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溶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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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溶洞
    靜靜地相擁而立,一時忘記了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聽得季燕然低聲在耳邊道:“靈歌……”
    “嗯。”我仍閉著眼睛,沒有動。
    “清音來了。”他語聲中帶著笑。
    “嗯。”我應著,“呃——”猛地睜開眼,正由門上鑲著的玻璃向外看到嶽清音負著手側身立在門前,想是他看見了我與季燕然相擁的一幕,便沒有直接進來。
    我連忙推開季燕然,滿臉發燒地胡亂整理著發絲,低聲窘道:“怎不早告訴我?”
    季燕然探下頭,飛快地湊到我的耳邊笑著道:“抱歉靈歌,為兄方才……沉醉了。”
    一霎間耳根也燒了起來,不肯再同他說話,快步地走過去將門打開,叫了聲“哥哥”,也不敢去看嶽清音的臉,隻垂眸盯著他的腳。
    嶽清音邁步進得屋來,我將門關上,跟在他身後,聽得季燕然一本正經地問道:“王爺身體無礙罷?”
    “暫時無事。”嶽清音淡淡地道。
    我由茶壺中倒上茶來遞給他,他伸手接過,也不看我。季燕然略帶疑惑地問道:“清音的意思是王爺的健康仍有隱患麽?”
    “王爺,隻剩不到一年的壽命。”嶽清音麵無表情地道。
    “哦……”季燕然便未再多問。
    生老病死本無常,唏噓憂傷皆無用。人生在世,隻當珍惜眼前時光,珍惜眼前之人,莫留遺憾便是。
    三人圍桌而坐,默默喝茶。半晌聽得季燕然道:“據為兄所知,這絕頂奇峰的奇特之處正在於山體內蘊藏著的數百眼溫泉,以及不計其數的天然形成的或長或短的隧洞和大小溶洞。譬如由虹館通往後山的那條略大的隧洞和由男溫泉通往女溫泉的那條僅容一人行走的隧洞。”
    “在峰的正北麵,還有幾處冰溶洞,洞內皆是數年長結不化的寒冰,小一些的溶洞被用來做了貯存食物的倉庫,而大一些的冰溶洞,便用來停放虹館內死去了的下人的屍體。”
    “這些資料是為兄從館內侍女處打聽來的,因此為兄推斷那常夏兮的屍身必定被暫時存放在了後山的冰溶洞之中。白天去查驗屍體易被賓客發覺,是以我們不妨趁現在先去探一探地形,待夜深人靜時再作行動,清音認為如何?”
    嶽清音看了我一眼,向季燕然道:“我先將靈歌送回虹館去。”
    “好。”季燕然點頭。
    “靈歌想同哥哥一起去。”我抬眼望住嶽清音。
    “後山到處都是冰雪,你跟著去做什麽!”嶽清音輕斥。
    我悄悄投給季燕然一記求助的眼神,見他輕笑著道:“靈歌,後山路不大好走,你若是跟著去,清音還得分神照顧你,不若就待在虹館房間內等我們回來,可好?”
    見他也這麽說,我隻好不再作聲,聽嶽清音向季燕然道:“你在此處等我,我送靈歌回去再過來。”
    於是起身帶了我出得臥雲閣,一路上不作停留,徑直回到了虹館的房間內。
    “在房裏好生待著,不許踏出門半步,可聽到了?”嶽清音沉聲向我道。
    “哥哥不是說過,不讓靈歌離開你的視線麽?如今靈歌在房裏,哥哥和季大人卻要去後山,萬一靈歌在此出了危險,哥哥要怎麽救靈歌?”我仍做著最後的努力。
    “將門窗關嚴,任誰來也不開門就是了。隻要你自己不往外跑,危險又怎會找到你頭上來?”嶽清音絲毫不動搖地冷聲道。
    “好罷,哥哥去罷,靈歌等哥哥回來就是。”我隻好無奈地坐到窗前,悶悶地趴在幾案上。
    聽得嶽清音走到我的身後,忽然用那雙大手握住了我的肩頭,輕輕地扶我坐直,而後探下身來在我的頭頂上方低聲地道:“靈歌,答應為兄,不要出門,等我回來,可好?”
    我轉頭仰起臉來望住他,用雙手覆上他的大手,將頭一點,堅定地道:“哥哥放心,靈歌一步也不離開房間!”
    嶽清音輕輕捏了捏我的肩,轉身出門去了。
    於是一個人留在房間,望著窗外連綿遠山,寂靜中萬般思緒忽然一股腦地齊齊湧上心來,昨夜險些受辱的情景、方才與季燕然相擁的情景,甚至更以前的……大盜離去前一夜的情景,交迭著在眼前閃現。
    大盜……幸好,幸好我保住了自己的身子,若你還在,你是不會在意我被其他的男人碰觸過的,對麽?我本想去九泉下與你相聚的,然而……你知道,現在的我,已經離不開我的生活了。我有個好父親,一心為民,剛正不阿。我有個好哥哥,麵冷心熱,沉穩如山,強大似海,對我……視如珍寶。你和我都明白,家對一個人有多重要,我不想離開我的家,不想舍棄我的親人,除非,除非必須以我的死來換取他們今後生活的安逸與清白,那我會毫不猶豫地了結自己的生命。你了解我的……你了解我有多愛這個家,所以你不會怪我沒有去找你的,對麽?
    還有……還有,除了家和親人,我現在、我現在……又多了個牽絆,這件事我始終都沒敢在心中對你提起,可今天……你都看見了吧……我,我真的撐不住了……我無法再逼著自己去抗拒他,去折磨他,我一直一直地這樣殘忍地對他,隻是因為、因為怕自己抵擋不住他深海般的情意……
    大盜……你會原諒我麽?我知道,我可以對任何人動情也絕不該對這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將你逼死的人動情。可我,可我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的意誌……
    他是很好的男人,他聰明絕倫卻懂得藏愚守拙,所以你不用擔心他的出色會將我帶入危險的境地。他很明白處世之道,圓滑卻本質正直,腹黑又不失純真,所以你也不必憂慮我會因他而在外人麵前吃虧。我和他有許多的相似,又有許多的不同,因此可以很好的相融和互補。最重要的……他對我好,好得很,好得令我每每想起來都會心中揪痛。
    我不該對你說起別的男人的好,可我想讓你知道我未來的日子不會過得辛苦,我想讓你放心,放心地去轉世,去開始新的人生。
    而我……從今後,我要把你深深地藏入心底了,藏入一個沒有任何人能夠進去的地方,在那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守著我們兩人共同的記憶,永遠,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讓我們為彼此祝福吧,好嗎?
    神思飄蕩間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候,直到聽得身後門響,扭臉望去,見是嶽清音和季燕然回來了,頭發上肩上都是一層細細的雪砂。連忙過去替兩人接過脫下來的披風,邊搭到衣櫃旁的衣架上邊問道:“又下起雪來了麽?”
    季燕然趁嶽清音背著身子去幾案旁倒茶,飛快地伸出那對大大的爪子在我的臉蛋兒上捂了一下,指尖冰涼掌心微溫,想是外麵溫度降得厲害,而後收回手去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的樣子,很是正經地道:“下了很小卻很急的雪砂,隻怕今晚還要起大風。”
    輕輕地瞪了他一眼,快步過去接過嶽清音手中的茶壺,去廁室倒盡壺內的水,重新回外間換過新茶,開了門正要去找侍女來添水,恰巧那淚兒正從門前經過,便囑她拎一壺開水進來,沏了茶後將門關好,靜靜坐至嶽清音的身旁,聽他兩個說話。
    季燕然手中端著茶杯,邊用杯蓋子輕刮茶水上麵的沫兒邊向嶽清音道:“若是你我方才所觀察得不錯,貯藏屍體的溶洞便應是那一個了。雖然現在下起了雪,對於你我今晚行事倒是好事,既不易被人發現身形,那洞中也當不會有人冒雪前去尋視。我看……便子時三刻出發罷。”
    嶽清音點了點頭,偏臉望向我道:“今晚早些睡,將門插好,為兄暫去燕然的房間,待天亮敲門時你再來開。”
    “哥哥……”我咬咬下唇,望住他的眼睛道:“這一次,靈歌想同你和季大人一起去。”
    “不許。”嶽清音斷然拒絕。
    “哥哥你聽我說——你與季大人之所以要去驗那常夏兮的屍體,不正是想查證他究竟是被靈歌誤殺的還是自溺而死的麽?靈歌是當事人,對於當時情景自是清楚,倘若哥哥在查驗屍體的過程中遇到可疑之處,靈歌現場便可提供線索,總好過等你們回來後再一一詢問,若是能將問題都弄清還好,萬一又出現了新的疑點,難道還要再去驗一次麽?何況這虹館內伺候王爺的以侍女為主,那貯屍的溶洞想必她們也要往來的,侍女都去得的地方,靈歌如何又去不得呢?靈歌還不至那般弱不禁風,更何況有哥哥和大人在,靈歌自不會有危險的。好麽哥哥?允了靈歌這一次罷!”我用懇求的目光望著嶽清音。
    嶽清音皺皺眉,道:“若一次弄不清楚,為兄就再去驗一次便是了,你就在房裏好生待著,莫再動這些念頭!”
    “大人!”我扭頭瞪向正往自己杯子裏倒茶的季燕然,見他手一抖,濺了兩三滴在桌上,連忙放下壺,眯眯笑著回給我一記安撫的眼神,而後向嶽清音道:“清音,靈歌說的不無道理。且依為兄多年來所經手的各類案件積累下的經驗來看,總覺得那孫供奉與此事脫不開關係,倘若在常夏兮的屍體上發現了可疑的痕跡,隻怕當時還要靈歌來證明才行。隻不過……”說到這兒他的目光又望向我,眼底滿是擔心和疼惜地輕聲道:“不知靈歌……心裏能否承受……”
    “大人放心……無論真相如何,靈歌總要給自己個心安,為了這心安,靈歌會咬牙撐著的。”我堅定地道。
    “既如此,”季燕然拿定了主意地抿了抿唇,“清音,今夜便帶靈歌同去罷,為兄會拚盡全力照顧她的。”
    “你隻專心做你的推斷罷。”嶽清音冷著麵孔甩給他一句,而後盯向我道:“你可帶了靴子?後山積雪甚厚,走個來回隻怕要凍壞你的腳!”
    “帶了!”我立刻道,起身至衣櫃旁邊翻邊道:“不僅帶了我自己的,還帶了哥哥的,喏,靴子,氈帽,駝絨的短襦,正適合在雪裏穿!”說著一一將東西拿出來展示給他看。
    嶽清音終於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屆時為兄讓你怎麽做便怎麽做,不聽話便立刻帶你回來!”
    “是,哥哥!”我用力地一點頭,目光飄向季燕然,見他躲在茶杯後麵衝著我悄悄兒地眨眼,我一轉身,獎勵給他個背影,回裏間找自己今晚行動的行頭去了。
    晚飯的時候因為淳王身體不大舒服早早歇下,眾賓客便自己隨意去餐廳用餐。因沒了王爺和世子在,大家便少了拘束,守著暖融融的炭爐,賞著落地窗外的飛雪,吃著人間少有的美味佳肴,做神仙也不過如此。
    見窗邊那一桌上,孫淺喜、池楓、那位魯將軍的兒子叫魯闖的以及牛若華的雙胞哥哥牛若輝四個人正熱熱鬧鬧地喝酒,桌腳邊已經堆了四五個空酒壇,每人臉上帶了六分醉意,聽得那牛若輝打了個響亮地酒嗝道:“怪了……怎麽今兒一整天都未見到常供奉呢?莫不是因為昨兒被咱們灌酒灌得多了,一直在房裏睡覺呢罷?”
    那魯闖接道:“昨兒我倒是見著他最後一個進了溫泉,別是酒醉淹死在泉裏了罷?哈哈哈哈哈哈!”
    幾人正說著,見幾名侍女費力地又抬了幾壇酒過來,道:“世子知道幾位大人喝得高興,特命奴婢們將虹館內藏了二十年的好酒取來,請大人們品嚐,世子說:因父王身體不適,不便前來陪客,還望諸位大人見諒,請切莫拘束,務必喝痛快了才是。”
    幾個人連忙起身應是,遂將那幾壇好酒開了,繼續說笑對飲。
    我們三人隻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坐了,簡單吃過,而後重新回至房間,嶽清音和季燕然兩個在外間泡了熱茶對坐閑聊,我便在裏間床上坐了,拿著帶來的毛衣針打絡子。
    時間慢慢流逝,我甚至已有些困了,生怕自己睡著,便起身出來,見他兩個正一人捧了一本閑書看,借以打發這等待的時間。替兩人杯中續上熱茶,重新回到裏間,繼續打我的絡子。
    又過了許久,終於聽得嶽清音在門外低聲地道:“靈歌,穿好衣服便出來罷。”
    “好的,哥哥。”我迅速地脫去外麵的裙衫,將那次嶽清音帶我去忘川時做的男式衣服換上——因提前預料到也許會有徒步爬山的情況出現,穿男裝走山路還方便些,於是將這衣服也帶上了,不成想果然派上了用場。而後套上駝絨短襦,蹬上靴子,戴好氈帽,將方才打的絡子拿在手裏,開門出得外間。
    嶽清音已換好了衣服,隻季燕然仍穿著他那身袍子,我從外間的衣櫃裏翻出一隻小小的手爐來,放上炭點燃,而後遞給他,輕聲地道:“大人拿著這個罷,晚上冷,披著披風也未見得能起到什麽作用,拿著這個還能暖暖手。”
    季燕然彎起眼睛笑,亦輕聲地道:“為兄不冷,這手爐兒還是靈歌拿著暖手得好。”
    “那就不拿它了。”我說著便欲將手爐放下,季燕然連忙笑著攔住,道:“好,好,為兄拿著它,屆時靈歌手若冷了也可用。”
    我便將手爐塞到他懷裏,取出方才打的那絡子,垂著眼皮兒慢慢地伸手遞向他,低聲地道:“這個……大人用它圍住耳朵和臉頰,還能擋擋風……”
    季燕然認真地看了看我手中的絡子,笑著問道:“這是什麽?”
    “圍巾。”我將那絡子展開,其實是織了一條厚厚密密的圍巾,“這是靈歌將自己的一條鴨絨的小坎肩兒剪成條織成的,有些舊……不過倒也暖和,還望大人莫要嫌棄,先湊合過這一次,事後丟掉它就是了。”
    “怎會呢——怎會嫌棄呢靈歌……”季燕然的眸子裏瞬時盛滿了亮晶晶的星,一閃一閃地望在我的臉上,低下聲來道:“為兄隻疑身在夢中,唯恐自己突然醒來……”
    “裹上罷。”我輕聲打斷他的話,雙手遞給他,誰想他卻將身子探下來,一張俊臉湊到跟前,笑嘻嘻地望著我,我反應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家夥……竟是想要我親手替他裹上呢。
    我的臉有些發燒,飛快地瞥了眼身旁的嶽清音,見他轉身向門走去,一言未發。季燕然仍厚著臉皮在我麵前漾著笑臉,無奈之下隻好輕輕替他裹住頭頸,隻露了一對黑溜溜地眼睛在外麵。
    夜深人靜,走廊裏沒有半個人影,季燕然在前,我在中間,嶽清音斷後,三個人魚貫入得通往後山的隧洞,而後沿著石階一路前行,倒也不算難走,大約行了十幾分鍾的光景,前麵山體上便出現了三四個或大或小的山洞來。
    季燕然一指其中的一個洞口,低聲道:“那個洞周圍的積雪最多,必是少有人去,當為貯屍之洞無疑了,我們這便過去罷。”
    於是在前帶路,三個人慢慢地靠近洞口,向裏望時見一片漆黑,季燕然便將插在背後腰帶上的火把棍抽了出來,先邁進洞去,而後背著風打亮火折子將火把點燃,洞內立時亮了起來。
    卻見火焰跳躍下流光湧動,滿洞的冰都在反射著光,使得整個洞內到處都閃著奇幻而詭譎的光彩。而在這光彩中,一具具冰製的簡單的棺槨便陳列在洞的中央,棺內人身著各色衣衫,靜靜地躺於其中,又憑添了一股陰寒可怖之氣。
    我不由往嶽清音的身邊縮了縮,被他輕輕握住手,瞬間便去了懼意,跟著他二人打量起這些棺材中的死者來。
    許是這地方天寒地凍不見陽光,棺內的屍體基本上都還保持著原狀,隻有少數幾具年頭長些的已經縮了水,皮膚的顏色也極不正常,呈藍灰色,顯得十分妖異。
    這其中既有年長婦人的屍體亦有年輕少女的屍體,觀其衣著果然都是這虹館內的下人,個個麵容平靜,顯然絕不是死於非命,否則若看到年輕少女也在其中必會被人誤會了這館內有什麽不可告人之惡性事件在發生。
    冰棺的蓋子上用錐子刻著死者的姓名及生卒年月,對於一個下人來說這已是相當不錯的待遇了。趁著季燕然和嶽清音抓緊時間尋找常夏兮屍體的功夫,我隨意地挨個兒看著這些棺上的刻字,忽兒發現一具棺中竟然沒有屍首,隻有一套衣裙,想來是與所謂的衣冠塚一樣的意思,估摸著這位死者的屍體因種種原因沒能保留,便隻在棺裏放了一套她的衣服以全殉葬之禮。
    看了看這具衣棺上的刻字,見主人的名字叫做歐陽小山——通常下人們在活著的時候隻許用主人賜的名字,隻死時才可以用回自己的本名……生卒年月算下來,這位小山侍女正死於三年前的今日,死時不過一十六歲,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當真是可憐。
    心中正自唏噓,忽聽得季燕然在那廂低聲道:“找到了。”
    忙過去看,見靠著洞壁的一具冰棺內正躺著那常夏兮的屍體,一看見他那扭曲的麵孔,胸中忽然一陣翻湧,“嘔”地一聲便欲嘔吐,一把捂住嘴,渾身顫抖著蹲下身去。
    “靈歌!”季燕然和嶽清音不約而同地一聲沉喝,幾大步邁過來蹲於左右。
    我用力地咬住嘴唇,生怕一張口便真的吐出來,隻能費力地伸手向二人搖了一搖,示意自己沒事,然而身上還是無法抑製地顫抖著,幾乎連蹲都蹲不住。
    聽得季燕然沉聲道:“清音,你去檢查屍體,我送靈歌回去。”說著便將我橫著一把抱起欲往洞外走,我捂著嘴拚命搖頭,用力地扣住他的肩頭。
    他停下步子,低下臉來輕聲問我:“靈歌,你確定自己想要繼續留下?”
    我點頭,努力地將胃中那欲嘔的感覺向下壓。
    “那好,咱們到那邊去,為兄陪著你,讓清音留在這邊檢查,可好?”他低聲道。
    我隻得再次點頭,被他抱著往洞的另一側行去,而後小心將我放下,卻不鬆手,伸了長臂將我緊緊摟在懷裏。
    我暗恨自己的不爭氣,用力地咬破舌尖,讓鹹澀的鮮血流入喉中,在痛感與苦味的雙重刺激下總算漸漸冷靜了下來,於是輕輕由季燕然的懷中掙出來,仰臉衝他強強一笑,道:“靈歌沒事了,大人也過去查看罷,若有不明之處隻管詢問靈歌便是。”
    季燕然伸出大手輕輕撫了撫我的發絲,低低笑了笑,道:“怎麽,信不過你兄長鼓搗屍體的本事麽?他哪裏需要為兄幫忙呢,咱們隻管等在這裏就好了。”
    我便沒有多說,盡量不使自己去想常夏兮的那張臉,等了一陣,見嶽清音走過來,看了我一眼,道:“感覺可好些了?”
    “嗯,沒事了。”我望著他,“哥哥……怎麽樣?他……確是死於靈歌誤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