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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開房門，回頭看了一眼，那醫生坐在椅子上抹著頭上的虛汗，我還是開口說道，“剛才真是不好意思。”
    畢竟這是趙芳的主治醫生，鬧翻了不太好看，而且現在醫患關係這麽緊張，更不能讓這個醫生有心理陰影。
    我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趙思潔不知道去了哪裏，我糾結著要不要進去，剛好碰到了提著熱水瓶回來的趙思潔。
    “你怎麽不進去呢？站在門口幹什麽？”
    我不想和趙芳獨處，之前我們兩個那麽不對付，即使趙芳現在虛弱的躺在病床上，我也不想獨自麵對她。
    “我今天剛出差回來，路過這裏所以過來看看。”我不知道趙思潔知不知道醫生說的話，應該是知道的吧，畢竟她是趙芳唯一的親人了。
    “是嗎？你吃晚飯了嗎？我要下樓去買飯，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
    幾天不見，趙思潔也瘦了很多，白天要上班，晚上還要過來伺候趙芳，再加上趙芳的病情，恐怕是鐵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啊。
    “還是我去吧，你在這裏休息會，這幾天你太累了。”
    我總覺得很不自在，明明都和趙思潔分手了，按理來說她的事情不應該再多管，可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就狠不下我的心。
    或許我們兩個現在這樣的狀態已經成為朋友了，有些話不說並不代表不知道。我和趙思潔糾纏了這麽多年都沒有結束，或許我們兩個就該有這段孽緣，不過趙芳這一病，我就想開了，所有的恩怨也都煙消雲散了。
    我買了兩份蓋澆飯，給趙芳帶了一份清淡的粥，好消化，不過恐怕現在趙芳吃什麽感覺都一個味道了。
    “阿姨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不要阿姨還沒站起來，你就又倒下了，到時候可要怎麽辦呢？”
    趙思潔拿著勺子喂趙芳的手臂抖了一下，“林東，我自己有分寸。”
    有什麽分寸？最後不還是讓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每天渾渾噩噩的，如果不是聽隔壁病房的人說，我還不知道原來趙思潔一天隻吃一頓飯。
    “那個姑娘實在是太苦了，擔心護工照顧不好，每天中午都特意趕過來然後又急匆匆的回公司，真是可憐這對孤兒寡母了。而且現在她媽媽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她每天都是哭的不能行，哎……”
    絕對不能讓趙思潔再這樣下去了，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隻怕到時候趙芳真的走了，趙思潔心痛的都想追過去了。
    “小潔，我想吃趙記的瘦肉粥，你去給我買碗。”
    “阿姨，我去買吧？”這路程可不太近，來回一趟都得半個小時了。
    “媽，我們剛吃完飯還沒有半個小時，你怎麽又餓了？”
    “讓你去你就去，怎麽那麽多的廢話，嫌棄我煩了是不是？”
    趙思潔怎麽敢違背趙芳的命令，隻好看著我，“林東，你先在這裏陪著我媽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我覺得趙芳把趙思潔支走就是有話要和我說。
    我削了一個蘋果，可看了看趙芳的精神，然後我就放到了我的嘴裏。
    我覺得這樣有點不太禮貌，放下蘋果，給趙芳剝了個香蕉。
    “阿姨，您吃香蕉。”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和趙思潔也沒關係了，我和趙芳自然也就沒有什麽話可說了。
    “林東，之前我一直以為你配不上小潔，千般阻攔，終於將你們給搗散了。看著小潔一步步走向成功，我以為我做的那一切都是對的。”
    “阿姨，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您就不要再提了。而且現在看來，你當時做的決定很正確，我真的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當時還真的讓趙芳給一語成讖了，我這個窮小子即便真的有錢了，也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土鱉。
    現在別說土鱉了，我連錢的影子都沒有存到，整天亂花錢，有了穩定的生活來源之後才發現我之前窮屌絲的日子也不知道都是怎麽熬過來的，現在想想，真是忍不住令人唏噓。
    “不，分手後的小潔很傷心，然後沒過很長時間就去了江市，我知道她心裏怨我，雖然她還是很聽我的話，可是這麽多年來我幾乎在她臉上都沒有看到過笑容。直到前幾個月重新遇到了你，林東，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
    我感覺有點不妙，怎麽事情發展的好像有點不對勁，這和我想象中的對話不太一樣啊，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的偏離著它原來的軌跡。
    “阿姨，你也不要內疚了，思潔她明白你的苦心，而且現在我和思潔都有了各自的生活，現在這樣挺好的。”
    “林東，”趙芳抬起胳膊顫顫巍巍的抓起我的手，“我就這麽一個女兒，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她可以出人頭地，可我用了半輩子的時間才發現我錯了，變成了鳳凰又有什麽用呢？可她不開心啊，一點都不開心……哈哈。”
    我趕緊安撫越來越激動的趙芳，唯恐她有點什麽意外，“阿姨阿姨，來喝點水。”
    誰知道趙芳拽著我的手更緊了，我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氣掙脫，現在的趙芳實在是太脆弱了。
    “林東，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們都在騙著我對不對？小潔也哄著我，我知道自己沒多長時間活頭了，可是我走了，小潔怎麽辦？我最放心不下她了，我們孤兒寡母的相互依靠了二十多年，現在猛不丁的就變成了她自己，她肯定接受不了。”
    “林東，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的錯事，所以老天爺才會現在這樣懲罰我我都認了，可是我隻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你千萬不要拒絕，就當是阿姨的遺願，成嗎？”
    我頭皮一陣發麻，不用趙芳說我就能猜測到是什麽事情，“阿姨，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思潔的。”
    “不不，林東，你應該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麽，並不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情。不是阿姨誇張，我們思潔那麽漂亮，而且還很有能力，配你應該可以吧，再說你們之前也有感情基礎做鋪墊，你覺得呢？”
    我覺得一點都不好，之前我追著你女兒跑，你覺得不合適，現在是你非要拿著你女兒過來倒貼我？真拿趙思潔當成一件物品了？
    “阿姨，這件事情我們至少得問問思潔的意見吧？我們兩個在背後商量這些不太好吧？”
    “這你就別管了，我們小潔一向是個孝順的孩子，我現在是在問你的意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明天你們兩個就去民政局領證，至於婚禮什麽雜七雜八的就直接省略了就好。”
    這是在嫁女兒嗎？我怎麽覺得倒挺像是白送給我的，而且我還不想要。
    “這，這太突然了，我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阿姨，我再想想。”
    我這是被逼婚了？
    太他媽的可怕了，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我該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我現在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我今天晚上就不該過來醫院看望趙芳，現在陷在泥坑裏出不來了，好受了吧？
    “林東，你猶豫什麽，說出來我幫你解決，你不是一直都挺喜歡小潔嗎？現在這麽好的機會擺在你麵前，你難道不應該很激動嗎？”
    我是挺激動的，可也不是因為這個，我站在腎上腺素持續分泌，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怎麽拒絕她。
    “你有沒有想過思潔她其實已經有了男朋友，您這樣做不經過她的同意會不會傷害到她？”
    誰知道趙芳十分肯定，“不可能，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她還有心情談戀愛？林東，既然你想考慮考慮，那就好好想想。我也累了，想要休息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看來是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我給趙芳掖了掖被子，看到她慢慢的睡著之後，我這才站了起來打開了病房門，想要出去透透氣。
    卻看到趙思潔坐在那裏，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們兩個之間的談話她聽到了多少？看到她兩手空空的樣子，我就已經明了了。
    “我媽她辛苦操勞了一輩子，沒想到最後竟然落得的是這個下場。我那時候真的挺恨她的，可每次看到她半夜還不睡覺在燈光下還在做手工活的時候，所有的怒氣怨氣都一哄而散了，這世上哪有孩子記父母的仇的。我那麽努力的想要她過上幸福的日子，以為她下半輩子終於可以肖菲菲享福了，可誰知道……”
    我上前拍著趙思潔的背安慰，“阿姨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堅強點，不要讓阿姨走的時候還是那個傷心的阿姨。她不就是有個願望嗎？那我們就幫她達成好了，這畢竟是善意的謊言，沒有人會怪罪我們的。”
    趙思潔抬頭看著我，“林東，我不想拖你下水，不想做的事情不必勉強，你不必為了我就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的，交給我就行了。”
    既然趙思潔有辦法，那我就不再勉強，我確實不願意在趙芳麵前演戲，不想騙一個生命垂危的人，總覺得有點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