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青絲飛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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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那床上的將軍也是身經百戰,生死關頭不知遇過多少,劍光一閃,他竟猛然睜開了雙眼,然而罄冉動作實在太快,他隻覺寒氣撲麵,隻來得及張大了嘴,尚不及反應頭顱已被罄冉斬下。
    兩國交戰,向來不屑用此暗殺之計,可她雲罄冉非是將士,隻為鄉親們報仇,亦不怕被指點什麽光彩不光彩。
    罄冉閃身避開噴湧而出的鮮血,扯了床帳將頭顱包住,細細聆聽後,便出了帳,施展絕好的輕功沒一會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沒入了夜色。
    天光方亮,同洲不遠的旌國鎮西軍營中已聲響不斷,操槍聲,搏擊聲,跑步聲,嘶喊聲……顯是營中士兵已投入到了新一日的操練之中。
    這支鎮西軍是翼王燕奚痕一手帶出,乃旌國首屈一指的精兵,不知多少次令戰國人受挫,軍風更是嚴明,被稱為旌國的鐵血戰士。
    守營的一隊士兵此刻精神抖擻地執槍而立,目光炯炯。
    卻在此時,遠處傳來馬蹄聲,雖隻一騎但馬蹄聲踐踏如雷,迅捷有力。看守的兵勇不免對望,這樣的蹄聲,這樣的速度,也不知是何人策馬而來……
    眾人齊齊看向遠處,不一會一人一騎出現在視野中。
    好風姿!
    卻見那馬上之人青衫飛揚,馳騁間自有一股灑脫不羈,飛馬疾馳,風華翩翩,如明波朗月春風過境,俊雅而舒朗,竟是個美男子。
    待那一騎而近,眾人不覺又心生喟歎。
    好容貌!
    但見男子神情清冷,駕馭馬上,一雙星冷深寂的眸子中迸發出沉靜的目光,卻又自帶一股威勢,便如鋒冷長劍漠漠寒光,讓人折服。
    一名小兵上前,不由躬身道:“這裏乃軍中重地,公子可是有事?若是無事,還請速速離去。”
    罄冉見守備森嚴,且那上前問詢之人態度雖謙恭卻也不卑不亢,不免微挑雙眉,心知自己此來,沒有來錯,此軍果真稱得上是鐵血戰士。
    她正欲說話,卻聽不遠處傳來清朗之聲。
    “怎麽了?”
    說話間,一個相貌出眾,著鎧甲的男子大步而來。
    罄冉凝眸望去,輕勾唇角。這個男人她見過,正是那次在酒樓中,大肆打量她的兩名男子中的其中一個。想到當時和這男子在一處的那位穿月白衣服的男人,罄冉思緒微動。
    翼王燕奚痕,原來我們早就見過了。
    蘇亮大步而出,望向罄冉,方才他遠遠便注意到了這邊情況。來了這麽精彩的男子,他蘇亮豈有不過來結識的道理?
    “在下乃軍中少郎將,敢問這位仁兄可有事?”
    罄冉也不多言,將手中布包向前一扔,蘇亮抬手接過,笑著道:“仁兄有話隻管說來,軍中可是不能私自收禮的。”
    罄冉揚眉,“不是禮品,乃是本人的投軍誠意,郎將大人不妨打開看看,可是襯心。”
    聽罄冉這般說,蘇亮卻一怔,見麵前男子形容優雅,再加上莫名的熟悉感,讓他心生好感,爽朗一笑便兩下打開了那布包。
    “啊!”
    眼見手中乃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蘇亮不妨,縱使見慣了此物,也不免驚呼一聲,險些將手中之物拋出。
    耳邊響起一陣輕笑聲,他抬頭憤憤然盯著笑意盎然的罄冉,實在不明自己哪裏得罪了這人。他這分明就是有意戲弄自己,方才任誰看了他的表情都會以為布包中是什麽極好的東西。
    蘇亮心中悶悶,卻不願承認自己被嚇到了,他低頭將人頭拎起,一望之下卻是一驚,“這不是……不是……”
    罄冉見他一臉驚異,結結巴巴話也說不完整,便接口道:“正是戰國的驍勇將軍馬國成,也是本公子投軍的誠意。”
    蘇亮麵容微變,隨即卻一笑,樂嗬嗬道:“小兄弟怎麽稱呼?先跟本參將進營中細細道來,待本參將稟明了王爺,自會安排,如何?”
    罄冉翻身下馬,抱拳道:“在下姓易,單名一個青字,還望參將大人在王爺麵前多多美言。”
    蘇亮吩咐小兵將罄冉的馬帶往馬廄,一麵道:“那是那是,本參將和易兄弟一見如故,自希望易兄弟能留在營中。本人姓蘇,單名一個亮字。”
    罄冉想起蘇亮在酒樓中放肆的目光,忙躬身揚聲道:“啊!原來是蘇兄?以後還請蘇兄多多照顧。”
    蘇亮在她晶亮的目光下莫名一陣寒顫,怎麽聽怎麽覺著那“蘇兄”在他口中說出聽上去極為別扭,倒似“酥胸”?
    他眼望麵前男子,卻見他一臉清風笑意,分明就是儒雅之人,這才暗道定是自己多心,尷尬一笑,“嗬嗬,易兄弟還是叫我蘇亮吧,你先等等,我去向王爺請示。”
    罄冉點頭,望著蘇亮腳步匆匆而去,輕勾唇角笑了起來。
    蘇亮進了大帳,卻見燕奚痕一身便服正坐在長案後反反複複擺弄著一把巨弓。他見燕奚痕神情專注,也不敢打擾,躬身立在了一旁。
    燕奚痕調試了幾下弓弦,霍然起身,將一支金羽箭搭在弦上,輕輕一拉便是滿弓,他右手一鬆,弓弦發出一聲極大的轟鳴,竟似弓弦上積壓了強大的能量一般,與此同時金羽箭破空而出,直直飛出大帳,射入轅門之外的木樁上,接著竟破樁而出,衝向了天際。
    射程威力竟是亙古未見!
    蘇亮忍不住驚呼一聲,“好強的威力!這射日弓總算是被王爺研製成了!”
    燕奚痕亦眸光微閃,麵帶欣悅,大臂一伸將巨弓遞給蘇亮。
    “拿去兵器司趕製,務必讓每個弓箭兵能人手一支。若是軍費不夠,就從本王的食祿中扣。那是什麽?”
    蘇亮這才恍然,趕忙將布包扔在了地上,一腳踢開,“是一個自稱易青的男子送來的,說是要投軍,這是他投軍的誠意。”
    燕奚痕目光掃過地上的人頭,微微挑眉,“馬國成?他既要投軍,便令他先去步兵營吧。”
    他說著在主座撩袍而坐,端起茶盞輕呷一口,見蘇亮站著不動,輕挑雙眸,“還有事?”
    蘇亮麵有不解,“王爺不見見那易青?此人來的著實奇怪,他又殺了馬國成,別是戰國故意嫁禍我旌國,別有圖謀。”
    燕奚痕輕笑,“不必了,就算是心懷不軌,這人頭已在我大帳之中。欲加其罪,何患無辭。果真戰國前來興兵問罪,本王求之不得,倒還要趁此試探下戰國虛實呢,你多留意他便是。”
    蘇亮應聲領命,轉身把玩著手中勁弓,正欲大步而去,燕奚痕卻微微蹙眉,“慌什麽!把這髒東西帶出去扔了。”
    蘇亮一愣,忙衝燕奚痕嘿嘿一笑,彎腰提起那人頭,似是想到什麽目光一亮,腳步輕快出了大帳。
    他出了大帳便直直走向罄冉,麵有難色地將那布包遞上,蹙眉一歎,“哎,你這誠意王爺看不上,你還是趕緊走吧。”
    罄冉一愣,眉宇蹙起,心知自己隻怕是被懷疑成奸細了,原想現在不是征兵之時,拿了這人頭一定會被重用,倒是欠考慮了。
    她心頭鬱鬱接過那人頭,再不多言,轉身就走。
    蘇亮卻一陣呆愣,忙上前攔住她,“喂,你這小子怎麽說走便走,一點堅持都沒有,現在的年輕人都你這樣嗎?”
    罄冉目光狐疑看向他,“莫不成我還求你們收下我?”
    蘇亮鼻翼微跳,撇撇嘴氣悶道:“我方才是逗你的,王爺讓你先去步兵營報到,這人頭你自行處理了吧。本參將還有事,你自行去步兵營吧。”
    蘇亮說罷,轉身便走。
    罄冉向前走了兩步卻又站定回望主帳,方才那力運千鈞的一箭該是出自燕奚痕之手吧,不枉有當今四大名將之稱,果真有非凡之處。
    隻是她雲罄冉也不會差了,早晚有一日要讓那帳中之人刮目相看!
    罄冉化名易青投入了鎮西軍中,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軍旅生活會如此艱苦。
    燕奚痕治軍極嚴,每日天尚不亮便要起來操練,有時甚至要頂著寒風刺骨,頂著飛雪穿身。她雖多年來日日到山頂練武,可卻也沒有這麽早起過。
    操練到天亮才能用些膳食,軍營的膳食自好不到哪裏去。接下來便是一日的對練,步兵營會分成兩隊,相互練習搏擊。待到下午又要練習陣法,一日竟是沒片刻空閑。
    不過令罄冉欣慰的是,那嚴厲的翼王竟每日都和大家一樣早起,好幾次遠遠看見那個挺拔的身影。罄冉便升起幾分激讚,默默將心中的苦都壓了下來。
    鎮西軍的士兵們也把燕奚痕當神一般崇拜,罄冉倒對這個翼王越來越好奇了起來,每每望見那個身影,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戰雲密布,戰事將起。
    在旌國和戰國交界處,有一個小鎮名曰駝馬店。小鎮位於旌國關卡寒穀關的西麵數裏,身在山穀之中,極為隱蔽,但曆來便被視為是旌國之境,鎮中人也自稱是旌國子民。
    可便在近一月前,旌國寒穀關駐軍巡邏至這個小村落,卻發現這個村落的人憑空消失了,數千人的小鎮空無一人。駐軍多次偵查卻毫無線索,此事一下被傳為奇聞。
    直到三日前,一名婦女跌跌撞撞到了寒穀關哭喊著要見駐軍統領,小鎮之事才浮出水麵。
    原來是駐紮在戰國邊境的守軍,不甘軍旅寂寞,又恰逢朝廷新任命的守軍將領萬年達乃是個極為好色之人。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萬年達竟親自帶兵,血洗駝馬店,殺掉所有男人,擄走了鎮中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