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質·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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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質·證人
還算那狗官有眼色,離去後不久便命人給我送進一把椅子來,免去我要麽站一晚上要麽在地上的濕稻草上偎一晚上之苦了。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又一陣腳步聲傳來,我睜開朦朧的睡眼向外望去,見是嶽清音,後麵跟著綠水,綠水胳膊裏挎著個籃子,眼睛哭得紅腫腫的。
獄卒將門開了,嶽清音和綠水進得牢房,綠水一見這牢內情景,眼淚就又下來了,我笑著替她揩淚,道:“莫哭,我很快便能出去了……”
嶽清音向綠水道:“把幹淨衣服讓你們小姐換上。”說著背過身去。綠水忙從籃子裏取出一套幹淨衣裙遞給我,我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穿著那件沾了鮮血的衣服,脫下換上,將血衣交與獄卒做為物證帶走。嶽清音便令綠水先將籃子放下,和那獄卒暫且退避,而後才望向我,道:“今日下午升堂,爹讓你實話實說,什麽都不必顧慮。”
“靈歌知道。”我點頭輕聲道,想了想,忍不住問他:“哥哥,為什麽會有人想要陷害我……我,我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
嶽清音沉聲道:“別多想,人心難測,自己無愧便是。”
唔,還是有哥哥的好,多少還能得到些安慰。“是,哥哥。”我順從地道。
嶽清音望了我半晌,忽然大手一伸兜住了我的腦後,修長手指插入發絲中,用指尖輕輕撫著我的頭皮。“是這裏麽?”他低聲問,指尖觸處一陣微微的疼,正是我被凶手擊中的部位。
“嗯。”我皺皺眉,明顯能感覺到那個部位有一點點淤血,心道凶手那棒槌!姑娘與你何怨何仇竟然欲把我置為弱智而後快?
嶽清音輕輕替我揉了一陣,而後收回手道:“這傷或許也可做為你非凶手的證明,然而也不十分可靠……總之,下午為兄來接你回府。”
接我回府……聽他話中之意是篤定了今日過堂後我必能洗清嫌疑凱旋而歸,也不知道他對狗官的這份兒信任是從哪兒來的,雖然我也了解一些狗官的辦案能力,不過畢竟自己的性命不由自己掌握,心裏多少有些發虛。
我點頭應是,嶽清音便指著那籃子道:“這是從府裏給你帶的飯,吃完讓綠水拿回去罷,為兄先走了。”
吃罷飯我又窩在椅子上睡了一覺,下午要上堂受審,需養足精神對付才行。至中午綠水又來送了飯,順便還向獄卒討了些清水讓我洗了洗臉,未時正,幾名衙役進得牢來,將我帶上了公堂。
季狗官一身大紅官袍坐於正位,許久沒出過場的那位師爺坐在他的下首,堂下衙役分立兩側,手執皂棍齊喝“威武”,堂中央早已立了一人,亦是身著官袍頭戴烏紗,定睛看時是那孟如意的父親孟大人,想是做為原告先被傳喚上來的。
孟大人有官位在身且又是原告,因此自然不必跪著說話,而我不過是一介官眷且又是疑凶,少不得還得向那狗官下跪,盡管心中有萬千不爽,也隻好磨磨唧唧地跪了,口中低聲道:“小女子嶽靈歌叩見青天大老爺。”
“抬起頭來。”季狗官人模狗樣地令道。
暗暗翻個白眼兒,我抬頭望向他,見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倒也有幾分威嚴。聽得他道:“嶽靈歌,今有吏部太中大夫孟大人告你殺害其女孟如意,你可有何話說?”
“回青天大老爺,小女子並未殺害孟如意小姐,請大人明鑒。”我不急不慌地道。
“你這賤人!事發現場隻你一人,且有血衣為證!你還敢抵賴!”身旁的孟大人目眥欲裂地瞪向我,幾乎要衝上來掐我的脖子。
“孟大人,請稍安,待下官將案情細細審來。”季狗官穩住他道,而後轉向我:“你既說你並未殺人,為何又會出現在案發現場?”
我便將昨晚事情的經過又講了一遍,而後道:“當時小女子被人打暈在地,醒來後孟小姐已經倒在身邊,是以小女子並非殺人凶手,大人倘若不信,便請郎中上堂檢查小女子腦後傷處,以證明小女子所言非虛。”
季狗官便命郎中上堂替我檢查,郎中在我腦後一陣摸索,完全不像嶽清音那般溫柔,一把按在我的傷處上,直疼得我險些一嗓子嚎出來,聽他稟道:“回大人話,這位姑娘腦後確有淤血腫塊,度其力道輕重,足可致人昏迷。”
我心中大叫哦也,如此一來我的嫌疑便可洗清。誰想卻聽那孟大人冷哼一聲道:“不過是苦肉計罷了!先製造淤傷再將我兒殺害,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這……這臭老頭兒怎麽就認準我了呢?我悶悶地道:“孟大人,小女子若當真是凶手又何苦做什麽苦肉計,隻將孟小姐殺害後立刻逃離現場不就可以了麽?”
孟大人冷笑:“很多人都知道你與我兒在一起,即便你逃離了現場也難免去嫌疑,因此你索性將計就計待在當場,做這苦肉計正可為自己擺脫幹係!”
誒呀嗬!說來說去我這挨打也成了罪過了!真是憋氣!我忍不住瞪向上座的季狗官,心道姑娘我不管了,今兒你要是不能還我個清白,我就活活瞪死你個狗崽子!
狗官令那郎中退下堂去,向我道:“如孟大人所說,你腦後之傷並不能做為洗刷嫌疑的直接證據,除此之外你可還有能證明自己無罪的人證或物證麽?”
我要是有的話不早拿出來了?可惜古代沒有什麽指紋取證一說,否則隻要檢查檢查那把剪子上有沒有我的指紋不就一清二白了嗎?我望向狗官道:“小女子並無其他證據證明自己無辜,然而小女子想請問大人,大人你或者孟大人若懷疑小女子是凶手,那麽小女子的動機是什麽?”
“動機?”孟大人又接口了,“還用說麽?我兒與田大人的公子訂了親,你心中嫉妒,遂起歹意將她殺害!”
“我為什麽要嫉妒?”我轉頭望向他,“他二人訂親與我何幹?”
孟大人冷笑連連:“隻怕你早在心中暗暗仰慕著田家公子罷!”
“證據呢?”我含笑問道。
“有我兒閨中好友陳、劉兩家的小姐可以做證!”孟大人轉向季狗官道:“季大人將她二人傳上堂來一問便知!”
季狗官遂命將那陳、劉兩位小姐帶上堂來,果然是昨晚哭著把我指為凶手的那兩個女人。兩人上堂後每人瞪了我一眼,而後按程序先自報了家門,一個是吏部郎中的千金陳舒妤,另一個是下府都尉的千金劉若詩。狗官便問向二人道:“昨夜你二人指稱嶽靈歌為殺害孟如意的凶手,可有證據?”
那劉若詩道:“回大人的話,我等幾人數年來乃於閨中一起玩大的,彼此自然了解甚深。這嶽靈歌自來便對如意嫉妒有加,且一直暗暗傾慕田家大少爺田幽宇,近日聽聞田公子與如意訂了親,想是心中怨恨交加,便……便起了殺心,隻可憐了如意……”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旁邊的陳舒妤也連連附和道:“這事姐妹們都知道,大人若不信大可問問去!”
我一時間哭笑不得,這簡直是黑白顛倒哇!以前的嶽靈歌嫉不嫉妒孟如意我不知道,不過孟如意對嶽靈歌的嫉妒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呢。雖不知那些所謂的“姐妹們”都是何人,總歸不過是日常欺負嶽靈歌慣了的富家無聊小姐們。這些上流社會階層的子女們閑來無事相互往來,就像現代世界學校裏的女孩子們一樣,都有各自的小圈子,各分派係,各有死黨對頭。去問她們?她們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能問出好兒來才怪。
那孟大人適時接口道:“這便是嶽家小賤人殺害我兒的動機,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季大人還不結案更待何時?”
狗官並未答話,隻是望住我陷入沉思。我知道他的難處,這件案子怎麽看也是對我十分不利的,物證是那沾血的衣服,人證是昨晚所有到場之人以及眼前這兩個指證我作案動機的女人,完全沒有突破口可以令我翻案,就連我自己都忍不住要搖頭歎息了。
那孟大人見狗官不說話,不禁怒道:“季大人!你遲遲不做判決,莫非有心偏袒不成?”
便聽狗官緩緩道:“下官尚有些疑問……李佑,就你對昨夜赴宴之人的問詢,第一個發現嶽靈歌與孟小姐屍體的人是誰?”
李佑出列稟道:“回大人,是田心顏小姐的丫環,名喚秋月,據說昨夜便是她引了嶽靈歌與孟如意至田小姐房中換的衣衫,而後秋月將嶽靈歌換下的衣衫送至洗衣房,回來時恰巧經過案發現場,因而發現了孟如意的屍體。”
狗官便道:“喚秋月上堂。”
秋月上得堂來,哆哆嗦嗦地跪下磕頭。狗官和顏悅色地對她道:“秋月,你且將昨晚看到案發現場的經過細細稟與本府。”
秋月結巴著道:“回大老爺、的話,昨夜奴婢將嶽、小姐的衣服送到洗、衣房後便沿路返回我、家小姐的院子,見嶽小姐和孟、小姐已不在屋內,便往前麵花廳而去,誰知走至假山處時便見、便見孟小姐倒在地上,嶽小姐渾身是血地站在她旁邊……奴婢嚇得喪了魂,跌、跌撞撞地跑去前麵叫人……然、然後大人就、就知道了……”
原來昨晚那個尖叫著跑掉的人是這個丫頭,可惜當時我才從昏迷中醒來,加之夜色太暗,視線一片模糊,否則一定得叫住她,至少不會落得像現在這麽被動……咦,等等!——夜色太暗?
我驚覺地望向季狗官,見季狗官瞟了我一眼,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
聽得他溫和地道:“秋月,你所言可全部屬實?本府容你再細想片刻,看看可有記錯之處?”
秋月哆嗦著道:“回、回大老爺的話,奴婢所言句句為實,沒、沒有記錯之處了。”
“喔,”狗官點點頭,道:“若本府未記錯的話,那個時候田府幾乎所有的下人都在前廳與花廳兩處伺候待喚,府內各院為防失火皆未燃起燈籠照明,嶽小姐與孟小姐又正處於假山的陰影之下,據嶽小姐方才供詞所言,她當時聽到腳步聲並未近前,而後便是一聲尖叫,來人便匆匆跑掉了……秋月,如此暗的境況之下,你是如何能一眼斷定躺在地上的那人就是孟小姐呢?又如何能立即辨出嶽小姐衣上沾的正是血跡呢?”
沒錯!狗官同學,就是這樣!我垂下眼皮兒,心中長舒一口氣。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縝密,連我都近乎絕望了,他竟然還能通過回憶昨晚現場的環境、細節等因素,發現其中疑點從而找出破綻。
秋月登時嚇得渾身亂顫,隻是不住磕頭說不出話來。狗官收起和藹態度,一拍驚堂木,嚇得秋月一個激淩,順帶著把我也唬了一跳,聽他沉聲向秋月道:“事情經過究竟如何,還不從實招來?”
秋月軟在地上,撐不住哭道:“大老爺……此事、此事與奴婢無關哪……奴婢隻是聽從主子們的命令、命令行事……嗚嗚嗚……”
我一時急得直想衝上去給她倆耳刮子,既然與你無關你還哭個什麽勁兒!趕緊說是誰指使的!嗚嗚嗚的,知道的是你哭,不知道的以為火車鳴笛兒呢(除了你誰也不這麽以為)!
狗官比我有耐心多了,靜靜地看著秋月,直到她哭得差不多接近了尾聲,方才沉聲道:“你且將事情經過慢慢說來,本府必當秉公決斷,決不會冤枉無辜。”
秋月這才抽抽答答地道:“奴婢替嶽小姐將衣服送到洗衣房後,便、便欲回去花廳,誰知方行至前院,便見孟小姐正、正和劉小姐在背人處扭打……”
方說至此處,便聽得那劉若詩尖叫一聲道:“賤婢休得胡說!你哪隻狗眼看到我和如意扭打來著?你那小命不想要了麽?”
季狗官望向劉若詩慢條斯理地道:“劉小姐且先莫著惱,秋月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且待她說完後再反駁不遲,若現在便急於令她閉口,本府擔心他人會誤會小姐你欲蓋彌彰啊。”
瞧他那小狗嘴兒會說的!果然聽了這話後那劉若詩便強忍著不再作聲了,狗官示意秋月繼續往下說,秋月便道:“……奴婢慌得想要上前去勸架,豈料還未近前……那孟小姐便、便是一聲慘呼,身子就倒了下去……原來是劉小姐失手將孟小姐給、給殺害了……奴婢正驚得不知發生了何事,便、便被劉小姐發現了……劉小姐令奴婢不得聲張,在原地慌了片刻,便問奴婢嶽小姐是否還在後院,而後、而後對奴婢說:大家都知道孟小姐是同奴婢和嶽小姐一起去換衣服的,如今死在這裏,隻要她指認奴婢是凶手,誰都會相信她的話……若奴婢想保住性命,便、便要聽她安排,將孟小姐的死嫁禍給、給嶽小姐……”
“住口!住口!你這個賤婢!一派胡言!完全是一派胡言!”劉若詩終於按捺不住,發了瘋似的衝上來揪打跪在地上的秋月,因我緊挨著秋月,為免遭魚池之秧,我連忙反應迅速地起身閃至了旁邊列陣的衙役身後,那衙役回頭看了我一下,認為我沒有要逃跑的意思,便又扭過頭去跟我一起觀看那劉小姐是如何由淑女變為潑婦的。
“左右!先將劉小姐安撫下來。”狗官用詞依然裝模作樣,左右各出列一名差役上前將劉小姐拉開,硬是箍住她的胳膊令其動彈不得。劉小姐已經豁了出去,衝著狗官尖聲叫道:“你這狗官!你敢扣著本小姐?我爹官位在你之上,你這頂上烏紗是不想要了麽?”
果然這家夥就是個狗官胚子,連人家劉小姐都這麽認為。我眨巴著眼兒從身前兩名衙役的肩縫間瞅出去瞟向狗官,見狗官伸手敲敲自己的烏紗帽帽殼,眯眼笑道:“丟帽子事小,丟腦袋事大,本府若要草草結案,隻怕吏部侍郎孟大人也不會答應。”
好個狡猾的狗官,劉若詩用她爹壓他,他就用孟大人壓劉若詩她爹,劉若詩她爹是下府都尉,官位正五品下,孟大人是吏部侍郎,官位正四品上,於公於私都是站在孟大人這一邊吃香。
劉若詩一時傻了眼,倘若當真是她殺了孟如意,隻怕孟大人連她爹也不會放過——莫忘了,吏部正是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等事務的機構!狗官又哪裏會怕她的威脅?
但見孟大人此時臉上既是驚愕又是疑惑,還兼著隱隱憤怒地瞪著她,劉若詩一個激淩過後便像泄了氣的皮球般蔫兒了下來。
見劉若詩一時沒了言語,狗官便令秋月繼續往下說,秋月哆嗦著道:“劉小姐趁嶽小姐不備將她打暈……而後令奴婢去廚房尋一碗雞血來噴在嶽小姐襟前,劉小姐則將孟小姐屍身背至案發處,布置成被嶽小姐殺害的樣子……劉小姐令奴婢在假山後等嶽小姐醒來,一旦嶽小姐醒來便立刻大叫著跑去叫人,好讓大家都看到嶽小姐就在當場……”
唔……這劉小姐也忒狠了些,為求自保竟然嫁禍於我,我與你無怨無仇的,你為何不直接栽贓在秋月的頭上?反正以你的身份指證她,出於對各種因素的考慮,百分之九十你是可以逃脫追究的,且還正可以將秋月滅了口,豈不是一舉兩得?何苦把我也拽進來呢(……你更狠)!
聽得狗官問向那劉若詩道:“劉小姐,你可還有話說?”
劉若詩忽然尖笑幾聲,道:“一名賤婢的話如何當信?說我殺了孟如意,拿證據來!”
狗官摸著下巴又問向秋月道:“劉小姐失手誤殺了孟小姐時,身上想必也濺了血跡,那件沾了血的衣服是如何處理的?”
秋月答道:“恰巧我家小姐有件同劉小姐相似的衣服,劉小姐記得的,便令奴婢取來與她換上,那沾了血的衣服……劉小姐讓奴婢扔到廚房的灶裏燒了……”
“哈哈哈……”劉若詩狂笑不已,“所謂‘口說無憑’當如是!沒有證據,看你狗官如何給本小姐定罪!”
“但是……”秋月方才的話還沒說完,怯怯地等著劉若詩狂笑完後才敢接著往下說道:“奴婢到得廚房後發現一直有夥夫在,等了半晌總尋不得機會,又恐耽誤了時間……便、便將那件血衣先藏到柴垛裏了……”
哈哈哈哈!換我狂笑了。一切事件都是客觀存在並發生著的,有規律的,無規律的,既定的,突發的,當幾件事同時發生並相互作用,誰也無法預料會產生怎樣的變化和結果。
劉若詩一時間僵住了,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毀在了這一步上。
後來由劉若詩的供詞得知,昨晚孟如意陪我去田心顏的臥房換衣服時,趁我不注意將田心顏的剪子藏在了袖中,意圖待我回至花廳時悄悄將我的裙帶剪斷,再令我在眾人麵前丟個大醜——據說這一招她在三年前便對嶽靈歌用過一次,那次丟醜恰巧被田幽宇給看見了,弄得嶽靈歌羞憤難當哭得是死去活來——無怪乎田幽宇說什麽要娶我的話,想來是為了全嶽靈歌的“貞潔”。
然而孟如意沒想到我並不急著回去花廳,反而要在外麵歇上一歇,得不到機會的她隻好自己回去,恰碰見躲在背人處偷偷哭泣的劉若詩。原來劉若詩也是和孟如意、嶽靈歌等人一樣常常被邀到田府做客玩耍的,因她父親是武將,便不禁對同是武將的田幽宇暗生情愫,時常跟孟如意合起夥來欺負蔫茄子嶽靈歌。昨晚她是才剛得知孟如意與田幽宇定了親的,席上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終究沒能忍住便悄悄跑出花廳,躲在背人處傷心。
孟如意自是知道劉若詩對田幽宇的心意,因才剛在我那兒受了氣,見劉若詩這番樣子不禁又是惱火又是得意,惱火的是田幽宇明明已是她的未婚夫,這些個女人為何還在此自憐自艾,早該斷了念想才是;得意的自然是這樣一位優秀的夫君注定是她一人所有,別的女人越傷心才能越證明她的幸福——唉,女人們的心思本就複雜,何況孟如意這樣一個善妒之人呢。
當下孟如意懷著複雜的心思上前衝著劉若詩冷言冷語了一番,劉若詩正在傷心之處,難免怨念難抑,兩人一言不和便吵了起來,孟如意思想本就偏激,一氣之下抽出剪刀便要剪劉若詩的頭發,還說什麽“這輩子你就別想田公子了,與其生受著,不如做姑子去!”之類的話,更激得劉若詩心頭火起,劉若詩的父親是武將,她自小也曾好玩地跟著練過幾招,孟如意豈是她的對手,扭打間被劉若詩反擎了手腕,一個錯亂便被剪刀紮了心窩。
無怪乎劉若詩將我打暈時用的力道恰到好處,重一分就喪命,輕一分又暈不了,火候正掌握在暈個五六分鍾的程度,從而策劃出這一樁栽贓命案,在她看來,反正孟如意已是死了,索性一不作二不休,連帶著將我這個與田幽宇關係曖昧的家夥一並除去,以泄她多年來的心頭之恨。
案子了結,姑娘我無罪釋放。喧一聲“謝過青天大老爺”,我嫋嫋娜娜地出了公堂。嶽清音正等在堂外,麵色淡然,這判決結果早在他意料之中,因此波瀾不驚地像是等在幼兒園門口接孩子回家的家長一般,帶了我出得太平府衙。
“笨丫頭,我來給你送衣服了。”田幽宇靠在衙門口外的大樹旁衝著我招手。
我慢慢蹭過去,低頭接過他遞來的小包袱,輕聲道:“多謝宇哥哥……”
“這衣服你怎麽還穿?”田幽宇用手兜了我下巴一下,“那次不是被孟如意剪斷了裙帶了麽?”
啊?不會吧?暫且不論前嶽靈歌對東西的念舊程度——這裙子難道就是那時候她被整時穿的那條?難怪會令孟如意又升起再用同樣的招術整我一次的念頭了。
等等等等……我疑惑地望向田幽宇:“那次……你知道是孟小姐幹的?”
“知道。”田幽宇薄唇勾起一抹壞笑,“而且她策劃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那……那為什麽……你不製止她?”我僵硬地問道。
“因為……”田幽宇忽然低下頭來湊到我的耳邊,“我也很想看看你裙子掉下來的樣子啊。”
……來……來人……將這廝……扒光了喂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