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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餃子館，老楊頭整理出一張大桌子。
    火鍋裏燉著狗肉，”咕咕咕”香氣四溢，引人垂涎欲滴。
    楊斌端出一碗血漿鴨，放在桌上。
    東北其實不興吃血漿鴨，但是楊斌在南方吃過這道菜，感覺味道可以。
    胡老梗，裴猴子，張興，張旺搬了一張桌子到外麵，抽著土煙鍋，湊在一起打麻將。
    孫磊突然想起車上有條拆了包裝的芙蓉王，返身拿出來，一人一包發煙。
    胡老梗等人笑嗬嗬接過煙盒，拆開點燃，猛抽一口，連誇好煙。
    英子目光掃過，發現小青年，突然衝過去，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孫磊詫異道：”你認識他？”
    英子生氣道：”不認識，但我知道他是一個色鬼，那天在路上相遇，想吃我和小琴姐的豆腐。”
    孫磊火冒三丈，惡聲惡氣問道：”哪個爪子動的手，我剁下來炒了喝酒。”
    英子冷笑道：”就他那種貨色，怎麽可能得手，被我三拳兩腿就嚇走了，但是此人可恨，揚言說事後報複。”
    孫磊怒氣平息，嗬嗬笑道：”報複好啊，我決定，他的贖金翻倍。”
    英子疑惑道：”什麽翻倍？”
    孫磊道：”不著急說，呆會你就知道了。”
    小琴見到小琴和吳巧芸，非常開心，正好廚房裏的活基本上忙完了，三女在角落裏占了另外一張桌子，嗑著瓜子，有說有笑，不知道在聊什麽。
    從報警的那一刻算起，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
    警察沒有出現，小青年的手機響起，他不敢擅自接電話，抬頭眼巴巴望著孫磊。
    ”接吧！”孫磊道。
    小青年如蒙大赦，在電話裏快速匯報情況。
    幾分鍾後，小青年朝孫磊揮手，道：”我大哥的電話，想跟你談談。”
    孫磊沒有接電話，冷冷瞥了他一眼，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大哥是誰呢，比黑狼更厲害的人，肯定不同凡響吧。”
    小青年眼中閃過一絲得瑟，似乎在說你也有怕的時候，不過他很清楚眼下的處境，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大哥再厲害，也沒有翅膀，不可能從縣城飛到村裏救人。
    小青年說話時，語氣盡量保持平靜：”大哥真名屠刀，綽號山雕，黑狼以前是他麾下眾多小弟裏麵的一個，我知道的就這些。”
    孫磊不知道屠刀，轉頭問胡老梗：”屠刀是誰，你們熟悉嗎？”
    胡老梗麵色狂變，皺眉道：”沒聽過屠刀，但是山雕的名頭，在白水縣，卻是如雷貫耳，他們是山雕的人？”
    孫磊點點頭，胡老梗他們沒聽過，說明不是大荒鎮的人，本地的惡人都拿下來了，害怕外地的過江龍嗎？
    拿起手機，孫磊沉聲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山雕？”
    電話中的男低音很有磁性，語速緩慢有力：”你就是最近聲名鵲起的孫老師吧，幾個小弟不長眼，得罪了貴人，我替他們向你賠罪。”
    孫磊才不鳥屠刀的名頭，實事求是道：”他們何止是不長眼，簡直是有眼無珠，至少犯了兩個錯誤，一是心懷不軌，企圖動我的女人，二是砸了我的店，真想賠罪，就不要口惠，要有實惠。”
    屠刀沉默片刻，突然冷笑道：”不可能，他們隻是跟一個偷狗賊討說法。”
    孫磊不耐煩道：”你被騙了，根本就沒有偷狗賊，如果有，那也是別人，我店裏的廚師，從市場上買的肉狗，你一句話說是偷來的狗，這生意還做不做？”
    屠刀道：”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給個麵子，先把他們放了，我明天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屠刀有生以來頭一遭，說話如此低聲下氣。
    但是沒有辦法，被扣住的十幾個人，不但是他的小弟，而且小青年是他的親弟弟屠劍。
    小青年一直不敢爆出自己的名字，就是怕孫磊識破。
    ”山雕，我給你麵子，所以沒動他們，但是你也別跟我廢話，拿一百萬出來，五十萬是砸店賠償，另外五十萬是給我女人的壓驚費，錢到賬，人回家，車開走。”孫磊道，語氣不容置疑。
    ”孫磊，你可知，道上不給我雕爺麵子的人，都是什麽下場？”屠刀出言威脅。
    ”我不混道上，但是也不怕你們這些自稱道上的朋友，不管你是雕爺，還是屌爺，我就是一句話，給錢交人交車，沒錢就去派出所贖人吧，車子也甭想拿回去了。”孫磊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百裏之外的白水縣，屠刀在茶餐廳裏麵，跟人打麻將。
    他左手叼煙，右手摸牌，手機由旁邊一個小弟拿著，貼近耳朵說話，派頭十足。
    三名牌友都是白水縣響當當的人物，名下有數家公司。
    突然間，屠刀劈手奪過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三名牌友麵色大變，眼睛眯成一條線，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其中一人冷冷道：”雕哥，你這麽做給誰看呢，是不是我們不配跟你玩牌？”
    ”誤會了，跟你們無關！”屠刀深吸一口氣，緩緩推倒自己的牌。
    清色大碰對，通吃三家，一把贏十萬。
    如果沒有剛才那個電話，屠刀會很開心。
    但是此刻，贏牌的喜悅，完全被孫磊的話打消。
    且不說屠刀能否拿出一百萬，即使出得起那個錢，今天把人贖回來，明天他的公司就要遭到圍攻。
    屠刀道：”我胡了，錢就算了，權當作是給各位的壓驚費，今天心情不好，下次再玩。”
    說完後，噌噌噌離開棋牌室。
    孫磊料定座山雕屠刀不會給錢，抓住小青年，逼他交出車鑰匙。
    小青年非常驚訝，哇哇大叫道：”不可能啊，我是他親弟弟屠劍，大哥一定會救我。”
    孫磊恍然大悟，難怪屠刀打電話時，說話特別和氣，原來親弟弟落在自己手裏，但是他才不怕，絲毫沒有得罪屠刀的覺悟，開心笑道：
    ”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我也不打你了，但是造成的損失必須賠償，勸你最好再打一個電話，否則等警察過來，後悔也來不及。”
    屠劍畏畏縮縮點頭，無奈交出皮卡車的鑰匙。
    孫磊說不打他，但傻子也知道，那是有條件的，屠劍如果反抗，會被打得很慘。
    皮卡車是鄭州日產柴油版d22的頂配車型，2011年出廠，有四驅係統，六年車齡，折舊超過一半，殘值估計值五六萬，但是皮實耐操，適合走爛路。
    孫磊把車鑰匙給英子，道：”隨便開，不要怕，等你把皮卡車開壞，就接手我的普拉多。”
    做人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對自己的女人也是一樣。
    小琴名下有了一座狗肉店，英子得到一台汽車，雖然價值相差懸殊，但正好是她們各自的喜好。
    讓性子野潑的人去開店，不如殺了她，她更喜歡開車皮卡車到處溜達，順便給狗肉店送貨。
    同樣的道理，對小琴來說，她寧願呆在家裏數錢，也不願意開車出去兜風。
    伴隨著最後一個菜牛肉拚盤上桌，終於可以開吃了。
    桌子正中是一大鍋狗肉，已經燜爛，揭開蓋子，灑上蔥花，澆上香油和麻油，香氣足以讓人把舌頭吞掉。
    狗肉周圍依次擺了山菇燉雞湯，血漿鴨，紅燒鯡魚，醬汁排骨，顏色各異，香氣四溢。
    眾人推舉孫磊坐上首，孫磊揮揮手道：”老楊頭在這裏，肯定他坐上首，我隨便找個位置就行。”
    眾人便讓他坐了下首，正對著老楊頭，左邊是英子，右邊是小琴，吳巧芸挨著英子坐下，楊斌，胡老梗，裴猴子，張興，張旺依次入座。
    女賓喝啤酒，男人喝白酒，啤酒是店裏的存貨，白酒則是孫磊拿出來的茅台。
    屋裏人吃得津津有味，屋外屠劍等人忍饑挨餓，拚命吞口水。
    孫磊端著酒杯起身，走到屠劍身邊，道：”餓了吧？”
    屠劍點點頭，沒說話。
    現在是下午兩三點了還沒吃飯，明擺著的事情，沒必要多說。
    孫磊繼續道：”想吃飯嗎？”
    屠劍喉頭聳動，很想說拒絕，肚子卻不爭氣的”咕隆”一聲，冷笑道：”你會給我們飯吃？”
    孫磊笑道：”白吃當然不行，但是我開店做生意，迎納八方來客，不管是誰，給錢就有飯吃。”
    屠劍臉色微變，不信道：”這是你的店？”
    孫磊是個狠人，砸了他的店，麻煩大了。
    屠劍動手前，特意調查過楊斌父子，知道他們沒什麽背景，否則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上門打砸。
    孫磊道：”我占六成股份，是大股東，不出意料的話，很快就會占到七成股份，你說算不算我的店？”
    屠劍眼睛眉毛皺成一團，最壞的情況出現了，今天的事情很難善了。
    其實座山雕打電話沒有用的那一刻起，屠劍就感到不妙，但是還抱有一絲希望。
    可是得知孫磊是幕後店主，屠劍心中一片冰涼，知道除了交錢，休想輕鬆離開黑山村。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肚子造反，實在扛不住，屠劍試探著問道：”多少錢一頓？”
    孫磊笑道：”500，不貴吧。”
    屠劍點點頭，連說”不貴”，自己加手下十幾個人，吃個快餐也得小兩百塊，每次進餐館點菜，都不少於一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