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然後就去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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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我最佩服的動物是母螳螂,愛誰就睡誰、睡完吃到肚子裏去。我真是個變態啊!
    2013-2-4 11:11 來自 藍橋幾顧的i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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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的清晨很安靜,樹木掩映中的豪宅在清早薄霧裏更顯雄踞,李元周正帶著三個弟弟繞著宅子晨跑,五點起床列隊、空腹八公裏,李家的男孩子們從小接受虎狼教育,一個個都被李彥生千錘百打過,放出去個個是頭猛獸。
    李彥生也起得很早,他這些年信奉養生,為了保護膝蓋已經不怎麽跑步了,晨練是在家中健身房進行的。秦湖也在那裏,她有一間三麵都是鏡子的操房,每天早晨她在裏麵跳一段舞。
    李傾周睡眼惺忪地披著睡衣經過健身房,瞥到李彥生從秦湖身後抱著她、與她低笑說著什麽的場景,李傾周饒有興趣地偷看了一會兒,移開目光,像隻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走下樓。
    到了早餐時分,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圍坐餐桌旁,男人們都麵無表情默默地吃,秦湖與李傾周有說有笑地討論最近流行的白襯衫的款式。
    “小橋姐姐穿白襯衫最好看了,”李傾周含著叉子、向往地說,“有一次我看到她裏麵穿白襯衫、外麵穿天藍色的小西裝,扣子都是鎏金的,特別有範兒!”
    秦湖笑得很舒心,給李傾周倒果汁,說:“周周,下午我們去逛街吧?”
    “好啊!我來約小橋姐姐!”李傾周乖巧無比地配合。
    但李彥生還是提起了:“周周晚上有個相親,正好給她買幾身合適的衣服,她總穿得太小女生了。”
    “爸,人家才二十歲啊,”李傾周盡力地微笑著,“本來就是小女生嘛。”
    李彥生說二十已經不小了,“今年過完之前,要把你的婚禮辦好。”
    李傾周瞬時怎麽也撐不住笑容了,她看向秦湖求助,秦湖安慰又鼓勵地對她笑,至於她的哥哥們……一個個都仿佛麵前的早點是平生罕見的美味。
    煢煢孑立、形影相吊。李傾周伸手拿果汁,喝一口,酸得要命,她卻微笑著喝下去。
    李彥生的助理這時過來,捧著手機給李彥生,輕輕一句“是大小姐”,秦湖立刻喜出望外地望向李彥生,李彥生笑著伸手握住秦湖的手,另一隻手接過手機。
    “小橋。”李彥生歡喜又淡泊的聲音。
    李家餐廳裏太安靜,以至於手機裏藍橋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這些年你夢到過蕭尹嗎?”
    李彥生向神色突變的秦湖笑了笑,站起來往樓上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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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橋,”李彥生關上門,心平氣和地問:“你是不是聽誰說了什麽?都說了些什麽呢?”
    藍橋此時坐在客廳沙發裏,腳邊地毯上滾著一地的空酒瓶,朝陽就在她麵前的窗外,她卻臉色跟鬼一樣地慘笑著:“你和我媽一樣,你們隻管自己開心就好了,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想法……那你們倒是折磨我啊,為什麽要害蕭尹?!”
    “我那時候的確在你們校園裏四處尋找目擊證人,那是因為我絕不相信你會把賀舒推下樓。蕭尹是自己主動來找我的,他說他在案發時間經過教學樓、看到你下樓時賀舒還好端端站著……小橋你冷靜地平心而論,我聽到他這麽說,我帶他去警察局,我做錯了嗎?”
    有理有據、條理清晰。李彥生,真的非常善於說服人。
    但藍橋怎麽可能相信他呢?蕭尹的性格不可能在她和賀舒之間偏頗誰,如果真的看到了案發,他第一時間會去說出真相的。何況後來被證明他是作偽證——藍橋從警察局出來時,蕭尹還是息事寧人的態度,怎麽可能一轉眼主動為藍橋作偽證?
    “小橋?”李彥生在電話那端輕輕叫她,“你有什麽疑惑,你問出來。”
    藍橋說沒有,“你做事那麽有目標性,幹脆利落,我能問什麽呢?這些年我一直在盤算怎麽查清楚蕭尹的死,到現在我終於知道了,我卻不知道下一步能做什麽,我能為蕭尹做什麽呢?我本來就沒有認過你,連跟你斷絕關係都做不到,我又不能自殺謝罪,雖然我的確也是凶手沒錯……”哭得說不下去,人都佝僂了,書裏說的肝腸寸斷,眼下方知。
    “你那麽厲害,你事事都能辦到,你教教我啊,我能為蕭尹做些什麽?”
    李彥生那邊似乎有碰撞跌倒的聲音,他語氣也弱了很多,但仍不失堅定的:“你說得對,你從來沒有認過我,我如果害蕭尹自殺、是我的責任,是我關心則亂、不擇手段。可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藍橋,你別忘了你的藍教授……”
    “不許你提他!”藍橋突然再也不能壓抑自己的哭泣,淚奔著朝電話狂吼,“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你這個殺人凶手!”
    藍橋將手機摔出去,追上去想踩碎,卻踩到了酒瓶絆倒,碎酒瓶在她腳趾上劃出一個個口子,沈再的白色長羊絨地毯頓時血淋淋的。
    藍橋一手握著流血的腳趾,一手握著手機在地板上砸,一邊砸一邊掉眼淚,腳趾疼、心裏也疼。
    她從沒期待過自己不平凡,她小時候的願望是成為一名下水道工人、長大後一心一意隻想成為顧庭岸的妻子,到後來她經曆了蕭尹和藍教授的死,她的人生寄托就成了查清蕭尹自殺的原因,潛意識裏她認定了賀舒有罪,但現在她發現凶手是她自己。
    這人生痛苦得太不平凡了!
    一切都是她引起的,她沒有與賀舒爭執就不會發生後麵所有的事,李彥生一直是那樣有手段的人,是藍橋的錯、才將他的手段引向了蕭尹。
    我可不可以去死呢?藍橋砸完了手機,呆坐在地板上,握著她流血不止的腳趾頭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把睿博口服液的問題解決好、把它推向全世界、完成蕭尹生前的遺願,然後就去死好嗎?
    那麽顧庭岸怎麽辦?
    顧庭岸為她殉情的話,還有師兄呢!師兄至今分不清自己喜歡男生還是女生,她的死會不會刺激得他性取向徹底取消呢?
    還有她媽媽那個大齡公主病患者,她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死掉了以後,李家那群豺狼虎豹一點忌憚都沒有了,萬一李彥生走在她媽媽前麵,她媽媽晚年得多淒涼啊?
    **
    沈再昨夜陪蕭氏夫婦喝酒,早上起來感覺身體沉重,但是想到淩晨回來時藍橋和顧庭岸還在客廳裏猜拳喝酒,他趕緊翻身坐起來。
    得去給那兩個做點醒酒湯,睿博那兒還有一攤的事等著他們決策處理。
    沈再揉著額頭走到客廳,嘴裏喊著藍橋:“你有胃口嗎——啊!”
    白色羊絨地毯上的血和倒在那裏的藍橋,令沈再一瞬間心髒都停跳!
    “小橋!”沈再的叫聲淒厲得幾乎能沁出血來!
    他撲過去,將側躺著的人翻過來,脫下衣服按在她手腕上,嘴裏顛倒狂亂地喊:“不要死啊!不要死啊!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麽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藍橋被他按得手都要斷了,喊了他好幾聲“師兄”,簡直被他癲狂的樣子嚇壞了!
    她扯著嗓子喊顧庭岸,沈再卻紅著眼緊緊抱住她、撕心裂肺地喊:“蕭尹!”
    藍橋呆住了。
    **
    顧庭岸從客房裏衝出來,人還沒醒,條件反射似得掀翻了沈再、把藍橋抱出來。
    然後才問:“怎麽了?怎麽了?”
    看藍橋眼睛瞪得跟鈴鐺一樣盯著沈再,顧庭岸也看向沈再,“師兄怎麽了?”
    沈再眼睛裏還紅著,人卻已經回過神來,張著沾了血的雙手解釋:“她一身血的倒在這裏,把我嚇壞了……”
    顧庭岸連忙捉藍橋的手,翻來覆去也沒看到傷口,突然眼前抬起來一隻腳、大腳趾差點戳進他眼睛裏!
    “你腦殘啊?!”顧庭岸抓著她腳腕看傷口,心疼大罵:“這都能弄得一地血!”
    再看看她浮腫的臉上布滿淚痕,頭發和身上都散發著餿臭酒味,顧庭岸放開她、克製地問:“你能不能先去洗個澡?出來我再給你包紮腳。”
    藍橋心想你這都嫌棄我、我踏馬還能指望你殉情?
    她推開顧庭岸,手按著他頭頂、借力站起來,沈再連忙去扶她。
    人間尚有真情在啊,藍橋感慨。
    “師兄,我想吃……”
    她剛一開口,已經被她身上餿臭味逼到極限的沈再轉頭幹嘔了一聲。
    藍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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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最後還是沈再給她包紮的。
    顧庭岸在廚房裏做飯,藍橋點了四個菜,揚言少一個就斷他一條腿。
    “嘶……”藍橋喊疼,她坐在客廳小吧台上,沈再搬了小板凳坐,這樣她正好能把腳踩在他膝蓋上。
    “你手機怎麽砸了?”沈再問她,“喝多了吧昨晚?”
    藍橋含糊地應,看著他認真的側顏,她小心翼翼地說:“師兄,問你一個問題,你不願意回答就不說話,別生氣傷心好嗎?”
    沈再笑著抬頭看了她一眼,“嗯。”
    “你大學時候喜歡的那個人……是蕭尹嗎?”
    沈再早猜到,也早準備好答案:“嗯,就是他。”
    藍橋表麵風平浪靜,其實心裏船都翻了好幾艘,她舔了舔嘴唇,追問:“那……蕭尹他知道嗎?”
    沈再暗戀過一個男生,這是他在向藍橋求婚後告訴她的,他說他為此感到很痛苦、幾次也想自殺,藍橋原本是絕不肯拖累沈再一生幸福的,但沈再說出了這件事、說他希望能有一段婚姻。
    藍橋也暗中猜過沈再的暗戀對象,但怎麽看也是顧庭岸的嫌疑比較大啊!
    “師兄……”藍橋看沈再怔怔地不說話,她摸摸他頭。
    “他不知道,到死都不知道。”沈再微笑,平和從容,就像他一點也不遺憾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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