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家庭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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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氏立刻豎起兩隻眼睛:“你揭誰的皮,啊?大郎可是你親兒子。他就是被周小瑩那小騷貨給勾住了魂,等過了這陣就好了。”
    “丁玉鳳,別的俺不管,你可得把錢藏好了,若再被他偷了去,不打死他俺不姓白。”
    白老大說了兩句狠話,翻過身子蒙頭睡了。
    丁氏知道他把錢看得比自個眼珠子還重,這會子是發了狠了,氣得跑到院子外頭,跺著腳狠罵周小瑩一家子。
    丁氏是個臉皮厚的,罵起髒話來比那潑婦罵街還難聽,汙言穢語不斷,引得過往村民竊笑不已。最後白老頭在屋裏聽著不像,忙讓白老太將她拉回來。
    丁氏不依不饒,叉腰在院子裏罵罵咧咧,白老太索性不管了,徑自回屋,被煙霧嗆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要抽出去抽去。”
    白老太瞪著眼睛,拍著腿嚎道:“俺命苦哪,白養了四個兒,臨到頭連口熱飯都吃不上,還活著幹啥哩,不如鑽牛垮裏死了算了……”
    “好了甭說了。”
    白老頭突地將煙杆子一橫,抬頭對白老太說道:“去叫他們來堂屋,就說俺有事要商議。”
    白老太一愣:“老四現下不在家哩。”
    白老四這幾日在別人家幫工,半日能得八個銅板的工錢,不過得幹到太陽落土才能回。
    他是白家的男丁,按規矩得到堂。
    白老頭卻說道:“不等他了,你先去喊人。”
    白老太於是又追問:“老三家的也來麽?”
    白老頭看她一眼,悶聲說道:“來。她現下大好了,咋個不來。”
    白老太得了老頭子的準話,頓時有了精神,一陣風似地往屋外趕去。
    白老大兩口子聽說爹喚他們去堂屋議事,當下喜不自禁,滿口子答應了。
    白老太又到三房來叫門,白馨兒把門一開,見是垮著個馬臉的白老太,忙躲到姐姐後頭去。
    白老太瞧也不瞧白曉兒她們,叉著腰對柳氏說道:“老三家的,你爹叫你去堂屋商量事兒,俺來知會你一聲。你可得快著點兒,別懶怠慣了讓大家夥兒都候著你。”
    白老太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柳氏一眼,掉頭走了。
    柳氏臉兒一白,愣了會子,轉頭對白曉兒姐妹說道:“娘……娘去趟上房,你們幾個就在屋裏待著……娘很快就回了。”
    “我跟娘一塊兒去。”
    白曉兒握住柳氏微涼的手:“我回來還沒給爺奶去請安呢,論理我應當去的。”
    白蕊兒也在一旁說道:“是啊娘,就讓曉兒跟您一塊兒去,不管啥事也有個照應。”
    “哎,好吧。”
    柳氏知道自個在公婆麵前嘴笨舌拙,白曉兒若在,還能提點自己幾句。
    況孩子們都大了,有些事兒也得聽聽她們的意思。
    就這樣,母女兩個一道去了上房。
    堂屋裏,白老頭瞧著一段時日不見的孫女兒,心裏其實一點兒也不意外,不過他還是說道:“曉兒啊,爺讓你娘來是商議事情的,你一個小女娃家咋也來了哩?”
    白曉兒甜甜一笑:“爺,奶,今兒我剛從鎮上回,還沒來得及去瞧瞧您二老。我心裏惦記著爺奶,這不就先跟娘一塊兒過來了。”
    白老太聽了這話,頓時氣了個倒仰。
    “你回來老半天了想來不早來了,用得著在這兒裝相兒?你們娘幾個大塊的肉吃著,湯喝著,哪管俺們兩個老東西吃糠咽粥,你跟你那肉心尖的娘一樣,都喪了良心哪。”
    白曉兒等白老太罵完,既不反駁也不惱,隻麵色震驚地望向丁氏:“大伯母,你不是拿個大碗裝了好些肉菜給爺奶麽?有那麽些好肉好菜爺奶怎會吃糠。大伯母,肉都去了哪兒了呀?”
    白曉兒說著,眼睛往她圓滾滾的肚子看去。
    丁氏見白老太臉拉得老下,立刻說道:“你……你這丫頭少瞎說,俺啥時候見過你們家的肉了。娘,你可不能聽她胡唚哪。”
    “唉,要早知道大伯母沒把肉給爺奶,我自個就給爺奶送來了,爺不會生我的氣吧?”白曉兒乖巧地對白老頭說道。
    白老頭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白曉兒的頭,和藹地說道:“咋個會哩,俺曉兒孝順,爺心裏曉得哩。”
    曉得才怪。
    自她去了鎮上,每日都讓白老四給白老頭捎三十個銅板回去,算下來一月也有一兩銀子,足夠這一家子的花銷了。
    白老頭若知足,就不該大張旗鼓地把柳氏叫來這裏。
    白老太他們去一品豆花鬧事,肯定也是出自白老頭的授意。
    白曉兒想著,一顆心就硬下來。
    白老頭讓她們坐了,開始講起正事兒:“這回把你們叫到這兒,還和上回一樣。你們都曉得,老二從南邊回來了,桂萍也跟著回了鎮上,鳳兒和大郎又去了鋪子裏幫忙,家裏頭一下子少了這麽些人,這些活計恐怕要重新合計合計了。”
    白老頭講完,白老大立刻站出來說道:“爹是一家之主,您老說咋辦就咋辦,俺們都聽您老的吩咐。”
    白老大這回如此上道,白老頭語氣放緩和了,眼睛在幾個兒子媳婦身上掃了一圈,清清喉嚨說道:“我想著還和往日一樣,老大媳婦和老三媳婦輪著挑豬草喂牲口澆菜燒夥,鳳兒她娘年紀大了,就跟著打打下手……田裏的活計,就是俺、老大和老四來幹。老四有一把子力氣,人又壯實,家裏頭那些出力氣的活兒也能幫著幹些。你們幾個覺著咋樣?”
    白老四不在,自然不能表態。
    白老太率先說道:“就這麽著吧,俺這麽把老骨頭,還得替你們盯著,真是造孽喲。”
    白老大也起身道:“俺們都聽爹的,大郎他娘也聽爹的。”
    丁氏聽到柳氏也要同自己一塊兒幹活兒了,喜得咧嘴直笑。
    有柳氏這個勤快的老實頭在,自個總算能夠偷下懶了。這段時日自個真被折騰得夠嗆。
    白老頭見他們都應了,又問柳氏:“老三家的,你大哥大嫂都表態了,你有啥意見沒?要不就按方才說得來。”
    “爹,我……”
    柳氏攥著袖子,話未說完,被白曉兒截斷:“爺,我娘她臉皮兒薄,有些話不好意思跟您講。其實她的病一直沒好全,這幾日強撐著才勉強燒兩個人的夥,若是像之前那樣幹活兒,不出幾日又會病倒。到時候病白養了,藥也白吃了。”
    “喲,這話說的,都是莊戶人家的媳婦兒,哪裏這樣金貴了?我瞧三弟妹身子骨壯實著哩,家裏那些活計她一人盡夠了。”
    丁氏撅著嘴巴子,白了柳氏一眼。
    白曉兒不理她,隻看向沉默的白老頭:“爺,我知道現下家裏沒人幹活,要不我教黃嬸兒讓四叔回來,省得耽誤那半日的功夫,家裏也能輕省些。”
    輕省是輕省了。
    可那每月一兩銀子的工錢可就沒了。
    白老太瞪著白曉兒,那雙三角眼兒都快被她瞪穿了。
    白老頭沒料到白曉兒會拿這作威脅,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半晌才道:“你四叔幹的好好的,家裏暫不缺人。”
    白曉兒便點頭:“也對,黃嬸兒那頭正打算給四叔漲工錢哩,說是從每月一兩銀子漲到二兩。”
    此言一出,四下俱靜。
    二兩銀子如今能買十八石大米,夠莊戶人家吃一整年了。
    這工錢簡直都快趕上外頭的賬房先生。
    白老太和丁氏被這二兩銀子晃花了眼,一時張著嘴,接不上話來。
    白老頭握緊煙杆子,深深地瞧了白曉兒一眼,說等白老四回來了再作商量。
    如此不歡而散。
    柳氏在屋裏踱著步,心裏惴惴不安。
    她覺得閨女拿這個轄製公婆,實在有些違背人倫,經不起說道。
    “曉兒,你爺奶是長輩,你方才不該這樣講的。娘如今好了幹些活兒也沒啥,我待會跟你爺奶認個錯,還是按你爺說的來吧。”柳氏對白曉兒說道。
    白曉兒立刻說道:“娘不用去,我去。你在奶麵前向來不討好,可別說錯話了惹爺奶生氣才是。”
    白蕊兒也同意:“咱曉兒說得對,娘就讓她去吧,有些話她小孩子家倒比娘好說。”
    “那……那好吧。”柳氏見兩個閨女都這麽說,便答應了。
    白曉兒對柳氏甜甜一笑,包了一塊老紫色的萬字紋潞綢衣料,一塊藏青色福字紋杭綢衣料,外加玫瑰餅鬆子糖各一包,提著去了上房。
    上房裏煙霧繚繞,白老頭坐在上首抽煙,白老太垮著個臉歪側身坐在一旁的榻上,手裏拿著鞋底子在納。
    “曉兒來了。”
    白老頭見白曉兒進來,掀了掀眼皮,態度淡淡的,也不像在人前那般和藹。
    白曉兒走過去,笑著把東西擱桌上,語音清脆地說道:“爺,奶,本該一回來就來瞧瞧,隻是路上顛簸了,洗了個澡才來,還請爺奶別見怪。這些東西是我特地給爺奶買的,奶瞧瞧可還行?”
    白曉兒說著,將包袱打開,故意露出裏頭兩塊亮閃閃的綢緞料子。
    白老太眼尖見著了,拉著個馬臉走過去,將綢子拿出來一抖,三角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奶,馬上五月節了,這料子做春衫再好不過,今年姨奶奶一家不是要來咱家過節?到時爺奶就穿這身出去待客,沒有更好的了。”
    “嗯。”
    白老太看向她的眼神柔和了許多,但仍挑剔道:“東西倒湊合,隻是這料子太豔了,俺這大把年紀咋個穿得出去,你存心想俺被人說道啊。”
    白曉兒便笑道:“怎會呢?奶瞧著年輕著呢,先前在鎮上隔壁的王嫂子還問奶多大年歲,我說奶五十又二,家裏最大的孫子都十六歲了,王嫂子怎麽都不信,說奶看起來頂多四十多。我覺著這紫色尋常人襯不起,可咱奶皮膚白,就得這樣鮮亮的顏色才配。”