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龍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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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字·龍輦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當我們開啟了這第三道石門之後,呈現於麵前的,是一個如同巨大火山坑般的黑洞,向下望不到底,向上望不到天,而我們此刻的位置,正處於黑洞的半腰間,石門外有一方用岩石加工成的平台,向虛空中探了出去,站在這塊岩石之上,人就仿佛飄浮在宇宙間,失去了方向感和存在感。
    不等我們回過神來,身後石門已是砰然關閉,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手中拿著的火把早在進入第一道門時被土撲滅了,由於甬道內一直有長明燈燃著,便沒有再點亮,如今卻已沒有火種可借,除了身邊人的呼吸聲和從黑洞上方傳來的詭異的嘯聲之外,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
    “燕然哥哥……”我在黑暗中伸出手去尋找季燕然,被他輕輕地伸臂擁入懷中。
    “莫怕,這洞內必有機關,我們不妨靜等片刻。”他柔聲安慰。
    “燕然哥哥,我們——我們頭頂上方不是、不是湖水麽?怎麽會有望不到天的黑洞呢?”我有些心慌,畢竟我是從現代穿過來的,有些難以解釋的東西很自然地會被歸類為……歸類為超越人類行為的力量使然,譬如外星生物,譬如宇宙空間論等等,而古人不可能想到這些東西,自然顧慮會少一層。
    “靈兒聽到那風聲了麽?”季燕然撫慰地拍著我的後背,低下頭來在我耳旁道。
    “聽到了,是從上麵傳來的。”我仰起臉,卻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臉,被他輕輕貼住。
    聽他溫聲笑道:“有風聲就證明上麵有出口,九龍穀的地貌本就奇特,我們此刻所處的位置應是在穀的正中心,而九龍穀上空曆來水霧甚濃,就連地圖之上畫的都隻是它的一個大概的外形。若在穀外遠遠地看去,整個穀的上空是被水霧遮住的,一直與天上厚厚的雲層相連,因此我推測,我們現在所看到的這個通天般的黑洞,其實……是位於九龍穀正中心的一座峰!它的山腹被掏空,湖水是環繞著這座峰流動的,與外圍的九座峰正形成了一個圓環形,所以此刻我們的頭上並沒有湖水,而隻有風聲。”
    不錯!就是這樣!這是一座峰,而我們此時正處於山腹之內!曾聽說過唐朝時的君王喜歡開山為陵,手筆之大令人驚歎,沒想到天龍朝竟也有這樣的氣魄,恐怕舉世之中也隻有玄機公子堪當此任了!
    聽得季燕然如此一分析,我立刻安下心來,揮散滿腦子裏大腦袋小身子的火星人形象,從他懷裏出來,才要說話,忽見眼前火光一閃,但見一團光焰劃過周圍洞壁,如同一條火龍般迅速繞著整個黑洞向上蜿蜒,所過之處皆燃起火焰,不一時便將偌大一個山洞點亮起來。想來是我們進入第三道門後啟動了自動引火裝置,經過短暫的點火、引火、助燃等程序,此刻才徹底點亮了洞壁上原本貯著的燈油一類的燃燒物。
    借助滿洞的火光,終於可以將洞內情形看個清楚,不禁又是一番目瞪口呆。但見這座山峰的內部是黑色岩石構成,洞壁之上雕刻著巨大的日、月、星、鳥、龜、虎、連壁、偃月等圖案,在我們的頭頂上方,轉圈分布著九條黑色的巨龍石雕,它們匍匐在洞壁上,向著下方探下頭來,巨口大張,隱約能看清龍嘴裏露出的一截充當舌頭的青銅製管道來,管道上麵還刻著雲雷紋。
    “燕然哥哥!那是我們在祭台上看到的連接著石槽的青銅管!”我指著龍頭道,“這九條龍口中的管子想必就是分別連接著那九座峰祭台上的青銅管的。”
    季燕然的麵色有些沉重,隻是凝眉不語。
    順著這九條龍的龍頭向下看去,卻見在這個黑洞的正中央,又有一座孤峰矗立,峰頂較之我們所在的這塊突出去的岩石的高度略矮上十來米,以致我們站在這裏就可以鳥瞰整個孤峰峰頂的情形。
    而峰頂是被人工地修葺平整的一塊直徑約一百米的圓形場地,場地上衝著上空九條龍龍口的方向各鑿有一個圓形的大坑,由坑內延伸出來數道凹槽,呈有規律的花紋狀遍布於場地之上。
    在場地的正中央,豁然建著一座白石砌的、方方正正的建築,石壁上雕滿雲雷紋,而在它的頂部,又是一條巨型的白色石雕龍,四爪緊扣著頂部的四沿,頭向上仰著,似是想要帶著整座建築飛升而去。在這周圍是用石頭刻的百獸,全部麵朝著巨龍做叩首卑伏狀。建築的一側豎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碑上刻著“化元得仙,福壽永享”八個大字。
    原來——原來這裏才是真正的墓室!
    盜墓者古來有之,墓主為了不使自己死後遭劫,也曾想出各式各樣的法子來對付盜墓者,例如造一座假的墓室,安放一具假的棺槨,以虛蔽實,眼下用的便是這一招了——金井上麵的那座墓室是假的,這裏的才是真的!
    可是我們要怎樣才能去到那座孤峰之上呢——從這塊岩石到孤峰的距離目測得有二百米以上,沒有任何東西在二者之間相連,別說是我和季燕然兩個普通人了,就是大盜在此也無法飛掠過去。不由讓人疑惑玄機公子究竟是用了什麽法子在那座孤峰上大做文章的。
    正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這座洞內是否還有其它古怪之處,就聽得身後石門一陣響動,季燕然一把拉過我將我護在身後,卻見石門開處進來的是大盜和神秘人。
    見他兩個安然無恙,心中不由一陣激動,情不自禁地向著二人跑過去,又忙忙地立住腳,隻輕聲問道:“你們……還好罷?”
    大盜走上前來,伸手兜了我的下巴一下,笑道:“這泥猴子似的小妞兒是誰?怎麽同我家小月兒長得恁像?”
    我幹笑兩聲,在他身上認真看了幾眼,道:“沒傷到罷?上麵來的人可是賀蘭慕雪他們?你們兩個是怎麽甩脫他們的?”
    大盜一邊仰著臉打量這座山洞一邊道:“正是那個穿孝衣的叫什麽賀蘭的小子,不僅帶著龍禁衛,還帶了不少神箭手下來,若在那墓道裏開打,隻要神箭手們一放箭,我和這位老兄必死無疑,因此我們決定退回墓室裏死守,誰想一回至墓室卻發現你們兩個不見了,心知定是從那金井下去了,然而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機關,眼看那賀蘭小子就要帶人闖進墓室來,我便請這位老兄同我一起下到金井內,欲使出千金墜的功夫強行下井,誰知還未運功,那蹺蹺板便帶了我們兩個下到了甬道中。再看到第一扇石門前某個小妞兒在那些沙土上留下的小腳印兒,便知道你們已經沿著甬路一直往下走了,所以我們兩個便跟了來。”
    “你們……三道石門都是一次選對答案的麽?”我看著這兩個家夥沒沾半粒沙土的衣服,暗罵老天偏心眼子。
    “多虧這位老兄,”大盜伸出拇指向後指指立在那裏一言不發的神秘人,笑道:“答案都是他選的。”
    噯……真遺憾,其實我最想看的就是“這位老兄”被沙土蓋得灰頭土臉的樣子呐……
    走上前去握住他的胳膊,低聲問向這位老兄道:“你的傷怎麽樣了?還能撐麽?”
    這位老兄抬手將我蓬亂的頭發理了一理,沒有吱聲。
    季燕然便開口道:“賀蘭慕雪遲早會跟到這裏來,我們需盡快找到玄機公子指引給我們的東西後離開這裏。”說至此轉向大盜道:“盜兄,以你的功力能否由此躍至中間那座孤峰上去呢?”
    大盜笑道:“季大人也太看得起小盜了!這樣的距離,小盜需借物使力提縱三次方能到達呢。”
    借物使力……可是由岩石台到孤峰之間全是虛空,根本沒有可以借來使力的地方。
    季燕然望著孤峰陷入沉思,大盜則走至岩石的邊緣探頭探腦地向下看,他那顆不安分的心隻怕又想著順著岩石攀下去查看究竟了。
    如果不盡快找出通往孤峰的辦法,等賀蘭慕雪那夥人趕了過來就麻煩了,縱觀整座山腹之內,能用來落腳的隻有中間那座孤峰和我們此刻容身的這塊巨大的岩石平台,一但兩撥人交起手來,人人都有落崖的危險。
    這麽想著,不由下意識地望向我們最後進來的那扇緊閉的石門,卻發現在門的這一麵居然也刻了字!細看共七行,卻非詩非詞,皆是數字:
    第一行:一三二四六七五
    第二行:三四二六一五七
    第三行:一五七六三二四
    第四行:七六三四五一二
    第五行:二五四六三一四
    第六行:四七一三二六五
    第七行:五二六一七三四
    在這下麵的字模也隻有一至七按順序排成的七個數字,一共七行,即: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二三四五六七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題示。
    唔……難道這是讓猜密碼麽?一共七行,每行都有七個數字,無論橫看豎看斜看還是倒著看,似乎都沒有規律可循,而且也不清楚究竟是應該在每行的字模上按下一個數字還是七個數字。
    或者這是一道邏輯推理題,比如這樣一道題:
    》《,}{,【】
    那麽它的下一個圖形應該是哪個呢?
    選項a.
    選項b.{}
    選項c.《》
    選項d.】【
    如果這七行數字也是類似這樣的邏輯題的話……嗷嗷嗷!不行不行!推不出來!不是這樣!太難了!
    好吧好吧,冷靜冷靜,一行一行慢慢來。每行有七個數字,一共七行,七七四十九,每橫行相加得二十八,每豎行相加得嗯嗯嗯,如果每隔一個數相加又得嗯嗯嗯——咦?等等——啊哈!一個bug!不,確切地說,是答案——一個極簡單的答案!
    人們往往愛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我剛才就犯了這樣的一個毛病,實際上這道題的答案就擺在眼前,根本不必進行任何的計算和演化!
    這七行數字中,有一行數字是與其它六行不同的!
    我走至石門前麵,小心翼翼地在那七行字模上依次按下二、五、四、六、三、一、四這幾個數字——沒錯,是第五行數字,它與其它六行數字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它沒有“七”!在這一行裏一共有兩個“四”,這也就是為什麽字模一共設了七行的原因,因為如果隻設一行的話,同一個字模“四”是不能夠按下去兩次的,所以才設成了七行!
    按下這七個字模後,我大氣不敢出地靜靜等著,隻聽得片刻後腳下的岩石中傳來一陣“喀喀哢哢”地古怪響動,連忙轉頭看去,見季燕然和大盜兩個家夥也被嚇了一跳,快步走至岩石的邊緣探頭向下看,想來聲音是發自那裏的。我忙跟過去,因恐高不敢往腳下的萬丈深淵裏看,隻好在他兩個的身後幾步之外扒頭張望。
    隻見聲響過後突然由岩石內飛出一道白光,直射向對麵孤峰的峰壁,而後一閃而沒。
    “是什麽飛過去了?”我忙問向大盜。
    “一根削尖了頭被做成箭狀的木頭,”大盜轉過臉來望著我笑,“這塊岩石下有個暗門,木頭就是從暗門裏射出去的。而對麵的峰壁上則有個碗大的孔洞,木頭恰好不差分毫地射入了孔洞之內,想來這一套是玄機公子計算好的,精準無誤。”
    唔……那麽設計這套機關的目的是什麽呢?抬眼望向對麵孤峰,約摸等了五六分鍾的光景,便見那峰壁上緩緩裂開一道縫,縫隙像門般越開越大,直到露出裏麵的一顆惟妙惟肖的大龍頭來。
    原來如此!這孤峰因為是處於整個山腹的中心,距離洞壁少說也有二百多米,在那上麵設下的機關是沒有辦法遙控開啟的,因此玄機公子便利用石門上的字模連接到我們所在的這塊岩石內部的機關,射出箭狀木頭,經過精確的計算,分毫不差地射入孤峰上的孔洞,以此來啟動遠在百米開外的機關!這樣跳脫的思維和精巧的設置,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等我繼續在心中慨歎,隻見孤峰腹內的那顆龍頭緩緩地滑了出來,緊接著出現的是龍身、龍爪、龍尾,後麵還拉著輛車,車後依次又是龍尾、龍爪、龍身和龍頭,卻原來是一駕前後對稱的龍輦。
    龍輦的後麵似乎有著一股推力,將它整個兒地從山腹內推了出來,甚至車身都已淩空了居然還不肯停下,依舊在向外推,眼看這駕龍輦就要掉下峰崖去,未待我在心中呀地驚呼,卻見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這駕龍輦——這駕龍輦居然——飄浮在了空中!
    老天!不明飛行物!ufo!長江一號?火星人侵略地球?2012!阿凡達!愛麗斯夢遊仙……呸呸呸!那是什麽是什麽?它究竟是什麽!
    驚呆在當場的不隻我一個,連一向處變不驚的季燕然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盜都一動不動地盯著那駕正緩緩地由虛空中向我們飄來的龍輦作不出任何反應。
    或許我還可以把這一現象解釋為外星人的飛行器、把玄機公子想像成天外來客,而在古人來說,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除了鬼神,他們隻怕無法說服自己相信眼前所見。
    我們四人都摒住呼吸,眼睜睜地看著這龍輦距我們越來越近,直到逼近岩石,聽得“當”地一聲響,龍輦停靠在了岩石邊上。
    大盜率先上前查看,拍了拍那龍頭,道:“居然是鐵做的。”
    “鐵?”我眼睛一亮,“莫非……”蹲下身去摸了摸這岩石的表麵,又在自己身上翻找了一陣,取出貼身戴的荷包來,將裏麵一直珍藏著的那隻貓兒鈴捏在手裏,誰知還沒等拿穩,這鈴兒便如同著了魔般自行從我的手心兒裏滾下地去,“叮”地一聲粘在了岩石上。
    “果然如此!”我將鈴兒費力地從岩石上摳起來,望向季燕然和大盜,笑道:“這塊岩石——不,是這整個的山峰內部,全部都是天然的磁石構成的!包括山腹中間的那座孤峰!而這駕龍輦是經過精密計算後用鐵製成的,它的重量恰好可以在上上下下前後左右的磁石包圍中保持平衡的懸浮,隻要給它一個力,它就可以就勢在空中飄移,這就是為什麽玄機公子必須得用這最後一扇石門啟動岩石內的機關射出那木頭去的原因,他需要利用這木頭觸發對麵孤峰的機關,將龍輦推出來到達這邊的岩石上。這龍輦就是用來在岩石和孤峰之間傳送人或物的媒介!”
    懸浮的龍輦——這不是天方夜譚,早在正史上的亞曆山大時期,馬其頓王國的大發明家海隆就利用磁場效應和光學效應發明出了懸浮在亞曆山大神殿中的戰車戰馬,它可以隨著光線的變換從殿門飄移到宙斯神像的麵前——沒有先進科學技術的古人做到了先進的科學技術也達不到的高度,我對祖先的偉大智慧與能力深信不疑。
    也許我話中的某些現代術語麵前這幾個古人聽不大懂,但季燕然很快理解了我話中之意,且憑借我用鐵製的貓兒鈴所做的試驗也明白了這龍輦的運動原理,才要說話,卻見大盜忽地閃身到了我的麵前,伸出一根修長手指輕輕點在我捏著貓兒鈴給他們看的手上,低聲笑問:“妞兒,這鈴兒是誰給你的?”
    “是家兄給的,”我望著他,“這是姻緣貓,據說當初造出來是一對兒的,其中一隻早便遺失了,隻剩了這一隻。”
    “喔?”大盜輕輕揚起眉毛,“那麽……這一隻又是什麽?”邊說邊探手入懷,用兩根手指輕輕捏出一樣東西來,定睛看時,竟是與我這隻一模一樣的姻緣貓!
    “這——你——這是你的?”我瞪大了眼睛遲疑地問向他。
    “喔……確切地說是我那老鬼師父給我的,”大盜笑,“許是那老家夥從別人家裏偷來的,我本想在他升天的時候將這鈴兒給他陪了葬,但轉念一想,留在身邊當個念想兒也好——月兒你說這鈴兒是什麽——姻緣貓?”
    “是,”我疑惑地道,“聽說這兩隻貓兒鈴同處在一定範圍內會不動自響,可是……為什麽現在卻不響呢?”
    “嘿!”大盜笑起來,“因為我把它的口用蠟封住了。有一次我在外麵閑逛,這鈴兒突然自己響了起來,我琢磨了半天也沒能弄明白這原因,心道若是在夜裏我去盜東西時它突然響了,那豈不是要壞事?因此便用蠟將它封了。”邊說邊摳去鈴口的蠟,就見我手中的鈴兒與他的鈴兒突然同時振動起來,發出並不甚清脆的鈴響。
    在外閑逛……也許就是我被那個殺人屠戶囚禁在地下菜窖的時候吧,我的貓兒鈴在那時曾經響起過……冥冥中我和他就那樣錯過了……姻緣貓,用貓來象征姻緣實在是個不智之舉,要知道……要知道貓這種生物,是同命運一樣反複無常、涼薄無情的啊!
    低頭默然,聽他輕笑一聲,將貓兒鈴揣回懷中,道:“幸好當初沒有給那老鬼陪葬……還是留作我自己的陪葬好了。”
    我鼻中發酸,背過身去,重新把自己這隻貓兒鈴塞進荷包裏貼身放好,心口處依然能感覺得到它在輕微地顫動,發出悶悶地低吟聲。
    轉回頭來,隻作淡然地走至那駕龍輦旁,看了眼一直望著我和大盜微微蹙眉不語的季燕然,低聲道:“怎麽了?”
    季燕然笑了笑:“沒什麽。這駕龍輦不知能同時載幾個人,我看還是由我先乘著過去看看罷。”
    “燕然哥哥怎麽腦筋突然不靈光了?”我瞪他,“這駕龍輦至少能承重二百斤,這一點在我們下金井的時候就已經得到玄機公子的暗示了!”
    “喔,對對,到底是靈歌轉得快!”季燕然笑起來,略帶尷尬地撓撓頭。
    “不是我轉得快,是某人方才的心思不在這兒,滿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有的沒的!”我意有所指地嘟囔著道。
    某人厚著臉皮假裝沒聽出話中之意,隻是笑著道:“即使能負重二百斤以上,也還是由我先過去看看罷。”
    “要去就一起去,難道燕然哥哥你認為玄機公子最終的目的是讓我們原路返回麽?”我繼續用目光剜他,“既然不可能折返,那麽孤峰上就是必去之地,我不信他會在那裏安排什麽能致人死地的機關!”
    “好,好,就依嶽大小姐的,”季燕然搖著頭笑,“既如此,安全起見,我們兩人兩人的過去,畢竟這龍輦能承受的重量也是有限度的。不如……我同盜兄先過去,可好?”說著望向大盜。
    大盜卻笑著道:“我要同小月兒一起過去,我不放心把她交給別人。”
    季燕然隻好笑了笑,轉身向龍輦上邁去。我聽得出來,他之所以要請大盜同他一起過去,並不是因為他不想讓我和大盜單獨相處,而是他有話想要對他私下說。聰明如大盜自然也聽出了他的意思,可因為對他一直無法抹去的敵意而直接拒絕了。
    神秘人頓了一頓,飄身亦上得龍輦去,大盜便一腳蹬住龍輦的邊緣笑道:“我助你們一腿之力。”說著腳下一用力,將龍輦蹬離了岩石,穩穩地向著孤峰飄去。
    一時抵達峰頂,季燕然同神秘人下得輦去,又將龍輦推向了岩石這邊,正在半空飄著,忽聽得身後石門一陣響動,扭頭看去,卻見呼啦啦地湧進一群人來,為首的一個正是賀蘭慕雪那變態!
    大盜閃身將我護在身後,冷眼睨著這夥人,就見賀蘭慕雪陰陰一笑,道:“季夫人,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請代下官向季大人道個謝,多虧他帶路,才不致使下官被困在那石塔陣中!”
    這怎麽會呢?季燕然明明是在石塔陣中甩掉這夥人了啊!
    正當我疑惑之時,聽得一聲沉喝:“丫頭!你怎樣了?”卻見正是田幽宇,一手鉗在步九霄的喉上從這夥人的最後麵走了出來,以其作掩護走到了我和大盜的這一邊。
    “宇哥哥!你沒事罷?”我心中激動,最怕“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樣的事情發生,如今見田幽宇完好無傷地出現,總算放下心頭一個重擔。
    田幽宇哧笑一聲,道:“大內龍禁衛中竟也不乏雞鳴狗盜之士,那個押著季燕然入石塔陣的龍禁衛雖然被甩掉了,但他卻提前在季燕然的身上下了千裏尋蹤香,無論姓季的走到哪裏,他都可以嗅香尋人。我暗中跟著這幫蠢貨從石塔陣回到石穀內,他們原想接了姓步的循著那香一起過陣,被我出其不意製住了姓步的,雙方達成了協議,讓他們在前引路,帶我過陣入九龍穀來找丫頭你——現在你跟我走,先把你帶到安全之地後我再來跟姓賀蘭的算賬!”
    不等我答話,卻又聽得步九霄忽然向著賀蘭慕雪那廂冷聲道:“賀蘭大人,不必顧慮本官的生死,先將這幹忤逆朝廷的罪人就地正法再說!”
    喊!姓步的果然夠陰夠奸!說什麽不必顧慮他的生死!他才舍不得死,這個視權如命的混蛋!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我在場,他知道季燕然和田幽宇的軟肋就是我,想以我來要挾他們兩個就範。
    賀蘭慕雪也不知道聽沒聽出來他的話中之意,向著步九霄一拱手,道:“步大人,下官會向朝廷上本奏呈步大人為君獻身的功績的!”說罷一揮手,被他帶著來的那些神箭手們立刻張弓引箭,齊齊對準了我們四人,“放箭!”賀蘭慕雪冷酷至極地一聲令下,一時間弓弦嗡響,亂箭齊飛!
    賀蘭慕雪——他竟是想連步九霄也一起幹掉,獨自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