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沒辦法,中國人天生含蓄內斂,我得“徐徐圖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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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甜甜背著她的包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一路走到了市中心廣場,心想好在她行李就這麽些,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在廣場上就近找了家裝修風格簡單大方,圍著透明玻璃牆擺放著一溜合約機展示櫃,logo是藍底紅字,疑似是電信公司的店鋪。
    甘甜甜自給自足,用英語跟發音古怪的意大利美女店員辦了一張電話卡,還選了個頗為實惠的手機套餐。
    等她從店鋪裏出來,卻又犯了難,她覺得當務之急應該是尋一處落腳的地方,可是她從昨天早上下飛機到現在,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飯,等她這會兒精神放鬆下來,不說餓得前胸貼後背,光是時差混亂的困倦疲憊就讓她連眼睛都快睜不開。
    “就睡一小會兒吧。”甘甜甜又坐回了昨天等毛佳佳時的那條小長椅,緊緊地抱著她的包,腦袋跟啄米吃的小雞似的點了兩點後,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嘿!小姐,你這樣睡會感冒。”
    甘甜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有人在她耳邊說了句話,還推了推她肩膀。她迷迷糊糊睜眼,那人逆著光蹲在地上,兩手撐在膝蓋上支起上身,一張被墨鏡擋了個大半的臉湊在她眼前。
    甘甜甜:“?!”
    這什麽情況?甘甜甜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她自己仰身後退的同時,還抬手將那人按著腦門往後使勁一推,那人猝不及防直接向後仰倒坐在了地上。
    “嘿!你!”那人也不惱,坐在地上用詭異的英語簡單抱怨了兩個單詞,調整了坐姿,手撐在膝蓋上也不著急站起來。他用另一隻手的食指把墨鏡往下鉤了鉤,讓它虛虛架在鼻梁上,露出了一雙深邃的茶色雙瞳,無奈地對甘甜甜道,“你的警覺性太高了,法醫小姐。”
    甘甜甜這才徹底清醒過來,這是——那個名叫光的警察?!
    “對不起,您剛才嚇到我了。”甘甜甜慢吞吞站起身,彎腰遞了手給他,“我拉您起來吧。”
    “看到你在這裏休息,不知是我們太巧,還是城市太小。”盧卡嘴角扯出個懶洋洋的笑,把手遞給她借著她的力氣站起來,語氣隨意地問她,“你在這裏等人嗎?哦對,我忘記了,你初來乍到還沒有家,這是?”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裏盈滿了笑意:“暫時無家可歸了?”
    甘甜甜聞言禁不住打了個抖,她隻覺得這兩句正常的話被他那華麗的嗓音莫名說出了股子酸溜溜的肉麻感,似乎還帶足了電量,她嘴角抽了抽,結結實實體會了把觸電的酥麻。
    “是啊。”甘甜甜無奈地點了點頭,關切地問道,“房子的事情弄清楚了嗎?我那個室友怎麽樣了?”
    盧卡聳了聳肩表示無可奉告,隻含糊地回她說:“事情還在調查,不過你的室友,已經被她的中國老板保釋了。”
    甘甜甜眼前一亮,頓時來了精神,她跟盧卡道了聲抱歉,從微信中找出毛佳佳之前留給她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
    毛佳佳既然已經出了警局,那麽作為她的中介,毛佳佳應該是能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的,別的不說,她找毛佳佳詢問個妥帖的暫居處所卻是可以的吧?
    毛佳佳留學意大利已久,人脈肯定是比她廣。
    甘甜甜等電話那頭的毛佳佳接通電話。果然,毛佳佳的老板聽聞她的遭遇,為她提供了一個單間可供她暫時居住,經過毛佳佳與老板溝通,老板也願意甘甜甜短期租住,並且房租收取得相當少。
    甘甜甜喜出望外地掛斷電話,背著她的包對盧卡揮手道別:“警察先生,我先走了,謝謝!”
    “再見,不客氣。”盧卡紳士地半躬腰,做了個“願意為你效勞”的動作,調侃地回道,“法醫小姐。”
    毛佳佳所說的中國餐館離市中心並不太遠,甘甜甜按照她的描述,走了十來分鍾,拐進了一條餐館集中的商業街,再往裏走了大約二十米,果然瞧見了一家商鋪上掛著紅木瑬金邊的牌匾,上書四個熟悉的中國字——“龍城酒樓”。
    甘甜甜義無反顧地推門走了進去。
    說是酒樓,其實這家中餐館並不是很大,不過百來平方米的餐廳。
    店裏這會兒還沒多少客人,隻有收銀台上站著一位年紀看上去不是很大的小姑娘,正在埋頭整理賬單。
    “請問,”甘甜甜站在門口,禮貌問道,“毛佳佳是在這兒打工嗎?”
    小姑娘應聲抬頭,笑著說:“你就是甘甜甜吧,她在後堂,你等著,我叫她。”
    她說完仰了嗓子,用口音頗重的南方話朝店裏喊了一聲。
    片刻後,毛佳佳跑了出來,她兩個袖子的袖口都挽得老高,手上還握著一串鑰匙,見到甘甜甜便道:“老板娘已經回家了,我先帶你去他們的員工宿舍,咱們先暫時在那兒擠一擠。”
    甘甜甜進來還沒兩分鍾,就又跟著毛佳佳出了門。
    毛佳佳說,老板娘在離飯館不遠的舊式公寓樓,買了一套四室一廳當員工宿舍,收銀的小琪、大廚蘭叔跟小跑堂阿南一人一間,其他的員工自己有自己的住處。
    毛佳佳邊跟甘甜甜絮絮叨叨,邊打開了房間門,請她進來,還說改天一定得帶著甘甜甜見老板娘一麵,當眾跟老板娘道謝才好。
    老板娘這套房子的格局很奇怪,沒有客廳,四個臥房一字排開,在最右邊的拐角處是廚房跟廁所。
    毛佳佳將最拐角的那個房間的門打開,轉頭對甘甜甜道:“喏,這間就是咱們的房間啦,家具還算齊全吧,有兩張床呢,咱倆正好一人一張。”
    甘甜甜卸了書包放在桌上,毛佳佳眼瞅著她一點兒沒在大火中損失的個人財產,酸溜溜地歎了口氣,說:“你收拾東西吧,我就先回店裏了,我現在渾身上下一窮二白,就指望著這份工作賺飯錢呢。”
    “哦好,啊對了!”甘甜甜聽出了她的話外音,也沒多想,叫住正欲出門的毛佳佳,“屋裏有wifi嗎?我手機的網絡業務還沒開通,我想聯係一下國內。”
    “有啊,你等等,我給你去拿密碼。”毛佳佳轉身從牆上撕下來一張手掌大小的紙,回來交給她,“下麵那行二十幾位的就是密碼,上麵那個是咱家網絡的名稱。”
    甘甜甜眼瞅著又是一串大小寫字母混雜數字的密碼,手指頭有點兒抖。
    “你輸好了,把這張紙再貼回牆上就行。”毛佳佳交代完,體貼地替她關了房門,自己回店裏繼續打工。
    甘甜甜將wifi連上以後,第一件事就是給她哥發了一條微信。
    過了五分鍾,她哥回複了她五個字:“怎麽回事兒?”
    甘甜甜手指頭停在屏幕上,想了想還是發了一條語音給他,沒辦法,這事兒細說起來字數有點兒多。
    她簡單扼要地敘述了從昨天包被偷到見到毛佳佳,到今天房子被燒被查違規,這短短二十四小時內所發生的主要事件。
    微信那頭靜了片刻,她哥回了一個瀑布汗的表情,外加一句沉重的調侃:“妹妹,咱不是去意大利取經的吧?”
    “我要是把《聖經》取回來,有人給我建大雁塔嗎?”甘甜甜苦笑著回他,“我估計跟這城市八字不合。”
    甘甜甜抱怨完,這才又給她媽發了個開心的表情,並配了一句:“來意大利的第一天,一切都好。”
    典型的報喜不報憂,她都快被虐哭了。
    不一會兒,她媽回了句她最不想看見的:“早點兒畢業回來,今天還給你又物色了幾個對象,人都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回來見麵。”
    甘甜甜心情複雜地回了個:“知道了。”
    等到了下午四點,毛佳佳趁餐館午休打烊,跑回來帶甘甜甜去了趟附近超市采購了些日用品。兩人大包小包地拎回家,毛佳佳這才頗歉意地對甘甜甜說,自己可能不能再給她當中介,幫她辦理各種證件了。
    因為毛佳佳自己也沒了證件,這幾天又要打工又要抽空補辦,需要各座城市間來回跑,也很麻煩。
    毛佳佳倒是挺實誠:“我給你說說怎麽辦,然後你自己去試試吧,你交給我的那些費用,我申請退還給你,你看怎麽樣?”
    甘甜甜隻能說好。她根據毛佳佳的說明,又在網上搜索了信息,做足了功課。又因為她報到的時間是在後天,所以她明天早上必須先去將稅卡辦好,下午拿著稅號單,再去郵局將居留許可的申請信封郵寄了。
    第二天,甘甜甜六點半就起了床。
    她心想著早起早拿號碼早辦完,後麵還要去郵局寄信封。
    她背著挎包,裏麵裝著她所有的相關文件,轉了兩趟公交車才到了辦理稅卡的辦公室。
    甘甜甜到的時候,也才不過八點半左右,辦公室前果然排了兩條長隊,全部是外籍人士在等著九點工作人員上班後,開門抽號。
    甘甜甜排在隊尾,抽出她的ipad,百無聊賴地開始看英文原版的偵探小說。
    十一點半的時候,電子牌上的號碼,終於跳到了她的一百一十三號,後麵跟著受理的窗口,在四號。
    甘甜甜將ipad放進背包,拿著號碼紙去前台領了一張表格,拎著她的表格跟號碼一起往四號隔間走。
    結果,等她站在四號隔間門口的時候,她瞪著眼睛,衝著站在辦公桌前,跟工作人員正熱鬧聊天的,某個穿著性感的男人,脫口便道:“怎麽又是你?!”
    怎麽是你?怎麽又是你?怎麽老是你?!
    盧卡上身的雜色格子襯衫開了三顆扣子,精悍的胸肌半隱半現,他下身是一條折在腳踝的休閑西裝褲,腳上是一雙頗俏皮的米色皮鞋。
    “嘿——”盧卡驚喜地笑眯著一雙淺茶色的眸子,一隻手插在褲兜裏,一手撐在辦公桌上,意外地說,“怎麽又是你?法醫小姐。”
    “你到底是幹哪行的?”甘甜甜笑得有幾分求知欲,“怎麽哪個行業都能遇到你?”
    “這是緣分,你信不信?”盧卡抬手撩了撩劉海兒,眨了眨左眼,對她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用英語道,“上帝給我的指示。”
    甘甜甜聳了聳眉,沒有搭腔。
    “你不信?”盧卡誇張地做出驚訝的表情,正要說話,他身旁的工作人員無奈地伸出手指,鉤了鉤他的襯衣下擺,仰頭吐出一句意大利語。
    “ok,ok!”盧卡低頭回了工作人員一句後,舉著雙手做投降狀。
    盧卡看向甘甜甜,招手讓她過來,興趣盎然地瞧著她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將證件跟表格一起擺在桌麵上,推給工作人員,說:“你要不要猜猜,他剛才問了我什麽?”
    甘甜甜搖頭道:“我不懂意大利語,你直說吧。”
    “他說,如果我想泡你,請等他為你辦理完稅卡。”盧卡眨了眨眼,眸中帶著笑意。
    這話怎麽這麽耳熟?
    甘甜甜蹙眉兀自琢磨著,工作人員已經不想管他倆了,他拿著筆照著甘甜甜的護照,把本該她填寫的信息,一筆一畫地幫她填寫好。
    “喂!別發呆。”盧卡喚了喚她,“你不想知道,我怎麽回答的?”
    “你怎麽回答的?”甘甜甜覺得他像是個自娛自吧,我聽著。”
    盧卡悶聲笑了笑,嗓音低沉悅耳,他一本正經中又明顯帶著戲謔,說:“我對他說,他誤會了。我知道中國人講究含蓄,我才見過你兩次。如果現在說泡你,你會打我。”
    甘甜甜:“……”她第一次被人用中歐之間無法跨越的文化差異當幌子,當眾調戲了。
    甘甜甜骨子裏還是保守大過於開放,她是在一門忠烈的甘家長大的,職業的局限性又很強。她本身沒有多少機會,可以接觸到開放性的思想與文化。所以,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盧卡也不催,手撐著桌子隻是兀自帶著笑凝視著甘甜甜。旁觀工作人員拿著甘甜甜的表格,在電腦上錄入信息。
    工作人員將需要簽名的地方用“x”標出來,遞了支黑色圓珠筆給她。甘甜甜將空給她的住址跟郵箱填了,又埋頭將名字的拚音簽在上麵,將表格再推回去。
    “gan tian tian……”盧卡看著她動作,按照意大利語的拚讀規則,兀自嚐試拚讀著她的名字,結果,那擺不對位置的舌尖扭曲了發音,他實打實地給她把名字念成了“趕天天”。
    甘甜甜:“……”
    盧卡又喃喃地重複了一遍“趕天天”的音,他好奇地抬頭問甘甜甜:“你的名字有什麽含義?”
    甘甜甜抬頭,對上他盛滿求知欲的認真眼神,抿了抿唇,本來一個可以讓她選擇跳過的問題,她還真就實誠地回答了:“我大哥叫ganzhe[拚音],甘哲諧音一種水果。我的出生算是個意外,家裏人一時不知道怎麽起名字了,就想起來既然大哥名字是水果,水果又是甜的,所以……”她有點兒胃疼地擰著眉,無奈攤手,一點兒不覺得這名字很甜,“我就叫作——甜甜了。”
    “啊!”盧卡福至心靈,頓悟道,“你的名字是——sweet的意思?”
    “算是吧。”甘甜甜點頭。
    盧卡眯著眼睛笑著打量她,眼角眯出一條細細的尾痕,半晌後他嘴角一挑,喉頭滾出一個頗有韻律感的單詞,發音明顯不是英語:“dolcinna[意大利語]!”
    “什麽?”甘甜甜跟工作人員一起抬頭看他。
    “dlocinna!嗯,趕天天,你有沒有意大利語名字?”盧卡笑得分外得意,“跟你的名字意思一樣,甜甜。你意大利語名字,就叫dlocinna好不好?我幫你想的,肯定沒有人跟你重名。”
    甘甜甜沒有立刻答複他,她低頭觀察工作人員的表情,見他悶頭想笑又憋住不笑的糾結模樣,登時就覺得這家夥保準在使壞。
    工作人員把甘甜甜的稅號單打印給她,又給她拿英語解釋說:“你的稅卡會在一個月內,寄到你家的郵箱裏。在此之前,千萬不要把這張紙弄丟。”
    甘甜甜向他道謝,起身的時候,彎腰湊在他麵前,眯眼低聲道:“麻煩您告訴我dlocinna是什麽意思?”
    盧卡聞言立刻站直了身體,用手推了推工作人員的肩膀,明顯帶了點兒威脅地說了句意大利語。
    工作人員卻沒買盧卡的賬,他哈哈大笑,用英語拆了盧卡的台,他說:“他叫你小甜甜!”
    甘甜甜:“!”
    我靠!幸好提前問了一句,這要是真傻逼到以後逢人就介紹“請叫我小甜甜”,簡直就是自薦枕席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