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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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局裏時就聽到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一開始以為是受害人的家屬來鬧,之後才知道是丁局長在發脾氣,把局裏上下大部分人都叫到會議室裏破口大罵,真是一點都不慣著把這幫人罵得狗血淋頭。
我看了一眼小梅,把手指豎到嘴邊,噓了一聲。
然後我們兩個鳥悄地往法醫室走,可惜還是被丁欣逮了個正著兒。
一個被數落得回頭露臉的同事從會議室裏走出來,和我們說丁局長讓我們兩個也進去開會。
無奈,我和小梅隻好走進會議室。
剛一進去我們就像是遲到一樣被丁欣問話。
“你們去哪了?!”
我把在通訊公司調出來的電話單展示出來,“我懷疑譚麗麗的死和他失蹤的男朋友有關。”
“你的意思是他殺是嗎?”她問。
我嗯了一聲。
“好。”丁欣轉過臉看著坐在會議室裏的男男女女,“給徐科長鼓掌。”
大家夥頓時掌聲爆發,這讓我有些受驚。
接著丁欣又一反常態,把桌上盛滿水的水杯摔在地上,大叫著,“你們的刑警是怎麽考上來的,連個小案子的線索都查不到,隻知道天天在辦公室裏和女同事談笑風生,一個法醫代替你們去查案還要不要點臉?”
我開始有點不自在了。
這時,丁欣望向小梅。
“你也是法醫嗎?”
丁欣這話不光把小梅問慌了,我的心裏也很沒底。小梅是我的法醫助理,這是局裏眾所周知的事情,丁欣明知故問就像是在排擠小梅似的,這讓我心裏麵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她怒氣的語氣很眼神。
小梅緊張回答,“報告,我,我法醫證還沒有下來。”
“丁局,法醫畢業需要實習三年才能領證,我之前就是在醫院裏做了三年的醫生才拿到資格的,小梅她剛畢業沒多久還在實習階段你沒必要和她一般見識。”我幫著小梅說話,有意偏袒。
“沒有法醫證應該去其他單位實習才對吧?比如醫院,或者縣公安局。”
“但是丁局你別忘了現在法醫人才緊缺,我可以和你擔保小梅能獨立完成案件,希望你給她一個機會。”
我毫不避諱地看著丁欣,她也毫不示弱地看著我。
突然,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嚇了我一跳。
但好在她不是針對我和小梅,而是在訓斥其他的同事。
“沒有證的人都能破案,都知道去查線索,你們這些有證的人呢?!”
這幫人被訓得鴉雀無聲,大家夥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說完丁欣走到小梅麵前,“沒有證沒關係,隻要能破案別的什麽都不重要。”
撂下這句話丁欣就走了。
丈二的和尚我也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但不久我就想通了。
丁欣可能就是在拿小梅局裏,隻是表情嚴肅了一些。反過來小梅不但沒有遭到批評,還得到了特別大的鼓勵。之後就因為丁欣的一句“隻要能破案什麽都不重要”小梅更加賣力工作,積極性很高。
夜裏。
我們聯係到了死者家屬,並在他們的幫助下篩選出了大半的通話記錄。又在最近一周內的通話記錄中鎖定了一個比較可疑的電話號碼。可疑就可疑在通話時間多是在夜間,而通話時間少則十分鍾,多則幾個鍾頭。
小梅說,沒有理由和普通朋友聊這麽久,這個號碼一定不簡單。
我又問了幫助我們的,譚麗麗的家屬,他說譚麗麗幾個月前交往過一個男朋友,不過她的這個男朋友不務正業,所以家裏人一直都不同意。當時譚麗麗也答應和這個人分手,沒想到他們私下裏還在交往。
“我侄女一定是被這個壞人殺了。”她以淚掩麵。
“你知道他叫什麽嗎?”
“叫趙明,警察同誌我家孩子平時都是老老實實的,性格也挺開朗的,咋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大哭。
我緊忙把她扶起。
“你放心,如果他是凶手一定逃不掉的。”我又問,“你知道他家住哪嗎?”
她點了點頭,說知道。
之後她在紙上寫了這個人的家庭住址,不久之後,我就讓人幫忙把她送了回去。
現在是夜裏九點。
小梅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我,肚子嘰裏咕嚕地響著。看著她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我也是怪心疼的,就準備帶她出去吃宵夜。
這時,門開了。
沒有想到進來的人是丁欣。她進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說,要請我和小梅出去喝一杯。
我和小梅相視一愣,她之前那麽火爆地訓話,現在卻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不能不讓人心裏吃驚。況且她是一局長,親自登門要請下屬去吃飯,這種事可是頭一回遇見。
“都是年輕人墨跡什麽,快點走吧。”她很豪爽。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再拒絕就太駁她麵子了,於是,我把小梅拉了起來,尾隨丁欣走出分局,並上了她那輛寬敞舒適的轎車。
我以為她會帶我們去一個高檔的地方,隻有這樣才更符合她廳級的身份。但沒有想到她卻帶我們到了一地攤小吃,坐在低矮破舊的木板等上,圍著一張並不算牢靠,而且還很單薄的小木桌子旁,點了一些辣貨和一打啤酒。
小梅饞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很拘束地看著丁欣擼串子愣是沒敢上手。
“來走一個。”
丁欣提杯,我也緩慢把杯子提了起來。
喝了一口啤酒丁欣看著小梅,又看了看我,“你們咋不吃?”
“不餓。”
小梅拘束得不行,明明很餓,隻好說謊。
“我應該不會看錯才對,你也是個吃貨吧?”她又笑了笑,“我又不是老虎,要我親自喂你吃嗎?”
“我吃。”小梅嚇得終於拿起一串烤辣椒,細嚼慢咽,小心翼翼的。
“對了。”丁欣擦了擦嘴巴,帶來了一個非常好的消息,“我給小梅做了一個申請擔保,明天去我辦公室裏填個表,三個月吧證就能下來了。”
她若無其事地說完這一句,又開始暢快淋漓地吃了起來。
我和小梅都沒有吭聲,因為這一刻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心情,任何語言都會在此刻變得無比蒼白。我想小梅也更是如此,但我想在她心裏填滿的應該是感動,無以言表感動。
三年實習變成了三個月,這是貴人啊?!
“還不謝謝丁局!”我提醒小梅。
小梅緩過神來,直接幹了一杯酒,激動得不行,“謝謝丁局,我太高興啦!”
“我喜歡你,好好幹。”
小梅用力地嗯了一聲,點頭。
那麽隨性,還一點架子都沒有,這還是一個局長嗎?!
“那麽看我幹嘛?是不是覺得我不像個局長?”丁欣看穿了我的心思。
“沒有。”我笑了笑,搪塞。
她也笑了,“真相麵前人人平等這是你說的吧,受害者死得不明不白我們卻還在這裏階級鬥爭,擺官譜,搞領導那一套有用嗎?我說過我隻看重能力,隻要可疑破案別的什麽都不重要,別說是一起出來吃飯,讓我給你們做飯都成。”
她每一句話都能戳到人的心坎裏。
“丁局你放心吧,我們會盡自己的能力去還原真相,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之前我們已經確定了疑凶的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天應該就可以破案。”
“不說案子的事兒了,管夠吃,不夠的話菜單在哪兒自己點。”丁欣說完大口大口地擼了起來。
小梅放開了一些,吃相也不像剛才那麽拘謹,一邊吃還一邊挑剔著說口不夠重,如果能再辣一點就更好了。
“我還知道一家,都是開了好幾年的老店了,把案子給我破了我請你去吃。”丁欣有說有笑的。
“謝謝丁局。”小梅抿嘴回笑著。
此刻我冷冷地注視著丁欣,感到奇怪。
一個不是本市的人是怎麽知道這些坐落在旮旯胡同裏的小吃店的,會不會她很早以前就來過我們這裏,並且待過很長一段時間?
我隱約覺得一個廳級的領導來我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代理局長不是一種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