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你憑什麽死後還有敗壞他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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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時序察覺到我們彼此之間存在的隔閡,放開孩子讓他先離開,自己才絞弄著手指回頭看我。
“我很抱歉,慕欒,如果那天我沒把孩子交給你的話,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這話我真的聽的膩了,他們一個勁的跟我道歉,倒覺得自己欠了他們些什麽。
“鄔先生,你不用覺得內疚,我跟陸頁禾之間本來就存在著很多矛盾,就算是那天你沒離開,我跟他說不定也會因為別的事情爭執起來,這都是我們兩個的命,以前我不認,現在,我算是看清了。”
鄔時序總是歎氣,發絲有些淩亂。
“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當初救你是對還是錯。”
“對錯都改變不了結局不是嗎?”
我端正的起身,麵色波瀾不驚,有種釋懷的感覺,背對著鄔時序離開,連聲再見也不想說。
“慕欒,你……要不要考慮過真的跟我在一起試試,也許我可以救你……”
“謝謝你的好意,心領了。”
跟鄔時序談完話回到拘留室,我躺在床上一直在想陸羲柯,我猜他最近好不好,是不是又像老邢說的開始酗酒,還是已經決定要忘記我了。
翻來覆去,倒是怎麽也睡不著了。
正準備起身,結果又有法院的人進來把我帶走了。
“慕小姐,時間到了,是時候庭審了。”
沒想到在警察局裏待了幾日後,直接被法院的人帶上了法庭,我本來想說我自首認罪,可念著怎麽說還是要走個過場,索性沉默著跟在他們身後不做辯解了。
我從警察局裏出來一直到上車,都沒見著辛安,他不知道是躲著我還是有事在忙,本來還想跟他說聲再見的,到最後也就這樣算了。
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淡然。
我心如止水的麵對這即將到來的一切。
可是有人不淡定了,坐在原告席的陸家夫婦在看到我的那一刹,恨不得直接將我繩之於法才好,何秀蓮本來趴在陸將斌懷裏哭,見我被帶進來之後,她淩亂著頭發指著我破口大罵,說我是喪門星,嫁到他們陸家之後就沒好事。
這個我名義上的婆婆,陸頁禾的媽,她此刻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她罵我,我都聽著,我也活該被罵,人家好好的一個兒子偏偏落盡了我的手中,吃盡了苦頭不說還把命搭了進去,如果說是我兒子的話,我也會忍不住崩潰。
“安靜,安靜,法庭上不許大聲喧嘩。”
法官敲了敲錘子,喧鬧的法庭靜了下來,我被身後的人推著站在了被告席前。
懨懨的抬眼,不巧看到掛著被告人律師牌子的祁魏,他死死的盯著我,似乎在等我最後的答案一般。
搖頭。
眼神無比堅定的用口型告訴他:“我有罪。”
他怒,收回了目光,不再看我,皺著眉頭把手中的文件揉成一團,那樣子看起來是真不準備幫我辯護似得。
開了庭,原告方的一個叫李晉的律師站了起來,他挑釁般的看了祁魏一眼,然後衝著法官義正言辭的說道:“我的委托人以故意殺人罪起訴了被告人慕欒小姐,而死者陸先生則是慕小姐的丈夫,所以我方有證據可以理解為這是一起婚內殺人罪,按照我國刑法的第二百三十二條規定:故意殺人應處死刑,無期及十年以上的徒刑……”
李晉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無非都是些想證明我罪行的話,到最後,法官定錘開口問我:“被告慕欒,你對原告律師的指控有異議嗎?”
我眨眨眼,實在沒想起李晉說了些什麽,但還是平淡的應了聲:“沒有。”
祁魏的臉立刻黑了下來,給我拋來一個指責的眼神,但我沒敢看他,埋著頭想著牢裏的夥食會是怎麽樣的。
“審判長,除此之外,我的委托人還想起訴被告人以剝奪婚後財產的事情要求她歸還那些原本不屬於她的分配權。”
李晉像是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越發的猖狂起來,臉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說到財產分配權的問題時,我倒是好奇的抬眼看了陸家夫婦一眼,見他們氣憤的表情倒也明白了,看來陸頁禾簽訂那份協議的時候他們並不知情。
“被告有異議嗎?”
法官似乎隻會問這麽一句,聽的我耳朵都膩了,但還是耐著心思回了句。
“沒有。”
“那好,我現在判決被告慕欒歸還陸家的所有財產,並且對於殺害陸頁禾一事最後的裁決為……”
“等一下!”
就在法官要宣告我的罪行的時候,一直沒發聲的祁魏突然站了起來,他埋怨般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抽出另一份文件讓人轉交到了法官手裏。
祁魏朝著李晉拋去一個犀利的眼神,站起身子開足了氣場。
“審判長,我有話要說。”他行了個禮打斷了最後的宣告:“我可以為我的委托人證明她的所作所為並不是故意殺人,而是正當防衛。”
“哦?”
這話一出,整個法庭內的人都震驚了,連我都忍不住好奇祁魏到底要怎麽搬回這一局。
他倒是準備充足,掏出了u盤插進了電腦裏,然後臉色肅然的發聲:“在此之前,請大家先看一段視頻。”
電腦的畫麵很小,但是傳來的聲音很大,多半是我悶著聲音的慘叫,一聽到這聲音我立刻反應過來,這是陸頁禾打我的那時候……
可是祁魏從哪來的這些東西,難不成他在見我之前就在陸頁禾房間內安了攝像頭,我越想越怕,難道我早就被他監控起來了?
還沒等我回神,就看見審判長臉色難堪的朝著祁魏開口:“被告律師,請繼續你的訴詞。”
“謝謝審判長,相信現在證據已經到了大家手中,你們手中拿著的照片上麵的人就是我的委托人,從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和視頻裏陸頁禾生前所做的事情,我在這要起訴陸頁禾生前家暴我的委托人慕欒小姐,而且多次毆打致殘,這些足夠證明陸頁禾他有暴力傾向,所以當他再次想打我的委托人的時候,她選擇了反抗,而我要證明的就是我的委托人是無罪的,她的所作所為隻是想保護自己而已,根據我國刑法第二十條規定,正當防衛不負法律責任。”
“你信口雌黃!”
李晉見人心渙散,大家都在竊竊私語,突然怒了,他指著祁魏吼道:“你這是汙蔑我的委托人,死無對證,你想怎麽說都行!”
“證據已經送到了大家手中,我相信審判長會做出最明智的抉擇。”
比起發怒的李晉,祁魏倒是顯得大度了不少。
可我這時候沒心思欣賞他的風采,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法官最後的判決上。
“安靜,安靜。”
再一次翻騰起來的氣氛被祁魏的話點燃,法官不得不先安撫下大家的情緒。
“原告律師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李晉還想辯解,卻顯得有些無能為力了。
“不是,審判長,他這隻是片麵之詞,僅僅憑著幾張照片就想證明我的委托人有暴力傾向,這點是不合乎法律的。”
“還有視頻可以證明。”
祁魏抓住他話裏的漏洞,‘善意’的提醒。
門外突然跑進來一個穿製服的人不知道趴在審判長耳邊說了什麽,隻是不多會兒法官就敲著桌子讓大家安靜下來。
“好了,請雙方律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跟評審團商量了一會兒,最後在大家都屏住呼吸的時候聽見他最後的宣判:“根據上述的證據,我院最終決定判決被告人慕欒……無罪釋放,如對判決有異議,可向法院遞交二次庭審,散會。”
一時間大家都躁亂了,我也奔潰了。
怎麽都沒想到最後會是這麽個結果。
無罪釋放,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審判長,我有異議。”敲打著桌麵拚命嘶喊:“我殺了人,我該坐牢,憑什麽把我無罪釋放,你這個判決是不合理的!”
“對不起,我的委托人有些心理上的疾病,她的話你們不要在意。”
祁魏走下了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喊,笑著跟旁邊的人道歉,愣是把我從法院裏拖了出來。
“唔唔……”
我悶哼著,還要回去找審判長說清楚,可卻被祁魏攔了下來。
“慕欒,你什麽時候能有點腦子,坐牢對你有什麽好的,你以為你蹲了監獄就能讓陸頁禾死而複生嗎?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彌補你對他的愧疚嗎?我告訴你,你就是活該活在痛苦之中,這才是你最大的救贖!”
祁魏發了狠,難得說話這麽難聽。
可卻都鑽進了我的耳朵,我忍不住酸了鼻頭看他。
“對,我是該活在痛苦裏,可是我就要任由著你死後還敗壞他的名聲嗎?你憑什麽指責陸頁禾家暴我,誰給你的權利,他都死了,你就不能放過他嗎?你以後……讓別人怎麽看他,你讓,他爸他媽怎麽在抬頭做人!”
我逼著祁魏後退,卻捂著臉痛哭起來,低聲的啜泣:“我不想他死後還欠他的人情,我已經……欠他的太多了。”
哭著哭著身後一暖,被人抱進了懷裏,耳邊是陸羲柯的低沉。
“你什麽時候能把這種心思用到自己身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