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高墜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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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案現場是在市內一服裝批發貿易商場,現場附近圍觀的人說,墜樓的是該商場裏的一個私營業主,年齡三十歲左右嗎,該市場常年經營各地服裝批發生意,銷售一直很好,隻是最近兩年不景氣,懷疑女人可能是賠了錢,自殺身亡。
常人理解,高墜說白了就是摔死。
這種簡單的理解其實是錯誤的,高墜現場調查和屍體檢查難度不亞於惡性傷害。這麽來講,高墜傷一般都是外輕內重,損傷廣泛而且是一次形成,而墜落中受一定刺激可導致空中死亡,也就是嚇死或者是大腦急性缺氧死亡;而墜落前若是遭到過鈍器重擊,很難在墜落傷中做出辨別。
高墜就是一種特殊的機械性暴力傷,相當於被龐大物體以墜落重量瞬間擊中,你可以理解為被武俠小說裏的內功擊中。而這一機械性暴力傷可以理解為特殊的鈍器傷,落地後身體表麵存在單一範圍的淤血(隨落地部不同而變化不一一舉例),其它為與地麵接觸的部位呈現完好狀態,內髒部位出現撕裂傷,而撕裂傷也有可能是生前受到鈍器攻擊所致,比如腹部重擊導致的脾髒破裂。
關於高墜的理論和難度不是一言半語就能說得清楚。
高墜現場調查要分三個方麵進行。
第一墜落終點。
也就是屍體所在的位置,要通過我們這些法醫對血跡噴濺形態、散落物、屍體位置與樓梯邊緣的距離進行判斷。
第二墜落起點。
就是說死者生前是從哪個高度、位置跳下來的,找到這個位置進行現場的痕跡勘察對案件會有幫助。
第三墜落空間。
墜落的一個過程,理論是兩點一線,根據拋物線原理進行推測出墜落線條,類似90°的平行三角形,平行邊是墜落起點也就是高墜建築物,斜線是墜落空間,橫線就是屍體墜落的終點。
所以說高墜相對比較複雜,要結合在現場取材得出結論。
不過有一點不得不說一下,就是高墜現場破案時間相對會很短,因為占據了群眾多、不存在拋屍、痕跡保存完整等優勢。一般情況卻不需要法醫給出判斷性的驗屍結果,當然特殊情況除外。
首先。
來到現場我們對群眾和屍體與樓體位置進行了初步檢查。
群眾中雖然表情都很沉重,但沒有哭號者說明死者家屬不在這裏,可以初步推斷死者可能存在的家庭關係。
屍體與樓體邊緣位置較近,不超過兩米,推斷是起點邊緣自由墜落。
貿易商場最高十四層,初步計算高度為4x14,以最高點的墜落速度應該在每秒22米到33米之間,相當於時速79.4公裏的速度衝擊地麵,大多數死於內髒破裂和顱內外大麵積出血。
這個死者左手微彎緊貼地麵,右手蜷曲搭在腹部,頭側向左麵,頭發散落染血,整個人呈半側臥姿。
“墜落時間短,應該不會發生翻轉,死者應該是倒退著掉下來的,是右肩膀部和以下部位包括臀部在內首先著地。”小梅用長鑷子按壓了死者的肩胛骨和胯骨,“初步推斷是粉碎性骨折。”
“還有頸骨第三節斷裂,應該是揮鞭傷。”
“肩膀先落地,隨後是頭,彈起再次落地造成了骨骼脫位的揮鞭傷?”小梅看著我,我點了點頭。
“高墜揮鞭傷還是很少見的。”小梅說。
“如果死者生前有骨質方麵的疾病,或者遭遇過車禍頸部受傷是有可能造成的。”
“也不能排除生前造成。”
我搖了搖頭,“你看對麵石頭上的血跡是噴濺式,重點是死者墜落期間還有呼吸,一瞬間的墜落和一瞬間的吸氣吐氣會把肺部血液噴出去,一般高墜口中噴出的血液都來自於肺部破裂,所以她墜落的時候還是活著的,至於頭部。”
我深吸了一口氣,“是腦粉碎。”
死者頭部周圍匯聚著大量的鮮血,中間顏色深混濁,四周顏色較淺一些。其中有一條長一米,寬幾厘米的長條狀柱式噴濺血痕形成,我指了指死者的頸部動脈血管,這種柱式痕跡一般隻有腦完全破裂(皮膚和骨骼)和動脈破裂才會形成。
其中腦破裂會形成乳白色豆腐狀腦漿血液。
“高墜一個案子一個樣,渾身都是撕裂傷的也不占少數,有的在空中就會遇到強烈的碰撞,出現了第一次傷和第二次傷的區別,而有些落地以後即存在鈍器傷也存在特殊的刺傷、切割傷甚至是電擊傷。”
小梅歪了一下頭,表示不懂。
“根據地麵形態不同而區分,假設說高墜時與電線碰撞,或者落到金屬護欄和其他一些形態特殊的物體上,和落在平整地麵的傷痕是完全不同的。”我彎下腰開始對死者屍表進行檢查,同時讓小梅幫我封存周圍的散落物。
不久,小梅把東西裝進了塑膠袋裏,又和我說死者攜帶的東西並不多,隻有一支口紅和一個錢包,而且死者就隻穿著一隻拖鞋,而另一隻找不到的拖鞋可能不在現場。
聞言,我檢查了一下死者的嘴唇,鮮紅如血。
“隻塗了一半?”我微微皺眉。
死者出事前穿著拖鞋,卻又穿著職裝,而且還在化妝,可以推斷出一下幾點。
第一高墜起點是在可以居住的辦公室內,第二化妝說明死者有重要約會或者交際,身著職裝說明她是為了參加約會突然回到辦公室裏化妝,重要的是死者生前應該是在工作,說明這個人對她很重要,不覺得是私人感情,應該和工作有關。
再加上之前判斷的倒退墜落,初步可以推斷意外跌死或者他殺,可以排除自殺的可能性。
“打電話給上麵的人,把咱這裏的情況說一下。”
“好的。”
小梅站到一旁開始打電話,通知在上麵尋找現場和走訪群眾的同事,及時向他們做出了如上匯報。
“還有,她不是商場裏的業主,周圍這些人估計也是瞎猜的,從著裝和線索來看應該是商場的內部員工,這個也和他們說一下。”
“嗯。”
過了一會小梅回過頭來說,“他們問咱們能不能給出高度?”
我深吸了一口氣,又抬頭看了一眼高聳的貿易商場,準確的墜落高度無法給出,一般四層以上就可以造成死亡,像她這麽嚴重的腦粉碎、頸動脈破裂和肩、腿、臀多位置骨折應該在八層以上。
但從墜落點的橫麵距離來算的話還可以加兩層。
“讓他們從十層往上查,另外抓緊時間,盡快聯係上死者家屬,得把屍體帶回去進行解剖。”
“知道了。”
小梅把我說的話逐一告訴他們,約過去了十五分鍾便找到了,在商場的第十一層。
又過了五六分鍾的時間,商場方麵的人和死者家屬都趕到了現場,頓時亂成了一團,幸好幾名民警維持住了現場的秩序。
死者家屬情緒波動很大,不易問話,我便把趕到這裏的商場代表人叫到警車裏,問了死者個人的身份信息,家庭情況,商場的工作職務與接觸的人等信息情況,得知死者名叫譚麗麗,今年隻有二十二歲,和群眾提供的信息出入較大。
他還說,這個譚麗麗工作還算勤快,但在公司裏的口碑並不是很好,脾氣火爆,總是和其他的員工吵架。
就著這個話題我又問他,譚麗麗有沒有結過仇之類的。
他咯咯一笑,又說譚麗麗雖然脾氣暴,但不至於和什麽人結仇。
我想就算他知道什麽也不會告訴我的,人之常情,誰都不希望自己也牽扯進去。
“你們不會懷疑譚麗麗是被殺的吧?”
“謝謝你。”我無法回答他,案件調查期間不向他人透露自己的判斷以及任何的調查結果,是一個警察該有的職業操守。
拉開車門,下了車。
我和小梅走進了商場內部,上了電梯直奔第十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