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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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早上,顧文鳶老早就起了,今天要拜年,所以得跟蘇寧易一起去給老爺子請安,蘇家那些親戚和生意場的朋友也都會過來,所以大老早就已經忙碌起來了。
她記憶裏的年味,其實就是漂浮在空氣裏的火藥的味道,以及門上的喜慶的對聯,早上起來的時候,昨晚上蘇寧易在院子裏放的一堆煙火桶已經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以往老爺子都會等著來拜年的旁係親戚上門,陪著說幾句話,到今年他也沒那個興致,所以就隻剩下老太太應付著。
“不想過去就不用去了,呆在那也是無聊。”蘇寧易看著她打嗬欠的樣子,一邊給她扣扣子,一邊說道。
顧文鳶穿上鞋子,“沒事的,蘇雅不是在嗎,她在不會多無聊的。”
早餐當然是在主宅吃的,她還沒進到大門就聽到裏頭傳來嬉笑的聲音,聽上去來的人不少,這一大早的,都不用吃早餐的。
顧文鳶當然是不清楚的,蘇家的權勢滔天,有多少人平時上趕著巴結,尤其是過年的時候,都恨不得半夜三更就來,當第一家來拜年的。
他們前腳跨進去,後腳蘇雅就跟在他們後頭進了門。
果不其然,沙發上坐滿了人,穿著各異,毫不留情的說,就是花花綠綠的,有些站著的,還有些加了椅子坐在一旁,點心瓜果擺滿了茶幾,他們送來的禮物被傭人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堆滿了一個牆角。
“喲,這就是大少爺的新媳婦吧,長的真漂亮。”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女人走過來,拉著她的手一副親熱的模樣。
蘇寧易跟在站在她旁邊,顯然是討厭這樣的場合,眉頭輕皺。
“真的呢,這長的真是標誌,我聽說是個醫生呢。”其他人紛紛附和。
顧文鳶笑著頷首,表示打過招呼了,這一堆人也就隻有老太太在,李鳳凝陪著坐在一旁,喬宓嗑著瓜子,笑臉盈盈。
“挺有眼光的,我們家媳婦長的能差嗎。”喬宓揚起下巴開口。
顧文鳶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這個場景,要過去陪著一起聊天,可是看上去那裏已經坐不下她了。
“你們聊著,我們先過去吃早餐了。”蘇寧易說了句話,拉著顧文鳶往餐廳走去。
“怎麽,這還沒吃早餐呢。”一個女人坐在沙發上開口。
顧文鳶的家世在還沒進蘇家前就有人查清楚了,這樣的女人入了蘇家,本來就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居然還一點也不知道收斂,睡到這個時候。
蘇雅抬頭瞪了她一眼,“是你們來的太早了,真是的,也不知道來這麽早幹什麽。”
她板著小臉,一大早就來鬧騰,她煩的不行。
女人被她咽了一句,沒再開口,說話的是蘇家小姐,她也不能反駁什麽。
其他人臉上有些尷尬,蘇雅從來都是不管不顧的,脾氣任性,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
“雅雅,不許胡說。”老太太狀似責備的開了口。
接著對著所有人說,“這丫頭被慣壞了,估計是一大早就起來沒睡飽,耍脾氣了,別忘心裏去。”
蘇雅哼了聲,甩著手進了餐廳。
“哪裏的話,小姐說的對,是我們來的早了。”其他人陪著笑臉開口。
蘇寧易陪著顧文鳶吃早餐,她盯著滿桌子的點心,有些奇怪。
蘇家吃早餐向來都是挺奢侈的,今天早上吃的挺簡樸,麵包餅幹,再加上旁邊的白粥,還有其他幾樣糕點,就連火腿片都沒有。
“怎麽了?是不是不好吃?”蘇寧易看著她拿著勺子不動,以為她吃不慣。
蘇家大年初一都有吃素的習慣,是不沾油水的。
“沒有,就是覺得奇怪。”
這些東西已經是尋常人家吃的數倍好了,她倒是並沒有不習慣的,就算桌子都擺滿了,她吃的也就隻有那幾樣而已。
“蘇家大年初一是要吃素的。”蘇寧易淡然開口,解開了她的疑惑。
說完男人又給她拿了塊土司,抹上果醬遞到她手裏,“如果吃不慣告訴我,讓他們重新給你做。”
顧文鳶擺擺手,“不用了,吃什麽都一樣。”
蘇雅喝了口白粥,憤然的咬了口手裏的包子,結果咬開,裏頭還是白糖,整個人都不舒服了,她可是肉食主義者,這不吃肉就難受了。
而且再加上對麵坐的還是一對膩死人的夫妻,新年第一天就開始虐狗。
顧文鳶看了對麵的蘇雅,她氣呼呼的模樣挺可愛的,還沒等她開口說話,蘇亭宣就邁著步伐走進來。
一巴掌拍在蘇雅頭上,“女孩子,吃東西動靜小點。”
她啪的放下手裏的碗,回頭瞪了蘇亭宣一眼,“關你毛事。”
蘇亭宣優雅的在她身邊落座,傭人將盛好的白粥放到他麵前,“就你這樣子,以後嫁不出去可別指望我養你。”
“我懶得搭理你。”蘇雅哼了聲,繼續吃東西。
整個蘇家一如既往沒有被影響的,估計隻有蘇雅一個人,無論再怎麽變,都會有人保護她,這就是被偏愛的區別。
蘇亭宣看了眼對麵的兩人,蘇家的人無論去到哪都是自帶氣場,麵對雖然他對麵坐著蘇寧易,但是身上那股子魄力還是不斷往外冒。
蘇寧易沒有看他,專注的伺候女人吃早餐,蘇亭宣食指輕點,一雙桃花眼囂張的看了她幾眼,繼續吃早餐。
不說話也好,不然唇槍舌戰的,吃的不高興。
蘇情老早就起了,父親和哥哥鬧成那樣,她的處境也很是尷尬,老爺子雖然說這一切跟她沒有關係,但是她自己也知道,從老太太和其他人對她的態度中就分辨出來,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以往她都會陪著招待客人,但是今年她還是不要出現了,免得節外生枝。
她坐在陽台上看著遠處主宅裏來往的人,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小姐,少爺的電話。”
小江拿著一支粉紅色的手機走過來遞給她。
蘇情看了眼,接過來放到耳邊,“喂。”
“要不要我過去接你過來,今天大年初一,過來一起吃頓飯。”蘇墨的聲音傳過來。
“不了,天冷我懶得動。”
那頭的人有些急了,“情兒,你一定要這樣嗎!”
蘇墨心裏頭的想法不是一般的大,蘇情不肯搬出蘇家,讓蘇渙氣的夠嗆,從小蘇情都隻會接受別人的安排,從來不會反抗自己的父親。
這是她第一次反抗,按照自己的意識去做。
他就不明白了,蘇情有什麽離不開的,他跟蘇渙才是她的親人,這個世界上血濃於水的親人。
“哥,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她想問為什麽一定要鬧成這樣,蘇墨難道就對蘇家沒有感情嗎,這麽多年一家人一起,難道他跟父親就沒有絲毫的留戀。
一定要去爭那些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是他們逼得,有人要拿走你的東西,你會怎麽做,我們隻不過是自保而已。”那頭蘇墨開口。
原本他和父親在公司好好的,如果不是老爺子硬是要把蘇寧易放進來,還逐漸分離了他們手上的權利,老爺子這是要一步一步把蘇家交到蘇寧易手上。
蘇渙為公司嘔心瀝血這麽多年,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哥,你別忘了,蘇家的一切原本就不屬於我們,我們不姓蘇!”蘇情血淋淋的撕開這個事實。
如果不是蘇啟淵收養蘇渙,他們會不會出生都不知道,蘇渙在那樣的時代,還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你到底怎麽了,你還以為你留在那裏有意義嗎,他們心裏頭怎麽可能把你當做家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是為了蘇寧易,對不對。”蘇墨聲音不由自主的大起來。
蘇渙剛好推開他的房門就聽到他的話,想也知道他是在跟誰對話。
“我不為他,我隻為我自己。”蘇情紅了眼睛,咬著牙不讓眼淚流下來。
蘇渙敲敲他的背,示意他把手機遞給他,對於蘇情,蘇渙要比蘇墨看的更加明白。
她從小就被蘇家規劃成長,血液裏的歸屬感隻是蘇家,讓她跟他們一起脫離,蘇情是做不到的。
“你願意留在那我也不逼你,但是有一點你給我記住了,你是我的女兒,無論你再怎麽鬧騰,骨子裏流的還是我的血。”蘇渙冷著臉開口。
蘇情一隻手用力按住哽咽的脖頸,脖子裏的脈絡抽搐的厲害,有些疼。
“我問你,這兩天他們怎麽樣,蘇亭宣和蘇寧易的狀態呢。”蘇渙接著開口。
蘇情控製住自己的語氣,盡量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無異,“還跟以前一樣。”
蘇亭宣和蘇寧易素來不合,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蘇寧易的脾氣,又是誰也不放在眼裏的人,所以平時難免有些磨擦。
再加上蘇文和蘇博又不是一個母親,一個正房出來的,一個小老婆生的,這麽多年的差別對待,兩方也仇視了不久。
這也是蘇渙為什麽會放心蘇文加入他的陣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哪怕以後會鬧得四分五裂,這也是鬥垮蘇寧易以後的事情了。
“你聽著,我要你幫我拿到一樣東西,就是老頭子的股權讓渡書,當年他簽了字的那份,還有蘇寧易書房裏的文件,關於他聯絡到了哪些股東。”
蘇啟淵當年簽過一份文件,除了給蘇寧易的百分之三十,蘇亭宣的百分之二十五,以及蘇渙,蘇博,蘇文的各自百分之十以外的股權,還有一份,就是給蘇情的。
老爺子對蘇情格外偏愛,說是留給她的嫁妝,就是他手上最後剩下的百分之五的股份。
隻不過那份文件沒有送去公證,還起不了法律效應,也沒讓任何人知道。
蘇渙也是偶然才知道的,老爺子沒有給蘇雅一份,卻給了蘇情,這也讓他驚訝了很久。
現在他們加上蘇文蘇亭宣的股份,再加上平時一些小股東,已經勝過蘇寧易很多,為了萬無一失,他需要拿到那份文件。
“現在這種狀況,我怎麽可能拿的到文件,先不說爺爺有沒有銷毀那份東西,就算拿到了,我也不會給你的。”蘇情第一次說的決絕。
這是蘇家的東西,要給,最後也隻能是蘇家的人有,他們是養在內裏的外人就算了,居然還要覬覦整個蘇家。
“你敢,你以為現在是什麽情況,如果我跟你哥輸了,我們還能有立足之地嗎?!”
“爸,你們放棄一切回來跟爺爺道個歉,還能回到以前那樣的。”蘇情苦口婆心,她心裏想的還是太簡單。
蘇渙恨鐵不成鋼的開口,“蘇寧易現在手上拿了多少我們的證據,足夠讓你哥跟我去坐一輩子牢!”
蘇情被他吼道一愣,抖著嗓子問道,“坐牢?什麽坐牢?”
他們做了什麽,到底還做了什麽其他的事情會鬧得這麽嚴重。
“情兒,我們是一體的,爸爸知道你本質善良,但是你不能看著我們一敗塗地,受牢獄之苦,你就幫這一次,以後我都不會再逼你。”蘇渙柔聲開口,帶著循循善誘的語氣。
他的女兒,隻有他知道該怎麽對付,讓蘇情就在蘇家也還有這一重意思,沒有比這還好用的內應了。
蘇情偏頭,看著蘇雅往這邊過來,她踩在門前菲薄的積雪上,落下一串一串的腳印,看到她低頭,蘇雅揚手用力的揮了揮。
“姐!我們一塊出去走走吧!”明豔活潑的笑容綻放在她臉上。
蘇情閉上眼睛,有晶瑩的東西說著睫毛滲出來,“好……”
蘇渙滿意的掛了電話,蘇墨看著父親臉上得意的笑容,心裏百味成雜,他本來不想把蘇情扯進來的,但是情況越來越嚴重。
以後蘇情心裏頭,真的會落下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走。”蘇渙說了聲,雖然是火苗,但是卻一刻也不能耽擱,他還要去拜訪幾個股東。
他這麽多年來用力抓在手心的東西,怎麽可能就那麽放開。
“嗯。”蘇墨應了聲,跟著父親走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