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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也是在詐他，沒想到就真的把他給詐了出來。
    “對，他們都是我殺的，我一點都不後悔，林家的人全都該死。”
    “他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嗎？”
    想要凶手回答你的問題，你要先放下一切成見，站在他的角度考慮問題。如此，我打開了他不堪的往事。
    他說，他的女人就是讓黃小龍害死的，先奸後殺。林蓉目睹了這一切，可他們林家卻沒有站出來指認黃小龍，說他的女人是失足掉進海裏的，所以他一直都特別恨林家。直到有一天他才知道，原來林蓉也被黃小龍強暴了，他們林家在村子裏算是名門望族，所以選擇忍氣吞聲。
    他氣不過，就把這件事宣揚了出去。
    林家覺得沒有麵子就把林蓉給休了。
    但他覺得這還不足以平息他的憤怒，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潛入林家，殺死林家一家六口。再不久以後，他又用酒毒死了黃小龍，拋屍井裏，嫁禍給林蓉，好讓村裏人覺得，林家和黃小龍都是被林蓉殺死的，理由就是林蓉被休懷恨在心。
    “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你還恨他們嗎？”我問。
    “恨。”
    “所以你要殺死林家所有人？”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他們誰也別想活。”他絕望、怒麵笑著，“我以為這輩子都找不到林家遺孤，這還要托你的福呢。”
    我皺眉，望著他。
    不久，他又說，“還記得牛蛙村嗎，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但是更讓我高興的是我找到了她。”
    我凝眸，不聲不響，暗自緊攥拳頭。
    “你為什麽殺李藍心？”我大聲問。
    “我一點都不忍心殺她，這個女人為了能活什麽都肯幹，可惜她知道的太多了，後來我們才知道她的目的不單純，就是想找到一個法醫官，不想殺她都不行了。”他似乎還很享受這份殺人回憶，“這麽好的一個女人就這樣被剝了皮實在太可惜。”
    我閉上眼睛，心痛。
    我強忍著怒氣，問他，“葉楓在哪？”
    直覺告訴我葉楓就是局裏一直在查的，那個在逃的，可以一次性整套取出內髒的黑心法醫。
    我一定要找到他，用他的血祭奠藍心以及其他冤死的人。
    “不知道。”他嘴很硬。
    “這就是你所謂的江湖義氣是嗎，別在我這逞英雄，最後問你一遍葉楓在哪？”
    “說了我不知道。”
    抬起手，我關掉了手機錄音，終於忍無可忍，走到他麵前就是一個巴掌。
    他被打倒在地以後，我掄起板凳毫不留情地猛砸。
    若不是張漢攔住有些失去控製的我，我真可能會一口氣把他打死。
    “你走開，今天我必須弄死他！”
    張漢還是不依不饒地攔著我，“別犯傻，你弄死他還怎麽救小梅？”
    聽到這句話，我稍微平靜了些。
    “你就是一個克星，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以前從張漢嘴裏說過的話，再一次從他的嘴巴裏冒出來，我的心就是咯噔了一下。不久，他又張開血淋淋的嘴角，說，“林月梅逃不掉的，她會比李藍心死得更慘，我發誓。”
    再次無法忍受地在他臉上狠踹了一腳。
    “你的誓還是進了棺材以後在發吧！”
    審訊結束以後打電話通知小楊，叫他趕緊把人帶走，不然我真怕自己衝動會弄死他。兩個鍾頭以後他開著車到了汀溪派出所門口，將我們從山裏麵抓回來的嫌犯帶上了警車。
    不久。
    我回到解剖室裏抓起自己寫下的，可以證明小梅清白的證據資料，和張漢坐了另一輛車回到市裏。
    到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天沒有吃飯餓得昏昏沉沉的。
    我們根本沒有心情填肚子，直接去了市醫院。在市醫院的病房裏門口我們看到了小梅，正有一名檢察院的女同誌在裏麵照料著。我們要進去的時候被外麵兩名法警攔住，他們說，沒有檢察院批準誰都不可以進去。為此，張漢還和他們理論了一番，但這種情況下我們不能意氣用事。
    “小梅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這兩位法警大哥會幫我們照顧好她的，咱們還是走吧。”
    說完我調頭走出醫院。
    之後，我們回了渾南分局。
    找到小楊以後我將證據資料和張漢手裏麵的錄音原件交給了他，並囑咐他一定要保管好，因為這個東西我們手裏隻有一份。小楊看了資料也聽了錄音，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檢察院這邊我來做工作，但這些東西還不能讓檢察院立馬撤訴，保險起見，我也會等到上庭以後再提交證據，不過你們放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小梅會沒事的。”
    “嗯。”我應了一聲。
    小楊走了以後我們就留在渾南分局，悉心的同事給我們送了兩份盒飯。
    雖然很餓，但食之無味。
    坐在空曠的會議室裏張漢毫無征兆地問我，小梅自殺會不會是因為孩子的事？
    本來稍微有了點胃口，卻因為他這一句話頓時吃不下了。
    我把筷子扔在桌上，惆悵地望著桌麵，掏出從附近超市新買的一盒煙，取出一根叼在嘴上點燃。
    “咱辦公室不讓抽煙的。”
    “你哪那麽多廢話？”我蹙眉瞪眼，“這個節骨眼上非和我說什麽孩子，你這不是故意往我傷口上撒鹽嗎？”
    張漢一愣，臉上歉意凝聚，“對……不起啊，我這人就是太不會說話了。”
    “你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你說話的時候從來不注意場合。”我歎了口氣，轉變態度，“我也不對，不該和你發脾氣。”
    “咱倆是兄弟，說那麽多幹啥。”
    張漢這人好在不記仇，也從不小心眼兒。
    現在時間是下午兩點多，溫暖的柔光透過窗落了進來。
    靜下心來，我不由自主想起槐村的很多事，但想的最多的還是死去的林蓉，尤其是她死時候的那一句“把小梅還給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們。”時就是不寒而栗，結合從海生嘴裏得到的口述，我相信林蓉和自己女兒之間的感情一定非常的好，但因為被林家休了所以母女倆也沒有機會相見，連死的時候都沒能如願以償。
    越想就越心寒。
    如果真的有鬼，這林蓉搞不好會來報複我們。
    張漢又猝不及防地來了一句，“林蓉的事你可千萬不能和小梅說。”
    “啊？”
    “你想啊，小梅是你媳婦，那林蓉就是你丈母娘，你看著自己丈母娘被火燒死，你說小梅心裏能舒服嗎？”
    我皺眉，瞪著張漢，“你故意的吧？”
    “這麽開不起玩笑？”
    “你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知道嗎，別把死人擺出來當笑話說，再說林蓉還是小梅的媽。”我又說，“不過你的話也有道理，這些事還真不能讓小梅知道。”
    “你也別怪我多嘴，有個事我必須提醒你。”張漢鄭重起來，“你可能讓人販子給盯上了，我可不想看到小梅成為另一個李藍心。”
    張漢的話很直接，很紮心。雖然有時候讓人聽起來很難受，但卻是苦口良藥。
    我也就此在心裏暗自發誓，遲早有一天我要親手搗毀這個人販子團夥，來告慰那些死在他們手裏的亡魂。
    五天以後，檢察院開庭審理小梅買凶殺人案件。
    經申請批準我和張漢可以進行旁聽。
    案件審理過程中一切都很順利，作為原告的檢察院陪審團方麵也拿不出相應的證據，而我們這邊證據和理由充分，由加上藍心遇害現場視頻、錄音和收集的書麵證詞和一些痕跡證據，不管是從情理還是邏輯出發，小梅買凶殺人的事實都不成立。
    最後法院宣判，因證據不足，被告小梅當庭釋放。
    而原證人、以及嫌犯被檢察院以涉嫌偽證罪、栽贓陷害公職人員等罪名被關進檢察院，等候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