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香消玉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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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眯起了眉眼,狠絕而嗜血的說著:“顧雲城……東陵國……我會毀了你們……”
    如夢如幻,亦真亦假的夢境,已然讓長安重生,此刻躺在床上那個臉色蒼白虛弱的女子,已然是背負著前塵過往的慕長安了。
    在顧雲城和淩耀擔憂和焦急的凝視中,長安緩緩的睜開眼眸。
    “長安,你是想把本侯爺嚇死麽?昏睡了三天三夜……”淩耀看到長安醒來,激動而憤憤的埋怨道。
    的確長安昏迷了三天三夜,而淩耀也同顧雲城守護了三天三夜。
    長安瞪著漆黑而明亮的眼眸,看到那頭上戴著一朵紅花的淩耀嘴角上翹,而後目光直直的看向了顧雲城,如一根芒刺一般的凝視著他。
    顧雲城被長安的目光嚇了一跳,有些心虛的支吾著說著:“長安……長安你感覺好些了麽?”
    長安眯著眼眸,笑的有些詭異,微弱而意味深長的說:“感覺……好極了……”
    淩耀聽著長安的話語,眉頭微微動了一下,本來已然放下來的心頓時又提了上來,他探究的看向了長安,臉還是那張臉,眉眼還是那個眉眼,隻是那如墨一般的眸子中卻像是深埋了許多讓人看不透的東西,幽深而讓人畏懼。
    “長安,你……沒事吧?”淩耀不由得用手碰觸她的額頭。
    下一刻卻被驚得撤回了手,震驚的說:“你頭怎麽這麽涼……”
    接著忙用手握了握長安的手和胳膊,同樣是徹骨的涼意。
    “你身上為何如何寒涼……”淩耀慌亂的拿著被子未長安蓋上。
    聽了淩耀的話,顧雲城更是不敢看向長安,指尖細密的顫抖著。
    而長安這才感覺到自己雖然不是在夢境裏,卻依然那麽的寒冷,那厚重的被子蓋在自己的身體上,卻還是凍得牙齒打顫。
    即使那樣,長安依舊直直的看著顧雲城,那個將讓自己國破家亡的罪魁禍首,她張開嘴唇,言語怪異的說著:“我死過一回,剛從地獄而來,當然如死人一般寒冷。”
    這話突兀的讓淩耀和顧雲池都怔怔的看向長安,一下子空氣間凝固著詭異的氣息。
    長久的安寧後,長安忽而虛弱的一笑,輕聲的說著:“看來長安的玩笑……並不可笑……”
    那恢複如常的長安,讓兩個人長長舒了一口氣,隻是總是覺得醒過來的長安哪裏不一樣了,但卻說不出來哪裏不同。
    “長安,我知道你難受……”淩耀說那話的時候,心沉沉的。
    “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長安輕聲的說著,眼淚安靜的流出來。
    顧雲城聽後忙說道:“長安,你先休息,朕和耀侯爺明日再來看你。”
    說完那話,顧雲城逃也似的走了,連帶著也將淩耀帶走了。
    二人走後,長安緊緊的蜷縮在厚重的棉被裏,眼淚從堅毅的眼眸中湧出來,浸濕了那錦緞棉被。
    她失去了孩子,想起了過往,背負了國仇家恨……一下子長安覺得冥冥之中自己來到這明夏大地上所經曆的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接著門一開,淩耀重新走進了房間,依舊的野朱安靜的守護在門口。
    淩耀麵容認真的坐在長安身邊,說道:“長安,你想問什麽?”
    就在剛剛長安說自己想要靜一靜的時候,不著痕跡的拉了拉淩耀的衣袖,淩耀便心領神會的沒有真的離開,而是待到顧雲城走遠後又折了回來。
    透過被子,淩耀都能感受到從長安體內散發出來的寒涼,眉頭一蹙,又從房間裏找出一床被子蓋在長安身上。
    長安眉眼悲痛的看著淩耀,聲音微顫的問道:“耀侯爺,你親眼看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說到孩子,長安眼淚嘩啦嘩啦的流出來。
    淩耀低著頭,咬著嘴唇,點了點頭,沉重的說:“孩子……孩子的確是剛出生便沒有了氣息,我親眼所見。”
    “怎麽可能……”長安抽泣著呢喃著。
    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會不會是顧雲城容不下這個孩子,所以孩子剛出生便被他害死?
    這個念頭從腦海裏閃過的時候,長安那噙滿淚水的眼睛迸射出的殺機恰巧讓淩耀看到,嚇得他一哆嗦。
    “長安,我怎麽覺得你哪裏不一樣?”淩耀毫不掩飾而直白的逼視著長安問道。
    長安聽到淩耀的話,收斂了眼裏的殺機,笑的有些蒼茫,道:“你讓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母親……如何?”
    淩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欲言欲止,最後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對長安說道:“長安,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君臨……君臨聯係不上了……”
    淩耀用聯係不上這個詞匯來形容此刻君臨的狀態,其實他自己心裏知道君臨八九不離十是出事了,隻是害怕剛剛失去孩子的長安承受不住,所以緩和了言語。
    長安眉頭一緊,那個男人,那個為了自己一句話便去同中閣老拚命的男子失去了聯係,長安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他是不是出事了?”長安抓著淩耀的胳膊追問著。
    淩耀遲疑了一下,忽而笑的沒心沒肺道:“他是誰,他可是名震天下的逍遙閣閣主,他能出什麽事……”
    隻是那話的後半句,說著說著便沒有了底氣。
    長安怔怔的抱著懷裏的被子,緊緊的,目光悲涼而無助。
    “長安,你放心,有我和野朱在,一定在這皇宮裏保護好你,等著君無情來救你出去,他一定會來,你相信我!”淩耀不忍心看著那樣的像是絕望到了穀底的長安,用力的搖晃著長安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說著。
    長安頹然的望著淩耀,笑的有些寂寥,了無生氣的應著:“好……”
    那樣無望的語氣,讓淩耀將心底所有想要鼓勵長安的話都頹然的哽咽在了喉嚨裏。
    淩耀張了張嘴,最後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和野朱就在外麵。”
    長安側著臉,沒有言語。
    長安想要起身,隻是卻渾身軟弱,她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坐起身來,倚靠著床頭抱著被子,輕聲而悲戚的哭著。
    泛著昏黃日光的房間裏,消瘦的長安無以言表的哭泣聲連綿不絕,將這冬日裏晴好天氣的午後,渲染的淒愴極了。
    不知過了多久,長安似乎將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一般,最後那紅腫的褪去眼淚的眸子清亮而堅毅起來。
    自己那麽渴望同君臨過上平凡人的生活,為此付出了那麽多那麽多,而到頭來,自己卻不能再兌現當初的承諾,身上背負著國仇家恨,還有三千長安騎好男兒慘死的仇恨,這樣的自己如何再過平凡的日子,現在的自己終於不再是那個灑脫透徹的從現代穿越而來的慕長安了。
    當我安寧時你動蕩,而當你趨向安寧時,我又開始準備動蕩,就像是湖麵上隨波搖擺的小船,水靜時風欲動,風平時水欲興,我們想要安寧的小船永遠都在漂泊。
    所以……君臨,我們終究有緣無分,例如此刻你不知我已然恢複記憶,我不知你深陷何處。
    “娘娘……”門外宮女的聲音打破了長安的思索。
    門一開,那小宮女端來食盒,打開裏麵是各色的菜式和湯羹。
    規矩的擺在長安麵前,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個暖手爐。
    “娘娘,這是皇上吩咐給娘娘帶來的。”宮女恭敬的將暖手爐遞給長安。
    長安伸出手接過來,指尖碰觸到那小宮女的手時,那宮女不由得冷的一哆嗦。
    那溫熱的暖手爐頓時將熱量傳遞到長安的身體裏,暖和極了。
    長安輕聲問道:“後個兒是除夕了吧……”
    小宮女笑吟吟的說道:“是的娘娘,皇上今兒還說要在娘娘這裏過年呢……”
    長安點了點頭,沒有言語,一口一口吃下小宮女喂給自己的食物。
    ……
    第二天一早兒,淩耀便同野朱來了。
    進了房間卻也明顯的感覺長安的氣色好了許多,隻是身體依舊是那麽的寒涼,以至於靠近她時都帶著一股子冷氣。
    “你這一身涼,顧雲城沒有找大夫給你瞧瞧?”淩耀憤憤的說著。
    長安靠著床,笑著搖搖頭,說道:“涼倒是沒有什麽,隻是覺得渾身無力……”
    淩耀聽後眉頭深深的鎖了起來。
    長安看了看周圍,然後對淩耀說:“明晚,你和野朱帶我離開這皇宮可好?”
    聽了那話,淩耀一驚,想要說這件事太唐突了,應該認真計劃才可以,隻是再開口便是:“好,帶你離開皇宮!”
    長安揚起嘴角,看著淩耀笑的感激極了,這便是淩耀,隻要長安想去做,便不計後果的跟隨。
    長安經過了兩天的調理,倒是覺得身體有些力氣,隻是每每想要運用武功時便覺得身體被禁錮住了一般,使不出力氣,她坐在椅子上琢磨著今夜的事情。
    東陵城的除夕夜同長安記憶裏的西水國一樣熱鬧,到處掛滿了紅色的燈籠,下午宮女也來替長安裝扮了一番,說是晚上皇上要來陪著長安一同守歲。
    長安望著銅鏡中自己那個風華絕代的臉,一襲紅衣更是襯得皮膚如雪,她冷笑,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當顧雲城帶著幾箱子珠寶浩浩蕩蕩的來到長安住的宮殿時,裏麵已然亂做一團……
    長安……逃跑了。
    一大隊人馬奔騰的擾亂了這除夕的夜晚。
    一輛馬車在前麵奔跑,後麵無數的騎兵追趕著,為首便是此刻滿臉憤恨的顧雲城。
    他狠狠的想著,莫不是在長安的體內釘了天山寒釘,此刻她早已逃之夭夭了。
    那馬車一路被追趕著上了城東的絕壁的最頂端,已然無路可走。
    馬車頹然的停在了峭壁邊上。
    淩耀眉頭深深的蹙起,對長安說:“你選擇了一條絕路,你以為顧雲城回因此放了你麽?”
    顯然淩耀依舊在為剛剛長安選擇這條通往懸崖峭壁的路而憤怒。
    “不放過我……我便死。”長安眉眼漆黑而決絕的說道。
    下一刻淩耀一把抓住長安的胳膊低吼著:“莫說傻話,我答應過君臨,一定會守護好你!”
    說完那話,淩耀從車上下來,野朱手握鐵錘站在一旁,將長安護在身後,劍拔弩張。
    “皇上,何必苦苦追尋,天下女子千千萬,還請皇上放長安一條生路,我淩耀願意用一切來交換!”淩耀定定而懇切的說著。
    顧雲城冷哼一聲,沒有將淩耀放在眼裏,冷冷的說道:“耀侯爺,別說你沒什麽能和朕交換,就算你用你南楚來同朕換長安,朕也不會同意,侯爺還是將長安叫出來吧。”
    車簾一撩開,長安從裏麵走出來,衝著顧雲城站著,就那麽站著,顧雲城便想要離開將她狠狠的擁進懷裏。
    “長安,回到朕身邊……朕不怪你,否則……”顧雲城凜冽的吼著。
    那峭壁上風大極了,吹散了長安的秀發。
    長安一襲紅衣,定定的站在那裏,衝著顧雲城笑的有些虛弱,深深的說著:“皇上,就算死……你也不肯放過我?”
    聽到那個消瘦的身影,白得透明的女子講出這樣的話,顧雲城頓時惱意從心底騰生出來,下顎揚起狠狠的說道:“你慕長安生是朕的人,死也得是朕的鬼!”
    長安悲愴的望著顧雲城,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蒼茫的說道:“皇上,你終究是沒有心……從此明夏大地上再無慕長安……”
    淩耀聽到身後長安的話,猛然的回過頭,卻隻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躍下了懸崖,直直的跳下了那峭壁下滾動的江水中……
    “長安……”淩耀瘋了一樣撕心裂肺的喊著……
    沒有絲毫遲疑,兩個身形跟隨著那抹紅色的身影一前一後的躍進了那漆黑而幽深的江水中……
    一個是淩耀,一個是野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