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平原血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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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罄冉眼見燕奚痕出帳,伸展了幾下腰肢,卻聽外麵傳來一聲冰狼的狼嚎聲,異常驚悚,顯是藥效已過,冰狼已經醒來發現被關,正在嘶吼。
    罄冉一驚,怕它傷到人,忙大步衝出大帳,“王爺,我去看看雪鋃。”
    燕奚痕回頭見罄冉腳步匆匆向後營而去,心中擔憂,忙快步跟上。
    罄冉到了後營沙場,卻見小棚下圍了一群燕雲衛將士,圍著鐵籠指指點點,而雪鋃正扒著鐵籠尖銳的長牙在月色下發出陰寒冷光,一雙綠眸森冷而警惕地盯著四周,更不停昂頭嚎叫。
    罄冉忙大步排開眾人擠過去,蹲下來想著冰狼友好時的喚聲,試著讓聲音放柔低低學著吼叫,眼見雪鋃微微安靜,她再接再厲安撫著,用友好的姿態靠近籠子,輕輕撫摸著它的頭。
    “易青,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這本事。”
    “嘿,這隻狼可真夠凶狠的,剛剛差點咬掉老子一根手指。沒想到,倒是被易青訓的服服帖帖,老子佩服。”
    ……
    眾人眼見冰狼溫順地伏在了地上,任由罄冉撫摸著,不免驚異而語。罄冉笑著起身,抱拳道:“擾了諸位好眠,易青來日請兄弟們喝酒。”
    眾人哄笑著答應,見沒有什麽稀奇的可看,便紛紛和燕奚痕打了招呼三五相伴而去。
    燕奚痕卻是蹙眉在罄冉身旁蹲下,冰狼顯是不悅,發出粗重悶吼,罄冉忙輕拍安撫它。
    “你想養著它?”
    “不好嗎?我蠻喜歡它的,再說能奪狄颯所愛,我易青高興的很。”罄冉揚眉道。
    燕奚痕微微一怔,眸有深意望了眼罄冉,複又看向籠中冰狼。
    “冰狼生活在漠北沙漠與冰川相接之處,乃冰寒之所,那裏因為終年雲層聚集,一年到頭都難見幾日陽光,所以氣候寒冷,環境惡劣。在那裏生長的冰狼也要比其他地方的狼更凶悍,甚至有時比得上虎豹的凶猛。冰狼幼時皮毛為灰色,成年後則為銀白色,十分的美麗,而且毛皮又異常柔軟保暖,為許多皇族所喜,但因它極難捕殺,品種稀少,所以現在是有市無價,千金難求。冰狼改變了生活環境極難飼養,狄颯的這頭冰狼……聽說是用人肉豢養起來的。”
    罄冉一驚,瞪大雙眸看向燕奚痕,“你說什麽?人肉?”
    燕奚痕點頭,“狄颯為人向來凶殘,對於惹怒他的人,尤其是背叛者更是狠辣不講人情,用人肉養狼也不為奇。隻是我軍中向來嚴令禁止虐待戰俘,你想養它,怕是……”
    罄冉蹙眉,猛然想起那日在程府的事,按狄颯的性格,為何那日明明知道自己藏身書架之後,卻放過了她?真隻是因愧疚?她不得其解,心生煩悶,打斷燕奚痕的話。
    “王爺放心,我來想辦法,不會讓它再以人肉為食的。陣法還沒完全參透呢,王爺請。”
    她說著站起身來,輕拍袍角塵土,意態閑雅抬手。燕奚痕也不再多說,負手邁步向大帳走去。
    兩人通宵達旦將陣法參詳通透,又根據高鬆嶺地形改變了幾處陣勢這才覺周身通暢,相視而笑。一夜的相處兩人竟都覺彼此又默契極多,心意相通不少。
    翌日清晨燕奚痕竟也不休息,直接前往督查練兵。
    當夜,燕奚痕便將陣法圖發給眾將士,罄冉細細給大家講解,她清朗的聲音徐徐道來,眾人隻覺被帶到了一方寧靜天地,在她偶爾語調高昂時又仿似看到了陣法間幻化而出的無窮力量,聽到了金戈鐵馬錚然之音。
    燕奚痕負手立於帳門口,雙唇輕抿,亦默默地聽著。待她講完,帳中一陣靜寂,眾人麵容多姿,有不甚明白者,有目有亮光者,有神色激狂者……
    燕奚痕大步走至帳中,肅穆道:“此戰重要,陣法還需操練多日。時間緊迫,眾將領一概聽從易青號令,從明日起帶好自己的兵,熟練陣法,不得懈怠。”
    他頓了頓又道:“此事僅限帳內之人知曉,如有泄露,立斬無赦!”
    眾將領忙起身躬腰應諾,聲音齊整,帳內便如起了一聲悶雷,罄冉亦跟著神情凝重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將書本所學用於實踐,又關係到數萬人甚至更多人的生命,不免心中又激動又擔憂。
    “好!若是諸位沒有什麽要說的,就各自回帳好好參詳陣法。”
    眾人這才應聲而去。
    接下來的時日罄冉忙於指揮鎮西軍操練八珍陣,軍中兵器坊更是忙著打造罄冉指定的巨形盾牌。
    每日操練甚為辛苦,罄冉每夜回到營帳就倒頭大睡。
    每有空閑罄冉便去照顧雪鋃,雪鋃甚為通靈,許是遠離冰川甚少遇到同伴,罄冉學起冰狼叫聲又惟妙惟肖。它竟很快接受了她,兩人相處倒也越來越愉快,幾天之後雪鋃便開始慢慢接受不合口的動物之肉,不再拒不受食。
    狄颯到達邊疆,竟也沒有立即發起攻擊,而是日日操練戰軍。想來一是戰燕兩國正交戰,不易再開大戰。再來怕是狄颯也發現了戰軍的軍風不正,士兵驕躁之氣盛行。
    旌國這些年雖是力圖發展,可比之戰國國力尚衰,也不急於開戰,隻積極備戰,各處籌備軍糧軍資。一時間兩國邊境呈現出暴風雨前的寧靜,靜謐中透著詭異的緊張。
    這般狀態終於在戰麟兩國對燕戰爭呈現新局麵時被打破。自戰麟兩國結盟,戰國先後出兵二十萬,麟國出兵四十萬分兩路夾擊燕國。麟國大軍由平燕軍少帥藺琦墨指揮,戰國大軍則由威武將軍嶽童指揮。
    一經發兵燕國的局麵已經大亂,燕雲宗迫不得將皇位讓於太子程懷,是為燕中帝。中帝禦駕親征,然而卻未能阻擋住麟戰兩國攻勢。年冬,麟兵已兵逼宿州,直迫燕都,由於燕都地勢險要,通河天險相隔,兩國大軍一度隔河對持。
    然而,就在春末,戰英帝元康十六年五月,麟國少帥藺琦墨領兵自小溪山繞道通河,夜色下一萬精兵直逼燕國軍營,同時麟國大軍發起攻擊,強渡通河,終於在夏汛之前突破了最後一層防線。
    五月二十日,藺琦墨率麟軍攻入燕京,燕中帝被生擒,燕雲宗趁亂逃亡賀州,燕國至此名存實亡。
    燕國位於中原大陸中西部,疆域狹長,北隔蒙山與戰國相臨,南接麟國,東麵與耀國一衣帶水,且東北部又與旌國相連。夾在眾國之間,本就極難生存,若是不蒙山、通河、高瑩江為其有利屏障,怕是早已被幾國吞並。
    賀州乃是燕國東北一個小州郡,恰巧連接旌國,如今燕雲宗出逃賀州,燕國殘兵皆湧入賀州。頓時戰、麟兩國大軍也向賀州四方湧來。
    戰國大軍驟然凝聚東部旌、燕交界,這也使得旌國頗受壓力,頓時整個鎮西軍也越發緊張了起來。
    這日罄冉剛令騎兵訓練好兩翼陣法,燕奚痕便命燕雲衛傳令,召集諸將領齊聚大帳。罄冉不敢怠慢,忙匆匆前往大帳,一入帳微微一愣。
    隻見燕奚痕端坐於長案後,甲胄鮮明,神情嚴肅,案上更是擺著白玉帥印。
    燕奚痕平素親和下屬,與眾人商討軍情也總是淡笑決定,如此情形倒不多見,眾人不免互望幾眼,暗自凜然,按軍職高低依次肅容站立。
    罄冉雖是無品節,但是這段時間操練陣法深得燕奚痕信任,所以這種軍事商談也位列帳中。她眼見帳中肅穆,便兀自斂息,和平日一般安靜地站在了帳門處。
    燕奚痕的目光在罄冉身上微微帶過,卻聽帳外響起腳步聲,眾人望去,一名身著袍服,臂托拂塵的中年太監在禁衛軍的護持下入了中軍大帳。
    “翼王接旨!”
    微顯尖銳的聲音響起,燕奚痕從容起身,步至大帳中央,眾將領也忙著在他身後相隨,同時鏘然單膝跪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我朝三十年,深仁厚澤,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懷柔。戰國恃我國仁厚,益肆囂張。我國赤子,仇怒鬱結,今又大軍壓境。朕涕淚以告先廟,與其苟且圖存,孰若一決雌雄。特著翼王燕奚痕為帥,授青玉虎符。舉國征調騎兵二十萬,步兵十五萬,預備馬匹十八萬助我軍威,敢於戰國抗衡,望翼王不負聖恩,揚我國威。欽此。”
    “臣翼王燕奚痕接旨!吾皇萬歲!”
    燕奚痕跪拜接旨,起身將虎符請上帥案,眾人這才紛紛起身,肅穆而立。
    “王公公辛苦,來人,帶公公下去歇息,明日本王親送公公出營。”
    燕奚痕吩咐著,將那王公公送至帳門,兩人客套幾句。燕奚痕回身大步走至長案,目露銳光掃視眾將,揚聲道。
    “眾將聽令,後日辰時,出兵鬆月道,布防阻敵,不得怠慢。”
    “是!”
    出了軍帳,罄冉見眾將領神情肅穆回營各自安排軍務,隻覺心頭一陣緊張。大戰在即,自己的陣法能不能起到作用?豪情被突來的險機壓下,她心中湧上一股彷徨和懷疑,隻覺肩頭沉沉壓得自己喘息不過。
    “怎麽?害怕了?”
    耳邊響起輕聲淺笑,罄冉茫然扭頭,正撞上燕奚痕暖意融融的雙眸,她心下安定,淡笑點頭。
    “王爺就這麽相信我?這些時日大軍都在演練八珍陣,萬一陣法有錯無法阻止戰國騎兵的進攻該怎麽辦?”
    燕奚痕卻是一笑,輕拍罄冉肩頭,“我不是信你,而是信我自己。決定用八珍陣的是本王,你是初涉戰場,本王卻不是。放心吧,走,帶我去看看你這些月的成果。”
    望著燕奚痕沉靜堅定的雙眸,罄冉驟然心安,隻覺他放於肩頭的大掌溫暖灼熱,卻又給了她莫大的力量。此時他的鼓勵和支持,便如一盞明燈,照亮的未知的遠方。她灑然一笑,揚聲道:“王爺請,易青定不會讓王爺失望。”
    兩人到了沙場,罄冉親自上台持令旗指揮,上萬將士謹守旗令,靜如踞虎,動若奔龍,罄冉更添了幾分信心。
    翌日入夜,想到明日即要發兵高鬆嶺,罄冉竟翻來覆去也無法入眠,耳聽營帳中蘇亮已入睡,她便悄悄起身,摸出了大帳。
    坐於大帳後的草地上,凝望著營火數處,不少軍帳中還透出昏黃燈光,這夜注定是一個令人激動、興奮、緊張的夜晚。
    她輕聲歎息,凝望夜空,低低道:“爹爹,您第一次領兵也像孩兒這般不能成眠嗎?”
    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淺笑,罄冉一驚,回頭卻見燕奚痕正一臉笑意的瞧著她,罄冉臉一紅忙站了起來。
    燕奚痕笑著走向她,卻手臂一晃將灰色披風覆在罄冉肩頭,淺笑著在她身旁席地而坐,道:“坐吧。”
    罄冉在他身旁坐下,燕奚痕便笑著道:“果然是沒有長大的孩子,現在倒是想起自己爹爹來了?”
    罄冉耳聽他笑語中帶著幾分調侃,麵色又是一紅。這些日子來兩人相處越發熟稔,偶爾望著燕奚痕鼓勵的目光,罄冉便會生出被大哥哥指引般的暖意。現下和他這般坐在,遙望夜空半月當照,星光隱現,隻覺心靜如水,再沒有了方才的情緒波漲。
    “王爺可曾和狄颯交過手?”
    “當年成州一戰,與我交手的是戰國大將馮衝,我將他斬殺之後,狄颯才一手掌控了戰國半數軍權,說來,也算是我幫了他一把。和他交手,這卻是第一次。”
    罄冉失笑,“這麽說狄颯還欠了王爺的人情債,這次易青來幫王爺討還!”
    燕奚痕嘴角輕勾,含笑望向罄冉,挑眉道:“如此我倒該好好謝謝你,好好幹,立下大功,大哥還等著為你請功呢!”
    罄冉聽他自稱大哥,望著他親和的目光登時便笑了起來,眸光晶亮,隻覺這般夜色,將燕奚痕的雙眸點綴的若落了繁星的深海,讓人不自覺中信任。
    她正含笑瞧著燕奚痕,卻見燕奚痕目光一轉陡然落向不遠處,接著他眉頭便擰了起來,“站住!”
    他突然爆喝一聲,聲音極嚴肅,甚至帶著一絲薄怒。
    罄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一個人影正貓著身子向陰影中探,聽到他的喝聲,身體一僵,半響才轉過身來,低頭諾諾道:“王爺。”
    燕奚痕蹙眉,冷聲又喝道:“過來!”
    小兵磨蹭了下,終是一步一挪地走了過來,燕奚痕聲音微冷,“抬起頭來。”
    那小兵身子一縮,罄冉心間疑惑,不免凝神打量那士兵,當她目光落在那人雙手時卻是凝住,眸底微動。
    那是一雙小巧的手,指甲修長而有光澤,肌膚細嫩柔滑,在黑色軍衣下顯得異常白皙,顯示了常年的養尊處優。
    罄冉再上下打量那人兩眼心中已有定論,這分明就是一個女子。
    “抬頭!”燕奚痕加重語氣,眉頭已蹙了起來。
    罄冉隻覺在他嚴肅的時候,那種天生的貴氣和威嚴叫人無法抗拒。那小兵終於慢慢抬頭,露出一張極美的麵容來,果真便是個妙齡少女。
    少女微微咬唇,麵有委屈,見燕奚痕麵色陰沉忙一笑湊上前竟是拉住了他的手臂。
    “二哥,好二哥,不要生氣嘛,敏敏最怕二哥生氣了,好嚇人啊。”
    燕奚痕麵色一沉,冷哼一聲,劍眉飛揚,“你怎麽能到這裏來!胡鬧!”
    “我怎麽不能來?我想二哥了,來看看二哥有何不可?何況我現在武功厲害好多,連皇兄都誇敏敏學有所成。我也要上戰場,打戰國兵,為二哥助威!”
    罄冉聽少女這般說,微微一笑,已了然少女身份。
    左周末年,四方兵變,當時的柱國將軍燕鴻在安州起兵,招募兵馬,後來逐漸在東部站穩腳跟,自立旌國,稱旌和帝。
    燕鴻也就是燕奚痕的父親,其父在位數年病故,傳位年僅十九歲的長子燕奚儂,也就是現在旌國的皇帝。
    罄冉聽聞旌和帝登基不忘糟糠之妻,封結發妻子為靜德皇後,恩寵有佳。和帝僅有的兩位皇子,一位公主皆出自靜德皇後。
    旌國皇室也因此有別與它國,少了鉤心鬥角,多了難得的和諧溫暖。
    燕奚痕更是與他大哥甚為親厚,罄冉就曾多次聽他提及自己的皇兄。言語中沒有君臣間的疏離敬畏,倒是多有兄弟間的儒慕敬愛,每每讓她羨慕不已。
    罄冉也聽蘇亮提起過承敏公主,也就是燕奚痕唯一的妹妹燕奚敏,用蘇亮的話,這位公主被寵的無法無天,整日喜好舞槍弄棒,嬌蠻異常。
    如今這般情景,罄冉不免深以為然。想來這承敏公主該是跟著今日宣旨的禁衛軍跑到邊關來的,也難怪燕奚痕會這般動怒。
    罄冉搖頭失笑,隻見少女正甩著燕奚痕的手撒嬌,滿麵苦色哀求著別把她送回京城。燕奚痕則鐵青著麵,一臉嚴肅,眉宇間卻有著暖意和寵溺。
    恍然間眼前滑過姐姐嬌媚的麵容,小時候每當她闖了禍也會那樣挽著姐姐的手臂,苦苦哀求她去向娘親求情。當時姐姐麵上的神情也是幾分寵溺,幾分無奈,似極了眼前情景。
    罄冉微有心酸,正欲轉身悄然回營,留這兩兄妹獨處。卻不想燕奚敏竟在此時望了過來,指著她。
    “二哥要是不放心,可以讓他看著我,我一定不亂跑亂撞。等二哥打了勝仗,我跟二哥一起凱旋多好。現在送我走,萬一路上出了什麽岔子,二哥豈不又要心疼?”
    “胡鬧!易青有重要軍務在身,你必須老老實實給我回京去。”
    罄冉腳步一頓,微微挑眉。燕奚痕喝罷望向罄冉,麵上竟有幾分不好意思,雙唇蠕動,半響才道。
    “我帶她下去安置,易青也早些回營歇著,明日還要點兵。”
    燕奚敏聽他這般說,不免又好奇地打量了幾下罄冉,尚不待多言便被燕奚痕拉著向遠處走去。
    “二哥,你輕點!都弄疼敏敏了。”
    罄冉見兩人消失在營帳間,輕輕一笑,又一聲長歎。
    夏日麗陽早早衝破雲層,辰時初,鎮西軍營中陽光耀目,熱意蒸騰。罄冉端坐馬上,目光投向天際,晴空如洗,天色蔚藍,是出師的好天氣。
    陽光燦爛,照在數萬將士的鎧甲上,反射出點點寒光。燕奚痕一襲玄色箭袖勁裝,身形矯健,閃身下馬,又步履穩重,步上閱兵將台。他身形挺直,撫上腰間寶劍,寒光一閃,寶劍驟然出鞘,遙指天際。
    頓時眾將士翻身下馬,轟然跪地,齊齊山呼萬歲,一時間,較場之中,鎧甲擦響,刃閃寒光,聲震九天。
    燕奚痕目光巋然不動,麵容沉肅,揚手示意,頓時戰鼓齊擂。出師的鼓聲已經擂動,他翻身躍上戰馬,撥轉馬頭,一馬當先向營外衝去。
    罄冉跟著燕雲衛紛紛躍上戰馬,將士軍容齊整,緊隨紫色帥旗,向高鬆嶺拔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