成是我的妹妹,饑餓虛弱地已說不出話了,其它交給我就好。”四郎朗聲道。
“這麽說你隨便找個女子便可,為何偏要找我?”
四郎眨眼,“我想跟妹妹多親近啊。”
見罄冉冷目掃來,四郎撇撇嘴,“我在這京城並沒有相識的人,進宮又不是好事,還有危險,四郎不欲害人。找你是因為你會功夫,進宮危險小點,再說我們各取所需,豈不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