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富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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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杯還在陸小鳳手裏,杯子裏的酒卻已有一大半濺在他身上。
    他剛進霍老頭屋裏來的時候,霍老頭也正在喝酒。
    這是個很簡陋的小木屋,孤孤單單的建築在山腰上的一片棗樹林裏。
    屋子雖陳舊,裏麵卻打掃得很幹淨,布置得居然也很精細。
    霍老頭的人也正像這木屋子一樣,矮小,孤獨,幹淨,硬朗,看起來就像是,被風幹了的硬殼果。他正處在一張小而精致的椅子上喝酒。
    酒很香,屋子裏擺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酒壇子,看來居然全都是好酒。
    他看到陸小鳳手裏的酒杯,就忍不住笑了,搖著頭笑,道:“你難到還怕我不知道你是來喝酒的?還帶看個酒杯來提醒我?”
    陸小鳳也笑了道:“我走的時候幾乎連褲子都來不及穿了,哪裏還有空放下這杯子?杯子裏還有酒,丟在路上又太可惜了。”
    霍老頭好像覺得很奇怪,皺著眉問道:“什麽事能讓你急成這樣子?”
    陸小鳳歎了口氣,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麽事,隻不過有一個女人到了我房子裏。”
    霍老頭又笑了。道:“我記得你屋子裏好像天天都有女人去的,你從來也沒有被嚇跑過一次。”
    陸小鳳道:“這次的這個女人不同。”
    霍老頭道:“有什麽不同?”
    陸小鳳道:“什麽地方都不同。”
    霍老頭眯起了眼睛,道:“這女人難道是個醜八怪?”
    陸小鳳立刻用力搖頭,道:“非但不是醜八怪,而且簡直像天仙一樣美。像公主一樣高貴。”
    霍老頭道:“那你怕她什麽?怕她強奸你?”
    陸小鳳笑道:“她若真的要強奸我,就是有人用掃把來趕我,我也不會走了!”
    霍老頭道:“她究竟做了什麽事,才把你嚇跑的?”
    陸小鳳歎了口氣,道:“她向我跪了下來。”
    霍老頭張大了眼睛,看著他,就好像他鼻子上忽然長出了一朵喇叭花一樣。
    陸小鳳卻好像還怕他聽不懂。又解釋著道:“她,一走進我屋子,就忽然向我跪了下來,兩條腿全都跪下來。”
    霍老頭終於也長長歎了門氣,道:“我一向認為你是個很正常的小夥子,一點毛病也沒有,做現在我卻開始有點懷疑。”
    陸小鳳苦笑道:“現在你懷疑我有毛病?”
    霍老頭道:“一個美如天仙的女人,到你屋裏去,向你跪了下來,你就被嚇得落荒而逃?”陸小鳳點點頭,道:“不僅是落荒而逃,而且是撞破屋頂逃出來的。”
    霍老頭歎道:“看來你腦袋不但有毛病、而且病已經很重。”
    陸小鳳道:“就因為我腦筋一向很清楚所以我才要逃。”
    霍老頭道:“哦?”
    陸小鳳道:“我說過,她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派頭奇大。”
    霍老頭道:“她派頭有多大?”
    陸小鳳道:“簡直比公主還大。”
    霍老頭道:“你見過公主沒有?”
    陸小鳳道:“沒有,但我卻知道,她用的那三個保鏢,就算真的公主也絕對請不到。”
    霍各頭道:“那三個保鏢是誰?”
    陸小鳳道:“柳餘恨,蕭秋雨,和獨孤方。”
    霍者頭又皺了皺眉,道:“是不是那個打起架來不要命的柳餘恨?”
    陸小鳳道:“是!”
    霍老頭道:“是不是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但力氣卻比野牛還大的蕭秋雨?”
    陸小鳳道:“是。”
    霍老頭道:“是不是那個一向行蹤飄忽,獨來獨往的獨孤方?”
    陸小鳳道:“是”霍老頭道:“這三人都做了她的保鏢?”
    陸小鳳道:“是!
    霍老頭不說話了,而又倒了杯酒一口喝下去。
    陸小鳳也把杯子裏剩下的酒,口喝了下去,道:“現在你是不是已經想通了?”
    霍老頭道:“是!”
    陸小鳳道:“你想她為什麽要向我下跪呢?”
    霍老頭道:“她有事求你。”
    陸小鳳道:“像她這麽樣一個人,居然不惜跪下來求我為的是什麽事?”
    霍老頭道:“一件很麻煩的事。”
    陸小鳳道:“我連看都沒有看見過她。為什麽要為她去惹麻煩呢?”
    霍老頭道:“隻有混蛋才會去惹這種麻煩。”
    陸小鳳道:“我是笨蛋?”
    霍老頭道:“你不是。”
    陸小鳳道:“你若是我,遇見這種事怎麽辦?”
    霍老頭道:“我也會跟你一樣落荒而逃,而且說不定逃得比你還快!”
    陸小鳳長長吐出口氣,微笑道:“看來你雖然已經很老卻還不是個老糊塗。”
    霍老頭道:“像她那種人,居然不惜跪下來求你,這件事、然是別人解決不了的。”
    陸小鳳同意。
    霍老頭道:“現在她既然已找到了你,你想你還能逃得了?”
    陸小鳳道:“你認為她還會來找我?”
    霍老頭道:“說不定她現在就已經找來了。”
    陸小鳳笑了笑,道:“我別的本事沒有,逃起來卻快得很。”
    霍老頭道:“是不是已經快得沒有人能追上?”
    陸小鳳道:“能追上我的人至少還不太多。”
    霍老頭冷笑。
    陸小鳳道:“你冷笑是什麽意思?”
    霍老頭道:“我冷笑就是冷笑的意思。”
    陸小鳳道:“你的意思我不懂。”
    霍老頭道:“你不懂的事多得很。”
    陸小鳳卻又笑著道:“至少我還懂得分別你這些酒裏哪壇最好?”
    他隨隨便便的一伸手,果然就挑了壇最好的酒,剛想去拍開泥封,突聽“咚、咚、咚”。三聲大響,前、左、右三麵的牆,競全都被人撞開了個大洞。
    三個人施施然從洞裏走了進來,果然是柳餘恨,蕭秋雨,和獨孤方。
    三個人的神情都很從容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牆上的三個大洞就好像根本不是他們撞開的,就好像三個剛從外麵吃喝飽的人,開了門,回到自己家裏來一樣。
    蕭秋雨甚至還在微笑著,悠然道:“我們沒有從窗口跳進來!”
    獨孤方道:“所以我們不是野狗。”
    兩個人嘴裏說著話手上已提起張椅子隨手一拗,“喀喇”一響。兩張很精致的雕花木椅。就已被他們拗得四分五裂。柳餘恨卻慢慢的坐到床上,還沒有坐穩又是“喀喇”一聲響,床已被他坐垮了。蕭秋雨皺了皺眉道:“這裏的家具不結實。”
    獨孤方道:“下次千萬要記住。不能再到這家店裏去買。”
    兩句話還沒有說完,又有五六件東西被砸得粉碎。
    陸小鳳和霍老頭都好像根本沒有看見。
    霍老頭還在慢慢的喝著酒,連一點心疼的樣子都沒有。這些人砸爛的東西,就好像根本不是他的。
    片刻之間,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已被這三個人砸得稀爛,十七八壇好酒也已被砸得粉碎。
    蕭秋雨四麵看了一眼,道:“這房子看來好像也不太結實,不如拆了重蓋。”
    獨孤方道:“好主意。”
    三個人竟真的開始動手拆房子了。陸小鳳和霍老頭居然還是不聞不問,還是在繼續喝他們的酒。
    隻聽“盯略、喀喇”,連串聲響,四麵的牆壁都已被打垮,屋頂就“嘩喇喇”聲整個落了下來,眼看就要打在陸小鳳和霍老頭的腦袋上。
    但就在這時,他們的人已忽然不見了。
    獨孤方和蕭秋雨對望了一眼,轉過頭,就發現他們的人己坐在屋子前麵的空地上,坐的還是剛才那兩張椅子,麵前的桌上,還擺著剛才那壇酒。
    蕭秋雨道:“色是刮骨鋼刀。酒是穿腸毒藥,留下來總是害人的。”
    獨孤方道:“對,連一壇都留不得。”
    他竟大搖大擺的走過來、抓起了桌上這最後一壇酒,重重的往地上一摔。
    這次酒壇子並沒有被他砸碎。酒壇子忽然又回到桌上。
    獨孤方皺了皺眉,又抓起來,往地上一摔。
    這次他終於看清楚,酒壇子還沒有摔到地上,陸小鳳突然一伸手,已接住。
    獨孤方再摔,陸小鳳再接。眨眼間獨孤方已將這壇酒往地上摔了七八次。但這壇酒還是好好的擺在桌上。獨孤方看著這壇酒,好像已經開始在發怔了。
    怔了半天,他才轉過頭,看著蕭秋雨苦笑,道:“這壇酒裏有鬼。摔不破的!”
    蕭秋雨道:“什麽鬼?”
    獨孤方道:“當然是酒鬼。”
    蕭秋雨道:“我來試試。”
    他居然也走過來,好像也沒有看見坐在桌子旁邊的兩個人、突然抓起酒壇子,用力一掄。
    這壇酒突“砰”的一聲,飛出去五六丈。但這壇酒還是沒有被摔破。
    酒壇子飛出去的時候,陸小鳳也跟著飛出去。
    陸小鳳剛到椅子上坐下來的時候,酒壇子也已回到桌上。
    蕭秋雨再抓起來用力一掄,這次酒壇子飛得更快。他本來就是天生的神力,這麽樣用力,掄,幾百斤重的,鐵都可能被他掄出去。
    可是這壇酒即又回來了,跟著陸小鳳回來了。
    蕭秋雨也不接開始發怔,喃喃道:“這壇酒果然有鬼,好像還是個長著翅膀的酒鬼。”
    柳餘恨突然冷笑,隻冷笑了一聲,他的人已到了桌前,一雙手抓起了酒壇子,抓得很緊,突然重重的往他自己腦袋上砸了下去。
    別人要砸爛的本是這壇酒,他要砸爛的卻好像是自己的頭。
    蕭秋雨歎了口氣,這下子酒壇子固然非破不可,他的頭隻怕也不好受。
    誰知他的頭既沒有開花,酒壇子也沒有破。
    陸小鳳的手巴突然伸到他頭上去。托住了這壇酒。
    柳餘恨又一聲冷笑,突然飛起一腳,猛踢陸小鳳的下陰,他也沒有踢著。
    陸小鳳的人已突然倒翻了起來,從他頭頂上翻了過去,落到他背後,手裏還是在托著這壇酒。
    柳餘恨反踢一腳,陸小鳳就又翻到前麵來了,忽然歎了口氣,道:“這壇酒已經是我們最後一壇酒,這腦袋也是你最後一個腦袋,你又何苦,定要把它們砸破?”
    柳餘恨瞪著他,沒有瞎的眼睛也好像瞎了的那隻眼睛一樣,變成了個又黑又深的洞。
    蕭秋雨忽然笑了笑,道:“看來這個人果然是真的陸小鳳!”
    獨孤方道:“哦。”
    蕭秋雨道:“除陸小鳳外,又有誰肯為了壇酒費這麽大的力氣?”
    獨孤方大笑,道:“不錯,像這樣的呆子世上的確不多。”
    蕭秋雨微笑著,將柳餘恨手裏的酒壇子接下輕輕的擺在桌上。
    突聽“波”的一聲,這壇酒突然粉碎,壇子裏的酒流得滿地那是,剛才柳餘恨的兩隻手。和陸小鳳的一隻手都在用力,這酒壇子休說是泥做的就算是鐵打的也樣要被壓破。
    蕭秋雨怔了怔,苦笑道:“天下的事就是這樣子的,你要它破的時候,它偏偏不破,你不要它破的時候,它反而破了。”
    陸小鳳卻淡淡道:“這世上無可奈何的事本來就很多,所以做人又何必太認真呢?”
    柳餘恨獨眼裏突然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淒涼辛酸之色,默然的轉過身走了出去。
    陸小鳳的那句話,仿佛又引起了他久已藏在心底的傷心。
    就在這時候,突聽一種又可愛,又清越的聲音,道:“大金鵬王陛下丹鳳公主,特來求見陸小鳳陸公子。”
    說活的人小是那樣子很乖,眼睛很大,穿著身五色彩衣的小女孩。
    她就從那尺濃密的棗林中走出來,滿天的星光月色仿佛都到了她眼睛裏。
    陸小鳳道:“小鳳公主?”
    小女孩用一雙發亮的眼睛看著他,抿著嘴笑了:“是丹鳳公主,不是小鳳公主!”
    陸小鳳看著霍老頭歎了以氣,喃喃道:“她果然是個真的公主?”
    小女孩道:“絕對一點也不假。”
    陸小鳳道:“她的人呢?”
    小女孩又笑了笑,笑得真甜:“她生怕又把陸公子嚇跑,所以還留在外麵!”
    她笑得雖甜,說的話卻有點慢。陸小鳳隻有苦笑。
    小女孩睜著眼微笑道:“現在她是在外麵等著,卻不知陸公子敢不敢見她。”
    霍老頭忽然道:“他敢。”
    這深沉而神秘的老人微笑著,悠然接著道:“他若是不去見這位丹鳳公主,他所有朋友的屋子隻怕都要被他們拆光。”
    群星閃爍,十焰月彎彎的嵌代尾中裏,棗林裏流動著陣陣清香,並不是棗樹的香,姓花香。
    花香是從一條狗身上傳來的,一條非常矯健的闊耳長腿的獵狗。
    它身上披著一串五色繽紛的鮮花,嘴裏還銜著一籃子。
    滿籃鮮花中,有金光爍然,是四錠至少有五十兩重的金子。
    小女孩接過了花籃。嫣然道:“這是我們公主賠償給這位老先生的。都請陸公子替他收下。”
    陸小鳳睜了睜眼道:“為什麽要賠償給他?因為你們拆了他的房子?”
    小女孩點了點頭。
    陸小鳳道:“這四錠元寶至少有一百多兩的確不算少了。像這樣的小木屋,五十兩金子就可以蓋好幾棟,這當然已不能算少。”小女孩道:“點點小意思,但望這位老人家笑納!”陸小鳳道:“他不會笑納的。”
    小女孩道:“為什麽?”
    陸小鳳道:“因為這一百多兩金子若真是你們送給他的,他根本不需要,若算是你們賠償他這屋子的,又好像不夠。”
    小女孩道:“這是五十兩一錠的元寶。”
    陸小鳳道:“我看得出。”
    小女孩道:“這還不夠賠他的木屋?”
    陸小鳳道:“還差一點點。”
    小女孩道:“差一點點是差多少?”
    陸小鳳道:“究竟差多少,我也算不出來,大概再加三四萬兩總差不多了。”
    小女孩道:“三四萬兩什麽?”
    陸小鳳道:“當然是三四萬兩金子。”小女孩笑了。
    陸小鳳道:“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