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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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水·娘心
    我想方才我是疼得昏過去了,當我醒來時已好好地躺在了床上,衣服被冷汗浸透,濕濡難耐。
    “要喝水麽?”身邊響起季燕然低沉的聲音,見我醒了,便用帕子替我輕輕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搖搖頭,憶起剛剛被他緊緊擁在懷裏的情形,心口不由又是一陣莫名的絞痛,偏臉麵向床裏,不想讓他看見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流露。
    “還疼麽?”他收回替我擦汗的手,輕聲地問著。
    仍是搖頭,兩人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我以為自己的思緒會一片混亂,可奇怪的是我的大腦此時此刻竟然再清醒冷靜不過,那個長久以來被深深埋藏著的念頭拋棄了自欺欺人的偽裝,就那麽豁然地擺在麵前。從穿越之初到現在,一點一滴,一絲一縷,分分秒秒的情感滲透真實地蔓延上來,這些東西竟全然不是我所以為的那樣受到了大盜死去的影響,它們一直都不曾改變,甚至在剛剛過去的四個月中還在不斷積累、沉澱、鐫刻。
    之所以要將這念頭藏起,是以為自己終將和它錯過,老天從來不肯眷顧我一次,更沒有理由為讓我得個圓滿而破上一回例。
    事實一再地證明,錯過即是錯過,無法回頭,無法挽救,無法重來。
    我知道這念頭藏不久的,它遲早會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讓我必須做個抉擇。事到如今罵自己恨自己都為時已晚,騙過了世人騙不了自己的心,我承認,我承認我背叛了,我薄情寡義,我道德淪喪。
    該麵對的總要麵對,所有的謎題都應該有個答案,更莫說我和身邊的這個男人都是對答案有著異乎尋常執著心的人。
    還好我良心未泯,冷酷地告訴自己:給他答案,然後,交出全部的幸福、希望,像所有地獄裏罪惡的靈魂一般去贖罪,去自我放逐,直到這世上不會再有一個人記得我,以及我曾愛過的和正愛著的人。
    我抿了抿幹幹的嘴唇,艱澀開口時聲音沙啞:“燕然哥哥……”
    “我在。”他應著,語聲沉靜,知他在等我繼續說下去。
    “你……可曾預料到你我之間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境地麽?”我虛無地問。
    “……不曾。”他靜靜作答。
    “卻為何……要將自己逼到這一步?”我皺起眉尖,心又痛了。
    聽得他輕聲笑起,笑意裏有著幾許自嘲,幾許無奈和幾許蒼涼:“……情之所至,豈是平心靜氣地談因說果能理論得了的?我也不過是一具血肉之軀,哪裏有本事渡得過那溺了無數癡男怨女的三千弱水呢?”
    我用盡了最大的力氣按壓住自己想要向唾手可得的幸福妥協的洶湧欲望,硬是縱身躍下痛苦無盡的寒淵,讓自己冷了心,冷了情,冷了聲音道:“你這是何苦?我沒你那麽通透,沒你那麽豁達,我勘不破愛恨恩仇,因而化解不了心中的死結。不要妄圖幫我解開它,解鈴還須係鈴人,可我的係鈴人已經不在人世,所以這結永遠不可能解開了。你隻能收手,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讓我們彼此……都能輕鬆一些。可好?”
    這番話說罷,許久也聽不到季燕然的回應。我緊緊攥著身上的被子,直到手指都被攥得生疼。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隻覺自己似在這幾近令人窒息的靜寂中熬過了幾千年,終於聽得一聲幽遠的歎息,他輕聲開口,道:“好……好。想來是我讓你為難了,怪我,是我失了分寸。從今後定會多加注意,望靈歌莫要見怪。”
    我在唇角掛起一絲笑,聽著自己嘴中發出的飄乎的聲音,慢慢地將它吐出去,道:“燕然哥哥始終……都是個絕好的哥哥呢。”
    季燕然似是在笑,笑聲中帶著血般的苦澀,我聽到他站起身,輕聲地問向我道:“靈歌換件衣服罷,身上想必汗濕了,可要為兄叫丫頭進來伺候?”
    “好。”我笑。
    他的腳步聲離開床邊,開了房門將綠水喚進來,而後便又是關門聲。綠水至我身旁輕聲道:“小姐,綠水扶您坐起來罷?”
    我搖頭,自己慢慢坐起身,眼睛和針孔處雖然已過了疼痛難當的勁兒,但身上力氣卻早已用完,不免一陣虛軟。我低聲問向綠水:“季大人可離去了?”
    綠水答道:“回小姐,季大人已經回房了,隻是……臉色看上去不大好,有些蒼白呢。”
    我沒有吱聲,隻慢慢地撫著自己的額頭,難以控製地自嘲地笑,誰說糾結之人狠不下心腸?誰說矛盾之人做不了決定?看看我,親手傷害一個人是多麽容易的一件事!季燕然,他真是傻到家了,竟會為我這麽一個恩將仇報的女人妄動心念!真替他不值!會有結果麽?當然不會!所以就讓我來揮刀斬斷這令雙方都糾結痛苦的朦朧關係罷!痛雖痛,還好隻是外傷,養養便過去了。若耽擱的時間長了,隻怕便會深入骨髓,再難根治。
    ……隻是,奇怪得很,我竟然,竟然會因這決定而有了萬念俱灰的念頭……是我太疲累了麽?該好好歇歇了,該好好歇歇了。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您別嚇唬綠水啊,小姐!”綠水被我狠狠嘲笑自己的樣子嚇著了,慌亂地就想往外跑著去叫人,我喚住她告訴她我沒事,要她幫我更衣。
    換過衣服,用濕巾擦了把臉,穿好鞋子,我讓綠水扶我出房,徑直走過季燕然的房門和嶽清音的書房,小心翼翼地下了樓,一路慢慢地向我的院子行去。
    方一踏入院門,便聽得姨母尖厲的嗓音在屋內響起,叫道:“不是說很快便能複原麽?為何我還是看不見!為何我還是看不見!九霄!九霄呢?要他趕快把那個想害我的殺千刀的凶手找出來!找出來!”
    我讓綠水扶著我跨進房去,綠水在我耳邊提醒著姨老爺亦在,我向這話不多的姨父行了禮,姨母聽到了我的聲音,忙喚道:“靈歌!我的兒!你可好些了?聽清音說你也中了毒?眼睛也看不見了?”
    綠水扶我走近她的床前,在椅子上坐下,我摸索著握住姨母的手,輕輕笑道:“姨母不必憂心,哥哥說咱們的眼睛隻不過是暫時不能視物而已,他很快便可找出辦法來治,相信用不了多久姨母和靈歌便能恢複如初,姨母稍安勿躁,安心調養,有靈歌陪著您呢。”
    姨母重重歎了口氣,揉搓著我的手道:“還是我家靈歌會體貼人!這麽好的姑娘哪裏去找?姨母不是怕自己這雙老眼瞎了,而是……而是沒有親眼看見九霄娶妻生子,心中實是不甘哪!姨母這輩子隻有這一件心願,盼著九霄能娶一房好媳婦兒,給他步家續上香火,縱是讓我這老婆子即刻死了我也願意啊!”
    我笑著拍拍她的手,道:“姨母說什麽死啊活啊的,您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可得好好養著身體,有數不盡的福份還在等著您去享用呢!”
    姨母被我說得總算笑起來,情緒漸漸穩定。我便對姨父道:“姨父想必連夜都在床邊照顧姨母來著,不曾休息好,不若趁這會兒靈歌在這兒陪著姨母,且回房歇歇罷,清音哥哥今日亦在府內,姨母當不會有事的。”
    姨父應了聲好,抬步出得房去,我讓綠水削了個蘋果拿給姨母吃,然後讓她在外間歇歇,有事自會叫她。關上裏間門,房內隻剩了我和姨母兩個,隨口問了她幾句身體感覺如何的話後我便將話題轉到了昨夜之事上。
    “姨母平素喜歡吃魚麽?”我隻作閑聊般地問道。
    “哎喲丫頭!你姨母這輩子也沒什麽挑剔的,就愛吃個魚!打小見魚沒夠,你娘最清楚我這毛病,小時候還常常笑我是貓變的呢!”姨母邊吃蘋果邊道。
    唉……雖然不合時宜,但我還是無法抑製地在腦海裏勾勒出一副加菲貓的畫像來。
    “昨晚的鯉魚湯,姨母吃著同平日的可有不同麽?”我仍舊佯作隨意地問道。
    “嗯……沒什麽不同啊,同我在家吃的味道差不多少——誰想竟然會有人在湯裏下毒!真是爛了心肝兒了!”姨母說著怒火又升,喋喋不休地開始數落那尚不知是誰的下毒凶手。
    “施榮,陳茂東,魏左平,杜春梅,這四個名字姨母可曾聽說過?”我將那四名專做南方菜的廚子的名字念與她聽。
    “……不曾聽說過呀……靈歌問這些人做什麽?”姨母奇怪地問。
    “哦,沒什麽,姨母吃完蘋果了麽?靈歌讓綠水再給您削一個罷?”我笑道。
    “不吃了不吃了,這胃口從昨兒大吐了那一場後便沒消停過!你可知昨兒清音那小子給我灌了一肚子什麽?——麻油!還說什麽能解甘草鯉魚湯之毒,活活沒把我惡心死!現在還直勁兒地往上泛油腥味兒呢!”姨母怨聲哉道地說道。
    難怪今天醒來時我也覺得有些反胃,不過我喝的魚湯比姨母少,大概也就被灌了一點點麻油,不幸中的大幸。
    “姨母,咱娘兒兩個閑著也是閑著,不若您給靈歌講講這幾年您家裏頭的趣事兒和奇事兒?”我耐下性兒來靠在椅背上,預備花上幾個小時的時間逼迫自己聽聽姨母講的故事,或許可以從故事中尋得蛛絲馬跡。
    我的這個請求正中姨母下懷,她巴不得我能問起此事,好讓我對她府上有個先入的了解,以便……以便我將來嫁過去可以盡快投入到當媳婦兒的角色中。
    姨母的這點心思我直接無視,靜靜地合著眼聽她老人家清清嗓,正式從第一回開講。
    時間流逝得極為緩慢,經曆了幾次昏昏欲睡中強打精神的痛苦掙紮,就在姨母講得口幹舌燥難解難分之際,聽得門外綠水稟道:“姨奶奶,小姐,表少爺來了。”
    “快進來快進來!”姨母很是歡喜,一把拉住正要起身相迎的我的手,摁回椅上,道:“靈歌別動,坐著,眼睛又看不到東西,哪兒那麽多禮?”
    我隻好偏身坐著,側耳聽得步九霄踏進門來行至床前,便欠了欠身,道:“表哥好。”
    步九霄冷冷哼了一聲算做應了,隻向他娘道:“娘,身體可感覺好些了?眼睛還疼麽?”
    姨母笑道:“身體已經無礙了,就是眼睛還疼些,那會子清音給為娘紮針前讓為娘服了什麽助眠的藥,睡過去倒也沒甚感覺。九霄啊,你靈歌妹妹眼睛也看不見東西,你去倒杯茶來給你妹妹喝。”
    我連忙道:“不必了姨母,有綠水在,哪裏要勞動表哥呢!綠水……”
    “誒!你叫丫頭做什麽!”姨母拍了拍我的手阻止道:“九霄是你表兄,做哥哥的自然要疼惜妹妹才是!九霄!還愣著呢?我怎麽聽不見你動彈?”
    雖然我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得出步九霄滿是不願與無奈,便淡淡笑道:“表哥斷了半日的案子想必也累了,都是自家兄妹,不必那麽客氣。靈歌坐了這麽許久也有些疲乏,恰好表哥來了,便接替靈歌陪陪姨母罷,靈歌先行告退回房了……”
    說著便要起身離去,無奈手仍被姨母死死抓著,聽得她道:“你這孩子急個什麽勁兒!你表哥才來你便要走,連話兒還不曾說得幾句呢!——九霄!你還想讓為娘說第三遍不成?”
    果然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刻板如步九霄者遇到姨母這樣一個老媽,他也隻有徒自無奈的份兒,正如我遇到了嶽清音這樣一個哥哥,再怎麽翻筋鬥也翻不出他嶽老大的手掌心去。
    步九霄百般別扭地替我倒了茶,聽得姨母又道:“你妹妹看不見,你遞到她手裏,當心著,別燙著你妹妹。”
    心知不接這茶姨母必是不依的,於是我也隻好伸出手去等著步九霄將茶杯遞到我的手上,而步九霄亦隻好乖乖兒地將杯子小心端給我,待我抿了兩口後又重新接了過去。
    “靈歌喝了麽?”姨母不放心地問。
    “喝了,姨母。”我答,雖然她看不見,估計一直都豎著耳朵聽聲音呢。
    “嗬嗬嗬,喝了就好,喝了就好!靈歌你且莫急著去,難得你表哥有空,咱娘兒仨在這兒好好說會子體己話!”姨母將我的手握得更緊,生怕我趁她不注意就瞎著個眼睛溜掉。
    步九霄頗感為難地道:“娘,兒子還要查案,沒有多少時間,隻是抽空過來探望探望娘,很快便要走的……”
    “好哇!你娘我從懷你到生你再到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喂養大,多會兒也沒說過一個沒時間!你倒好啊!兒大不中留!如今自己老娘臥病在床,雙目失明,你不說盡孝膝下,居然還拿查案做借口、說什麽沒時間?看看!看看!我生了個什麽樣的好兒子喲!”姨母說到最後幾乎是聲淚俱下,以至於我不得不忽略“一把屎一把尿地喂養大”以及“兒大不中留”這兩句話所引發的險些讓我不合時宜地發笑的效應,連忙去拍她的手以安撫她的情緒。
    “娘!您看您說的!”步九霄隻怕已經頭疼的在捏眉心了,“兒子這不也是為了盡快找出想害人的凶手麽!您就先安心著休養罷!”
    “安心?有個這樣的兒子,你讓老娘如何安心?”姨母怒聲地道,另一手砰砰地拍著床鋪。
    “娘,娘!唉……好好好,娘莫氣,兒子聽命便是,聽命便是!”步九霄無奈歎氣,終於屈服。
    “你過來!坐這兒!”姨母拍著床,示意步九霄坐到床邊來,“跟你妹妹說說你這幾年的情況,好好聊聊!”
    這……我是頭一次見到聊天也得被逼的情況。
    “娘!這有什麽好說的!”步九霄仍舊做著小小的抗爭。
    “怎麽沒說的?說說你是怎麽出的仕,怎麽做上鳴城的縣令,又怎麽被提拔著做到同知的!”姨母啟發著他,暗示他該好好地在我麵前說一說與他的能力及大好前途相關之事。
    步九霄大約早已尷尬至極,硬是不肯吱聲,於是我便聽到又是一陣砰砰地悶響,卻是拳頭打到肩背上的聲音,想是姨母氣得極了,正恨鐵不成鋼地狠狠捶著他。道是:“你這東西!公堂上不是挺能說會道的麽?怎麽在自己家人麵前就成了掩口葫蘆了?你那點子能耐都哪兒去了?”
    步九霄打定主意隻是不作聲,姨母捶了他一陣也是心疼,隻好住了手一聲長歎,道:“唉唉!罷了罷了!誰讓我命苦,天生就是個操心的命!如今房中也沒有外人,隻咱們娘兒仨,話我也不藏著掖著了,索性對你兩個直說了罷!”
    “娘——”步九霄同我一樣已預料到姨母將要說出口的是什麽,率先出聲欲予以阻止。
    “你給我閉嘴!”姨母動了怒,“我是你娘!你還想造反不成?”
    步九霄隻好不再言語,聽得姨母調整了一下語氣,接著往下說道:“這話昨晚我已經在席上同靈歌她爹說過了,就是關於你們兩人的婚事的,她爹也無甚異議,這事便算是定下了。九霄,靈歌是你的表妹,今後你要多疼惜著她才是,靈歌是個可憐的孩子——這話為娘絕不是信口開河,你隻需謹記此點,全心全意地對待靈歌便好。為娘原意是在你姨父出巡期間先替你們兩個準備好婚禮事宜,待他回來便可以擇日完婚了,可看眼下這情形,為娘這對招子指不定還能不能再看著東西,中的毒也說不準何日又會複發,若不在有生之年親手將你二人這婚事操辦了,為娘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哇!是以為娘的意思是,不等你姨父回來了,盡快讓你爹跟清音著手準備,就近選個好日子完婚,你姨父平白得個好女婿,就算是先斬後奏也未見得會生氣,隻怕高興還來不及呢!如此為娘莫說是眼睛瞎了,就是全身都不能再動彈,這心裏頭也是甘願!”
    “娘!您、您總得問問兒子的意見罷?”步九霄又氣又急地沉聲道。
    我隻是無奈兼好笑,這位姨母太會黑白顛倒亂講話,昨天嶽明皎哪裏答應這親事來著?姨母這是怕夜長夢多,急著靠上嶽明皎這棵大樹,好給自己兒子平步青雲之路節省一些奮鬥的時間。
    姨母根本不睬步九霄氣急敗壞地抗議,隻道:“婚姻大事曆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聽為娘的,莫不是想做個不孝子?”說著不去理他,隻拉起我的手,笑著道:“靈歌啊,你表哥雖然為人老實了些,但老實的人才可靠!別看他現在在姨母麵前這個那個的,實則他很會疼人呢!你嫁過來是肯定受不了委屈的,放心好了,這小子若是敢欺負你,姨母第一個便扒了他的皮!待你嫁過來後,你們兄妹兩個小夫妻,男主外女主內,和和美美共度此生,不僅兩家大人放心,對你們二人來說,這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人生妙事啊!來來,都是一家人了,誰也莫害羞,反正姨母也看不見,各自表示表示!”
    沒待我做出反應,隻覺得自己的手被她拉著徑直塞入了一隻大手之中,直慌得我倏地收回手來由椅子上立起身,步九霄似也形同觸電,低吼了一聲:“娘!您這是做什麽!這——這——簡直是胡鬧!”
    不等姨母發飆,我率先淡淡道:“姨母恕罪,靈歌實感周身疲乏,不能久留,先行告退了。”說罷也不聽她多言,轉身向門的方向走,卻因為目不能視,才走了幾步便不小心絆到了不知是桌子腿還是椅子腿上,向前踉蹌了一下摔跪在了地上。顧不得疼痛,我費力地起身,知道步九霄也不會過來攙扶,倒省了事,依舊跌跌撞撞地摸索著往門外走,口中喚著綠水過來扶我。
    逃也似地離了我那院子,總算可以鬆一口氣。所幸的是照昨晚嶽明皎的意思,他是絕不會把我嫁給步九霄的,誰願意讓自己的女兒攤上姨母這樣的婆婆呢?因此不管姨母再怎麽胡攪蠻纏也無需我在她麵前多說些什麽——說也沒用,交由嶽老爹作主就是了。
    正要問身邊綠水此時是什麽時辰,忽聽得她一聲驚呼,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便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騰空而起,緊接著耳邊一陣風聲,被人箍在懷裏騰挪跳躍著不知帶往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