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兩房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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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你們有多能啊,這一下還沒聽個錢響,半兩銀子就花出去了,把你賣了,怕都填不了這個虧空。”
白嬌鳳提起這個,就氣得肝一陣一陣地疼。
她到底是撞了什麽邪,銀鐲子飛了不說,又多搭上半兩銀子。
她前幾日剛在集市相中一對金丁香,比王裏正家的小孫女銀姑耳朵上戴的那副海棠耳環還好看。
她廢了好大的勁,娘才答應過段時日給她買,好趕在五月節裏頭戴。
她大話都放出去了,現下沒了這半兩銀子,金丁香多半是要泡湯。
這教她今後在王銀姑麵前如何抬得起頭?
她一定會笑話死自個的。
都是三房這幾個賠錢貨害的。
而這廂丁氏聽白嬌鳳說這藥花了這許多錢,兩個大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俺的個老天,俺莊稼人吃這金貴藥……這是要過福的哪,大侄女,快讓我瞧瞧裏頭是啥……”
丁氏說著,髒兮兮的手就朝桌上的藥包招呼。
這回不等白曉兒出聲,白蕊兒立刻上前搶過藥,死死攥在懷裏。
“大伯母,這是俺娘的救命藥,您……您不能動。”
“我就瞧瞧,又不是真要吃,你這閨女咋這小氣哩。”
丁氏撅起嘴,有些不滿。
白蕊兒卻站遠了,背過身子去。
這倒不是因為白蕊兒小氣,隻因丁氏的前科實在太多。
又懶又饞不說,還愛占人便宜,最要緊的是臉皮奇厚,簡直就是個滾刀肉。
甭管是啥東西,隻要過她的手,怎麽也得脫層皮。
白蕊兒深知這位大伯母的脾性,自然怎麽都不肯給她。
丁氏見算盤落了空,眼珠子一轉,剛想說點什麽,卻被突然起身的白老頭打斷:“老大媳婦,你趕緊去把大家夥都叫來。老三媳婦如今病著,有些事兒……也該重新合計下了。”
“爹,要合計啥呀?這麽晚的天,風又大,還要把他們都叫來,明兒個再合計唄……”
丁氏懶得動換,嘴裏就咕噥了幾句。
不出意外地,果然引來了白老太一通罵:“個蛇鑽屁眼裏都懶得抽的婆娘,俺祖上是造了啥孽,才娶了你這樣的醃臢東西進門。讓你去就去,哪那麽多話?”
盡管白老太罵得難聽,可擱丁氏身上卻和撓癢癢一般。
她最後見白老頭臉色不好,才撇了撇嘴,撅著屁股,一扭一扭地去了。
不得不說丁氏動作還是挺快,隻片刻功夫,屋子外頭就傳來腳步聲,一個十分柔和的女聲在外頭響起:“爹,娘,俺們都到了。您是就在弟妹屋裏頭說,還是在外頭說?”
白老頭回頭望了望逼仄的屋子,忙道:“就在外頭吧,要不去堂屋。”
見白曉兒露出疑惑之色,白蕊兒悄聲說道:“方才說話的是咱二伯母哩。”
說話間,白老頭已推門出去,白老太和白嬌鳳自然也跟在後頭,單把三房幾個孩子留在屋裏。
白曉兒朝外頭望了望,又見柳氏麵色還好,忙拉著白蕊兒的袖子道:“姐,咱也去瞧瞧吧,待會指不定要商量什麽大事呢,咱要不去,豈不兩眼一抹黑,到時也沒個應對。”
“可是……我還得煎藥呀,娘等著喝哩。”
白蕊兒蹙起兩道細眉,有些為難。
白曉兒立刻道:“那就我去唄。姐去給娘煎藥,馨兒留這裏看著……”
說著便看向白馨兒:“馨兒,你乖乖守著娘,要有啥事,你就到前頭去喚我和大姐,你能做到嗎?”
“能的,大姐二姐放心,馨兒一定照顧好娘。”白馨兒睜著大眼睛,拍著小胸脯向姐姐們保證。
白蕊兒想了想,覺得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便同意了。
她細細叮囑白馨兒一番,又給柳氏腳下的湯婆子換了遍熱水。
臨走時,她拎起床頭那件破得露出棉絮的舊夾襖,給白曉兒穿好,扣上扣子。
“外頭涼,咱曉兒還傷著,得多穿些。要是太冷,你就早些回,就算沒聽著……也沒什麽打緊的。”
“知道了姐。”
白曉兒口上應著,心裏頭暖暖的。
說起來白蕊兒真是個好姐姐。
既愛護妹妹,又勤快聰慧,除了膽子小點,和娘親柳氏一樣有些包子,幾乎挑不出旁的毛病。
自己能有這樣一個姐姐,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出了門,白蕊兒拿著藥去了灶房,白曉兒便獨自朝院子東頭走去。
東頭是白家的堂屋,也就是主屋,通常家裏來了客人要招待,或是商議大事,都是在堂屋。
此刻堂屋裏頭透出火光,白曉兒在門口站定,貼著耳朵仔細聽。
屋內白老頭已經開始說道起來:“方才的事你們也都曉得了,老三媳婦……病倒了,家裏這些活計怕是有段日子不能幹,咱得合計合計,重新拿個章程出來。”
白老頭說完,抬起眼皮,看著坐在下首的兒子兒媳婦們。
隻見大兒媳丁氏扭著身子在凳子上東張西望,二兒媳袁氏交疊著雙手,規規矩矩坐在那兒。
而大兒子和小兒子,一個歪著腦袋剔牙,一個悶著不抬頭。
總之等了半天,就沒有一個應聲的。
白老頭抽了口煙,花白的粗眉一抖一抖:“我讓你們拿個章程出來,咋一個個地不吭氣哩?你們難道都不是俺老白家的人?”
他瞪了一眼白老大:“春生,你是家裏的老大,你來說說該怎麽著。”
白老大此刻恰好從牙縫中剔出一點綠色的菜葉,見白老頭問自己,忙把菜葉扔嘴裏吞了。
“爹啊,這事咋問我咧,活計都是婆娘們幹的,我個老爺們懂啥?這晚您叫我們來就為問這事兒,我被窩才剛捂熱乎,外頭冷風一吹,可快凍死個人了哩……”
白老頭見老大這副皮籟樣兒,當下沒個好氣,板起臉,煙杆子往桌上重重一敲。
“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你隻給說說,那些活兒誰幹?”
“爹啊,這可是您讓我說的啊。”
白老大大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一圈,最後落在袁氏身上:“依我看,就照現在的來唄。以前都是大郎他娘(丁氏),二弟妹(袁氏),三弟妹(柳氏)幾個輪著來,現下三弟妹病了,讓她倆妯娌換著幹不就成了。”
白老頭看向老大的眸光有些晦暗。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讓老大一家站出來,自告奮勇接這個條,他自己養的兒,他就不信他不明白自己的心。
可老大根本就沒順著他的意。
剛才那番話看著啥也沒說,卻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大房要幹可以,但必須拉二媳婦袁氏跟他們一塊兒幹,這樣才公平,否則這活兒他不接。
這時,白嬌鳳突地冷笑起來:“大哥,你說得倒輕巧,這都開年了,鋪子那邊事兒正多,二哥剛帶信讓二嫂子趕緊回去,你幹麽要攀扯上她?”
“鳳兒,夏生真來信了,啥時候到的?”
白老頭聽說二兒子來信了,立刻有了精神,臉色也放緩了。
白嬌鳳橫了自家大哥一眼,撅著嘴巴道:“爹,這還能有假,信是今兒個桂花嫂子的表弟柱子趕集帶回的,二嫂子怕您和娘心裏頭惦記,還沒來得及說哩。嫂子,要不你把信給爹瞧瞧。”
白嬌鳳話剛說完,屋內所有的眼睛齊刷刷地朝袁氏看去。
袁氏忙起身從袖中拿出了那封信,恭恭敬敬地遞到白老頭手裏。
白家除了老二白夏生父子,也隻有老頭子識得幾個字。
“爹,信是今天上晌才收到的,方才三弟妹身上不好,我原本想著明兒個再說……夏生在信裏提到想去南邊進布匹,讓趕緊回去給準備,遲了怕耽擱行程。”
袁氏輕聲解釋道。
白老頭邊看信邊點頭:“夏生那頭是正經事,可不能為旁的耽擱了。”
白嬌鳳道:“爹說的對,依我瞧啊,這事少不得還得落大嫂頭上。”
丁氏聽了這話,立馬就不依了:“鳳兒,瞧這話說的,這事兒咋就落俺一人頭上了哩?弟妹難道不是爹娘的兒媳婦,鋪子的事兒再大,還能大得過爹娘去?”
白嬌鳳豎起眼睛瞪她:“你咋這不講道理哩,不是跟你說了二嫂子有事嗎?耽擱了鋪子裏的生意,你賠得起?”
沒想丁氏正等她這句話呢,當下拍著手道:“鋪子姓袁又不姓白,憑啥她能給娘家幹活賺錢,俺就得在婆家當牛馬。俺也要家去,俺小兄弟下月要娶親了,俺正好回去給俺爹娘搭把手。”
白嬌鳳聽了,氣得血往上衝。
她本就是個沒大沒小的,也不管丁氏是她大嫂,當下指著丁氏鼻子大罵:“丁玉鳳反了你了,你是長房長媳,這事兒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再囉嗦我讓大哥休了你。”
“欺負人,欺負人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丁氏又不是任她搓圓揉扁的柳氏,當即拍掌號了起來,往地上一睡,就開始蹬腿。
“都是白家的兒媳婦,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憑啥就得分個貴賤?論理俺還是大媳婦哩,你們都看她有錢,娘家開了好大的鋪子,一個個地巴著她,作踐俺,不把俺當人,早曉得你家這樣磋磨兒媳婦,俺就是在家當老姑娘,也好過嫁來受這窩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