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君臨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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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便聽到青峰壓低了的焦急的聲音:“紅鳶,此事事關重大,刻不容緩,要立刻稟報先生……”
    紅鳶看著青峰焦急的樣子,似乎有些為難,這時從房間裏傳出沙啞的聲音:“青峰,進來說。”
    聽到吳九一的聲音,青峰才放心的推開門走進房間,臉上的焦急之色,不以言表。
    紅鳶隨後跟了進來,為吳九一更衣洗漱。
    青峰進來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先生,君閣主……受傷了。”
    那一句話,頓時讓吳九一還未來得及帶上銀素麵具的臉瞬間煞白起來,心也跟著猛然的收緊。
    “如何受的傷?傷勢如何?”吳九一急切的詢問,聲音略帶顫抖。
    “聽說……是為救世子,身重兩箭,一箭在致命處……”青峰看著吳九一的樣子,說的倉促而小心翼翼。
    吳九一本是要起身的,聽到了青峰的話,重重的跌回到床上,緩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先生……”青峰和紅鳶不約而同的擔憂的喚著吳九一。
    吳九一一伸手,表示讓自己安靜一下,頓時青峰和紅鳶都不敢在言語,隻是關切的看著吳九一。
    吳九一盡量讓自己的心境平複下來,這是自從二出山門以來,第一次如此的心慌和混亂,君臨這個長在他心裏的男人,終究是讓吳九一修煉了三年的心緒重新波瀾起伏,君臨說過慕長安是他的命,而君臨亦然是披著吳九一麵具的慕長安的命一般。
    吳九一眉頭緊蹙,將那顆懸在了懸崖的心安定下來,閉著眼眸思考著,良久後,久到青峰和紅鳶都有些站不住的時候,隻聽見吳九一幽幽的開口:“青峰,帶著三千青雲軍去邊境城,然後……”
    吳九一仔細的吩咐著,青峰認真的聽著,不時點頭,然後站起身來,有些不放心的看著吳九一,叮囑紅鳶幾句後,輕歎了一口氣出去了。
    紅鳶有些疑惑,吳九一方才交代青峰的事情似乎同君臨受傷的事情沒有什麽聯係。
    紅鳶剛想說話,卻見吳九一已然從床上飛身上了輪椅,頭發有些混亂的樣子,直直的向外走去。
    “先生……”紅鳶跟了出去。
    “備馬,通知藍摯將軍,即刻出發。”吳九一沉重的聲音裏細微的顫抖。
    紅鳶點頭轉身出去。
    待到紅鳶回來時候,看到吳九一已然穿著皮裘騎在了一批白馬上,銀素麵具下的眼眸幽深極了。
    “先生……還是乘馬車吧。”紅鳶試探性的說著。
    吳九一淡淡的搖搖頭,手中的馬鞭揚起,頓時那馬兒嘶吼一聲,飛奔了出去。
    紅鳶連忙也上了馬,跟著後麵趕了上去。
    吳九一帶著七千青雲軍策馬揚鞭,直奔運城。
    後麵的藍摯看著前麵那個俯身騎在馬上的吳九一,不由得心生敬佩,初見時,原本還以為是一個病腳貓,卻不想今日倒也是見識到了九一先生的馬上風姿,絲毫不遜於自己這個馬背上長大的子弟。
    前幾日的積雪還未散盡,天氣晴朗起來,湛藍湛藍。
    原本要五天的路程,七千人,馬不停蹄三天半便快要到達了。
    吳九一不知道這幾天自己是如何度過的,從運城那裏傳來的消息一波接著一波,直到剛剛暗衛傳來君臨已經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消息時,吳九一那顆吊在懸崖邊上的心算是稍微落了地。
    一直繃緊的神經也隨著稍微鬆弛了下來,隻是這一鬆弛不要緊,頓時感覺到周身上下如同三九天的冰碴子一樣,硬生生的刺入到了皮膚裏麵,像是要穿破血肉一般的疼痛。
    紅鳶看到了吳九一銀素麵具下露出來的皮膚泛起了青紫色,急切的喊著:“先生……”
    吳九一聽著紅鳶的聲音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搖晃的馬車咯吱咯吱的壓在雪地裏的聲音將吳九一喚醒,他沉沉的睜開了眼眸,看到了眼眸紅紅的紅鳶。
    “先生,你嚇死紅鳶了……”紅鳶眼淚又開始有淚。
    吳九一慘白的勾起嘴角,身上蓋著的厚厚的皮裘,懷裏炙熱的暖手爐,一點一點的熱量傳入到體內。
    “到哪裏了?”吳九一虛弱而沙啞的聲音響起。
    紅鳶輕輕的撩開馬車窗簾,說道:“馬上就到了,前麵已然能看到世子他們的營帳了。”
    剛說完,遠遠便聽到有馬隊的聲音,紅鳶又輕撩起一條縫隙,望了望,明快的說道:“先生,是世子他們來接我們了。”
    吳九一支撐著坐了起來,馬蹄聲越發的近了,不一會兒便聽到馬車外麵慕長寧的聲音:“先生一路舟車勞頓,先回營帳休息吧。”
    吳九一在馬車裏輕輕的說著:“去君閣主的營帳。”
    外麵的慕長寧頓了頓,然後恭敬的答道:“好的。”
    馬車向前走著,早已有人通知慕長寧北冥青雲軍來助陣的消息了,青雲軍紀律嚴明的就地安營紮寨。
    吳九一從車窗向外望去,遠遠的運城屹立在那一片雪白之中,恍惚的能看到城上手背森嚴,城下似乎有攻城過的痕跡。
    不一會兒馬車穩穩的停下,紅鳶攙扶著吳九一下了馬車,輪椅一路進了帳房裏。
    一進來,便聞到一股子濃重的藥氣,混合著些許的血腥味道,平江立在床畔。
    吳九一雙手用力一拍那輪椅的兩邊,身體直直的飛起,坐在了君臨的床邊,一雙眼眸裏沁滿了難以言表的疼痛。
    君臨昏昏沉沉的,聽到細微的聲音,睜開眼眸,那樣冰冷的眸子卻在看到吳九一那一瞬間溫柔起來,隨後輕啟有些皸裂的嘴唇,蒼白的聲音響起:“你來了……”
    就如同每次吳九一見到君臨時說的那一句,‘你來了……’那般的輕巧隨意。
    隻是君臨那話語說,一刻也不錯神的緊緊的望著吳九一,似乎生怕下一秒他便消失了一般。
    吳九一看到了君臨那眼角處不自覺滑落的眼淚,銀素麵具下的眼睛湧出淚水。
    君臨輕輕的握住吳九一的手,說的有些雲淡風輕:“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這是……我離死亡最近,離你最遠的一次。”
    那話說的平常極了,但吳九一卻聽出了裏麵的蒼茫和悲涼,以及……濃鬱的恐懼。
    一旁的平江眼窩深陷,抿著嘴唇,走到了一旁。
    君臨溫柔的看著淚水從吳九一銀素麵具下流出來,延伸到脖子裏。
    君臨的確是恐懼的,不是恐懼死亡,而是恐懼自己死了……吳九一該如何?自己還沒有幫他完成複仇,幫他去除他身上的天山寒釘,自己怎能這樣的便死了,就是憑著這樣的意誌,硬生生的君臨從閻羅殿裏走了一遭,又回來了。
    紅鳶回過頭看著身後有些木然的慕長寧,輕聲說道:“世子,先生還有話同君閣主說,我們先出去吧。”
    慕長寧頓了頓,終究是同紅鳶、平江一同出去了。
    大帳裏隻剩下吳九一和臉色蒼白的君臨。
    吳九一輕輕的將君臨的衣衫解開,露出裏麵帶著血的藥布,他微涼的手顫抖的輕輕撫摸上那纏繞了藥布的堅硬胸膛,心疼的問道:“如何受的傷?”
    吳九一是不會相信君臨那般容易就被人傷到的,況且還是身重兩箭。
    君臨眼眸溫柔的看著此時退去了麵具的吳九一,平和的說著:“同長寧一同攻城時,城上射下來的箭雨,長寧沒注意險些受傷,我替他擋了一箭,然後後背中了一箭。”
    君臨說的自然,吳九一卻有些不敢相信,君臨的武功極高,豈能是區區箭雨就能傷害到的……
    隻是再去追問君臨,君臨眼眸已然帶著笑意,道:“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
    那話倒是勾起了吳九一心中的恐懼,他不禁低垂了眉眼,嘴裏沙啞的說著:“你若是有事,我怎麽辦?”
    那話說的情真意切,深情極了。
    君臨看著吳九一此時褪去了所有的麵具,將最本真的那個脆弱而無助的樣子展現出來,禁不住心頭一緊,用盡全力一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也不顧胸口的貫穿傷,狠狠的吻上了吳九一的嘴唇。
    霸道而溫柔的說:“為了夫人你,我怎能有事!”
    吳九一臉上紅暈,心裏暗暗想著,這個男人真是一頭猛獸,受了這般重的傷依舊不能削弱他骨子裏的霸氣十足,卻也不敢掙紮,便任由他那般強勢的吻著。
    ……
    吳九一來的第二天,便仔細的聽著慕長寧將第一次攻城時的情形敘述了一番。
    吳九一一邊聽著,一邊思考著,這運城如同豐城一樣,不能硬攻……隻能智取。
    吳九一讓慕長寧和藍摯都先回去,自己再想想如何攻城。
    想著想著便來到了君臨的帳外,便直接進了去,正巧趕上了平江為君臨換藥,見到吳九一一進來,很明顯的手上一顫。
    君臨背對著門口,沒有看到吳九一,平江手上的一顫,顯然讓他一痛。
    吳九一忙滾動輪椅走去,輕聲對平江說著:“我來。”
    而君臨聽後,明顯的一震,想要躲閃已然來不及。
    吳九一看著君臨後背上那一處傷口,這似乎就是拿出貫穿的致命傷,若是再偏離一分,便傷及心肺。
    吳九一微涼的手碰觸到君臨的後背上,剛想要上藥,卻在看到那處傷口時,手忽然攥緊了拳頭,眉頭也猛的豎起,眼眸裏霎時間憑空生出了濃鬱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