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糾纏·杏花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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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4 !
    我撇嘴,是有好多人在看你。沒有人走到哪裏身後就跟著四大金剛之三外加一管家的好不好?
    我看著遠處的花神咖啡廳,轉頭對他說,你知道那家咖啡廳吧,好有名的。
    他笑,說,你是去喝咖啡,還是去喝有名啊?
    我說,那是我心中的聖地呢。旅行攻略上都有特別介紹的。
    他說,那你看沒看求偶攻略?你這種類型該如何找男朋友?
    我皺眉,說,什麽跟什麽啊?
    他隻是笑,眼底笑意淺淺,如同那日我縱身躍下時海麵的波光,一時間,讓我無由的悲傷又難過。
    我牽著他的手去了咖啡廳,遺憾的是沒有座位,還得等位……
    他說,我陪你等就是了。
    我說,算了吧。
    他就笑,說,這可是你的聖地啊。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你的聖地?
    我說,你要是真這麽好心,願意陪我來朝聖,不如……我們約好了,五月的最後一天,我們到這裏喝咖啡。晚上八點,不見不散。
    他一愣,似乎在思忖什麽,有些為難的表情,但隨即釋然,隻是有些不解地問,為什麽是五月的最後一天?
    我笑笑,說,因為我有那天那個時段的優惠券啊。
    我明顯看到他臉上有一種要掀桌子地衝動——就為了個這啊!
    他沉默很久,說了一句,不見不散。
    我轉頭,發現錢伯竟悄然站在我們身後,也不知何時來的。
    他衝我,微微一笑。
    我們兩個人又走回了廣場,繼續尋找我們的二手寶貝。
    突然,我發現了一位穿著深色衣裳的老人,在賣一堆古色古香的舊物,一看就很東方的那種。
    我對程天佑說,八成是八國聯軍的時候從咱那兒搶的!
    程天佑說,就不興是人家的東方情人的遺物嗎?
    我說,哪裏有人去賣自己情人的遺物啊?
    他想了想,說,等你去世了,我就將你的遺物賣掉!
    我說,什麽意思啊?
    他說,意思就是你是我的情人啊。
    我說,太過分了!
    他就笑道,通常女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是嫌你不夠過分!
    我說,我以後不再陪你了!
    他說,沒關係,我陪你!
    我說,你好討嫌!
    他說,這是女人打賞男人的讚美詞!
    我說,你就不怕你的薑生聽到會吃醋嗎?
    他愣了愣說,沒說話。
    我見他如此,有些尷尬,說,不好意思,我不該提她。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低頭“看著”我們十指相扣的地方,說,她該有她的幸福。
    涼生說過,愛情是彼此放一條生路的。
    這時有人擁擠過來,我被重重地擠入他的懷裏。
    他突然緊緊地抱住我,仿佛用盡了一生的力氣,他說,如果我的眼睛好了,我一定會找到你,看看我的阿多是什麽模樣。
    我抱著他,眼淚流了出來,三亞那一天,他也曾如此用力地擁抱過我啊,我說,如果不好,也回來找我好嗎?
    他沉默半晌,說,為什麽?
    我說,因為我是薑生。
    我忘記了這個擁抱是如何結束的,他拍拍我的肩膀,笑了,說,阿多,今天的角色扮演越加優秀了。老錢從橫店找的你吧?
    100 對於女人,直接征服更有用一些。
    周末的下午,我回去的路上,緊緊抱著程天佑從那個老人那裏買給我的一套古刻版的《東坡誌林》。這是兩天前我們倆逛舊物市場時,翻到了一本。
    老人說他有一套,但是要找一下。
    於是,兩天後,我們終於拿到了這套書。
    老人說這是中國的,清刻版。他說是一位老夫人生前留下的,她租住在他母親的房子裏,後來,她去世了,把所有東西留給了他。然後,他就在這裏販賣她的遺物。
    我們成交的時候,老人額外贈送了我們一個八卦。他說,她一直在等她的情人,每天都在聖母院門前花圃的木凳上等他。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他一直都沒有來。
    後來,老夫人年紀大了,患上了老年癡呆症,總是丟三落四,有時候忘記鎖門,有時候忘記關水龍頭,有時候竟然會忘記自己吃過飯,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但這麽多年來,她唯一沒有忘記的就是,每天黃昏的時候,到聖母院門前的木凳上,等他——那是他留給她的舊時約。
    她去世在去往聖母院赴約的那條路上……
    老人聳聳肩,說,可她的情人呢?早已忘記了她吧。他的一句輕諾,而之於她,卻是一生之重。
    我聽著程天佑的翻譯,猛回頭,你會法語?
    他一臉傲嬌的小表情,緊緊一握我的手,說,我會的很多很多……怎麽,你都想嚐試一下嗎?
    我說,流氓啊!
    他說,過獎。
    我將古書抱回家,開門的那一刻,平複了一下混亂的心跳。
    老陳從客廳裏走了出來,幫我將古書接住,說,薑小姐這些日子早出晚歸的,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我搖搖頭,說,就是在畫畫。
    老陳沒再多問,隻是點點頭,說,哦,對了,這幾天小姐都喊累,沒有跟您說上話,其實三天前,先生的父親來過了。
    我看著他,想起大前天夜裏在門前聽到的他和周慕的對話,輕笑道,這倒奇怪了,他什麽時候認下這父親了?
    老陳看看我臉上掛著的笑,小心翼翼地說,就是當時北先生出了事……先生也是無奈……
    我回頭看著老陳說,你是程家的人?
    老陳愣了愣,說,我是先生的人。
    我低頭,說,我怎麽覺得你是周慕的人。
    他是我的人又如何?!不然,你以為程家有誰會對他死心塌地至此,錢伯呢,還是老汪呢?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我猛然回頭,隻見周慕氣定神閑地走了過來。
    老陳忙喊,周總。
    我笑道,不是老爺嗎?在我麵前至於如此避嫌?
    周慕看著我,微微地笑著,說,他是不是我兒子的人不重要,關鍵是你是我兒子的人。
    我看著他跟個軍閥似的表情,並不想搭理,但是也不想太過無理,免得兩下都難堪,於是就說,我有些累,想休息了。
    周慕說,和程大公子笑語歡顏的,如何不累?
    我猛然轉頭,說,你監視我?!
    周慕坐下,接過老陳端來的茶水,看著我,說,我不想我兒子喜歡的東西被別人給弄走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進來說,陳叔,先生的車到了。
    涼生?!
    我一愣。
    周慕看了我一眼,氣定神閑地喝著自己眼前的茶。
    涼生走進門的時候,我正愣在那裏,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一進門,看到我,眼睛就明亮如星。他衝著我走過來,旁若無人一般,將我一把擁進懷裏,說,薑生,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
    我用手抵住他,一時間,竟不知作何言語。
    周慕從我身後緩緩走上前,涼生這才發覺他的存在,有些愣,放開我,說,你怎麽來了?
    周慕笑道,看樣子,用得到我時是父親,用不到我的時候就沒有這稱呼了。
    涼生沒說話。
    周慕說,我來看一位故人,聽說她仙逝了。
    他說,作為父親,我還是有氣量的。我給你時間,讓你習慣我這個父親。但是,作為男人,還是少一些氣量吧,別妄圖給女人時間,讓一個女人習慣你!對於女人,直接征服更有用一些。
    他拍了拍涼生的肩膀,說,我回酒店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101 問。
    他問,今天阿多沒有來嗎?
    這句問話,他已經重複了一周。
    錢伯小心翼翼地回他,三少爺來巴黎了。
    他說,哦。
    錢伯小心翼翼地說,綦天動力收購被阻一事,聽說背後的大boss是三少爺和陸文雋,他們倆暗地裏聯了手。
    他說,老爺子知道不?
    錢伯說,還不知道。
    他說,那就別讓他老人家知道了,免得動肝火。
    錢伯說,是。
    錢伯說,有件事情,我一直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說。
    他說,不知道的話就別說了。
    錢伯被憋得死死的,一臉不甘心地看著他,說,我還是想告訴大少爺。綦天動力收購期間,大少爺重陷歐陽嬌嬌一事,薑生的口供絕對……
    他說,別說了。
    錢伯說,可大少爺你對她深情至此,她卻……
    程天佑說,我讓你別說了!
    若是心恨至此,怕也是因愛而起。
    他苦笑了一下,這大概是自我安慰的最好方式。
    他轉臉問錢伯,說,我回國的日子定好了嗎?
    錢伯說,定好了,和手術都定好了。後天便出發。隻是,大少爺,您真的決定在國內做手術嗎?
    他點點頭,說,手術若成功,在哪裏都一樣;可若失敗,在國內更容易收拾殘局,對吧?
    錢伯的眼眶突然紅了,他是從不與人交心的笑麵虎,從無真心可言,但程天佑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人。
    程天佑說,我若康複了,必不能看著涼生和陸文雋的同盟強大下去。
    錢伯說,您的意思是……?
    程天佑說,瓦解掉他們倆的同盟!
    然後,他默默補充了幾個字,不惜任何代價!
    錢伯說,聽說三少爺和沈小姐前些日子交往甚密,前幾日還曾同遊……
    程天佑怔了怔,微有怒意,說,消息當真?
    錢伯笑笑,說,當然,這等風流韻事,杜撰的成分也會有。
    程天佑沉默了半天,說,他不會的!
    錢伯便不再說話。
    那些刀光劍影的話落盡,他默默地站在窗前。院子裏的陽光,與他無關;藍天上的白雲,與他無關;樹枝上的鳥兒,也與他無關。
    錢伯從他房間裏退出,他側著耳朵傾聽,直到門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才抬頭,輕輕地念了一句,我後天就要走了……我的阿多,她明天會來嗎?
    102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整整一周的時間,我都將自己鎖在屋子裏,默默地翻著那一卷不勝脆弱的古刻版古書。
    他的眼眸,他的微笑,他的皺眉……無一不在我的眼前。
    我低頭,卻見手腕上涼生送我的佛珠,瓷白如骨的硨磲,一如那個少年往日純淨的眉與眼。
    我的眼淚滴下來,濕了泛黃的古書,也濕了骨白的硨磲。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涼生敲門的時候,我忙擦幹眼淚。
    我打開門,衝他笑笑,剛要開口,他就刮了刮我的鼻子,說,你看你,笑得這麽難看,還不如不要這麽強顏歡笑呢。
    我說,沒有啦。
    他說,人都是有心事的,所以,這些天我都沒來打擾你。
    他說,隻是今天,安德魯說,語言學校的老師問起你來……所以,我就過來告訴你一下,看看明天你是不是去一下學校。
    我看著他體恤溫柔的模樣,多麽想告訴他,我看到程天佑了,他的眼睛因我而盲,涼生,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莫說這對他本已是傷害,更何況,錢伯叮囑過,天佑目盲的事情,誰都不能告訴。
    他看到我擱在案幾上的書,說,好東西,怎麽不和我分享一下?
    我迅速將書合上,對他說,你如果喜歡,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找,那家老板有很多很多東方的古物。
    涼生有些不理解我對這卷書的緊張情緒,但一部書,倒也不至於讓他有太多懷疑。
    他笑笑,說,你終於願意陪我走走了。
    我低頭笑笑,將書默默地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