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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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更兼秋,飄落知誰問?兩鬢歲月今又添,生死不相論!》
《擬把悲歌吟,疏狂人生困。些許失意明再有,今朝糊塗混!》
就在眾人的目光聚焦妖狐和武夜來的時候,武夜來禦駕而來的青鸞鳥也已到了他的腳下。一身琉璃青的青鸞扇動著巨大的翅膀,周身流波滾滾,宛如一隻換了顏色的鳳凰。
青鸞鳥天下間也隻有神武山莊才有。每一次神武山莊的弟子出來遊曆,都會禦駕著他們的青鸞鳥出來。青鸞鳥自然也成為了神武山莊的象征!
僅管萬宗堂的馴獸術天下獨絕,可他們的典籍上從來沒有記述過關於青鸞鳥的絲毫來曆。仿佛青鸞鳥是跟神武山莊同時伴生的,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過去,也很難預知他們的未來!
妖狐看了一眼青鸞道:“此鳥竟跟神鳥鳳凰如此相像,真羨慕你們神武山莊!”
青鸞鳥仿佛聽懂了他的話,迎空鳴叫了一聲。那聲音中說不出的得意與自豪!
武夜來看著妖狐緩緩道:“或許它更羨慕你,可以修煉到放眼天下都很少有人比及的地步!”
妖狐突然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無限的驕傲與寂寞。
一般能驕傲的人都有資本。有資本的人一般都忍受過別人不能忍受的寂寞。正因為他們能忍受寂寞,所以才會在有一天他們有了驕傲的資本。妖狐想必是這樣的吧!
妖狐的目光又緩緩地落入了森林的某一處,那目光中寫滿了歉然與無奈。
是什麽樣的事能讓他歉然?又是什麽事使他無奈?
他明知這一戰,他勝算的概率幾乎已經達到了零,可他依舊要用生命一搏。他要搏回的不僅是十五年的失敗,更是他這一生的追求。
死也要轟轟烈烈,死也要痛痛快快!
武夜來沒有順著他的目光去看。他也不必去看。在他看到妖狐的瞬間,他就明白了流連在柱陣中的小狐狸是幹什麽的了。他知道此刻妖狐目光所及的地方一定就是那隻小狐狸所在的地方!
萬物都有情,何況是已經修煉了數不清歲月,幻化成人的狐狸?
良久,妖狐收回目光,猩紅的雙眼冷冷地看著武夜來道:“我們開始吧!”
武夜來看了看妖狐,然後嚴肅地點了點頭。
秋雨在二人沉默般的對白間,瘋狂地降臨。大荒山的那些落木,瞬間也哀怨起來。本就是傷心地季節,何苦又來徒增傷悲?秋風更不解風情,呼嘯地趕過,儼如霜雪般讓萬物憔悴!天地嗬,你可明白,這樣的夜也有人會肝腸寸斷的!
妖狐虛幻的身影在秋雨秋風的竟撲下,搖搖晃晃,仿佛蜘蛛網在風中一般,隨時都可能裂開去。妖狐沒有關心他的身體,他隻關心他此刻凝聚出來的黑雲。
黑雲在他的周圍一層層凝聚,越凝越濃,最後幻化成一把把利劍。這些利劍黑雲翻滾,形成一個巨大的劍陣,劍尖全部指向武夜來。
在當今天下六大派中,除了神武山莊的弟子能獨自一人施展出劍陣以外,其餘的五派沒有人能施展。因為施展劍陣不僅需要龐大的真氣來支撐,更需要無上的劍陣口訣才能施展。這兩個條件對於五大派的人來說,太難了。當然沒有人知道魔教的教主會不會施展劍陣,因為至今為止,沒有人看到過魔教教主施展劍陣!
現在所有的人都看見了妖狐凝聚出來的劍陣,五派所有的人都開始在擔心武夜來能否接下妖狐的這最後一擊。
之所以說是最後一擊,是因為誰都看得出來,妖狐已經透支了他所有的真元來發動這一場劍陣。無論結果誰勝誰負,他都必死無疑。
這一種一招見勝負的方式也正是武夜來想要的。隻有在這一招的全力攻擊下,才能讓妖狐的劣勢有所逆轉。這也是在他看到妖狐布置出劍陣的同時,心裏唯一安慰的地方!因為他至少不會像妖狐一般透支真氣來決定這一戰的!
同時武夜來也佩服妖狐,隻有這樣一招決勝負,他才能一生轟轟烈烈,痛痛快快!
因此武夜來隻有成全,他也將會全力迎上這一招。因為妖狐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
無數把黑雲凝聚的利劍朝武夜來飛來,猶如無數的飛蝗,漫天的箭矢。楊郎閉上了眼睛,他不敢看過程,他現在隻想立即聽到結果。聽到武夜來勝了的結果。
五派十二位首領在看到劍陣發動的瞬間,他們隻有一個念頭:若我是武夜來,此刻將會怎樣?他們迅速將平生所學的最具威力的招式在腦海中演化了一遍,都感覺,即使他們將所有的劍招使出來,也無法抵禦這漫天的飛劍。等待他們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成為劍泥!
此刻,除了楊郎以外,所有的人都在睜大眼睛地看著神武山莊這一個傳奇門派的這一代遊曆弟子武夜來是如何擋過這劍陣的?
當然還有大荒山森林某處的一雙眼睛,此刻也在緊緊地看著。不過她看向的不是武夜來如何化解劍陣,而是看著逐漸模糊地妖狐的臉。她的手緊緊地陷進了她所扶的那棵樹,雙唇咬得緊緊的!
劍陣齊發的瞬間,武夜來身形動了。他單腿盤曲而立,站在青鸞的背上。他那根碧綠如翡翠的簫,已經湊到了他的嘴邊。他竟然要吹簫,這個時候他竟然吹簫?
簫聲四起。簫聲如同奔騰的真龍,從簫孔裏騰出。然後匯聚從武夜來身上流出的真氣,逐漸壯大,然後朝無數黑劍飛去。
妖狐的是黑雲劍陣,武夜來的是碧綠的龍。妖狐盡量維持著劍陣最大威力的發出。而武夜來仿佛悠閑地吹著簫,如同閑雲野鶴。好像這一場對決,不關他的任何事!
隻有妖狐才知道武夜來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這樣輕鬆。能同時吹出那麽多真氣幻化成的龍,要怎樣損耗恐怕隻有當事人武夜來才最清楚?
武夜來的簫聲並不激昂,緩緩地如流水。而從他簫裏騰出的那一條條碧龍,卻活躍十分。他們纏繞在一把把黑色的利劍上,讓利劍不能前進一步。有的利劍已經被碧龍消融,有的利劍則被碧龍駕馭,反轉方向朝妖狐刺去。
秋雨仿佛也竭盡力氣地透支,想把這一生在這一夜完全融入大地。秋風自不甘墮落,也如洪水猛獸般,紛紛襲來。
夜越發的淒涼,淒涼如悲歌!
妖狐的劍陣逐漸瓦解,甚至那些被碧龍禦駕的利劍,也逐漸匯攏,正準備朝他那張越來越模糊地臉刺去。
無論誰都看得出這一場戰鬥即將結束,結束的結果也將如楊郎所期望的那樣!
碧龍駕馭的黑劍有數百把之多,對於刺殺已經透支真元的妖狐來說已經綽綽有餘了。數百把利劍在武夜來眼睛閉上的那一刻,全部刺了出去。
武夜來不忍心就這樣看著妖狐死去,可是他又不能不刺!因為這個對手是值得尊重的。值得尊重的對手,一般都有自己的權利去選擇怎樣的一個死法。妖狐既然已經選擇了要轟轟烈烈,痛痛快快的死,武夜來也隻有成全。
有時候成全也是件很痛苦的事!
就在武夜來感覺利劍已經觸摸到妖狐那張虛幻的臉時,他突然聽到一個女子的哭聲從大荒山下麵傳來:“不要……不要……”
武夜來的心戛然一痛,這句話那麽的傷感,仿佛他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一般。
剛要刺進妖狐那張臉的利劍,在武夜來聽到這哭聲的瞬間紛紛潰去。武夜來停止了吹簫,雙腿站立起來,目光凝視著妖狐那一張更加模糊地臉。
武夜來到底沒有成全妖狐,不過妖狐的雙目看向武夜來時卻沒有絲毫責備之意。相反他猩紅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感激。
武夜來看到的不僅是妖狐感激的目光,他還看到了一身白衣的一個女子站在了妖狐那張逐漸變小,消融的臉龐下,泣不成聲!
這突然地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甚至五派的高層聯想到百祖山弟子遇到的妖獸幻化成人的事,已經猜出了此女的身份。隻是現在武夜來沒有動,他們也不能說什麽!
妖狐看著哭泣的白衣女子道:“小景,對不起,我這一生都辜負了你!如果真有來生,我們還能在一起的話,我情願放下所有的仇恨,和你在一起!”
小景的白衣女子大聲哭道:“你沒有對不起的,換做我是你,也一定會像你一樣做的,隻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罷了……”
妖狐看著哭泣的小景,歎了口氣,然後目光看向了武夜來。
不等妖狐說話,武夜來已經開口道:“你放心,隻要我活一天,她就一天沒有生命危險!”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武夜來不由得問:“我又能活多久呢?”
妖狐看著武夜來,突然笑了。笑裏充滿了感激。
小景聽到這話更加大聲哭道:“我不要誰保護,我隻要你……”
小景已經不能再說下去了,因為妖狐已經開始潰散,他的臉大麵積消亡,等待他的隻有死亡。
小景朝著妖狐那飄散的笑臉抓去,她多想再保留一絲他的麵容!可漫天的空曠,無限被拉大的蒼穹,怎會理解這紛擾的感情呢?
秋雨下瘋了,瘋得喪失了理智,打落在別人尚未冷徹的淚上!秋風更加無堅不催了,催得沒有一眼,是可以萬年的!
該去的東西,始終要去了。
該來的東西,也始終會來。
淒涼的夜在這樣的情景下,仿佛會唱歌:
秋雨飛滿天的傷悲
相思不竭千年等待有誰回
天盡頭又飄起了蕭蕭落葉隻為一個情字等盡了輪回
人不醉心卻在破碎
淚如血誰懂了此刻萬物已經幻化成灰
秋風吹了憔悴散在寂寞容顏的邊陲
我知誰誰又在這一生把我了解
或許悔這一生隻有我把你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