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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彪回憶說，他從魚缸旁邊的電視機屏幕倒影中，看到有一個男人躲在一堵牆的角落裏，從外形上來看應該就是龍玥的校長孫道德。因為那裏是視線死角，所以他進來的時候沒有發現。
    “你確定嗎？！”張漢大聲問他。
    “我怎麽可能認錯，他就是化成灰我的認得！”周彪應該非常痛恨孫道德，語氣特別堅定，“一定就是他沒錯，龍玥就是他害死的！”
    “既然你知道龍玥是他害死的，為什麽沒有抓住他或者報警？！”
    張漢的問題讓他無言以對。雖然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仔細想想也不難理解。像這種平日裏喊打喊殺，混社會的流氓，隻要一到了關鍵時刻就都成孫子了。至於他沒有報警，應該是怕自己偷車的罪行敗露。
    不久，我和周彪說，他很有可能是第一個進入現場，也是唯一一個見過凶手麵目的人。我相信如果龍玥和潘盛標的死真的和孫道德有關，那麽孫道德現在一定在找他。
    我說到這裏，周彪眼睛裏露出一絲恐懼。
    他說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回家，就害怕凶手找他殺人滅口，所以他一直都躲在網吧裏。
    “我再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幫我們指認孫道德！”
    他猶豫了很長時間，勉強答應。
    接著，我叫來兩名同事。周彪對偷車的行為供認不諱，先拘起來吧。周彪當時大喊大叫，問我不是說好的戴罪立功嗎，幹嘛還要拘他。
    我笑了笑，問他，是覺得網吧安全還是這裏安全？！
    周彪不再吭聲，沉默了。
    “偷車，嗬嗬，拘留肯定是免不了了，不過你要是配合得好，幫我們抓住凶手，我會和局長給你求情爭取寬大處理，少判你一年半載的！”
    話後。
    兩名刑警同事將周彪關進的拘留室。我們局裏從來不虐待犯人，雖然達不到好吃好喝，但至少會比他在網吧裏昏天暗地的生活過得舒坦。
    審訊結束張漢問我，現在去不去把孫道德抓回來。
    我拒絕了。
    其實，一個案子想通過正常的偵緝手段破案，不易，或者說非常難！
    我們審訊工作有一種方式叫“威逼利誘”是有一定心理學的根據，在掌握到一些證據（但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心理打擊，很多時候都會有非常好的效果，彌補了偵緝手段的不足。
    張漢可能就是這個意思。
    但這個方法有兩個弊端，第一容易屈打成招，到時候就弄成了冤假錯案。第二犯罪嫌疑人心理素質強，審訊崩盤，那麽我們就要無條件釋放嫌疑人，今後的抓捕和審訊就會變得更難！
    所以不到窮途末路隻時，必不能孤注一擲。
    我和張漢說，鎖定孫道德，繼續查線索，但不能太明目張膽，一定不可以打草驚蛇。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孫道德的心理素質很高，而且善於偽裝自己，前麵也說過他姐夫是市局領導，所以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能動他！
    說完我深吸了一口氣，坐在痕檢科裏喝了一口悶茶。
    說實話，我比張漢更心急！
    我恨不得現在就將孫道德碎屍萬段，但我隻能將這樣的念頭埋藏在心裏，就算有再深的仇恨也都必須要通過正常的司法程序，不然，我們就和凶手沒有區別！
    喝了兩口茶，張漢站了起來。
    他說，如果周彪沒有說謊，或者說他看到的人的確是孫道德，那麽孫道德是怎麽知道龍玥在潘盛標家裏！？另外，孫道德殺害龍玥尚且說得通，但他為什麽要殺潘盛標。還有，龍玥呢！？潘盛標明明把龍玥帶走，為什麽隻有潘盛標自己死在家中！？
    疑點重重。
    我思考了一下，回答了一個可能性，潘盛標把龍玥藏起來了。
    “不會吧，你是說潘盛標在保護龍玥？！”張漢笑了笑，“他可是個色情狂，正常來講他應該會趁機占便宜吧，我倒覺得潘盛標是對龍玥有所企圖被孫道德殺死的！”
    “人性永遠都不是我們能窺透的，就像老實的人為何一夜之間成了滅門案的凶手，這個問題先不研究，我先回答你之前的兩個問題。”我把手裏的茶杯放在茶幾上，認真地看著張漢，“你的第一個問題，孫道德是怎麽知道龍玥在潘盛標家裏的，答案很簡單，孫道德一直在跟蹤周彪的車。你的第二個問題，孫道德為什麽要殺死潘盛標，不管是保護還龍玥還是趁機占便宜，潘盛標都妨礙了孫道德，所以我們最應該考慮的是孫道德的目的！”
    “孫道德強奸了龍玥，龍玥要報警這樣？！”
    “孫道德不止霸占了龍玥吧，他是一個很有手段的男人，被他占有的女人隻有妥協的份，所以原因肯定不是這個！”我回答說，“孫道德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不慎被龍玥知道，所以他要殺人滅口！”
    “頭都大了！”
    “聽我說！”我幫著張漢捋清思路，“我們有一個地方疏忽了，還記得孫道德那台銀灰色轎車嗎，如果他跟蹤周彪的麵包車，那麽道路監控一定會拍到。我們還應該從孫道德的關係網切入調查，看看有沒有值得注意的線索，另外的話，你不覺得我們審周彪時漏掉了一個問題嗎？！”
    張漢撓著臉，“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了吧！”
    “龍玥上車前很從容，下車時很慌張為什麽？如果隻是因為周彪在車裏強迫她做了不願意做的事，那麽龍玥最應該有的反應是爭吵才對，畢竟他們兩個是情侶，龍玥為什麽那麽慌張逃走？！還跳河？！”
    張漢眼睛緩緩瞪大，“對呀，我怎麽沒想到！”
    “因為你笨！”
    一直沒有說話的小梅開了口，“還有一點不對勁！”
    我和張漢不約而同地看向小梅。
    “從周彪的性格來講知道龍玥和孫道德的事以後，一定和龍玥發生過非常劇烈的爭吵以及鬧到分手，那龍玥幹嘛還會答應和周彪去看什麽房子，還是深更半夜的，工地上連點光都沒有，如果我是龍玥我一定不會去。而且徐起哥剛才也說了龍玥上車前和下車的反應很不一樣，有沒有可能周彪是把龍玥騙去的呢？！龍玥在得知周彪的真正目的後下車逃亡！”
    “周彪說謊！”張漢反應了過來。
    小梅的一句話也讓我醍醐灌頂，周彪的口供裏的確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深更半夜隔著一條河能看清潘盛標穿的是綠衣服，而且還在大半夜的從鄰居嘴裏打聽到潘盛標的住處，這就最大的不可思議。
    “我再去審一遍！”
    張漢說完把腿就往出走。
    “回來！”我叫住他，“先去看監控。”
    “還看什麽監控啊，如果確定周彪是在忽悠咱們倆，那麽他很有可能就是殺死龍玥和潘盛標的真凶，咱們兩個都讓這小子給耍了，就我這小暴脾氣，你可忍我不可忍！”張漢回頭說了一句，很不高興。
    但我還是很固執地說了一句，看監控。
    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抓住孫道德的機會。
    張漢沒了辦法，也隻能遷就我。
    之後我們就又去看了一遍到路監控，還真的看見了一輛銀灰色轎車，可惜的是這輛車並沒有跟進周彪駕駛的麵包車進入建築工地，而是駛入了另一條街道，後經牌照對比確定這不是孫道德的車。
    大失所望。
    孫道德沒有跟蹤周彪，我之前的推斷有誤。而周彪說謊的原因，極可能是欲蓋彌彰。
    隨後張漢和別的同事對周彪連夜進行了第二次審訊，我沒有參與。
    張漢對周彪進行了心理打擊，在嚴謹的邏輯推理和確鑿的證據下，周彪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終於，他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但他說，他是被人指示的。
    坐在外麵的我立馬挺直了腰，透過單向玻璃瞪眼看著周彪。
    不久，他說，指示他的這個人就是孫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