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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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口袋裏掏出藥盒,從中擠出一粒藥片丟到嘴裏。
突然。
脊柱刺痛,像是被什麽昆蟲咬到一樣。我就背過手摸了摸,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
張漢在這時走了出來,問我剛才到底是怎麽了,看我臉色特別的不好看。就算是麵對自己最好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隻把剛才的一幕當成是自己的幻覺,潦潦草草地和張漢說了句沒事。
“什麽沒事兒啊,你屍檢的結果呢?”他問。
“哦。”我恍然大悟,才想起屍檢這一碼事,“屍表臘化,不對,是人為,死於汞中毒,我這邊可以給出人為投毒的定性結論。”
“什麽人為?不是,你能說清楚點嗎,你怎麽沒精打采的?”張漢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剛才恐怖一幕在我腦子裏揮之不去,可能因為這些所以我是有點些語無倫次。
我清理了一下思路,重新回答,“是謀殺,有人故意對死者進行了汞投毒,但投毒渠道還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這個人和死者非常親近,有可能長期居住在一起,因為凶手可能是通過多次少量的方式進行投毒。還有一點是需要值得注意的,就是受害人死後屍體表麵被打了白蠟,表麵平滑無痕說明手法專業,也反映出了凶手某些心裏特征,可以從這一類相關工作地人群進行排查,不過,我覺得還是先查一查死者的身份吧?”
張漢望著我,“你起碼得給一個範疇吧,例如死者身高、體重,身體中有什麽明顯的特征沒有?”
幸好張漢提醒,不然我真忘了回答了。
“身高一米六三,體重五十七公斤,這些信息殯儀館都有記錄,再就是通過聯合縫兒分析死者應該在三十二歲以下,而從牙齒的磨損程度來看則在二十八歲以上,所以推斷死者年齡在二十八到三十二歲之間,我在她胃內發現大量的藥物殘渣和流食,但皮下組織沒有發現術後創口,初步推斷存在過流過產經曆,正在服用中藥調理。”說道這裏我又轉輕忽為鄭重,“對了你幫個忙,我提取的樣本還在裏麵,你叫於濤幫我把東西都帶出來,我要把這些東西送到市裏,通過技術分析出胃內物成分、內髒生理衍化過程、對汞物質以及中毒現象進一步確認,並且讓他們給我一份準確的報告,我看看能不能推出死亡時間,因為受害人是死在流產後的一個月內,也就是坐月子期間被害的,隻要咱們找出準確死亡時間,再通過醫院的流產記錄進行比對一定能找到死者信息,並從中了解到其它什麽。”
張漢點頭,重新走進停屍間,隨後和於濤幫我把東西取了出來。
回到所裏還來不及休息,就被孫所長叫到辦公室。
自從上次我們將了鎮書記一軍,所以上上下下對我和張漢的態度都不好,因此我覺得他叫我過去準沒啥好事。
但一推開門孫所長就笑臉相迎。
然後就衝了坐在辦公室裏的一對老夫妻說,“人給你們叫來了,有什麽事你們就問,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
我皺著眉,看著孫所長走掉,一肚子的奇怪。
這倆人兒到底啥來頭,讓一個所長點頭哈腰的?
沒過多久孫所長又推開門並把頭探進來,很不放心地囑咐了我好幾句,說五蓮旅遊區就是這兩位承包開發的,主隨客便,人家問啥就讓我回答啥,千萬不能怠慢了。
我也低聲問他,這倆人我不認識啊,他們來找我到底是啥事啊?
孫所長潦草回答說他也不知道是什麽事,因為這倆人是鎮裏的財神,所以沒好意思多問什麽。
他走了以後這二老就上上下下非常仔細地打量我,那表情就好像我是他們未來女婿似的。
“坐。”
其中這位穿金戴銀,非常富態的中年女人冷聲說道,反倒像是我成了客人一樣。
我帶著一絲奇怪,端坐在他們麵前已經放好的一把凳子上,感覺自己就像是等待審訊的犯人。
“兩位,咱們認識?”我望著他們,問。
“今年多大了?”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倒問我年齡,奇怪,非常奇怪。
我忍不住問他們,好端端的,問我的年齡幹嘛?
坐在她旁邊的,雙鬢斑白,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更是一臉冷漠,特別的威嚴,“她怎麽問你就怎麽回答。”
不知道為啥,一看到他們我就有種與生俱來的恐懼。
“二九。”
“家裏還有什麽人啊?”
“忘了……”
“家裏有什麽人都能忘了?你不會也是孤兒吧?”
這問題問得是越來越離譜啊,我真有點坐不下去了,就從他們麵前硬邦邦的凳子上站起來,“我說兩位你們是在審犯人嗎?你們有什麽事就直說吧,我那邊還有事要忙呢!”
“坐下。”她拉著長音兒。
中年婦人抬起臉,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得我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想起孫所長囑咐過不要怠慢,我就耐著性子坐了下來。
看到我一臉不耐煩,她搖頭晃腦和旁邊的男人琢磨起來,“你看他一點耐性都沒有,這樣一定脾氣不好。”
那男人也同意點頭,然後唉聲歎氣,“長得倒是還不錯,和我當年有得一比,就是這工作……唉,你說一個男人幹什麽不好非得幹法醫。”
這話怎麽聽怎麽刺耳?
我幹法醫怎麽了,光明磊落,匡扶正義,我也沒偷誰搶誰怎麽就不行了?!
說我的工作不好,行,我承認。
我把我今天屍檢的細節從頭到尾給他們描述了一遍,要多誇張就有多誇張。我還告訴他們我解剖的女屍站起來和我說話,恐怖到極點,那老頭被我嚇得一驚一乍的,一直心驚膽戰地看著我。
“你是在故意嚇唬我們呢麽?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們是誰?”她問我,讓我感覺她好像是想用“錢”來壓我。
“這個我當然知道,五蓮旅遊區不就是你們開發的嘛。”
他們相視一眼,然後說,“看來你還真不知道,你要是知道我們是誰會嚇死的。”
“您可真會說笑,我們幹法醫的一窮二白,就是膽子特別大。”我回了一句。
那老婦人看了看我沒有吭聲,不一會兒就和旁邊的男人一同起身,像是有些失望似的悶聲悶氣地走了。
他們走了沒多久張漢就闖了進來,問我是不是和人家說什麽難聽的話了?
“就隨便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兒。”我是覺得自己挺無辜的,一上來就被當成犯人一樣審。
“不是你和人家說這些幹嘛,你有病吧?”張漢數落著我。
“你說我幹什麽啊,他們才有病,上來就問東問西,我現在還糊塗著呢,你能不能告訴告訴我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不?”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就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麽問你這些嗎?”
“我哪知道。”
“徐起啊徐起,你可算是闖禍了。”
“闖禍?從何說起?”我問。
“兄弟,你先坐下,抓穩了,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你一定要挺住。”張漢又很誇張地把一條毛巾遞給我,讓我咬住,“我怕你一激動再咬舌自盡。”
我皺眉,隨手就把毛巾丟在桌上,“有什麽話你就趕緊說吧,這世上還沒有什麽事能讓我承受不住的。”
張漢鄭重地深吸了一口氣,很緩慢地開了口,“剛才你看到的那兩個人,是你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什麽?!”我大驚失色。
張漢重重地點了下頭,“挺住,他們是小梅的養父母。”
啊?!?!?!
“你妹的啊,怎麽不早告訴我?”我欲哭無淚啊,想起剛才我還興致勃勃地嚇唬他們,腸子就立馬青了,就感覺自己是一個罪人,顏麵全無,名譽掃地,恨不得將自己就地正法,“太丟臉了,你別攔著我,還是讓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