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女帥出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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罄冉頓時雙眸一淩,怒言道:“那被責為禍水的子姬,悅心二美,不過是尋常婦人,終日守於後宮,敢問何以便有禍國之能?子姬,悅心終日固守後宮,然天下男子皆責之禍水,何也?那是因為,禍國者乃男人自己!哀,合二帝乃有名的暴君,昏君,亡國乃其自身昏聵無能所致何以歸咎弱質女流!諸君平心而論,若無二美,高韓兩國便不會滅亡嗎?!”
她聲音微頓,目光在眾人麵上掃過,轉身又道:“各位隻看到了蔣後亂政,先秦誠德高太後輔佐三代明君,終開創文承之治,前朝昌言郡主領軍抗擊南方異族入侵,守護一方百姓。這難道也是婦人亂政?禍國則責之婦人,以其掩飾自身過錯,這種人亦敢稱之為丈夫?婦人賢德有才,便罵之以妖,矯飾自身無能,這種人何德何能敢在這廟堂之上大言不慚!真是可悲,可歎!”
見眾人麵色難堪,紛紛避開她的目光,罄冉越發麵色冷然,再度啟口:“諸位大人瞧不起本帥無非因我為婦人,然本帥敢問,男人既瞧不起婦人,那諸君又是從何而來?諸位難道非是婦人所生所養?婦人生養子嗣,到頭來卻被其輕賤,實為心寒!”
她一番話擲地有聲,據理力爭,卻又殺氣十足,頓時殿中陷入一片死寂。卻有一坐於後麵的儒服男人四下張望了下,憤然站起,抬手顫抖著指著罄冉,憤憤然道。
“你這是強詞奪理!女子本就該恪守婦道,謹遵三從四德之禮,你不尊婦道卻還在此狡辯,實在是無恥之極!”
他的話罵的極為難聽,見罄冉轉過頭來麵色沉冷,卻半響無語,他雖是害怕卻揚起頭來,露出可笑的得意來。
罄冉卻忽而一笑,雙眸微眯,目光冷冷逼視過去,冷哼道:“聽聞張大人有一小妾,異常潑辣,致使張大人懼妾成為京中笑談。每每張大人於自己庭院罰跪,引來小兒爬牆觀望。哼!卻不知今日張大人何以站在此處於本帥談論婦德?難道便不怕回去罰跪嗎?”
罄冉一番話語速極快,邊說邊邁步直逼那張庭諸,罄冉何等氣勢,再加上言辭滔滔,殺氣十足,那張庭諸直嚇得腿下一軟,直直倒在了座位上,將桌案上的酒水打的翻掉灑了一身。
罄冉見他麵色慘白,頓時譏嘲一笑,甩袖轉身。
“夏蟲不語冰與,請勿複言!”
經過這一幕,大殿之上竟再無人言語。一時氣氛陷入了冷凝,半響卻見一人似是恍然而悟,啊的叫了一聲,霍然而起。
見眾人頗為期待的望來,那人咽了咽唾沫,刻意沉聲道:“世人皆知雲姑娘乃戰國人,後嫁藺琦墨為妻。你既為戰國人,先前卻幫助旌國攻打母國,你的夫君更是公然叛國幫助青國去攻打麟國!你本就不是我旌國之人,如爾等這般,對母國尚且背叛,何談大義,談何為我旌國守護山河?!”
他一番言辭引得眾人紛紛附和,罄冉卻已是滿腔怒火!他們怎麽說她,她都可以忍,可此時此刻,在四郎為旌國做了那麽多之後,在她的思念已到鼎盛之時。他竟敢拿藺琦墨出來說事!這簡直就是在罄冉心頭點上了一把熊熊烈火!
大步上前,罄冉怒極反笑,接著她忽而冷麵,抬手直指那人,怒罵一聲,“天下怎會有此忘恩負義,不知好歹之人!四郎大義,豈是爾等燕雀之輩能夠明白?!”
“你!哼,什麽忘恩負義?藺夫人莫不是惱羞成怒,胡說八道了吧?”
罄冉卻沒有理會那人,隻猛然轉身目光直逼高台上的燕奚痕。
接收到她的目光,燕奚痕站起身來,沉聲道:“諸位有所不知,當日馬兒河擋圖吉大軍於橋頭的金甲將軍正是劍影候藺琦墨!”
燕奚痕一句話頓時便在殿中炸開了鍋,此事在罄冉的意思下,一直被燕奚痕壓下,並非所有人都知曉。
當時雖然有很多傳言,說在馬兒河發現了藺琦墨的,不少百姓都傳言那金甲將軍便是藺琦墨。
但是這些終是傳言,畢竟這麽大的事旌帝和燕奚痕從沒明確點明那金甲將軍是誰。
當時罄冉是想,若四郎真落在了圖吉人的手中。圖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反倒會好些,他們定然便不會對他嚴加看管,這樣憑借四郎的能力,自然能逃出。
“王爺此言當真?!”
“竟果然是他!”
……
“本王豈會戲言!當時在馬兒河發現了劍影候的佩劍,並且是萬將軍親自送回交由本王手中的。可是如此,萬將軍?”燕奚痕沉聲道。
萬亭記鏘然起身,朗聲道:“正是!另外當時陳將軍帶金州軍趕到北雲山時,還曾見到了在山峰上點燃烽火報信的兩名壯士,他們都是飛翼軍舊將。有一人臣還認識,乃飛翼軍左郎將江明。”
燕奚痕點頭,“之所以先前未曾向大家透露,是為了保護劍影候的安危。本王早已上奏皇兄,封藺琦墨為我旌國的英義王,皇兄也已擬好聖旨,隻是一直沒有頒發而已。此次旌國凶險,若無英義王大義,我旌國……不堪設想啊。”
見眾人麵色赧然,罄冉回頭盯向方才還大言不慚指責藺琦墨的那位馬大人。
雖是他已麵露怯意,罄冉卻沒有那麽好心就此放過他。大步逼近,罄冉冷聲譏笑,“本帥早就聽聞,馬大人一直在力勸皇上與圖吉議和。聽聞當年馬大人在江左帳下時就曾勸說江左王棄左周,而歸順旌國。如今一大把年紀了,又來勸今上對圖吉乞和。如大人這般隻懂搖頭擺尾乞憐投誠之人,還妄談什麽恩義,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馬吉盛頓時被堵的麵色難堪,胸口上下起伏,顯是氣的不輕。
罄冉卻再度逼近,連聲又道:“牲畜尚有知恥之心,懂得遮其醜態,枉爾舔居廟堂,卻自揭其短,竟連畜生都不如嗎?!”
她此番話說的何等刻薄,那馬大人本就是白發蒼蒼,年近古稀。罄冉本不欲如此,可他偏往她的傷處說,也隻能怨其刻薄在先,才有罄冉反擊在後。
被如此辱罵,對方還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婦人,那馬大人出了這麽大的“風頭”豈能安然?此刻他倒在座上,早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麵色死灰。
罄冉卻將目光掃過大殿上神情不一的眾人,朗聲又道:“國家之計,社稷安危,曆來要靠有主謀的人。而並非那些誇大其詞,無理狡辯之徒!如馬大人這般終日將大義放在嘴邊,臨危卻隻知勸主上投降之輩,本帥實不敢苟同!”
她說罷甩袖轉身,大步便向自己所在的案席走去。而那馬大人一口氣憋不過來,竟忽然噴出一口鮮血,仰倒在地,引得大殿上一陣驚慌。
罄冉施施然在位置上落座,冷眸注視著殿上慌亂之狀,不置一詞。
這夜罄冉回到雲府尋尋早已睡去,屋中燃著一燈如豆,窗戶上映出藺琦茹寧和的剪影,她正輕輕的推著小搖床。罄冉在窗前默然站了片刻,這才歎息一聲推門而入。
“回來了……”
藺琦茹並未回頭,隻細語問道。罄冉輕輕邁步,在搖床邊蹲下,趴在床沿兒上去看尋尋。
小家夥睡的很沉,粉粉的小臉在燈影下顯得更加圓潤好看,紅紅的水水的小嘴巴不時還吧唧幾下,異常可愛。罄冉目光一下子便移不開了,眼睛也漸漸有些笑意的濕潤。
半響她才眨眨眼睛,輕聲道:“姐,我怕是不能親自照顧尋尋了……”
藺琦茹一愣,接著麵色黯然地歎息一聲。前幾日罄冉已和她商量過要上戰場一事,她拗不過罄冉已經同意。現在聽罄冉這般說,已然明白,隻是還是覺得心酸。
哽咽一下,藺琦茹才拉過罄冉的手,笑道:“你放心,尋尋有我在,隻是戰場凶險,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個兒。這事都賴姐,若非我四郎……”
罄冉笑著搖頭,“姐,我不喜歡聽你這麽說,四郎聽了也定然不悅。這都是命,命中注定我們會有此劫。姐,我以前總覺上天對我不公。可自從遇到四郎,我便想上天是公平的。他給你多少磨難,便定然會給你相同的收獲,若非曾經痛過,又怎能懂得珍惜,懂得幸福的真意?我相信四郎一定還活著,在和我一樣想方設法的回家。我也相信,等重逢的那一日,我們會幸福,會永遠幸福,會比任何人都更加幸福!”
罄冉的話堅定而有力,她的目光熠熠生輝,藺琦茹麵色動容,流淚點頭。輕輕的,她將罄冉的頭壓在腿上,手指撫摸著她柔軟的發,顫聲道:“你說的對,你們會比任何人都幸福的。”
翌日,天還黑沉著,罄冉卻忽而自床上坐起,凝神靜聽遠處傳來的隱約鍾聲。聽著聽著頓時大驚,那隱約傳來的九響鍾聲,正是帝王駕崩才會震響的九鼎樂!
燕奚儂,這個亂世明君,自其父手中接過一個千瘡百孔的旌國,不辭勞苦勤政二十三年,終於在這個秋寒露重的深夜走完了他極為不凡的一生。
顧不得感歎,罄冉忙翻身下床,動作麻利地穿戴起來。待她走出小院,何伯已匆匆而來,麵色沉重。見罄冉一身朝服,已然知道發生了何事,何伯便不多言,隻躬身道。
“車架已準備好了。”
罄冉點頭,大步而出。待出了府,同往皇城的路上已滿是大臣的車轎,奔走匆匆。
到達皇宮時,那裏已一片肅白,宮人披麻戴孝麵色惶恐,來去匆匆,罄冉也不覺麵色沉痛了起來。待到了乾明宮,遠遠便聽到裏麵撕心裂肺的哭聲,那是老太後和燕奚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