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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破而後立
    這世上有千萬種死法，但要問沈立哪種死法最難受，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被水溺死！”
    不錯。
    他現在正處身在這種環境當中。
    四麵八方都是水係魄力形成的水壓，無孔不入的水，擠壓著身體的每一處，先是骨骼，接著是肌肉和內髒。
    據還有點神智的沈立保守保計，至少已經斷了有三十來根了。
    還在繼續當中，再這樣下去，他全身將沒有一塊完整的骨頭。
    就算不死，也會變成軟體人，連路都走不了的那種。
    “我不能死，強子和父親還沒有著落，我怎麽可能在此屈辱地死去！”沈立的神智越來越模糊，但心底的一絲信念，就像不能抹滅的光輝，一直在閃現。
    “粑粑……”就在這時，心底傳來琰琰虛弱的聲音。
    錢元培的絞纏一擊，再加上幻琉璃的一記電芒月輪斬，直接打碎了靈光壁，使得琰琰當場大傷元氣，悄無聲息。
    在沈立將死未死之時，才有力氣開口說話。
    “是琰琰嗎？對不起，粑粑撐不住了，想不到我們的緣份如此之短，短暫的三年，竟然會變成這幅模樣。”一幕一幕，在沈立已經變的糊模的神智中，開始翻動。
    從生下來成為寵兒，到被確定是廢物，再到遇到了琰琰，心髒處融合了靈池。
    等等，靈池！
    沈立的精神在滑過靈池時，突然變的清晰起來，這裏似乎沒有任何壓力，作用於身體上的水壓，在這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的隻是一股磅礴如大海般的力量在翻騰著。
    血紅色，無邊無際。
    這是沈立精神能夠感覺到所有東西，而這座血紅色的大海中心，一個小女孩在其中沉浮，對他露出純真的笑容。
    轟！
    緊接著，沈立就感覺自己的精神，像是被大錘轟中一樣，巨大的血色浪潮瞬間將之吞沒。
    這些血色的浪潮，一下淹沒沈立的精神之後，並沒有停止，而是從靈池中迸出，沿著著他身體經脈分化五股，衝向四肢百骸和頭部。
    劈啪……
    四股分別衝向四肢的血浪，以極快的速度席卷著每一寸肌肉和骨骼皮膜。
    每到一個地方，那被水壓擠碎成渣的骨頭，竟然瞬間瘉合，如果這時候沈立的精神能夠跟著這些血浪內視的話，就會驚奇的發現，那已經碎的不能再碎的骨頭一寸寸地還原。
    但是這些再生骨頭跟最開始的卻不一樣，泛起了一層紅蒙蒙的毫光，這層毫光保護著新生的骨頭，不至於再次受到巨力擠壓。
    身體裏發生的異狀雖然強烈，但沈立卻已經顧及不到了。
    他的精神隨著最大的一股血潮流淌，轟地一聲衝進了一個廣闊池塘裏麵。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個池塘裏的水竟然呈現五種顏色，涇渭分明卻又摻雜在一起緩緩流淌著。這五色的水，已經溢滿了整個池塘，似乎要開始往外流淌一樣。
    “靈台魄池，這裏分明是我的靈台魄池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的精神怎麽會深入到魄池裏麵？這紅色的血浪又是什麽東西，琰琰呢？”沈立在整個過程裏，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不能有任何動作，隻能靜靜地看著。
    裹著他精神的血浪，一衝進魄池，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把原來的五色魄力擠壓出來。
    而是開始沿著池塘的邊緣開始流淌，每流一寸，就會凝結成為實體一樣的堤壩。
    血浪就像是極速幹涸的泥土一樣，不斷地加固著池塘的高度。
    這個過程極快，大約就是念頭一閃的功夫，就已經成形，就在沈立以為變化快要結束的時候，異變再起。
    鑄造堤壩的血浪並沒有用完，還餘下的一部分，猛地紮進了已經隻淹到池塘一半的五色魄力形成的水裏。
    哧！
    沈立的精神一陣顫抖，他聽到一陣冷水潑進滾油鍋裏的聲音，本來還算平靜地緩緩流淌的魄力，突然變的劇烈翻騰起來，並且開始泛出一抹血紅色。
    這種血色跟火係魄力的赤紅不同，觸目驚心。
    五色魄力被這血浪一下混入，打破了原本涇渭分明的層次，猛地攪和到了一起。
    “這……”沈立心頭狂驚，“五係魄力交融，怎麽可能！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如果我要試圖使魄力融合的話，立刻就會爆炸，靈台盡毀！琰琰……這血浪肯定是琰琰的新能力，想要救我於絕境之中麽。”
    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事情，使得沈立的思維已經能夠正常運轉，想起血色大海中沉浮的琰琰，沈立不禁一陣揪心。
    琰琰，似乎受傷了……
    不過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那像沸騰了一樣的魄力，突然開始爆漲，用血海狂潮形容也不為過，把他的精神猛地彈出了靈台魄池。
    念頭歸體，沈立重新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但是下一刻，從魄池中溢出來的狂暴力量，就使得他驚呆了。
    不止是他驚呆了，同時被嚇到的，還有得意洋洋的錢元培和傷心欲絕的幻琉璃。
    轟隆！
    被困在水罩內的沈立，全身氣息暴漲，一股強大到無以複加的魄力，從靈台暴發，衝天而起。
    水罩就像雞蛋殼一樣應聲而碎，摧枯拉朽，直衝雲霄。
    “這就是魄士境界的力量啊，五係魄力竟然由血紅色的靈力調和，合為一體，不分彼此，這種力量，靈星大陸應該從來沒有出現過吧，應該叫做什麽好呢？”沈立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全身裸露，衣服早被兩股力量交鋒時產生的氣浪撕的粉碎，露出讓任何男人都自卑的本錢。
    一塊塊肌肉，仿佛久經打磨的玉石一樣溫潤飽滿，富顯張力。
    舉手投足，都發出嗡嗡的空氣爆鳴聲，這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掌握突飛猛進的力量。
    “你……怎麽可能，臨陣突破！竟然從魄者境突破到了魄士境界，你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會有這麽逆天的事情發生，我不信！”錢元培的水盾被破，魄力反噬，連連倒退，一屁股跌坐在地，臉如死灰，指著沈立瘋狂吼道：“我不信，我不會相信的，你肯定是用了禁術，犧牲了壽命和潛能。”
    “嗬，小人以己度人，說的就是你吧。”
    沈立扭了扭脖子，感受著身體破而後立之後產生的強橫力量，從戒指中拿出一套衣服慢條斯理地穿上，接著一步步走向錢元培。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得到，靈台中的魄力性質改變之後，能夠催動身體產生的力量，至少是以前的十倍以上。
    右手中指輕輕一彈，一道透明無色的戰芒，頓時在指尖激射而出。
    但是卻沒有直接射殺出去，而是憑空扭曲，變成繩索一樣的射向錢元培。
    “柔化戰芒！好恐怖的天資和悟性，竟然能夠做到我父親都做不到的事情……”沈立的戰芒一出現，幻琉璃眼中神光大漲，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念道。
    無論是什麽樣的魄力，催動出來的戰芒，性質都是剛猛的。
    就算是以柔著稱的水魄，形成的戰芒也足以開碑裂石，就像水柱被高壓壓擠之後形成的水箭一樣，性質發生了改變。
    但是也有一些稀世強者靠著絕強的控製力，可以在戰芒離體之後，操縱其隨意扭曲，轉剛化柔，重新回到在體內奔騰的模樣，卻又不失威力。
    這就叫做“柔化戰芒”。
    這種手段，幻琉璃隻聽過卻沒見過，這跟實力的高低完全無關，隻要是到達魄士境界的高手，都有可能領悟，但幾百年來，真正能夠掌握的人，整個靈星大陸用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然而這種奇異的手段，現在卻在沈立的手裏出現。
    錢元培顯然也認出了這種手段，臉色變的煞白，手腳並用企圖躲過沈立的擒拿。
    但可惜的是他先是消耗精血和大量魄力催動鑽天梭，又跟沈立交了幾次手，魄力正處於低穀狀態，怎麽可能逃得過已經到達頂盛時期的沈立的擒拿。
    嗚……
    戰芒猶如蛇扭，發出一陣粗壯的破空聲，纏住錢元培的四肢。
    勢頭並沒有停止，還在不斷的扭曲延伸，像極了錢元培用的龍遊術戰決。
    “我跟你無冤無仇，隻不過想進南港城辦點事情，你就對我出手，就是因為猜測到我跟七殺盟大小姐可能有關。對我狠下殺手，企圖讓我重新變成豬狗不如的廢人，是不是很爽快？想不到形勢會瞬間逆轉吧？是不是覺得很意外。”沈立右手一震，錢元培活像個粽子一樣，被拉扯到他麵前。
    前一刻還是獵人，現在就變成了獵物，巨大的反差，讓身為蒼輪殿弟子的天才，也變的手足無措起來。
    沈立的變化，直接打破了他對修煉的認知，臨陣突破，柔化戰芒。
    剛剛進入魄士境界，力量竟然比他這個資深的魄士二階高手，還要強橫，一舉轟破他的水盾，讓魄力反噬。
    傾刻間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你不能殺我，殺了我就等於跟蒼輪殿接下了深仇大恨，就算你再天才，也難逃一死！我的師兄弟們馬上就能趕到，你要是現在放開我逃跑還來得及。”錢元培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但是微微顫抖的嘴唇和聲音，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
    他試圖讓沈立投鼠忌器。
    “笑話！就算我不殺你，也一樣已經結下了深仇大恨，想不到你竟然這麽幼稚，看來我先前把你當成白癡，是正確的選擇。”沈立微微一楞，緊接著放聲大笑，“你知道我怎麽對待要拿我填飽肚子的野獸麽？”
    錢元培茫然地搖頭，沈立的反應大出他意料之外，蒼輪殿的名頭，竟然都嚇不退他。
    到底是巨膽包天，還是愚昧無知，這都不是錢元培要考慮的，因為無論沈立是什麽樣的人，他都逃難一死。
    唰唰唰……
    就在這時，無數的破空聲伴隨著七個同樣穿著金袍的蒼輪殿弟子，出現在沈立的視野中。
    追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