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塵聞言看了眼對麵謙遜有禮的少年，哼笑一聲，並未作答，隻是順手拿起方才續上的溫茶，輕飲一口。

    閑適的模樣既沒有方才表現的暴怒之情也沒有露出絲毫疑惑之意，似是打定了主意等著江曄沉不住氣主動開口。

    江曄見狀心中不由輕歎口氣，果然，慕嬌嬌是這一府之人的心尖尖沒錯了，隻是可惜了。

    “伯父，邊疆戰事驟起，想來四國皆是有些不安於現狀，原此等事，本該由四大世家共同商討壓製，隻是我族早些年橫遭變故，現如今多少是被動了些，不知可否借助伯父之力，還東黎境內一個安穩。”江曄袖中左手食指輕輕撚動，下意識撫上虎口處的傷疤。

    慕塵虎眸微眯，定定的瞧著鎮定自若的江曄，不發一言。

    書房內陷入詭異的安靜，空氣中仿佛彌漫著兩股不相上下的氣勢在相互試探，你來我往，虛虛實實。

    半晌，凝結之勢達到頂峰之時，忽的慕塵輕笑：“少爺未免太抬舉老夫了，當年古家之勢即便過了須臾數年依舊曆曆在目，怎是老夫能插得上手的。”

    江曄依舊是端正的坐在慕塵麵前，手指輕撚的動作一頓，隨即瞬間恢複正常，清冷的眸色中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伯父卻是第一個能從執法堂中救出世家子弟的人。”

    “哼哼，古家好謀劃。”慕塵氣笑，在剛才刹那間悟了一些事後，瞬間覺得手中上等的貢茶也不香了。

    他原本還在納悶，照常來說，以古家人那麽謹慎的性子，怎麽會任由僅剩的一個嫡出小少爺貿然行動，離開皇宮的保護圈。

    想那百年前，世家相互間曾簽有協議，如在四國皇都內發現其不屬於本國世家的勢力出現，可直接斬殺。

    原本協議中此項條款在簽訂之初是南武冉家、西堯堯家、北擎司家特意為了防止古家趁虛而入，為非作歹的，而今卻成了唯一一處可以保護古家的避難之地。

    現在看來，從當年古家人以命為報酬讓自己出手闖執法堂開始，到現下的突然暴露身份的江曄，每一步，都算計的明明白白呀。

    古家出事那年正趕上東黎國內亂，原本新帝應由各國世家扶持，但彼時的古家自顧不暇，不止要放著另外三家的趁火打劫，還要穩住皇族的心，以免造成誤解，袖手旁觀，孤軍奮戰之際可謂是艱難。

    所以即便有古家大公子那般驚才絕豔之人出謀劃策，也沒辦法做到力挽狂瀾，最終古家全族盡數深陷專門用來懲處四大世家之人的執法堂中。

    古家七大分支所有血脈，有的因硬闖而被重傷死亡，有的則是被囚禁至今，生死未明。

    慕塵仍記得十三年前被鮮血浸紅的極寒之地，放眼望去，方圓數十裏皆為人影，或站或臥，卻詭異的無任何活口。

    他抱著古家大公子拚死護下的小男孩，一步一血泥的邁出此地，心中對古家的忌憚更是達到了巔峰，那些人中站著的皆身著古家族袍，腳下倒著的竟全是別族死士！

    數量之多，竟是古家族人的三倍之多。

    而最前方的古家大公子身側已亡之人更是皆為另外三家嫡出子弟，想來其餘三家為了此次行動也是元氣大傷。

    倒是給根基不穩的東黎國一個緩衝時間，隻是可惜了那麽一個能者輩出的家族。

    “伯父，小子有一計，可圓了當今聖上的願，也可保下府裏的五姑娘。”

    “我家嬌嬌還用不著別人操心。”慕塵冷哼，這小子倒是會蛇打七寸，早知這樣就不該讓他有接觸嬌嬌的機會，隻是，難道自己就沒存過這個想法嘛？

    江曄點頭，隨即語氣一轉，竟是帶了些許鋒芒：“四國的戰事原就是我古家掌控，現也如此。”

    東黎國因早些年皇族動蕩，早就呈外強中幹之勢，邊境無事也不過是因世代忠良的李家一直堅守，現如今，李家單薄，僅存李懷瑾一人，若三國聯手進攻，恐不日就會攻破。

    慕塵同樣是想到了此處，所以即便心中在不願，也不得不隨了江曄的計劃，不然東黎國千萬子民恐有家破人亡之險。

    “你當如何？”

    “南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