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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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條件·羞辱
    季燕然身著官袍,頂上卻未戴烏紗,想是回至府衙中接到了匪首的信後未假思索地便一個人跟著入得穀來,唇角那縷血跡估計是這夥悍匪送給他的見麵禮,也虧得他此時還能笑起來。
    但聽得坐在上首的匪頭怪聲笑道:“季大人,如今嶽小姐你已見到了,接下來該談談你我之間的事了罷?”話音落時,將我帶來此處的那兩名嘍羅立刻將我扯開,一左一右地箍住我的胳膊以防我掙紮。
    季燕然轉過身去望向匪首,沉聲道:“石虎,你要找的人是本官,與嶽小姐毫無幹係,且先將她放出穀去,再來與本官談你我之事!”
    匪首石虎放聲大笑,道:“季大人!我看你還不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罷?你已經是籠中困獸,還有什麽本錢同石某談條件?莫說老子放不放這姓嶽的小妞還得看心情如何,就是老子現在當著季大人你的麵把嶽小妞給辦了,你又能耐我何?”
    季燕然麵若寒霜,依舊沉聲道:“石虎,不明眼前形勢之人隻怕是你!莫以為憑區區幾百烏合之眾便可與朝廷為敵,螳臂何以擋車?縱然你占據了地利,朝廷一樣能破了這山穀將爾等一舉殲之!本官勸你莫要一錯再錯,盡早降官,也能換得個從輕發落!”
    石虎又是一陣狂笑,道:“從輕發落?老子不稀罕!老子從江北到京都,身上早背了幾十條人命官司,何須在乎再多上一條兩條!季大人,你這招不管用!若說朝廷能破了我們這穀,我倒是不大相信,不妨便請朝廷來試試看,若當真能破,我石虎二話沒有,甘願束手就擒!”
    季燕然冷聲道:“你石虎的罪自然早便是砍頭無疑,就算你現在便束手就擒亦是無可饒恕。然而惡有輕重,罪亦有輕重,惡上加惡的後果除了令自己死罪難逃外,隻怕還要連累得你身邊之人一並跟著受懲!你最好仔細考慮清楚!”
    石虎冷笑道:“姓季的!你當老子是嚇大的麽?老子身邊兒除了一個同胞兄弟家中早已無人,滿門抄斬也好、罪誅九族也罷,我們兄弟倆接著就是!腦袋掉了不過是碗大個疤,老子要的就是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季燕然掃了眼洞內的一幹匪徒,冷冷道:“你石虎兄弟自是無牽無掛豁得出去,然你這怒馬寨中所有的徒眾莫非皆是孤家寡人麽?他們家中便沒有父母親朋麽?依我朝律法,凡聚眾成幫為害百姓者,幫首承擔主要罪過,幫眾則可量刑從輕、從無處理。然,若於緝捕過程中負隅頑抗,無論幫首幫眾,一律從重判處,低則流放、刺字,高則斬首、淩遲、連坐、滿門抄斬、誅連九族。你自己雖死而無懼,卻怎不為自己這幫兄弟想上一想——若此時收手,至多判他們個牢獄之刑,刑滿便可恢複自由身,回家與親友團聚。然而他們若跟了你繼續執迷不悟與朝廷為敵犯下大錯,隻怕等著他們的便是酷刑加身死無全屍,甚至滅門滅族斷絕香火……孰輕孰重,你石虎莫非分辨不出來麽?”
    季燕然的一席話,說得舉洞匪眾一時鴉雀無聲,人人心裏都在權衡。石虎見此情形一時又慌又怒,大喝一聲道:“姓季的!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你所說的這些根本不會有機會發生!老子這山穀是天造神境,任你是十萬大軍還是百萬大軍,都休想攻進穀來!進不得穀,看那皇帝佬兒還拿什麽來砍老子的腦袋!”
    季燕然黑而篤定的眸子穩穩盯在石虎的臉上,不緊不慢地道:“石寨主對這山穀的地勢過於自信了,這世上沒有攻不破的城池,更何況此山穀雖用來做防守甚佳,但若利用得不好,也會成為作繭自縛的墳墓。朝廷有得是人力物力與時間同爾等周旋,爾等封閉於穀內,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是以失敗的結果早便注定,趁早醒悟方是正途!”
    這番話說罷,滿洞的匪眾立時低聲議論紛紛,石虎見狀不由惱羞成怒,拍桌而起,大步走下來,至季燕然麵前惡狠狠地道:“你這狗官滿嘴裏一派胡言!都已是階下之囚了還敢如此囂張!你以為這一次你還能活著走出老子這怒馬寨麽?老子連皇帝佬兒都不怕,又豈會怕你個小小的知府?說不得老子一個心情不好,手起刀落將你這腦袋砍下來,隻怕你便再也沒有家夥事兒可以在這裏大放厥詞了!”
    季燕然淡淡一笑,道:“本官既然應邀來了,便沒有打算活著回去,如石寨主所言,頭掉了不過碗大個疤,有何所懼?本官這條命是生是死無足輕重,而你石寨主手下幾百個弟兄連同他們在家鄉的親人,若都因你一時糊塗的決定而枉送了性命,隻怕連九泉下的閻羅殿都要震上一震了。”
    石虎怒從心起正待爆發,忽然眼角餘光瞥到了我,三角眼一轉,似是有了什麽念頭,不由轉怒為笑地道:“嘿嘿嘿!季大人果然是條漢子!石某真是佩服不已!有句話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季大人既然來了我怒馬寨,便算得是怒馬寨的貴客,就且先安安心心地留在這裏罷。至於季大人的這條命,石某暫時還不想要,石某還想讓大人你好好看看你們這些朝廷的走狗是如何意氣風發地來、又如何似喪家犬般地回去的!在此之前……石某理應略盡地主之誼好好地招待招待季大人你——”說至此處,向了箍著我的那兩名嘍羅一揮手,嘍羅會意,推著我至他麵前,他便猥瑣地笑著看了看我,又轉向季燕然,道:“季大人之所以肯應邀前來,多半是為了這位嶽小姐罷?聽說嶽小姐的爹是刑部侍郎,他的寶貝千金出了事,你這個做下屬的隻怕也難逃幹係罷?——反正這責任季大人你是擔定了,左右回去也是要被追究的,說不定連烏紗都不保,倒不如索性現在就同兄弟們一起快活快活,哪怕將來掉了腦袋,也不算太虧啊!”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上了我的肩頭。
    我欲待閃躲,無奈雙臂被那兩名嘍羅箍得緊緊,根本無法動彈上身,隻能眼看著石虎那隻肮髒的手在我的肩頭不住地摩梭。
    “將手拿開!”季燕然沉喝著便要上前來阻止,卻被他身後兩名持刀匪徒一左一右地抽出刀來架在了脖子上。
    石虎邪惡地一陣怪笑,乜斜著眼道:“哦?季大人要我將手拿開麽?好,好,石某從命便是!”話音落時見他五指齊鉤一個用力,但聽得“嘶——”地一聲響,我的左邊衣袖竟被他齊肩扯下,露出了半個肩頭和一整條手臂。立時滿洞匪眾一片哄叫聲,夾雜著各種猥瑣不堪的調笑和言語。
    在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後的第一時間,我毫不猶疑地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抬腳踢向身前正得意狂笑的石虎的要害,卻誰料他正巧欲轉身同季燕然說話,這一腳未能正中,反而踢上了他的臀部,他向前一個趔趄,扭回頭來看我,立時明白了原委,不由咧嘴一笑,露著滿口黃牙道:“嶽小姐這一腳踢得好!踢得妙!真是踢到了你石爺的心窩兒裏了!來,再踢石爺一腳,爺心裏喜歡得緊呢!”
    說著便轉回身來,一彎腰撈住我的右腳腕,抬起我的腿直扯向他的小腹,我隻覺胃中一陣翻湧,條件反射地想要蜷起腿掙脫他,卻見他一伸手拽住我的裙擺,就勢再一用力,又是“嘶——”地一聲,我的半片裙子和右腿的大半截褲筒竟亦被他一把扯了下來。
    匪徒們的起哄聲淹沒了季燕然的怒喝,我抬眼望向他,見他那永遠一副無謂表情的麵孔此時竟近乎扭曲,何時都黑白分明的眸子被怒火燒得幾欲充血,他身後的兩名嘍羅死死扣著他的雙臂,架在他頸上的鋼刀已經因他奮力地想要掙脫鉗製衝過來的行為劃破了他的肌膚。
    自嘲地衝他笑笑,我想我是時候離去了。現代人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生命隻有一次,豈能不珍惜不尊重?然而若讓我受盡這夥匪徒的侮辱、將季燕然連累進來一並遭受折磨,倒不如我就此了斷自己,既免去了肉體與精神的雙重創傷,又不必成為別人用以要脅季燕然的軟肋。
    雙臂仍被嘍羅箍著,能想的到的自決方式唯有咬舌,雖不知效果會不會如電視中所演,但此時也隻有這一途可試。
    然而就在我望著季燕然最後一笑的同時,他卻恍然而悟地衝著石虎低吼:“攔住她!”
    石虎反應竟也不慢,伸手一把捏住了我的兩腮,令我無法用力咬下,便見他吩咐旁邊人道:“找東西把她的嘴塞上!——這小娘們兒性子倒是夠烈!哼哼,想痛痛快快地死?沒那麽容易!”
    一大團布塞入我的上齶與舌頭之間,並且將我的上下齒隔開,除了幹嘔我已做不了任何事。
    石虎望著我一陣邪笑,伸手過來摸上我赤裸的左肩頭,道:“嶽小姐,怎麽這麽想不開呢?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大好的人生還在後頭,跟著石爺吃喝玩樂,不比待在那陰森可怖的地府裏要好得多?”
    還欲接著往下說,卻聽得季燕然一聲怒喝,道:“石虎!不得碰她!”
    石虎扭回臉去,向他笑道:“季大人,如今你說的話還管用麽?這是我石某的地盤兒,石某想幹什麽便幹什麽,想玩女人就玩女人,想殺男人便殺男人,你能阻攔得了我麽?……也罷,看在季大人是咱們太平城的父母官的份上,石某便給你個麵子——別的咱也不多要求什麽,隻要季大人你肯從石某的胯下爬過去,石某便答應你不再碰嶽小姐——如何呀?季大人?”
    我瞪住季燕然衝他搖頭,他卻視而不見,一雙眸子黑如千尺深的一潭靜水,不見波瀾。他麵無表情地盯著石虎久久不語,直到石虎由心底裏升出寒意再也笑不出來,甚至臉上還不由自主地帶了少許懼色。
    石虎下意識地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才欲色厲內茬地開口,卻見季燕然緩緩地伸手去掀自己的袍擺,身子挺得筆直,然而當袍子掀起時,他的上身微微前傾,雙膝便緩緩向下彎去。
    我閉上雙眼,耳畔響起石虎得意忘形地狂笑和眾匪徒鬼哭狼嚎般的哄叫。我忍不住顫抖,麵前這個正在那名肮髒低賤的土匪胯下忍受著莫大屈辱的男人當真是季燕然麽?當真是那個初見麵時修眉輕揚,笑眼如月的風華正茂的青天大老爺麽?當真是那個雨天裏臨湖而漁、清遠閑放的瀟灑散人麽?當真是那個與我對立時心軟手硬、果斷強勢的不因任何原由而向真相與正義妥協的執法者麽?
    ……他圓滑也好世故也罷,深沉也好腹黑也罷,他始終都是那樣既無謂又傲然,既散淡又精明地嬉笑戲謔著權勢與人生,雖是刻意藏拙,卻又處處無法掩蓋他的強者之氣——何時,何時會如現在這般彎了腰曲了膝,低下原本驕傲的頸,拋去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的自尊,去屈從一名惡匪所提出的最卑劣最無恥的要求?
    刺耳的笑聲哄聲不斷地衝擊著我的耳鼓,我逼迫自己不去聽他們是如何地用言語羞辱著他。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終於季燕然的聲音沉沉響起,道:“現在,把嶽小姐放開。”
    石虎仍自得意地笑了半天,方道:“真是難為季大人了!為了自己上司千金的清白,竟然肯向我這小小的山賊卑躬屈膝!——也罷,石某雖是黑道中人,卻也不是言而無信之輩。不過……這嶽小姐性子倔得很,萬一石某將她放開後,她又要自尋短見,那季大人這一趟豈不是白鑽了石某的襠了?”說罷又是一陣狂笑。
    這笑聲直令我血液上湧,腦內一片的轟鳴。忽聽得耳邊一個聲音輕輕地道:“靈歌……莫要再做傻事,活著比什麽都重要,千萬不可放棄……”
    我緩緩睜開眼,見季燕然立在麵前,石虎令我身後的兩個嘍羅將我放開,未待我自己動手,季燕然已先一步伸手將我口中的布團取了出來,而後脫下那官袍,替我罩在身上,擋住我那光裸著的一根胳膊和一條腿。
    我望向他,他卻轉過身去,隻向那石虎道:“如今本官已在你穀中,嶽小姐你大可放了,此事與她毫無關係,有什麽隻管衝著本官來便是。”
    石虎哈哈一笑,道:“季大人,你不想讓我碰嶽小姐,我便不碰嶽小姐,你想讓我放了嶽小姐,我也可以放了,隻不過……這一次恐怕就不能像方才那般簡單地答應大人你了……”
    季燕然淡淡一笑,道:“有什麽條件隻管說來便是。”
    石虎笑道:“季大人果然是個痛快人,那石某便也不再同你客氣了……這樣罷,石某也不想太過難為大人你,不若來個幹脆的——隻要大人你自斷一臂,這嶽小姐石某會親自派人送至嶽府大門口——如何?”
    不待我出聲阻止,便見季燕然忽然一聲長笑,朗聲道:“怒馬寨當家的也不過如此!那就煩勞賜刀一把,隻不知當家的是想要本官的左臂還是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