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不會離開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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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這一次離開這裏前不會再發生什麽,結果在當天晚上去樸錚那的路上,我就接到了一通電話,是楊亞俐用葉藺的手機打給我的。
    她說葉藺的妹妹剛才進了搶救室,葉藺在趕去醫院的途中出了事故。
    我握著手機的手漸漸冰涼,“他怎麽樣?他妹妹呢?”
    楊亞俐的聲音不太客氣道:“還活著,他妹妹也搶救過來了,我打你電話是因為他昏迷不醒還在叫你的名字。市第一醫院,你愛來不來。”
    掛斷電話,我久久說不出話,身邊的人已將車停到旁邊的停車道上。
    “郗辰,我得去趟醫院。”
    他沒有說什麽,重新發動了車子。
    在醫院找到楊亞俐,因為是晚上,周圍沒有多少人,她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我走過去,她抬頭,泛著血絲的眼睛看著我,“簡安桀,沒想到你還挺有情有義。”她說著站起來,冷笑了兩聲,“我以前讓你走,別再出現在他麵前,我以為一直等著,他總會回頭來看看我,但我發現我錯了,在他心裏,你給他的愛才是刻骨銘心的,我的等待從來就是一文不值!可悲的是,他為了你自殺,你卻在國外逍遙自在,簡安桀,你根本不懂什麽叫愛!”
    這種說辭讓我不由深深斂眉。
    “楊小姐,請謹言慎行。”這時冷淡的嗓音響起。
    楊亞俐終於看到我身後的人,表情明顯一滯,“席郗辰?”下一秒像突然明白了什麽,“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
    “這裏是醫院,還請楊小姐注意場合。”波瀾不驚的語調,席郗辰攬住我的腰要帶我往前走去。
    “席先生,怎麽,你是怕我說什麽嗎?”楊亞俐的口氣突然決絕起來,“你的目標一直都是她,我竟然沒想到,席先生,要論居心叵測,真是誰都比不過你。”
    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讓我抬頭看向身旁的人,他的臉色冷凝。
    “簡安桀,你知道,葉藺一直很缺錢,但他沒有用過我一分錢……五年前他妹妹病情惡化住了院,有人突然來找我,我媽是在電視台上班的,那人是電視台領導帶來的,說讓我幫忙出麵讓葉藺簽一份合同,簽他當藝人,隻要簽了合同他就能拿到一百萬,以後收入也跟公司平分,合同期八年,而合約裏還有一條規定,前五年不能出國。葉藺信得過我,他簽了……是,我也有私心,我不想他出去。但我以前以為席總會為一份合同不惜自己親自出麵找上我是因為事關親人,不想葉藺拖累簡家大小姐,卻沒想到比我更有心!席總,你真是厲害,真有先見之明,知道五年後你妹妹已經被你追到手?”楊亞俐看著我,滿眼嘲諷。
    我發現自己有點顫抖,我已經理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感覺!
    席郗辰的手覆上我的手背,有點涼。
    “楊亞俐,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顫聲問。
    “你何不直接問他?”楊亞俐冷笑。
    我轉身看向席郗辰,他臉色陰鬱,眼中是全然的無波,無法解讀絲毫。
    “席……”
    “你——問我,是嗎?”他的神情也肅穆起來。
    “我想知道。”我說得異常平靜。
    席郗辰放開我的手,當冰冷撤去時竟讓我的心口隱隱一痛。
    他的眼中黑不見底,黯然一笑,“是。”
    這裏是醫院,我不想在外麵跟他討論更深的話題,我低聲道:“我去看他,你先回去。”我想之後再跟他談。他卻在看了我好一會兒後,突然轉身就走。
    我張了下嘴,終是什麽都沒說。
    “葉藺如果出什麽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這是楊亞俐離開醫院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嗬,她不原諒我,她又算什麽呢?我虛笑著走到病床前,看著麵容慘白的葉藺,他躺在那裏,滿身是傷,呼吸微弱,好像隻一瞬間就會消失一般。
    我去看了葉藺的妹妹,我印象中她一直是葉藺當年跟我描述的樣子,胖胖的,很可愛,笑起來的時候還有酒窩。但眼前的女孩,瘦骨嶙峋,毫無生氣。
    護士告訴我,她患的是一種慢性自身免疫性疾病,因神經、肌肉接頭間傳遞功能障礙所引起的,以前還能出院回家住,這一次惡化後恐怕要一直住院了。
    之後的一天,家珍和還在大陸的小迪一起過來,我無力多說什麽,樸錚來時,他輕輕摟住我,眼裏盡是心疼,他之後又回去給我帶了些我留在他那邊的換洗衣物過來。
    接下去的日子,我一直陪著葉藺,等著他恢複意識,等著他醒來。期間他父母來了一次,之後再沒有來過。
    我待在醫院這幾天,我知道有人在暗中幫我,醫院的事,警察局來了解情況,一切的一切,我知道有人在幫我處理,不是他,但,卻是他派來的。
    五天過去了,葉藺依然沒醒,我一晚沒有睡,因為白天時醫生跟我說他再不醒來可能會有危險。天還沒全亮,我走過走廊,走到外麵門口的台階上坐下,抬頭望著依然有星星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突然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看見醫生和護士向東邊的加護病房跑去,心口一窒,我略顯不穩地站起來,跟著跑過去——那是葉藺的病房。
    我被護士攔在外麵,隻能站在玻璃窗外看,隻看到一群穿白衣的醫護人員圍著病床檢查著、忙亂著——
    慌神間,我似看到了一雙猶如星辰的明亮黑眸……
    葉藺醒來兩天,恢複狀況良好。
    “醫生說,你現在隻能吃流食。”
    “我嘴裏都淡出鳥來了。”葉藺啞著聲不滿道。
    “等會兒推你去醫院的小花園裏逛逛?”
    “那還差不多!”
    行人來往的花園小道上,我們一路過來,不知是不是我敏感,總覺得有不少目光聚焦在坐在輪椅上的人身上,最後竟然有人跑上來一臉興奮地要求他簽名。
    我驚訝不已。
    葉藺笑得驕傲,“我是明星嘛。”
    “你不隻是模特?”
    “錯,是名模!”
    葉藺妹妹的病情這幾天很穩定,他醒來第一天就去看了,他跟我說了很多他妹妹的事,說她怎麽堅強、怎麽勇敢。我靜靜地聽著,看著他,看著躺著的葉淼,忍不住紅了眼睛。
    這天傍晚樸錚又過來一次,看到我就上來抱了抱我。
    “他這兩年壓力可能真的很大,所以之前才會……”樸錚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明明兩人是相互喜歡的,怎麽老是要鬧別扭呢?多遷就遷就他,葉藺這人雖然表麵上看上去挺不正經的,但心思是細膩的,對你,他真的挺……安桀,不管怎麽樣,哥隻希望你過得幸福。”
    “我會的,哥。”我吸了吸樸錚身上的陽光味,隻能這樣說。
    送走樸錚,我推開病房的門進去,看到葉藺坐在那,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指尖。
    “怎麽了?無精打采的。”我走過去問。
    “你還是要回到他的身邊是嗎?”燈光在他的睫毛下留下一片陰影。
    “葉藺。”我坐到床沿,輕輕擁住他,喃喃道,“我永遠在乎你。”
    他伸手將我抱住,很緊,很緊。
    我洗了把臉,從洗手間出來,還沒走到葉藺病房門口就看到幾名西裝革履的男士站在東邊的走廊上。似乎是一種本能,心裏隱隱有點不寧靜,腳下沒有停,我快步走過去。
    “……好好休息。”低沉的聲音從裏麵傳出。
    腳步硬生生滯住,下一秒砰的一聲,與迎麵走出來卻頻頻回頭看的護士擦撞到,托盤上的藥物針劑掉了一地,幾乎同時病房裏所有的人都往這邊看過來,我終於知道什麽叫“眾矢之的”。
    看了眼護士漲紅的臉,我俯身下去撿地上的物品,她一怔也忙蹲下來幫忙,“對、對不起。”
    我牽強一笑,“是我突然停下來。”將托盤遞給她。
    “簡安桀,你過來。”葉藺朝我伸手,滿麵笑容。
    我起身走過去,與那道身影擦身而過。
    “簡安桀,渴了,給倒杯水。”
    我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遞過去的動作稍顯躊躇。
    “放心,我不會讓你喂的。”葉藺扯唇一笑,拿過水杯喝了一口。
    “啊,忘了介紹,我公司的幾位上司。”空著的手指了指房中的那幾個人。
    “原來你就是那位‘簡安桀’。”這是年屹含笑的渾厚嗓音。
    我無奈地轉過身,“年先生。”
    “你直接叫我年大哥我也不介意。”年屹說著,看了眼他旁邊的人。
    我感覺到那人的視線從我身上淡淡劃過,然後轉向別處。
    “有一位出手闊綽的老板就是好,不做模特了也能照樣拿工資。”葉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爽朗中帶著三分桀驁。
    “是啊,小夥子,你的確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你的老板。”年屹八麵玲瓏地道。
    “年總經理,我這不是剛才都感激得誠惶誠恐了嘛。”葉藺談笑自若,說完拉住我的手,把我一把拉坐在了床鋪上,“你擋住我的視線了,看不到前麵。”
    “力氣恢複了不少。”我說。
    “主要是某人照顧得好。”他無所顧忌地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我不再接話,眸光看到不遠處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手掌慢慢握緊。
    “走吧。”他依舊是淡然從容的姿態,但開口的聲音卻是冷如冰霜。
    年屹點頭,“是,老板。”
    孤傲的身影率先走出病房,沒有任何的拖遝和遲疑。
    等病房裏隻剩下我跟葉藺,他開口道:“你生氣了?”
    我不知道為什麽老是有人問我是不是生氣了,“沒有。”
    “就算你生氣現在也不會跟我說了吧?”
    “休息吧。”我走過去,給他取出幾粒藥。
    “你明知道我現在根本就睡不著!”
    “那麽,你想聽我說什麽?”我側過身看著他,“是,我是不大高興。”
    葉藺的表情很受傷,眼睛裏有著幾分淒涼,“你要去找他了?”
    我低下頭,看著指骨間滑動的藥片,“是。”
    “如果我不問,什麽時候?”
    “傍晚就會走。”
    葉藺頹然靠到床頭,前一刻的氣勢這一刻已經完全泯滅,“你走吧。”
    “先吃藥。”
    “我又死不了!”
    “吃藥吧。”我堅持道。
    葉藺突然笑起來,“反正要走的,那麽幹脆現在就走好了,免得我看著就心煩!”
    我歎息,“葉藺。”我看著他,眼神很認真,語氣也很認真,“我說過的,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說過——”我撫上那頭柔軟的黑發,“當我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會全心全意地愛他……我永遠不會先背叛愛我的人……葉藺,我現在愛的是他。”
    當我帶著滿身倦怠走出病房時,手機響了,上麵顯示的名字讓我沒有多想便按下接聽鍵。
    “簡小姐,”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卻不是他的,“我是年屹。可以談一談嗎?”
    “你說。”我壓下失望,淡淡開口。
    “簡小姐,我比elvis年長幾歲,認識他多年,他在工作上幾乎無往不利,但對感情的事卻很不擅長,他可能把愛情當事業在做。”之後他有些鄭重地說,“他以前幾乎滴酒不沾,現在每天晚上酒不離手,這樣下去人遲早會垮掉的,不管你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