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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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包小裹的,還帶著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剛才娘家回來。
還來不及回答她的問題,就有民警大叫著,“哭了。”
我問他,大驚小怪的,什麽哭了。
他臉色極白,慌張回答說張拓哭了。
聞言,頓然一驚。
宮婷婷撞開我們直接衝了進去,我們緊隨其後將她攔在了門口。看到自己丈夫變成了一尊蠟像,宮婷婷嚇得昏迷了過去。在場民警一個撫著她,一個緊忙接住她懷裏啼哭的嬰孩,場麵亂成了一團。
我無暇理會明明已經成為被害人卻又突然出現的宮婷婷是有多麽不可思議,而是將目光對準房子裏麵平坐在椅子上的張拓,艱難走過去觀察他的眼睛,混合著白蠟的眼淚從他眼角頻繁湧出,一名剛到所裏實習的女民警被當場嚇哭。
“死人掉眼淚這是有冤屈啊?!”
我握著解剖刀撥開死者的嘴唇間縫,竟發現他的舌頭在輕微蠕動著。
錯了!
我這才意識到他眼睛裏的青灰色不是屍變形成,而是覆蓋在眼仁上的,一層已經融為一體的白蠟。
“人沒死,送醫院!”
平生第一次握不住解剖刀,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在我們勘察現場的時候他還活著,但身上覆蓋著厚厚的白蠟導致機體特征消失,再加上他無法動彈所以遭到忽視。我們分析案情時所說的話,他一定都聽得見,警察明明就在身旁卻無法施救,這是一種多麽絕望的事啊。
好在有悉心的民警,不然他還不得被我活解了?!
他們兩夫妻被我們送進醫院,孩子也托給醫院兒科代為管理。在路上的時候於濤頗有些苦惱,宮婷婷的出現說明他工作上存在失誤,換句話說就是他查到信息是不準確的。雖說信息有誤,卻也對號入座。
不過我想巧合之中也必有因果。
“雖然案子到現在變得比較麻煩,但是有很多線索可以做突破口。”坐在副駕駛迎著夕陽的光輝,心情沉重。
“我一會就去醫院,讓他們不論如何也要把張拓救活。”
“整張皮都被白蠟同化,能活下來的希望太渺茫了。”我說,“隻要張拓生命體征穩定就抓緊時間問話,這小子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對了老徐,你今天不是帶回來一個老頭嗎?”坐在後麵的張漢問我,讓我茅塞頓開。
對啊。
我怎麽把這老頭的事兒給忘了。
之前覺得他沒有嫌疑,但現在看來還真不能這麽早做判斷。
“於濤,快點開,趕緊回去。”
“嗯。”
於濤加速,很快就回到所裏。
值班室裏隻有一名值班民警,他說,那老頭在我們離開以後就走了。
聞言,大呼失落。
“我現在就去把他帶回來。”於濤握著車鑰匙,就往外麵走。
“別別別,於濤你回來。”我攔住他,說,“你把車鑰匙給我,你不知道他在哪,我和張漢會更好一點,你讓人在醫院裏24小時盯著張拓和宮婷婷,現在是咱們的瓶頸期,也是關鍵時刻,絕對不能再疏忽了。”
“知道了。”
交代完和我張漢就又重新上了車,駛入前往縣城那條光禿禿的馬路上。
在車上張漢東問我一句,西問我一句,饒有興致地和我分析著案子的事。
他說這案子很多地方都在自相矛盾,又疑點重重。第一名死者是被“最親近”的人殺害,而這個“最親近”的人為什麽要殺死張拓?那麽兩名死者之間是否存在聯係?另外,於濤去醫院調查結果明明是宮婷婷,為什麽她卻跳出了邏輯圈,成了一個完全不在案件範圍內的局外者?
這也是我在思索的問題。
從離開工商所的時候我們基本已經確定,死者是宮婷婷,凶手是張拓,這是一起殘忍的殺妻案件。可突然跳出來的,活生生的宮婷婷,卻讓一起本來水落石出的案子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我們的思路和所有對案件的推理一次性被推翻。
女受害者不是宮婷婷,另有其人。
“你還記得唐萊的案子嗎?”張漢問我。
我點了點頭,問他有什麽看法。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於濤沒有錯,死的就是宮婷婷,這個活著的宮婷婷是假的。”
我思考了一下,並承認張漢給出的確實是一種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釋。
但事實證明不存在這種可能性。
“剛才去醫院的時候我偷偷問過醫生,宮婷婷是生產沒有錯,所以說死的那個女人不可能是宮婷婷,這也的確是於濤工作上的疏忽,不過宮婷婷在醫院裏生產的時間和死者流產的時間吻合,這兩個人說不定是認識的。”
說道這裏張漢也提出了一個疑問,“有一點我是咋想也想不明白,你是不是給於濤被害人的血液樣本了,我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他於濤是個白癡醫院裏的人也是傻的?他們化驗這東西不是分分鍾鍾的搞定的事兒嗎,怎麽也可能搞錯?就算是搞錯,兩方麵同時搞錯這也太蹊蹺了吧?”
的確,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事,張漢不提我還差點給忘了。
不過矛盾之中必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再複雜的故事最終也隻有一個簡單的原因。
“回頭再去醫院好好問問,別說話了,讓我靜靜。”
張漢不再吭聲。
車到了縣裏以後直奔我之前去過的那個地方——蠟像公墓。
我和張漢快速下車穿過石拱門,但並沒有在找到之前的那個老頭。
紅鑽綠瓦的房屋裏麵還是老樣子,七八尊表情各異的蠟像緊盯著門口,也就是氣喘籲籲的我們。
一進來張漢就忍不住打量那些蠟像,稱讚栩栩如生,然後又像是大徹大悟一樣怪我太能沉得住氣兒,這會做蠟像的人可是不多,能做得如此栩栩如生的更是少之又少,那老頭一定是凶手沒錯。
我沒有理會張漢,在房子裏麵搜索。
很久,都沒有找到那個老頭。
“別找了,人一定早跑了。”
雖然很可疑,但不到最後關頭我不會盲目做最終判斷。
“等。”
我坐在門檻上,張漢走到外麵張望。
“這邊上連個能問話的人都沒有,他要是真殺了人早跑路了怎麽可能回來。”張漢從院子的土堆裏撿起一把鐵鍬,氣勢洶洶地回到了屋子裏麵,“你說這些蠟像裏麵會不會也裹著一個人,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老頭百分百就是凶手。”
“你別亂搞。”
他那著了魔的樣子把我嚇了一跳。
“躲開點,告訴你,別傷及無辜。”張漢二話不說拎起鐵鍬就是一砍,一尊蠟像的頭當場就被他削掉了一半。我被他魯莽的行為嚇了心驚肉跳,好在裏麵沒有屍體,不然就他這種砍法得濺一身血兒。
沒有如願以償張漢不肯罷休,似乎想用這種偏激的方式來辨明真假,就把鐵鍬對準了另一尊蠟像。
就在這時,製止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迎著聲音望去,就看到我們要找的那個老頭,踉蹌著從門口跑了進來,看到自己辛苦製作的蠟像就這麽被毀了,老淚縱橫,暴跳如雷。
“當警察的就能這麽欺負人嗎,先是被你們帶回去審了一遍,現在又把我的蠟像給砸了你們就知道欺負老百姓,我和你們拚了……”老頭氣得就像是個孩子一樣推搡張漢。
張漢也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篤定老頭是凶手,卻沒想到這老頭突然回來了?
至於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凶手,從他踏進屋內的那刻起我們都以心知肚明。
這時。
一個鵝蛋臉,小眼睛,高挑好看的女人從外麵走進來,勸架。
看到她的臉張漢倒吸一口冷氣,我也不由得一驚,竟然是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