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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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算是踩到了程一諾的痛腳,女孩忽然崩潰著帶著哭腔大聲喊“對啊,我眼睛是蒙上了十八層大霧了,才會相信你!我真該去趟醫院好好看看這雙眼睛了!要不然像你這樣的人渣,我怎麽就看不出來呢!”
“程一諾!”
陸宇琛似乎在抖,聲音既冷又輕。
“我跟你說過,別把事情想得這麽簡單。”
程一諾甩開他,眼神陰冷決絕“陸總,那真是對不起了,我程一諾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隻會相信我所看到的,所聽到的。”
陸宇琛眸子裏染上痛色,但轉瞬又恢複如常“好,如果這是你最終的選擇,我不會再勉強你。”
女孩冷笑“那真是謝謝你,沒有趕盡殺絕了。”
陸宇琛抿了抿唇,想說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說。
隻不過在她轉身向後走的時候,輕飄飄地聽見身後的人說“程一諾,你還是不信我。”
信?
程一諾隻覺得腳底生寒。
她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對於這個人,她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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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諾很快就從鼎盛辭職了。
本來以為離職流程會麻煩的可怕,她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天之內就被人事部的員工打電話通知說可以收拾寫自己的東西和資料,然後從公司提供的休息室搬出來了。
程一諾沒去搬,雖然她休息時的抽屜裏還藏著一大袋麻辣零食包,那是陸宇琛不準她吃那種東西的時候,她偷偷藏起來的,但是現在就不要了。
扔掉一點零食,總好過再回趟公司,看大家同情的眼神。
被王正哲那小眯縫眼可憐巴巴地盯著看。
那種可怖的景象,她想起來就覺得脊背生寒。
遞辭職信的時候,陸宇琛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簽了字。
她永遠記得那個人給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放下鋼筆,定定地看著她說“保重。”
那語氣,好像是跨國萬水千山來探望她的故友在離開時,說的煽情的調子。
但可惜啊。
保重。
在她心裏是無與倫比的諷刺。
把她像遛什麽似的遛了一大圈,心也拿走了,身子也拿走了,到最後說“保重。”
哈。真特麽操/淡。
本來還以為自己贏了,到最後才發現,自己輸的連條褲/衩/子都沒剩。
這就是人生啊。
多麽殘酷的人生。
程一諾手裏沒錢。
陸宇琛給她的十萬塊錢遣散費被她一個衝動惡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臉上。
其最後的結果是,她淨身出戶了。
沒有住處,沒有朋友,沒有家人。
隻剩下自己。
程一諾在大街上遊蕩的時候,甚至有一種自己已然靈魂出竅,成了路上的孤魂野鬼的錯覺。
手機在大衣裏叮鈴鈴地響著。
程一諾怔愣了好久都沒意識到手機在響,還是旁邊的一個小女孩扯了扯她的大衣告訴她“阿姨,你的手機在響哦,你的朋友給你打電話了。”
程一諾低笑了下,隻不過,眼睛裏的苦澀,遠蓋過那臉上淺淡的笑意。
她摸了摸那小孩的頭說“真乖。但是阿姨沒有朋友哦。”
朋友?現在誰還會再理她這個笨蛋?
小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嚇得撇著個嘴跑了。
程一諾跟麻木似的,從兜裏緩慢的掏出手機放在耳邊“喂?”
“你的衣服還在這兒。”陸宇琛低沉的嗓音從話筒裏傳來。
程一諾恍惚了下,冷著聲音說“扔了吧。”
“你穿什麽?”
“你管我穿什麽?”
“程一諾,別鬧了,現在天氣很冷,你總不是要做大街上被凍死的人吧?”
女孩心頭一窒,失控地大喊著“對!我就是要做二十一世紀被活活凍死的人,怎麽樣,陸總滿意了嗎?知道我如此落魄,看到我如此狼狽,你覺得很開心了吧?我謝謝你的電話,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特麽有人關心我這個傻子!”
說完,程一諾就甩掉手中的手機,情緒崩潰地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又抽抽搭搭地移動到旁邊的手機上,抓起手機抱在懷裏繼續哭。
天已經逐漸暗下來,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偶爾會停下來,奇怪地看著她,有的會交頭接耳地談論兩句,有的會指指點點的評論兩句,就是沒有人上前關心地問一下她為什麽會在這個晚上大哭。
大家都很忙,自己的生活還顧不過來,自然不會分過多的心思,去關心一個路人。
程一諾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場,哭到聲音嘶啞,眼睛紅腫,直到眼睛幹澀的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她才抽抽搭搭地蹲下身子,癱坐在馬路上。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這條路很窄,基本沒有車輛通過,人也很稀少,再加上有她這麽個深夜啜泣的不明身影,更是人跡罕至。
很安靜。
安靜的程一諾能聽見她從喉管裏發出的類似小貓嗚咽的顫抖。
真是丟人啊。
程一諾一邊抽嗒嗒地揉著麻木的腳踝,一邊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
肚子不合時宜的再這麽個悲傷的情境中咕嚕嚕響了起來。
程一諾苦笑,想著原來電視裏演的都是假的,誰說心如死灰的時候就不會覺得肚子餓,覺得不會想吃飯了。
想著兜裏還有點零錢,程一諾抿抿唇,思索著還是得去尋摸個店,去吃碗麵條。
程一諾一瘸一拐的在黑黝黝的路上走著。
不斷的在兜裏摸著那幾個鋼蹦,盤算著這夠不夠來一碗加香腸的牛股麵,要是不夠加香腸的話,加個雞蛋也行,她現在真的好餓啊。
人一餓就想到錢好了。
頭暈眼花地身子發虛,她就想起來在辦公室裏甩到陸宇琛臉上的那一遝錢了。
mlgb。
為什麽要把可愛的錢砸在那個男人臉上了?!
要早知道會如此心酸,她為什麽要拒絕那些錢,那是她的遣散費,是她應得的好嗎?
真是腦子有病啊!
程一諾拍著後腦勺,在心裏恨恨地道,都窮鬼一個了,還逞什麽強?要什麽尊嚴?吃根火腿腸都吃不起了好嗎?
撒錢那個動作確實是好看,但好看也填不飽肚子啊!
啊!!!
時光能不能倒流一下。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她絕對會義正言辭地接過那遝錢,然後把拳頭甩在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臉上!
程一諾正咬著牙後悔,忽然感覺到脖子上一涼。
一種強烈的警覺意識在心頭浮起。
這種警覺每次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救她一命。
程一諾腳步放輕,支起耳朵,細細的聽著身後細細簌簌的腳步,心裏叫苦不迭。
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剛剛脫離了虎坑,還沒等她緩過勁來,這又入了狼穴,這老天爺的青花眼是特麽越來越嚴重了!你都看不到你的子民在人間受著煉獄的煎熬嗎?
當然,這個時候不是埋怨老天爺的時候。
程一諾繃著呼吸,迅速向四周瞅了瞅,好吧,除了不遠處一個光禿禿的電線杆,暫時沒有可隱蔽身形之地。
這個時候,有個趁手的兵器也行啊。
程一諾又開始低下頭尋摸著武器。
殘枝枯葉不行,碎石塵土不行。
忽然她看到了雜草中橫著的一根枯木。
女孩眼睛一亮,在心底大喊,“老天助我啊!!”
額,好像剛才,她還在說老天爺青花眼...........
好吧,剛才是一時衝動,現在收回自己的詆毀。
程一諾停下,假意的揉了揉腰說“餓死我了,沒錢吃飯的人,是真可憐啊。”
說著,腿向那個小棍上踩了踩。
可剛上腳,那棍子就斷成兩節了。
程一諾“…………….”
這是棍子嗎?沒一點棍子應有的尊嚴啊。
女孩扶著額頭,繼續痛苦地思索。
棍子已然腐朽,拿它當武器,等於變相的向敵人投降,順帶的地惹火對手,讓自己以一種更加慘烈的方式死亡。
不能要棍子。
但是要把棍子舍棄嗎?
程一諾踩著木頭轉了轉,心裏不舍,這是唯一的一個算的上武器的武器,扔了可特麽就剩下一些枯木枝子爛樹葉了。
棍子不能扔,但是,怎麽用啊?
程一諾眼睛一閃,忽然看到了草叢中黑團團的一泡………..狗屎。
是的,以程一諾那雙眼二點五的視力,她能很清楚的看出來哪一團黑東西是狗屎。
問為什麽是狗屎,而不是人屎?
哎呀,都這個時候還扯什麽犢子,管它是什麽種類呢,隻要是屎就好了!她的強大助攻就找到了!
程一諾屏住呼吸,細致地聽著身後人的吐納喘息。
很明顯,他現在已經開始著急了。
任誰都會著急的。
試想,你去打劫一個人,卻發現被打劫的那個人鎮定地站在月光下,踩著個木頭,神色安詳的研究者草叢裏那一團黑東西是什麽屎種,這對一個施暴者而言,是一種心理上的,無聲的威懾。
這種威懾力深入人心,以至於那劫匪很久都沒有敢動一步,甚至他都想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問“姑娘,我要打劫你,你多少給點麵子,給我個正常人的反應好不好。”
意識到他已然開始著急。
程一諾找準機會猛然向後轉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