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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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知遠猜測道:“她這個年紀,莫非是情感問題?”
    雷諾道:“有可能。但是現在還不能肯定就是那把小提琴。所以我和天安音樂學院的教授約好了,他下午會過來幫我們鑒定一下。”
    驚訝之後,疑惑也開始複蘇。
    葉知遠第一個提出了疑問:“孫黎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現在也還是個學生,她到底哪來的錢買得起這麽好的別墅和小提琴?”
    劉軍大點其頭:“就是就是,她的經濟來源也很可疑。”
    楊忠澤幹脆道:“我看她像是被包養的。”
    話一說完,就得到一片讚同。年輕女孩兒被金屋藏嬌,如今也不是新鮮事了。
    也有不同的聲音。
    胡曉明道:“可是廖小喬的證詞裏說得很明白,孫黎一直是一個人住的,而且她也從來沒見過有人來看她。這和孫黎的同學、老師,以及鄰居的證詞也很吻合,孫黎的生活圈子很狹窄,也很單純。再說,別墅裏的衣服、拖鞋、洗漱用品,等等,除了她自己,並沒有第二個人出入的證據。”
    楊忠澤聽他講完,倒也真能接受:“這倒也是,這麽大一幢別墅都敢給她買了,總不至於連個牙刷都不敢留。”
    葉知遠堅持道:“就算不是被包養,她的經濟來源也絕對不正常。”停了一停,“我懷疑她靠不法勾當來賺錢。”
    李蘭一口氣提出了好幾種可能:“賣淫?販毒?印假鈔?拐賣人口?”
    葉知遠越聽越搖頭:“這幢別墅,買房加裝修,沒有一千萬想也別想。你說的那些通常都是團夥作案,甚至集團作案。孫黎年紀太輕,不可能做到上層,可是做下層又聚斂不到這樣巨額的財富。”
    想那麽多都變成了白想,李蘭不悅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說是什麽?”
    葉知遠用筆杆蹭了蹭額頭,歎了一口氣:“我現在也想不到。”
    廖小喬低頭看了看手表,已經下午三點鍾了。雙方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對方卻並不在家。
    其實她兩點鍾就提前到了。在門口站了一個小時,都沒有坐下。
    出來給人家做事就是這樣。別人讓你等是應該的,可是你不能讓別人等。
    又等了十來分鍾,一輛出租車從大道上駛了過來,一直停到了她的麵前。廖小喬連忙打起精神,看見一個穿玫紅色底子黑色雙排扣大衣的女孩兒下了車。女孩兒很年輕,頂多二十出頭,一頭又長又直的黑發,像一道濃濃的潑墨披瀉在雙肩。
    來之前,廖小喬就看過她的照片。但是真人看起來比照片裏瘦得多,圓圓的蘋果臉變成了尖尖的瓜子臉,眼睛也大了好多,像個芭比娃娃。
    “你是廖小喬?”女孩兒問,見她點了點頭,便一麵抱歉地笑著,一麵來開門,“我就是苗童。不好意思啊,有點兒事耽擱了。害你等這麽久。”
    廖小喬沒出聲。等再久,她也早習慣了。
    “進來吧。”
    苗童還拿了一雙拖鞋給她,廖小喬連忙道了謝。這是一幢獨幢小別墅,麵積不大,但是三層的設計很精致實用。裝潢家具很講究,也很新,地板上光亮得找不到一點劃痕。主人住的時間還不長。
    苗童脫下外套,坐在沙發上道:“坐吧。”
    廖小喬輕聲道:“沒關係,我站著就好。”
    苗童便也不多客氣,直入主題:“我這裏其實也沒多少事。”想了一下,問,“你以前那一家都讓你做什麽?”
    廖小喬一五一十地回答:“每天早上七點過去,早飯七點半開飯,打掃、洗衣,午飯十二點開飯,下午燉一鍋甜品,主人回來當晚飯。三點離開。”
    苗童很滿意這樣的安排,點頭道:“不錯,我們也這樣吧。”特別說明道,“三樓練習室的鋼琴不用你擦。”
    廖小喬微微訝異地抬眼。上一家會小提琴,這一家會鋼琴。怎麽這麽巧。
    苗童問:“怎麽啦?”
    廖小喬又連忙垂下眼睛,含糊道:“沒什麽,都聽明白了。”
    苗童心裏覺得她有點兒怪怪的,但是確實很本分。找保姆最要緊的就是本分,其他的也不用太在意。她說:“現在已經三點多了,你先回去吧。”過一會兒,她也該去雨花上班了,“從明天開始,正式開工。”
    廖小喬應了一聲,就向門外走去。忽然又聽苗童在身後問了一句。
    “我聽說,你在之前那一家做得很好,為什麽不做啦?”
    廖小喬不覺一頓,回道:“那家主人走了。”
    苗童理所當然地理解成了別的意思:“哦,搬走了。沒事了。”
    廖小喬有點兒想告訴她,她理解錯了。但是動了動嘴唇,還是緊緊抿上了,朝苗童恭敬地半彎了彎腰,便走了。苗童為這半個鞠躬,不由得呆了一呆,直到廖小喬哢的一聲關上了門,方回過神來。
    心道:這個保姆果然有點兒奇怪。
    此時苗童,還有廖小喬,都還不曾意識到,孫黎的死已經將她們的命運緊緊聯係在了一起。
    畢竟是第一次見麵,苗童便也沒有多想。正好手機也響了起來。
    她連忙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上跳著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方煜文。就是那個為她安排了別墅和保姆的男人。
    自從將鑰匙送給她之後,這是他第一次聯係她。
    苗童心情複雜了一會兒,還是接通了電話。
    “保姆還滿意嗎?”男人省略去了無謂的寒暄,很溫柔地問。
    苗童感覺到心髒一下子狂跳起來,拿著手機的手都有點兒發抖了:“嗯。”
    方煜文似乎很輕地笑了一下:“那就好。”又說,“我今晚過來,可以嗎?”
    苗童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她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手抖得更加厲害了。但是很快,她又覺得不必如此:住在這樣的房子裏付出代價也是早晚的事。
    她強迫自己抬起了頭,低低地道:“知道了。”
    別墅謀殺案的討論還在繼續。現場物證方麵的報告更加令人沮喪。
    “在客廳茶幾上的那張麵巾紙上,檢測到了孫黎的眼淚,酒杯果然也隻有孫黎的指紋。”
    “麵巾紙……”葉知遠覺得很有意思,“孫黎就是在沙發上被勒死的。很可能是凶手在殺死她之前或者之後,幫她擦過眼淚。”
    劉軍胃裏一陣發冷:“殺人還要幫她擦眼淚?我怎麽聽著有點兒變態?”
    前麵李蘭立即發了話:“你聽他瞎說。有證據嗎?”
    這倒是。葉知遠反駁不了。一切都隻是孫黎的痕跡,沒有可疑的指紋、血跡、纖維……除了孫黎的屍體,一切可以證明凶手曾經去過別墅的證據,都沒有。
    刑偵技術的同事懊惱道:“遊菁菁那件案子也是,什麽也沒留下。現在的犯罪分子怎麽一個比一個聰明?”
    另一個道:“我覺得這個更絕。為了防止死者的指甲裏留下物證,幹脆把十根手指都給砍了。”
    雷諾抬頭看了一眼那位同事,沒說話。
    葉知遠插入道:“你們覺得凶手是為了湮滅罪證,我倒覺得不一定。”
    李蘭冷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問:“您又有什麽高見?”
    葉知遠道:“如果隻是為了湮滅罪證,隻要把死者的指甲剔幹淨就可以了,何必費這麽大的勁兒?”
    李蘭不以為然:“也許凶手是怕有殘留,索性斬草除根。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案例。”
    葉知遠指了指釘在白板上的照片:“你看仔細一點兒。她每一根手指的橫斷麵都是參差不齊的,這說明凶手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砍斷的。以前是有過為了湮滅罪證就砍下死者手指的案例,但是沒有人是一根一根地砍斷,而是一下子砍斷幾根。總會有兩三根手指,尤其是中間的三根手指很容易被一齊砍斷。那樣不是更快嗎?”
    李蘭回味過來了,不再跟他唱反調。但要她明明白白地讚同葉知遠,她也不樂意。
    幸好有個傻乎乎的劉軍,隨即說出了她的心聲:“嗯,有道理。凶手殺死孫黎,也不過用了十幾秒的時間,卻願意費這麽多力氣在這件事上,一定有更重要的理由。”
    葉敏宇隻覺得很費腦筋:“到底是什麽理由,會比湮滅罪證更重要呢?”
    葉知遠拋出了自己的答案:“嫉妒。”
    劉軍一愣:“什麽?”
    雷諾卻笑了起來,等著葉知遠說下去。
    “你們別忘了孫黎是主修小提琴的。對一個小提琴演奏者來說,”葉知遠伸出自己的雙手,“他們的音樂才華就寄身在這十根手指上,每一根手指都像生命一樣寶貴。拿走了他們的手指,就等於拿走了他們的音樂才華,拿走了他們最引以為傲的寶物。凶手這麽做,是因為他很嫉妒孫黎的音樂才能。”
    會場裏陡然安靜下來。一會兒,又轟的一聲熱鬧起來。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語,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
    雷諾示意先安靜下來,再一個一個地說。
    李蘭嘴快,首先道:“這麽說,孫黎的同學們也都有嫌疑了。”
    楊忠澤老成地補充:“或者更擴大一點,天安音樂學院所有主修小提琴的學生都有嫌疑。”
    會場裏一片聲地讚同,連劉局都一連點了好幾次頭。比起之前那個可能有也可能沒有的未知男友,這一次可是有了明確的調查方向。
    正在人人鬆了一口氣,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冷不防有人潑下了一盆冷水。
    “我不讚同!”
    眾人紛紛調轉視線,聚焦在那唯一反對的人身上。
    聶晶迎著眾人質疑的目光,斬釘截鐵地道:“我說凶手一定不是天安音樂學院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