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顆星的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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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的這個女孩居然是阿茹婭。
但此刻眼前的她卻與之前大相徑庭,一件具有少數民族特色的服飾,淨化掉了她在我心目中那股子邪惡氣兒。
阿茹婭看到我沒有一絲的驚訝,就好像是故意在這裏等我到來一樣。
她把我們請進屋以後就開始悉心照料著屋內一個七十多歲,雙鬢斑白的老人。
如此孝順,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很難相信。
那位老人問了一聲,我們是誰。
“哦,是路過討水喝的旅人。”
阿茹婭如此敷衍著。
不久。
她起身走到我跟前,很是契合地和我說,“你一定有很多話想問我吧,剛好我也有話想和你說。”
似乎她是想把一切我不明白的都解釋給我聽,我也樂意洗耳恭聽。
我讓小楊留下,幫忙照看一下這位老人,自己隨著阿茹婭走到外麵的羊群之間,漫步在這寒風蕭瑟的荒原當中。
走了有一會兒,她終於開口。
但這第一句話卻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她很坦白地說,她一直以來都在騙我。
我故作鎮定,問她騙我什麽了?
她給的答案讓我有些生氣,“是次仁,讓我把你引到這裏。”
次仁,是葉楓的西藏名字。
原來如此,一開始我就猜到這裏麵是有陰謀。
“我明白了,說到底這還是葉楓在耍花招,你們一直不都是一夥的嗎,阿茹婭,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一個非法經營人皮唐卡的黑心商人,說吧,你們到底想幹嘛。”其實被欺騙也算是意料之中,因為對於阿茹婭我一直都是將信將疑。
“我不否認,但那是以前。”她說,“但他現在是我的仇人,他綁架了我的家人,我也是沒有辦法,他心狠手辣,為了保全他們的命我每一言每一行都要聽他的。”
“所以他利用你把我引到這裏。”謹慎起見,我試探了一句,“你應該繼續隱瞞下去才對,為什麽選擇告訴我?”
她眼睛有些濕潤,“昨天我得到消息,其實,他們一個月前就已經遇害了。”
原來是這樣。
可能葉楓綁架她家人這件事由來已久,也就是說她一直受葉楓的操控。而現在她的家人都被殺害了,從某種意義上講她也得到了解脫,這也就是她告訴我事實的一個理由,但並不是完全。
不一會兒,她又說出了另一個理由——她想和我做一個交易。
剛開始我覺得挺可笑的,但當她說出口的時候,我就又變得鄭重起來。
她玩了一招反間計,說她會幫我把葉楓引出來,隻要我把葉楓殺掉給她家人報仇,她願意和我合作,幫我鏟除掉那些販賣人體器官的家夥。
我還是很謹慎,“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你會的。”
“我不會,因為你還在耍我。”我戳中她的心思,“明明有能力做掉葉楓,卻非要借我之手你這招玩的高明。”
她笑了,“別忘了你是警察,這是你的天職。”
“我的天職不是殺人,即便他是凶手。”
“他也是你的仇人。”
她的這句話無懈可擊,我便陷入深思,如果有一天我製服了葉楓,我也難以預料自己會逮捕他,還是會殺了這個畜生。
另外。
她這句話也提醒了我,於是我問她,關於我的過去是不是葉楓告訴她的?
“不全是。”她的回答很抽象,“是另外一個人告訴我的,這個人在這裏等你了很久,很久……”
她的目光再一次定格在我胸前的深藍色吊墜上,似乎是在暗示著什麽,卻又不知什麽原因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很巧妙地轉開了話題,“你要小心了,葉楓不光衝著你來的,還有你身邊的人。”
不禁皺眉。
到底是什麽原因,葉楓如此恨我。
“希望你這次沒有騙我。”
我和小楊下山的時候她一直在目送我,那眼神特別像是一個闊別已久的朋友。
下山以後我第一時間給張漢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葉楓有可能就在塔爾欽裏,讓他帶著米娜趕緊回來,這個節骨眼上我們四個盡量不要分開,張漢卻告訴我說,米娜和他走散了。
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頭縈繞,撂下電話,我抓著小楊就往張漢那邊狂奔。跑過去的時候我們已經是汗流浹背,恨不得現在就把這身衣服脫下去。碰了麵張漢和我們說,當時她們正在路邊吃地攤,可一眨眼的功夫米娜就不見了,他找了好長時間也沒有找到。
“也不用太著急,未必就會有事兒。”
隨後。
我們沿著塔爾欽的大街小巷仔仔細細找了很長時間,仍是沒有找到米娜的蹤跡。這期間我們打了有數十個電話,可她的電話卻一直處於關機狀態,這難免會讓人擔心,米娜該不會是真的遇到了什麽危險吧?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我們泄氣了。
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打算向當地公安機關尋求幫助。正在趕往當地派出所辦事處的時候,我們意外在街邊看到了灰頭土臉的米娜,正蹲在馬路邊上抹著眼淚,看到我們出現以後她哇的一聲哭了。
看到米娜安然無恙,小楊和張漢都鬆了口氣。
“師父……”
“去哪了,知不知道嚇死我們了!”
“我手機讓人偷了,我錢也沒了,鞋子還跑丟了一隻,你看我胳膊都破了,你還這麽數落人家,我還以為再也找不到你們了,嗚嗚……”她委屈地繼續抹著眼淚,看她那傷心的樣子我真的不忍心在說她什麽。
小楊如釋重負地笑了,“原來是手機被偷了,嚇死我們了知道嗎!”
“沒事就好,別在大街上晃悠了,咱們回去吧。”張漢說。
“我鞋沒了……”米娜仍舊委屈著,並低頭看著自己赤裸在雪地裏的腳丫。
我彎腰蹲下,“來吧。”
米娜雖然還在抹著眼淚,但總算是露出一絲笑容,“師父,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她是真的被嚇壞了,所以緊緊摟住我的脖子。
那一刻,我也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擔當感。
夜裏。
我們仍住在那間旅館裏,安全期間退了米娜那間房,在我們的房間裏多加了一張床,房費照舊。
坐在房間裏我和張漢說起阿茹婭的事兒,說到底我現在還有點摸不準,畢竟我們現在的局麵很被動。另外,我們是在窮山惡水的西藏,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和以前相比,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都很難預料,所以我很想聽聽他的意見。
“我現在就一個意見,把米娜送回去。”張漢說。
其實,他說的也是我一直都想說的。
畢竟我們麵對的目前我所遇到的最窮凶極惡的凶徒,前路未卜,凶險叵測,尤其是今天米娜走丟這件事,更加重了我送她回去的想法。但米娜這丫頭和小梅一個勁兒,倔得要命。張漢才提了一句,她就像是刺蝟蝟一樣立即反抗。
“閉嘴。”我冷聲說,“你隻會拖後腿,這裏沒你說話的權利。”
我故意把話說得如此冷漠,就是想打擊一下米娜的積極性,好讓這個丫頭可以迷途知返。被我訓了一句她不再吭聲,蔫蔫的就像是一隻綿羊,可憐兮兮地注視著我們。
“沒什麽好商量的了,之前葉楓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很離譜,他說想和我玩一個遊戲,現在又利用阿茹婭把我們引到這裏,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麽,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就是他在玩火。”
“該來的遲早會來,來算的賬也遲早要算。”
“反正來都已經來了,想那麽多也沒用,大家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和孫兵聯係一下,把米娜送走。”
“我不走。”米娜很大聲,“我也是個人民警察,我不怕危險,我要和你們一起完成這次任務。”
張漢和小楊蒙上被子開睡,誰也沒有理會米娜的豪言壯誌。我也隻是歎了口氣,沒再和米娜囉嗦什麽。
事已至此,也沒有回旋的餘地。
第二天早上,我發現米娜的床鋪是空的,上麵還留了一張紙條。
大致意思是說她不想在拖我們後退,已經離開塔爾欽了,先行一步去羌塘無人區尋找人販子窩點,以向我們證明她也可以出色完成這次任務。
我笑了。
我沒有想到米娜會幹出這種事兒來,胸口頓時就像是憋了一團火似的。
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最終忍無可忍地連踢帶踹。
“天真,無知,她以為羌塘是她家嗎可以隨便進出,是要人命的,我操……”我把旅店房間裏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張漢和小楊從沒見我如此發過脾氣,所以都噤若寒蟬地在旁邊傻站著,“我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我,怎麽竟遇到這種倔驢?!”
“這得賠人家多少錢啊……”小楊望著滿目狼藉的地麵。
“我現在就給孫兵打電話,讓他那邊幫忙攔一下。”張漢掏出電話打給孫兵。
我一籌莫展地坐在床上,叼起一根煙猛吸著。阿茹婭的話還回蕩在我的耳邊,葉楓不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還有我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